午后的阳光有些过于慷慨了，像融化的黄油一样涂满了整个客厅地板。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在斜射进来的光柱里跳着缓慢而无意义的舞蹈。这种过于平和的景象，总让我莫名地感到一丝不安。或许是因为，过于完美的东西往往潜藏着等待爆发的混沌。又或许，只是因为那个正瘫在沙发上的家伙本身，就是混沌的代名词。
“…………”
狐咲子，我的同居人，此刻正以一种极其缺乏防备——或者说，极其不像人类的姿态——占据着沙发中央。身体柔软地陷进米色的布料里，脑袋枕着自己的手臂，红色长发像泼洒开的草莓汁，铺满了半边靠垫。呼吸均匀而绵长，带着某种小动物特有的安心感。要不是我清楚知道这幅躯壳里装的是什么，大概会觉得这是周末午后最常见的慵懒风景画吧。可惜，我知道。
一只活了不知道多少个世纪的九尾狐。现在正像只晒太阳的猫一样打着盹。
这个认知就像背景噪音一样，始终存在于我的意识底层。平时并不会特意去想，因为想了也没用，反而会让自己陷入无谓的焦虑循环。但总有些时候，比如现在这样万籁俱寂的时刻，它会悄无声息地浮上来，提醒我日常的稀薄与易碎。
……算了，想这些干嘛。自寻烦恼的冠军奖杯除了我没人配得上。
我放下手里那本看到一半就忘了前文的小说，书页停留在某个关于“如何识别伪装成盆栽的外星生物”的章节上。真是讽刺。现实比小说离奇多了。
沙发那边传来一声轻微的、满足的喟叹，像小奶猫被挠了下巴时发出的那种细碎的“咕噜”声。狐咲子的身体动了动，似乎是在调整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她无意识地蹭了蹭脸颊，嘴角甚至还微微向上翘起一点。
“我说……”
我的声音在过于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有些突兀。
她没反应。大概是睡熟了？不对，这家伙的警觉性高得离谱，哪怕是装睡也……
“嗯……？”
一个含混不清的鼻音响起，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一点点被打扰的不满。她的眼睛没有睁开，只是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
“要喝点什么吗？麦茶？”
无意义的搭话。只是为了打破这让人有点心慌的平静。维持对话，是维持现实感的一种方式。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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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发出了一个意义不明的音节，然后慢慢地、极其不情愿地睁开了一只眼睛。那只红色的眼眸在午后的光线下，边缘似乎泛着一圈极淡的金色。视线有些迷蒙地聚焦到我脸上。
“阿仁……？”
声音软绵绵的，像棉花糖。
“嗯。”
我点点头。
“……好懒，不想动。”
她嘟囔着，重新闭上了眼睛，甚至还往沙发深处缩了缩，用行动表达了拒绝。
……果然。我就知道。
真是的，明明是你自己先发出声音的吧。我腹诽着，却也无可奈何。对于她这种间歇性失去骨头般的慵懒状态，我已经习惯了。强行让她动起来，后果通常是更加麻烦的展开。
我叹了口气，重新拿起书。但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又飘向了沙发。她的呼吸再次变得平稳，仿佛刚才的短暂交流只是一场梦。阳光正好照在她裸露的小腿上，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细腻得看不见毛孔。
这家伙，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不像是存在于这个维度上的生物。美丽得有点过分，以至于显得虚假。但那温热的体温，柔软的触感，以及此刻毫无防备的睡颜，又无比真实地存在于我的日常之中。这种矛盾感，大概就是我和她关系的本质吧。
空气似乎又变得粘稠起来。蝉鸣声隔着窗户隐隐约约传来，带着夏天特有的焦躁感。
突然，狐咲子猛地坐了起来。
这个动作毫无预兆，快得像按了快进键。原本慵懒瘫软的样子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双眼放光，神采奕奕的表情。那种眼神……我太熟悉了。那是某种惊天动地的，通常也是麻烦透顶的念头在她脑子里成型时的信号。
“呐！阿仁！”
她的声音清亮，充满了异乎寻常的活力和……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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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咯噔”一下。来了。我就知道这平静维持不了多久。某种不祥的预感迅速笼罩了我。
“……干嘛？”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握着书的手指还是不自觉地收紧了。
她歪着头，脸上绽开一个无比灿烂，甚至可以说是有点“邪恶”的笑容，露出了那对可爱又让人心底发毛的小虎牙。
“我们去海边吧！”
===
“海边？”我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因为午后的困倦而出现了幻听，“你说…海边？”
两个字仿佛带着某种高危放射性，在我脑子里炸开一连串灾难预警信号。蜂鸣器尖叫，红色警报灯疯狂闪烁——警报！警报！前方一级危险区域！
“对呀！海边！”狐咲子笑得像偷吃了整罐蜂蜜的小熊，“阳光那么好，最适合去沙滩上趴着，让暖洋洋的海风吹拂皮毛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对某种原始舒适感的向往。重点是“皮毛”那两个字。
大姐！你的皮毛？！认真的吗？！那玩意儿——你那九条毛茸茸、自带圣光特效、展开能当遮阳伞用的大尾巴——你想让它去公共海滩晒太阳？！
我的大脑 CPU 开始过载，疯狂运算着这个提案可能引发的后果。画面已经在我眼前生成了：阳光明媚的沙滩上，人群惊恐尖叫着四散奔逃，背景是一只体型堪比小卡车、拖着九条巨大尾巴的红色狐狸悠闲地抖动着耳朵。新闻直升机在头顶盘旋，闪光灯像抽搐一样闪烁。标题我都想好了：《震惊！传说惊现XX海岸！专家称或为未知巨型生物！》紧接着就是生物学家连夜开会，神秘学爱好者狂欢，政府紧急封锁现场，最后搞不好还得惊动自卫队……世界末日都没这么热闹！
“不行！绝对不行！绝对——不行！”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有点变形，手指紧紧地攥着书页，好像那是能救我狗命的护身符，“你疯了吗？本体去海滩？！那不是去度假，那是去直播怪兽登陆啊！你会被抓去切片的知道吗？！”
“诶——？有那么严重吗？”她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好像完全无法理解我的恐慌，“我只是想晒晒太阳而已嘛。人类不也经常去海边晒太阳？”
“人类和‘站起来可能需要仰视的九尾巨狐’能一样吗？！人类晒太阳顶多脱皮，你晒太阳是直接刷新物种认知上限啊！求你了，放过这个世界，也放过我脆弱的心脏吧！”我的吐槽几乎要冲破喉咙，但最终还是被理智强行压回了内心。语速又快又急，充满了绝望。
“呜……”狐咲子被我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似的，微微缩了缩脖子，嘴角向下撇去，露出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阿仁好凶……可是，真的很想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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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开始施展传统艺能——撒娇。声音软糯，眼神湿漉漉的，像被雨淋湿的小狗。
别上当！天野仁！这时候心软就等于给世界和平解绑自爆按钮！我拼命告诫自己，但看着她那副样子，拒绝的话就卡在喉咙里，有点说不出口。
就在我以为她准备开始进行时长三十分钟起步的软磨硬泡攻势时，她脸上的委屈表情忽然一收，像是翻书一样迅速。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狡黠得像刚想到绝妙恶作剧的笑容。
“哼哼~”她得意地扬起下巴，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既然本体不行的话……那就换个方法嘛！我有一个超级完美的B计划！”
不祥的预感瞬间升级成了确信。她的“完美计划”通常意味着我的SAN值将要面临严峻考验。
“……说来听听？”我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像是在等待判决的死刑犯。
“锵锵~！”她像献宝一样挺起胸脯，“既然不能‘我’去，那就‘你’带‘我’去！我变成‘衣服’让你穿出去不就好啦！”
衣服？穿出去？
这几个字组合在一起，产生了某种极其荒诞的效果。我甚至需要几秒钟的时间来消化其中的逻辑……不，这里面根本没有逻辑可言吧！
“衣服……什么意思？”我的声音干涩。
“就是字面意思呀！”她兴致勃勃地解释起来，“我可以把自己变成一件特别棒的‘皮囊’哦！就像那种……叫什么来着？人类玩的角色扮演衣服？对！Kigurumi！我可以变成一件独一无二、超级可爱的狐狸兽娘Kigurumi！你穿着它去海边，既满足了我想去海滩的愿望，又不会引起骚乱，是不是天才般的想法！”
她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计划通的辉煌未来。
而我，只看到了一个穿着等身大狐狸玩偶服的成年男性，在人潮汹涌的海滩上接受围观的悲惨景象。而且这玩偶服里里外外……还是她本人？！
等等，这个设定好像哪里不对劲……穿着女友去海滩？这比本体直接去更诡异吧？！公众影响大概是小了点，但对我个人的精神冲击绝对是指数级增长啊！这到底算哪门子解决方案？！
“停！停一下！”我抬手打断她滔滔不绝的自我吹嘘，“变成Kigurumi？然后我穿着……穿着你？”
“嗯嗯！”她用力点头，深棕色的长发随着动作一甩一甩，“里面还是我哦！暖呼呼的，还能随时跟你说话，就像现在一样，但是更~贴~近~哦！”她特意拖长了尾音，语气暧昧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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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贴近……这三个字让我脊背窜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凉意，混杂着某种诡异的燥热感。
“不行！这也太奇怪了！穿着个人形玩偶去海滩本身就很奇怪了，更别说那里面还是……是你！”我试图进行最后的抵抗。
“哪里奇怪啦？不是很可爱吗？而且这样我就能感受到海风、阳光、沙子的触感了呀！”她理直气壮，“阿仁不喜欢吗？和我‘贴’在一起？”
她又开始歪头，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我，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失落和受伤。
可恶！又来这招！这家伙绝对是把撒娇当作战略级武器来使用了！
我看着她，又看了看窗外灿烂得有些刺眼的阳光，最终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场争论的结果早已注定。在她的无厘头要求和战略性撒娇面前，我的抵抗意志就像涨潮时的沙堡一样脆弱。
“……好吧。”我认命的放弃了挣扎，“但是说好了，要尽量低调！绝对不能搞出什么奇怪的事情！如果引起围观或者麻烦，我们立刻就走！”
“耶！阿仁最好了！”她立刻欢呼雀跃起来，之前的委屈荡然无存，直接从沙发上弹起来扑到我身上，像只大型犬一样用脸颊蹭我的脖子。
我僵硬地承受着这份过于热情的拥抱，内心一片苍凉。低调？穿着一个等身大的、里面装着一只九尾狐的狐娘Kigurumi去海滩？低调个鬼啊！这根本就是移动的灾难预告片吧！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她迅速从我身上离开，眼睛闪闪发光，充满了行动力，“阿仁站好哦！我要变身啦！”
“等……现在就？！”我甚至来不及提出任何程序上的异议。
狐咲子退后了两步，站在客厅中央，深吸了一口气。她的身体周围开始泛起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金色光晕。空气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像夏日午后路面上升腾的热浪。
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特效，光芒一闪即逝。
紧接着，原本站着狐咲子的地方，只剩下……一套Kigurumi？
它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几步之外的地板上，材质看起来像是高级丝绒和硅胶相互搭配，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整体造型是一个穿着可爱比基尼的狐娘，有着毛茸茸的红色大尾巴和一对竖起的狐狸耳朵。面部做得相当精致，红红的大眼睛，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整个过程快得让我有点反应不过来。前一秒还是活生生的女友，下一秒就变成了一件……服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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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狐？你在里面吗？”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声音有点发虚。
「当然在啦！阿仁，快来试试看嘛！触感超棒的哦~！」
她的声音直接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带着调皮的笑意。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而是像凭空植入的想法一样清晰。
我看着地板上那件诡异又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诱惑力的“衣服”，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这超出了我的常识理解范围太多了。但是……事已至此。
我深吸一口气，认命地走过去，弯下腰，犹豫地伸出手，触碰了一下Kigurumi的手臂。
触感……很奇妙。不是冰冷的布料或硅胶，而是带着一种…温热感？非常柔软，富有弹性，按下去甚至能感觉到轻微的回弹，仿佛下面有真实的肌肉和体温。
「很舒服吧？」小狐的声音再次在脑中响起，带着一丝得意。
我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开始进行“着装”过程。这件Kigurumi是从背后打开的，有一条几乎看不见的拉链。我小心翼翼地拉开，里面并不是空洞的，而是更深的、温暖的、难以形容的内衬。
穿上它的过程比想象中更诡异。它仿佛有自己的生命，在我钻进去的时候，内部的材质就主动地、紧密地贴合上来。先是双腿，然后是躯干，最后是手臂和头部。没有丝毫缝隙，温暖而柔软的材质包裹住我的每一寸皮肤，甚至连手指尖都被完美地套合。
当我最终戴上头壳，视野被头壳上的隐藏视窗取代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笼罩了我。
温暖。
异常的温暖，像浸泡在温水里，或者说……像被一个活物从里到外完全包裹住。我甚至能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属于小狐身上的那种…类似阳光和花香混合的味道。
这不是衣服。
这就是她。
我站在客厅中央，身体被完全包裹在这件名为Kigurumi，实为狐咲子的“皮肤”之中，感觉自己像个套中人，但这个“套”是有生命的，有温度的，甚至…有意识的。
尴尬、新奇、荒谬、还有难以言喻的亲密感……各种情绪在我心中交织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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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怎么样，阿仁？」小狐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在我脑中回荡，「是不是超级贴合？连尺寸都是完美的哦！」
我还没来得及在脑海中组织语言进行吐槽，我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对着空气挥了挥。
“喂！”我吓了一跳。
「嘻嘻，你看，这样我就可以稍微‘帮’你一下啦。」
紧接着，我的左手也抬起来，笨拙地给自己比了个 V 字手势。
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肌肉被某种外力驱动，做出并非我本意的动作。这种感觉……太可怕了！
这哪里是帮忙？！这根本就是远程操控！肉体版的木偶戏吗？！玩偶是我，提线的是在“皮肤”里的这位祖宗！
内心的吐槽弹幕已经刷满了整个屏幕，字体加粗标红，外加无数个感叹号。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小狐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崩溃边缘，「大部分时间我会让你自己动的啦，我主要负责和你共享感官，还有提供内部的‘舒适环境’~」
舒适环境……她指的是这种被活体紧身衣全方位包裹的感觉吗？救命啊！
我站在原地，尝试着动了动手指，感受着那层柔软材质的束缚与回应。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地板上，一切看起来和几分钟前没什么两样，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我的五一黄金周海滩之旅，注定将以一种极其超现实、极其离谱、极其……让我胃痛的方式展开了。
下一站，地狱（或者说，海滩）。而且穿着我的（字面意义上的）狐狸女友。
我已经开始后悔今天早上没有选择在家躺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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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客厅中央，像一个刚出厂、还没搞清楚自己存在意义的巨型人偶。视野通过头壳的镜片传递进来，限制了我的部分视野，更要命的是感官上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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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层“皮肤”……不，就是小狐她自己，紧密地包裹着我。温热、柔软，甚至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心跳透过那层材质微微传来，频率比我的要快一些，带着某种兴奋的节律。我稍微活动一下手臂，布料随着我的动作伸展，内部传来细微的摩擦声，以及一种…生命体对动作的本能回应感。
我去。这感觉也太诡异了。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
小狐的声音在我脑子里响起，像是在听一个自带环绕立体声的内置广播。
“力量？我觉得自己像个被塞进劣质玩偶服里的土豆！而且还是快要窒息的那种！”我在心里咆哮。虽然身体能动，但总觉得呼吸不太顺畅，大概是心理作用。
「诶~ 才没有那么夸张啦。深呼吸，阿仁，放轻松。」
我试着照做，吸气……嗯，空气还是能进来的，只是带着一股…布料和…小狐的味道？这算什么新鲜空气啊！
“好了，变也变了，现在怎么去海边？总不能穿着这个…状态…坐电车吧？会被当成变态的！”
我尽量压低声音，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说话。当然，我知道她在听。
「电车？为什么不行？不是很coooool吗！」
Cool个头啊！想象一下，一个穿着狐娘Kigurumi的家伙挤在沙丁鱼罐头一样的车厢里，周围上班族和大妈们投来或惊恐或鄙夷或猎奇的目光…光是想想就够了，我的社会性死亡讣告都不用等明天就能发出来。
“驳回！绝对不行！”
「那…打车？」
她似乎有点遗憾，但还是提出了稍微现实一点的方案。
打车…好像是稍微好一点？但出租车司机看到一个穿着这样子上门的客人，真的会载吗？会不会直接报警？或者以为是电视台的整蛊节目？
「安啦安啦，我有办法让他们乖乖听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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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的声音带着一丝狡黠。我立刻警觉起来。她的“办法”通常不是什么正经路数。
“你别乱来啊！什么精神控制之类的绝对禁止！我们是去海边，不是去制造都市传说！”
「知道啦知道啦，只是一点点小小的‘说服力’加成而已，保证绝对自然，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
这种保证跟“绝对安全，童叟无欺”一样可信度为零。但现在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总不能让她直接用妖力把我俩瞬移过去吧？那动静估计比本体去海滩也小不到哪里去。
“……好吧。但如果司机有任何不对劲，我们立刻下车。”
我妥协了。没办法，已经穿着这身“狐皮大衣”了，总不能半途而废。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我艰难地、一步一挪地走向门口。穿着这玩意儿走路比想象中更困难，感觉平衡感都受到了影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小狐似乎很安分，没有再强行操控我的动作，只是偶尔能在脑海里听到她压抑不住的轻笑声。
可恶，这家伙绝对是在享受我的窘迫！
好不容易挪到玄关，看着镜子里那个彻底告别人类形态的自己，我再次感到了深深的绝望。狐狸耳朵竖着，身后毛茸茸的大尾巴微微晃动着——这是她无意识的小动作吗？——红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要穿着这个出门……真的假的？
「准备好啦？出发！」
小狐的声音催促着。
深吸一口气，我推开了公寓的门。
午后的阳光和夏日的喧嚣瞬间涌了进来。楼道里空无一人，感谢老天。我用这身体最快的速度走到电梯前，按下按钮。
等待电梯的时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的内心活动比股票交易所还繁忙，不断演算着遇到邻居的概率和应对方案。还好，电梯直接从上面下来，门打开，里面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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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利抵达一楼，走出公寓大门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是赤身裸体站在了时代广场中央。虽然实际上我穿着一件厚实得过分的“衣服”，但这玩意儿比裸奔还引人注目！
街道上的人流不算太多，但零星几个路人的目光已经像探照灯一样锁定了过来。我能感觉到他们的视线在我身上逡巡，带着好奇、惊讶，或许还有一点困惑的样子。
「你看你看，他们都在看我们欸！好受欢迎！」小狐的声音带着新奇和兴奋。
我受欢迎个鬼！他们是在看珍稀动物！还是说，是在评估这个奇装异服的家伙有没有攻击性？
我埋着头，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到路边，僵硬地抬起一只手——被Kigurumi包裹的，看起来圆滚滚的手——试图拦下一辆出租车。
内心祈祷着：快来一辆吧，随便哪辆都行，只要司机愿意载我这个“移动奇观”……
好几辆空车直接无视了我，呼啸而过。果然，正常人谁会停下来啊！
就在我快要放弃，准备和小狐商量是不是动用一点她的“小手段”时，一辆看起来相当老旧的出租车缓缓停在了我面前。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看起来对世间万物都失去兴趣的大叔脸。他只是瞥了我一眼，眼神空洞，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然后言简意赅地吐出一个字：
“上。”
诶？这就同意了？不问问我是谁？要去哪？是不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我愣了一下，连忙拉开后车门，笨拙地钻了进去。Kigurumi的尾巴有点碍事，卡了一下才完全塞进去。
车门关上，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烟草和空气清新剂混合的奇怪味道。
「你看，我就说没问题吧？」小狐得意的声音。
我没理她，紧张地报出了海滩的名字。
司机大叔依然面无表情，甚至连后视镜都没看我一眼，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一脚油门，车子汇入了车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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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太…平静了吧？难道是我多心了？还是说，这位大叔见过的世面实在太多，区区一个狐娘Kigurumi已经无法撼动他那颗饱经沧桑的心了？
或者……
我偷偷瞟了一眼司机毫无波澜的侧脸，心里升起一丝怀疑。
「不是我干的哦，」小狐立刻否认，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这位大叔可能真的是……比较特别吧。」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