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月下一别,方过数月;但按塔拉的旧历,却已是经年。
南方的泥淖与芦苇荡看不到尽头,只有高速战舰的辙痕里方才能看见天空——但那辙痕指向的方向阴云密布。看着地平线上被雨水填满的痕迹,想着这新生的河道两端或许就是你我。我好像也明白,那天临别前,为什么你听着那位炎国干员唱的诗歌,却泪流满面了。
你说,那诗歌的名字,也是苇草。
只是我已过了站在水洼中央的阴影里,等着人来拉我出去的时候了。我不再是谁的影子,但我依然是影子、依然是苇草,在这泥潭里领着大家前行。
篝火在风中呜咽了一声,燃尽了。纸上的笔尖一顿,等到尾尖的火重新照亮眼前时,纸上留下了一个不断扩散的墨点。拉芙希妮·都柏林苦笑一声,在这一句折了一折,权且作为一封信的末尾。只是书信愈积愈多,不知何时方能寄出。她摇了摇头,把胡思乱想甩出脑袋,就着火光,又蘸了蘸笔。
这里地处偏远,少见信使。说不清是你会先见到书信,还是见到我……
信件也正如她所想,多经辗转,只比她早与博士见面片刻。
罗德岛的博士掏出拆信刀,思考着苇草的信。自她抵达纳斯尔莎后的私人信件多由水灯心亲自送到,经由邮递系统层层转送的多半在此之前寄出。
信封颇厚,上面的邮戳残留着南方泥土的气息。拆出细心压平的信纸,展开之后却发现没头没尾,看到开头与落款的日期才发觉拿的是最新的一封。
深池的火烧伤的人,就当由深池救助。我是这么想的——此前说是“我与您的目的可能会有差异,道路会有分歧”。可谁又说,在分岔口上一时分开的两条芳草萋萋的小径,又不能在视线以外的终点处再度交汇呢?如果真的再有这样一个路口,我希望能在那里看见你笑着等我。
另:这几天我写了两节小诗,不算是专门用心修整过,只是在写这些信突然抓到了合适的韵脚。若有机会,我想当面唱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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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来的通讯提示在屏幕上闪烁,他嘟哝着把视线从信件上移开,一直到看见这来人的干员代号才又露出一丝喜意。
通讯短促,只是说自己片刻便到,希望能在罗德岛再见到他。
罗德岛正停靠的小城还停留在过去的繁荣时代,依旧以其引以为傲的蒸汽机械牵引机车转运来客与货物。
蒸汽列车在刺耳叫声中缓慢减速。在这个时候他反而犹豫起来:此前仍有信件自远方传来,却只来过一封,明示了她的身份,警告了他前路上的危险......只在末尾藏了一点翘首以盼回复与他的认可的小心思。之后伦蒂尼姆包围收紧,再无音讯与信札,直到伊人的印象在信件中变成了溯洄溯游均不可及的水中倒影。
一对碧眸映出盈盈笑意,垂肩长发散来点点橙光。当年从小丘郡仓皇撤退带回的阴冷干员,从踏上月台时却显得轻松、愉快,还带着些慵懒。
“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或许我终于走出了那个雪夜。”缓慢、坚决,却是她先伸出了手,也是她先碰上了指尖。“我们有很多事情可以说,但那要在抱一抱你之后再谈了。
“而且不论经历过多少,我也依然只是……”剩下的半句话被火车离站的鸣笛盖住,嘈杂中自双手指尖起始的相拥却更加令人安心。自然而然地,双手交缠在一起,抚摸过臂膀的轮廓,合拢在背后。
“……只是苇草?” 他晃了晃头,埋首于她垂下的发辫中,深呼吸了一口,让熟悉的味道填满他的鼻腔:浆果,烟尘,还有些太阳晒过的衣服和篝火特有的温暖干燥气味,只是随着时间熟成,更馥郁了些。
“我依然只是苇草,为你书写依旧是我的荣幸,博士。”尾巴从身后缠了上来,把他环得更紧。尾尖从他的帽檐上探下,赤红的鳞片在视野中摇摆。“但我更想你用另一种称呼。”
“……拉芙希妮。”他凑到耳旁轻声回应,让她的耳朵也染上一抹红色。
“是的,就像过去那样。” 她笑了起来,棕色和白色相间的披风在微风中轻轻飘动。淡淡的香气也随着一丝热意熏蒸开来,像是躺在秋日午后被太阳晒的发热的稻草堆里,让人禁不住发困。 “总有些东西不会变。”
“你收到了我的信吗?寄出这些东西的机会很少,我只好把好几封的内容放在一个信封里,一并寄过来……”
一切似乎又复归于初见,却比初见时更多。
鸣笛声伴着人流聚散的嘈杂远去,站台上只剩下了这对久别的情侣。他松开了苇草,轻吻她的脸颊上的一点雀斑。“我们还能期望在这里得到些什么呢?”他略带调侃地复述了她当年拉着他离开战场时的话语。
她鼓起两颊,最后还是泄了气,笑了起来。
“走吧,我们回家。”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她把轻了许多的手提箱塞进博士手里,“作为调侃我的代价,箱子你来拎。”
二人挽着彼此,穿过熙攘的人群,走进晚冬的夕阳中。
脚步声在罗德岛的走廊里回荡,从广阔的户外传回熟悉的温暖舱室。细碎的闲谈从简短的信息交换和死芒的到来,随脚步一同走向了更加亲近的话题。
“我突然想起来,你临走前酿上了一桶浆果酒;要不要今天晚上打开,庆祝一下?”
她闻言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我才走不过几个月,那酒还算不上酿好……”
还是留给特殊时刻的酒,她想,这在她出生时就由父母依传统写就的酿酒配方,是为她而作——为她生命中的重要事情而作。
“不,也好。在回来的第一晚,让我们靠在一块,就着信和酒,讲讲我们这几个月的故事吧。”
博士牵着她——有时候是被她拉着,走回了他们用稻草和苇杆装点的舱室:书架和餐桌依旧有时常使用打扫的痕迹,只是果酱架和壁炉的角落里积上了一层灰。
她挂起斗篷和博士的外套,从储物间拉回被收纳起来的长沙发和矮桌,一挥间清空了果酱架和壁炉的灰尘,再用尾尖上的火焰戳燃壁炉的火焰。
此间的女主人重新带回她的痕迹后,用尾巴挽上了他的脚腕,束在身边。再一起坐在火边的沙发上,展开信上的折痕,熟练地从纸张的压痕间找到他阅读的断点,方才发现自己放信时把最新的一封放在了顶上。
拉芙希妮理顺信件,让他从头读自己的信。
在村民的历法里,仲夏的傍晚就是收获季的开始 。我走进打谷场的堆垛,站在广场上与他们一同庆祝。他们往我的衣袖和纽扣上插满了槲寄生与橡枝的饰带,又为我戴上了花楸的环……
感受到身边人的颔首与赞许,她拿起折好的信笺逐行勾勒,将顿笔时留下的墨点展成了篝火旁的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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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学者,我该如何称呼你?”
“叫我奥孔库尔便好,女士。”须发花白的吟游诗人合上用细绳扎起的书册,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回应了我的问询。
战士和村民们正围坐在这个麻衣布袍的老人身边,吃着新收获的粮食,听着昔日的历史、故事与神话——千年以降的口口相传中,三者早已如蔓生的藤条般彼此纠缠,再难区分彼此。维多利亚的贵族们皆称以廷盖语合唱的史诗不过无稽之谈。可我见过姐姐是如何点燃整片街区、焚毁乡野的;那么古诗中的德拉克众王也确实可能以火焰蒸干河流,让部民踏着灼热的河床逃离天灾。
而且……老人又展开一个新卷轴,颂唱图林之子的出海远行。我悄悄绕到背后,看到诗文仅有几个小段的哀歌,在老者口中却变成了达努家族诸王在大殿中的三个夜晚后又持续了半个白昼的哀啼与涕泪。
吟游诗人确实如此,只记住诗歌中最关键的大纲,剩下的细节均交给篝火旁的光影与听众的应和,再押进自己的带着口音的韵脚里。故而诗歌口耳相传间细节场场不同,但主旨却跨过了千年岁月,回响在今朝:正如今日维多利亚语中的“伸手(reach)”一词中回响着古廷盖语中的“王(ri)”一样,不论是神话还是历史,都有人当伸手——诸“王”的原意,也不过是“伸出手的那个人”。戴冠者伸手,而我头顶不过曾有一顶庆典时的花冠,正如在泥泞中选择接过他人伸出的手一样。
老者合上了轴卷,示意大家今天的内容已经结束。
村民们慢悠悠的散去,嘴里还念叨着诗歌中他们最感兴趣的那部分——或者最熟悉的那段,战士们却纹丝不动。
“我什么时候漏的馅?”老者毫不惊慌,盘起腿来反问我们。
“那么,是哪里露的馅呢?”她把信件从博士面前抽走,折好放回膝上,空出双手与他十指相扣。
“这种好故事,我在猜之前得喝一点,活化活化脑筋。”博士环抱着她,蹭了蹭脸颊之后走向房间的角落,拿起小锤与木凿,把龙头敲进一桶新酒。
蜜与树莓酿成的酒液夹杂着点点灯火,从龙头的接缝流出,挂在桶底的铜箍上。而后落在地上,溅出一片碎金。橙花蜂蜜与覆盆子的香气随泡沫一同泛起,也同迅速散去的气泡下露出的酒体一样清爽。伴随着胸前酒杯的轻轻摇晃,浓郁的金红色酒体映衬着天边的晚霞,挂在杯壁上缓缓流下,仿佛少女脸上的红晕一般,和舷窗外的晚霞相映成趣。
博士自饮一口。
浆果的酸味与酒桶自带的葡萄和醋栗风味在舌面上蔓延,到了舌尖却耗尽了气力、让位于蜂蜜馥郁的甜味,反而衬出出愈发浓郁的果香,伴着饱满柔顺的酒液铺开,就连那些许的涩味也和泛起的巧克力的风味缠绵,在入喉后作为后调奏响。 酒并不烈,更像带些气泡的风味饮料。但也确实值得现在来喝,也值得笑着告诉身边人,她猜错了酒的风味。
可惜对她而言,酿造的时间确实不够。更多的糖分并未变成醉人的酒精,反而留下了酸甜的口感。但对这样的一个夜晚,甜蜜或许比醉意更好。
拉芙希妮朝博士身旁蹭了蹭,将半个身子靠进怀里,如一朵精致的百合倚在花枝上。发丝轻轻拂过脸颊,痒痒的感觉令人心头一颤;呼出的酒气接着热力,顺着颈窝向上,添上了果酒芳香醺人的味道。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我猜是口音?”
她侧过头亲吻博士的脸颊,将下一页信纸放在面前。
“口音、人名和神明的称呼,您的歌谣曲调熟悉,这些细节却相差甚远。”
“那我应当谨言慎行? ”老者干笑了两声,示意不必紧张。“不,我确实不是塔拉人,但我也同样爱着这里。爱着好的一面,也爱着坏的一面,爱着美丽的山川也爱着吃人的泥沼,爱到愿意光着脚省下钱财购买纸笔挨个记录诗人们口述的古代歌谣。你们有泰拉近乎最老的本土文学,却一边认为要照实记录一切事务,一边又拒绝把这些诗写下来。”
“大概是因为苇杆会在兵火中烧尽;歌声却会伴着焚风盘桓于原野,传进我们的耳朵里。”
“可风总有吹不到的地方,终归要把风与水蚀刻的痕迹整理整理,再刻在石头上,免得有人偷偷篡改。”他拍了拍脚边的布包。“令艺术和手艺的守护者享尽尊荣的语言都曾接近湮灭,让它蜷缩为花园里任人打扮的小摆设。 他曾守护的东西又该如何呢?我老了,只有我记下来的东西还能传下去,等一个愿意翻开它们的人。”
“那我愿意做这个人。”篝火在宁静的夜里噼啪作响,飞出的火星子和尾尖的火合在一起,再难区分。“或许有一天,小矮精也能直起自己的驼背,想起自己的名字,再伸出长臂来保护他珍视的一切。
“而在此之前,我会代劳。”我弯下腰,接过老吟游诗人递来的诗集。
随后酒劲上涌,模糊的意识间只剩下她呢喃着的、含糊不清的句子。或许是在抱怨酒量小受他取笑,又或许只是在絮絮叨叨诉说着醉人心智的趣事。醺醺的酒香自她唇齿间散发而出,不经意间就勾起了心中无尽的思念与爱恋。
他闭上眼,靠在她身上。任凭思绪伴着书信飘向远方塔拉的沼泽和林木盘绕的纳斯尔纱。意识也逐渐沉入酒神的混乱中,在神智滑向黑暗时,他模糊地听到了苇草的轻语。
“我会为你守夜的......就请放心地休息吧。”
在黑暗中,博士唯一能看见的是她胸口和尾巴发出的橘红色微光。就像篝火一样,在意识彻底滑入睡眠的温暖怀抱之前,博士迷迷糊糊地想着。
博士在芦苇荡中醒来。
这似乎是仲夏时节的黎明,暖和到有些闷热。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看着地平线上的暖红色光芒,他摸摸肚子,把“鸡蛋黄”的譬喻压回到胃肠中。
湖边泥淖湿润而又粘脚,还有芦苇蔓生的根系与茎叶纠缠着四肢。在其中跋涉过于费力,索性坐在原地歇脚。还好味道不算难闻:似乎刚下过一场雨,空气十分清新;植物的清香也在苇荡中氤氲;轻微的水腥味作为点缀时不时出现,又很快微弱下去。
手边的草荡传来阵阵窸窣声,引起了他的注意。探头看去,只见一只猫咪从草丛中钻了出来。她的毛发颜色介于新生苇根与深秋时芦苇茎干的白色与稻草色之间,尾巴末端和脚却显出黑色,白色的胡须颤动,舌头轻轻舔舐鼻尖,显得绿色的眸子更加清澈无辜。
这猫眼见吸引了他的注意,转而让肉垫轻轻踏在草地上,在草丛中谨慎地逐渐靠近。它的步伐轻盈而缓慢,每一步都显得格外小心。它的耳朵微微颤动,绿色眸子闪烁着警惕的光芒,时刻留意着周围的状况。
它似乎不怕他,三两下钻进了博士的怀里——比看起来重的多。博士伸出双手,伴着一声几不可闻的猫叫举起了它,看了一眼——然后决定改称这美丽的女士为她。他感受到了那股清新自然的气息,仿佛是湖边苇荡本身的味道。他微笑着伸出手,摸了摸她,决定再打个盹,好好休息一会。
彼此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湖边的微风轻轻拂过,带着清新的草香和湿润 的泥土气息。他静静地坐在湖边,享受着这份宁静与美好。时间仿佛变得缓慢而宁静,随后他知道了人在梦中亦还能入睡。
等到意识自酒醉中回返,眼前依旧是一片橙红。一开始想是他也步入了她的故事,在夏末节面对着篝火。片刻后姗姗来迟的方向感才告知他正仰躺着,眼前是自己双颊酡红,嘴角噙着一丝甜美的醉意,却依然清醒的恋人。而怀里抱着的正是她的尾巴,尾尖的点点光火照亮了身前。
“我让你在膝盖上枕了一会,” 面前的拉芙希妮露出了一丝轻微而易碎的微笑,把散下的头发束回脑后,随后伸手摩挲着博士的侧脸,又动了动尾巴。“看着你的睡脸,一不小心也忘了时间。尾尖的光火刚刚够用,也不想弄醒你,于是忘了开灯。”
她接着展开倒数第二封信。
……可我终归不是仙灵,我更想变成民间传说中的小仙女和小妖精——住在树林里、山坡下或者谁家的手推车里;用法术把田里的南瓜变成马车,或者保佑火塘里的炉火在新的一年里不至熄灭。
我只想说赐他们和平,我也只能做到这么多:我没过家,所以我期望别人能有一个,至少不失掉已有的那个。
博士似乎也和我一样,曾经失去过自己的家……眼底里一闪而过的忧伤与惆怅,是镜子里的常客。
我在想,等这一切结束,我可不可以回到这里,陪你去找昔日的旧宅;或者另寻他处,建一处新家?
她念完最后一段,将信件重新折好,放回信封后说出了未来得及写下的结语。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在那时,我想的是.......他们想起了远古的达努诸王,比塔拉还要老,老到部落首领变作主神,贵族化为众神。但这些幻想也不被允许存在,曾经荣耀的历史人物弯下腰,再蜷缩成了花园的装饰品。我想,记下这些诗歌,能多留下些什么。而在愿意保存那些东西的人之外,或许还有些不懂廷盖语的人,也愿意听这些诗,碰触里面的情感。”她笑了笑,轻轻解开发辫上的百合,任凭千万缕银线垂落,散在肩上,洒在他的鼻尖。她向窗外的夜望去,不经意间却看见自己映出的影子:她回到想归去的地方后,还能戴着留给她的一顶洁白头纱。“我在想,要不要在诗集尾页的鸣谢里,也写上你的名字。
“不过也不急,等到一切纷纷扰扰结束之后,我们不妨再度出发,顺着那些痕迹去找你的过去。如果找不到也不打紧,也可以直接写成……狐狸湖 畔的博士听起来怎么样?”绝妙的双关,她的眼里难得地闪着快活的光。“这样的话……哪怕时间也带不走我们。就算是百年之后,深池的芦苇 也会作为这些神话与史诗的整理者,在诗与书中伴着狐狸湖畔的博学士一同前行。”
“狐狸湖,你找好将来长居的地方了?”
“毕竟灶台所在,即是家园嘛。”
他的女灶神不再答话,只是哼唱起一首古老的歌谣。
“要是那人曾逃开,马上就会转来;要是那人曾拒受,必将对你回赠。我不用拜请哪位神明来让你转头,只需要......”她拢了拢头发,花粉从束带上的百合落下,和着她自己的光火,给花瓣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黄。“一杯留给特殊时刻的酒,在出生时就由父母依传统写就的酿酒配方,是为我而作——为生命中的重要事情而作。醇酒当配良时……塔拉的领袖拉芙希妮·都柏林职责缠身,难向狐狸湖走去;但干员苇草自会向你走来。”他从眼中望到一汪碧水,波光粼粼,瞳仁里正是狐皮一般的火红。
“拉芙希妮,”博士低声道。“你给纳斯尔纱夺回了生活,给塔拉带回了和平。只是……”
俯视着他的红龙怔了一怔。
“只是……?”
“再给我讲讲你的梦吧。最开始的梦,不是塔拉领袖都柏林的梦,而是普通人拉芙希妮的梦。”
狡猾。
拉芙希妮想起了被塞给自己的小熊,想起了床头小盒里死去的羽兽,想起了雪夜中的鲜血,沃里克宫廷间的尔虞我诈,小丘郡近乎解脱的求死。
她也讲起了自己最开始想要的生活,那如今遥不可及的小小壁炉,作为普通人的爱情和彼此厮磨。
“我一直都在想这个,从一开始见到你就如此。”博士的声音此时也显得沉闷起来。“你夺回了无数人的生活,唯独漏掉了你自己。”
过分。
双手扣紧,尾巴一圈又一圈的缠上博士的身体,紧到让他有些呼吸不畅。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我也想起了我自己,靠着一位精英干员的牺牲和无数人的协力脱离险境。在失忆中被抛进一个完全不了解的地方被迫领导这一切,我……并不喜欢。”
但也直击心间。
“我知道,我不能也不会抛下如今的罗德岛,你对塔拉也是如此。”
脸颊上传来一股湿意,他向上伸手,自泪水的源头为她揩抹。
“但罗德岛在塔拉地区的航行最终也会抵达纳斯尔纱,一共需要四个月。”
他做了最终的决定。
“拉芙希妮,如果可以——能否与我一同夺回我们自己的生活?”
“哪怕只有四个月?”她的话带着鼻音。
“哪怕只有四个月。”
拉芙希妮默默流泪,也感受到了在捧着博士脸颊的指间,逐渐扩散的一股湿意。
“狡猾。”泪水自眼角滑下,“在这种时候非要让人流泪,糟糕透顶。”龙泪顺着脸颊滴下,吸满胸口的火焰中散发的光芒,在博士嘴角绽出带着苦涩的一片金光。“但我接受。”
“信里提到的两节小诗,也让我唱给你听吧。”她擦去泪水,与博士十指相握,接着唱了起来。
“Locha ar maidin le ceo,
Do lámh i mo lámh mar a bhíodh –
Ach tá na tonnta ag rith go domhain,
Ag iompar scáth na mblianta fágtha. ”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晨雾中的湖面微微泛起涟漪,
我们十指相扣,如同往日
深处的波浪却悄然诉说
那些被岁月冲刷却未能磨灭的记忆)
她的声音轻轻颤抖,一点点俯下身,在博士额上落下一吻。
“An bhfaca tú mo chroí i do chlí?"
Arsa tú le guth ar creathadh,
Agus chrom an ghéis ar an uisce glan,
Ag scaipeadh íomhá do bhéil.
("你是否在心中寻见了我?"
微微颤抖的声音在空林中环绕,
湖上的天鹅轻吻水面,
碎裂的倒影中,你的微笑依然清晰。)
“原本没什么头绪,可说完这些之后,脑海里又浮现出了新的韵脚。”她笑着,看着博士瞳孔里自己带泪的眼眸。
“Tá na coirp againn arís faoin ngaoth,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Mar a bheadh crainn ag fáil bháis i ngeimhreadh –
Ach feicim anois i do shúile líonta le sruth,
Go bhfuil an t-earrach ag teacht arís.
(你我再次迎风而立,
身躯宛如冬日中枯萎的树木,
然而当我凝视你盈满泪光的双眸
我看见春天悄然绽放在你眼底。)
月光在洒下的白发间散射,为她披上了一层白纱。尾尖的落下的火种环在博士手中,开出一朵橙黄色的花。
“Fáinne óir na hoíche ar do mhéar,
Ag scáthadh solais na gealaí –
Ní chodlóimid go deo arís faoin gcloch,
Ach i measc na gcrann atá ag fás.
(月光下,金戒在你指尖闪烁
温柔地映照着夜的静谧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我们不再沉睡在冰冷的孤石之下,
而是在生长的森林间彼此依偎。)
趁着博士还在歌声中出神,苇草小声地补上了最后一段话——
“Mo 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