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溅的鸡碎骨卡在他的头发上，明智到水池边冲了一下手，盯着面前的红底白字发呆。心细如惣治郎也需要在墙上贴标语提醒自己当心用火，只是这种东西贴在常常看到的地方，不论再醒目都会随着习惯融入周遭，然后成为不可见的默认的一部分。他取下粘在发丝之间的骨片，弹进垃圾桶，然后解开发圈，重新把散落在脖颈周围的长发束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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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随时都能去剪头发，但已经习惯了长发，也就不打算再做改变。他还记得镜子里的来栖在他撩起黏在后颈的碎发，再重新绑好时追随着手指的眼神。明智捋顺了脑后的小辫，确认没有发丝遗落在周围，又再度拧开水龙头。流淌的清水带走了一些热度，也让他从烦闷中回过些神来。摩尔加纳在卡座上打盹，听到水声也只是动了动耳朵，没有打算醒来的迹象；明智回到砧板前，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快要漫流到操作台边的血水，复又拿起菜刀，重新审视他今天要切的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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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超市买来的冻鸡，并不新鲜，化冻后触感冰凉，被剖开去掉了内脏也还会渗出血水。明智扶着先前割断的半边一刀斩下，这一记本应落在肋部与翅根的交界处，却离关节偏了几寸，没能干净利落地一次剁开。他把碎渣推到一边，来回锯断只剩半边还连接着的骨茬，继续挑选下刀的位置。收拾死物令人兴致缺缺，远不如会发出惨叫、在他的刀下扭曲溃散的阴影能带给人欣快感。明智先前没查过鸡身上的弱点都在哪里，因此收拾这只鸡变得颇为费劲，卢布朗的菜刀也不够锋利，只适合切些洋葱。一刀落下，迸飞的肉块溅起血点，明智险些被击中眼球，一瞬间不禁想到要是来栖的眼镜戴在自己身上，此刻就省去了用手背抹开睫毛再冲洗一遍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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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忍受有任何液体附着在皮肤上的感觉，除非是战斗中；浴血反而让他心情畅快。那就像一个信号，空气中弥漫的铁锈味、敌人的挑衅、武器上反射的寒光都预示着接下来的厮杀不会让他失望。刀砍在阴影上不会被骨头阻拦，只会没入不可见的深渊，抽出后也不会沾着奇怪的液体；战斗结束它们就化为无形，也没有碍事的尸体需要处理，事后几乎没有实感。只有在对决中紧绷的肌肉、与危机一同跳动的兴奋、力量流过指尖再经由武器倾泻而出，那种一切尽在掌握，自己与内心深处的人格面具本为一体的奇妙感受让人印象深刻。明智不能否认，他在异世界的战斗中体会着自己的价值，就算在异世界之外的现实还有途径能让他验证这点也是如此。他仿佛就是为此而生的。来栖战斗时又是什么感觉？他有在现实世界里杀过人吗？利刃割断血肉的感觉会比切开阴影更好吗？他会为此呕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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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智暂时无从得知，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期望有直面答案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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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怎样，这天总会来的。要成为他对手的一定是他，来栖已经邀请他加入战局，早早在棋盘对面布下阵势，明智也没有不应战的道理。他会用同样的谨慎回敬他一直以来的暗中窥伺，揪出来栖的谎言下究竟埋藏了什么，然后把他按在覆满尘灰的地面上，让那双漂亮的灰眼睛因为无法保留的感受而露出真实的神情。来栖被他击倒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明智在锅边的雾气里沉思，摩尔加纳在鸡肉焯水结束时醒来，伸长懒腰跑来视察，又满意地回到卡座上趴成一团。待客用的鸡肉应该提前腌制，但今天卢布朗里没有客人，明智也没动惣治郎提前备好的咖喱，从头开始做这锅只是为了自己练手。他对味道没有格外精细的要求，咖喱浓重的香料味应该也能弥补鸡肉本身的不足，就不计较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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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巧克力等它融化，炖煮就到了尾声。猫不能吃巧克力，所以就算摩尔加纳声称自己不是猫，为了安全起见它还是跟这锅咖喱无缘了。摩尔加纳跳上吧台，朝门口的方向望去：意料之外的访客，一进门就迈着明智能够在脑海中复现的步调，熟门熟路地走向通常都属于他的那个座位。来栖晓一反常态地点了咖喱，也许今天还没吃饭。只尝了一口，他就抬起头问这次的咖喱是不是出自明智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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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味道有哪里不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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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的咖喱都是由惣治郎提前做好，备在店内，明智只负责加热再装盘端出来，从外表和程序上看应该都没有差别。来栖的舌头真是敏锐，看来明智离达到老板的水平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但被他直截了当地点出差距，还是让明智有点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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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栖晓似乎看出了他的不满，眼底的笑意却十足真心：“辣味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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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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