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雪原上的开始
当你终于明白你的努力对别人来说一文不值，当你终于能从无垠波涛的大海当中挣脱出来，抓住那片属于你的时间。
他从基因提取的混沌和恍惚当中醒来。这是第不知多少个夜，现今是什么年月？他不知道，或许时间终于愿意放他自由。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抖掉身上的黏液。面前是一片轻薄的白色帷幔，看起来像是纱布，他伸出手撩开帐子，夜风竟向他吹来，一片庞大的城市展现在他面前。
黑烟。硝火。破落的钢铁巨树。他面前的玻璃幕墙已有了一个巨大的破洞，蜘蛛网般的裂纹向四面八方蔓延，夜色从幕墙的破口中显露出来，漆黑的天被天边的火烧红。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自己究竟在哪儿？世界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更重要的是——现在，他是谁？
他想起自己曾经的名字，但已经很久没有人那样唤他了。他想起上一个会用那个名字唤他的人如今已变成水缸中一颗无助的大脑。他捂住自己的脑袋。他不能想起，如果还想要活下去，就不要想起那个人，脑海中一个声音告诉他。
或许这次他终于获得了难得的自由，他甚至能够选择自己的身份，然后轻盈地离开这里，选择自己的去路。他喜欢曾经那个名字，当时间远方的爱恋唤起它的声音远远回荡在他脑海中时，他仍感到身躯传来一阵暖意。使用那个名字是危险的，不过，现在真的还会有人因此而凌辱他吗？
外面的世界已经面目全非。他努力回忆自己上一次醒来时的经历，那时的世界好像还没有这么破败，也没有这么多嘈杂的枪炮声随着夜晚的风吹入他的脑海。战争，他的神经忽地绷紧，他现在所在的星球上出现了战争？
上次醒来的时候还是在地球，他听说火星殖民地正在蓬勃发展，地月之间的交流障碍越来越少，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冷战期已经彻底结束。他听说自己会被带到其他星球去，但他对此没有决定权。战争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他现在在哪儿，难道是一颗人类新发现的、值得为之产生争端的新星球？他艰难地挪动自己的身体，使窗户破洞中的景色来到自己面前：窗外的景色陌生之至，半边天空被一轮巨大的圆形物体占据，蔓延至天际的除了战火，还有熔岩似的水面——那是一片海，那些漆黑的巨树状建筑物刺破海面，成为天际线上醒目的靶子。他惊讶地睁大眼睛。尽管他早就知道人类已经可以在海底建造城市，这样大规模建筑在水中的城市他却还是第一次见。真遗憾见到你们的时候，你们不是最漂亮的样子，他想。紧接着他又想起另一件事，如果这些坚固的钢铁建筑都在战火中损毁了，那他脆弱的爱人呢？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他必须立刻找到k——他经历无数时间后已变得脆弱不堪的爱人。他要确认那个所谓协会究竟有没有保管好k，然后寻找让k重新成为人类的办法……但是，当他尝试挪动自己的身躯离开这个房间，他发现自己做不到。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了，不仅仅如此，他发现他几乎感觉不到自己全身的任何一个部分——曾经那些属于一只哺乳动物、一只现代裸猿、一位智人的部分。一切感触都消失了，他不再能感觉到来自血肉、来自心脏搏动的温暖，剩下的只是一种舒适的冷意，千丝万缕被束缚在冷意当中的隐晦暖意；他不再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取而代之的是有规律的浪涌，一声声仿佛海浪相击的声音取代了心跳，他的身体随着这浪涌声而颤抖，完成一个又一个全新的生命循环。他惊恐至极。这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尝试举起自己的手——曾经一位智人身体力行养活自己的工具，一支人类族裔从蒙昧中走出的凭依——他听到哗啦一声，他看到有水洒在地上。月光在水面上微微闪烁，他在水面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一团美丽的、蓝色的、不曾拥有确切形体的生物，它那跃动着水光的身躯在月光照耀下就像一团巨大的球形水滴，在这球形的身躯当中，一根跃动的水柱突兀地伸出，可笑地模仿“手”的姿态。他惊恐地尖叫出声，与此同时他看到那生物的身躯开始整个舒张开来，变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吞噬了水面，湍急的水流从玻璃幕墙的破洞中伸展出去，在空中高速旋转，发出恐怖的浪击声——那是他的尖叫声，听起来仿佛亿万本书被风卷开，又像整个星球的气体被一同抽干。
时间和空间都凝固了。只有他和这寂静的叫喊一同存在于无人的世界中，听到这声音的那一时刻，他终于明白，他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人类了。
他甚至可能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沉寂了一瞬，他收起自己的身体，无声地叹息。这种非人化的境界他很熟悉，他只是没想到自己会再次成为非人之物。不过仔细想想，自从爱人走后，他就再也没有被作为人类对待过，只是爱人曾经数十年的温柔让他习惯了自己身为人类的一切，这一切随着爱人的离去而逝也是理所当然。
他本就不是人类，只是追逐着人类的形态，尝试模仿人类的动物而已。
再次接纳这一事实出乎意料地容易。他成为人类的锚点是k，如今k已离去许久，他自然丧失了成为人类的资格。可是，他本可以成为更好的人，如果只因为k不在身边就自甘堕落，那当他再次见到k的时候，k会有多么失望？多么难过？他必须保持最好的状态，在见到k之前他绝不能因此而崩溃，即使是伪装，他也要伪装成人类活下去。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他一定会再次见到k的。否则，他会崩溃的。
这样想着，他开始整理自己的身体。收起每一滴水都十足艰难，水滴与神经的联系并不紧密，离神经越远的水滴就越难以掌控，直到肢体末梢的那些几乎要溃散出去的水滴。他的身体现在是由水组成的，想要活下去，他就得先学会控制自己的身体，就像一个婴儿学习走路那样。
球状的身体非常难以控制。神经散布在乱七八糟的水球当中，他的指令得不到很好的执行，那些水滴调皮且有主见，无规则地自主运动着，每一刻都试图摆脱他的影响。但他还是能感受到一些熟悉的冲动，曾经那种各个身体部件之间配合极为良好、迫切想要结合的感觉仍在，他只需抓住那种感觉，向着他心目中的形状聚拢。终于，一双手出现了，接着是身体，心脏，喉咙……一张熟悉的脸从水流的漩涡中凝聚出来。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看起来是什么样子，只是抓住那种团聚感，操纵起所有他能够支配的身体部件，向过去的自己靠近。他凝聚出了自己的头发，几乎一根不差。他按照记忆伸出手，抓住那些头发把它们理顺，一圈晶莹的水环从他手上脱离，成为他的发带。这个梳头的动作几乎已成为他的本能，无论过去还是现在，这都只是他用自己的一部分肢体改变另一部分肢体的形状，他很熟悉。他给自己梳了个最顺手的发型，同时意识到这水成的肢体有多方便，他可以操控水凝聚出各种形状，发带只是最小的一个便利；通过改变水的流速，他能得到动能武器；通过在水中加入杂质，他能凝聚出不同硬度的物体。他还能用水来做什么呢？
毫无疑问，对于如今的他来说，水下才是最合适的生活环境。他看向自己的下体。这具身体要怎么繁衍呢？他一直想和k生个孩子，如果他再次遇到k，他该怎么为k提供合适的产房？这具身体显然是可塑性极强、不易被摧毁的，他或许可以如过去一般，为自己塑造出双性的哺乳动物生殖器官。不论再见面时k变成了什么样子，他都可以用这具身体塑造出能够与之对应的生殖器官，但他们要怎样结合呢？只是表面的交配行为，并不能真正创造生命。
或许，最终他还是失去了和k在一起繁衍后代的能力。没关系，只要能够见面，我会接受任何事情，他想。
他将自己的下身凝聚为一双腿，想了想又添上了哺乳动物的两性生殖器官，或许还是保持熟悉的样子最好吧，他想，现在的自己看起来是什么样？
他趴在地上，借着月光的映照，看着一部分自己反映出的另一部分自己。他几乎是完全透明的，只有少量的乳白色部分呈半透明状，还有一些鲜艳的蓝色在他身体里涌动，如同水中逸散的染料团。透过他那虚假的哺乳动物外壳，能够看到他纤细的神经和模糊的器官；而映照着月光的那一部分他呈现出扁平的镜面状，受那一部分神经掌控的水按照他的意愿组成一面镜子。周围散落的水几乎都是他的肢体，他能感觉到，还有些非生物的、无机的水掺杂在他的体细胞中，他对那些水分子毫无掌控力，但他可以容纳它们，正是那些水分子填满了刚才那个水球状身体的绝大部分体积。他试着把自己体内那些有颜色的部分散布到他觉得它们该在的位置，终于，他看起来像是曾经的那个人类了，他有着一头长至拖地的蓝发，还有乳白色的皮肤。他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那张脸上好像没有五官。
他差点没控制住崩了形体，很快他就控制住自己，又一次尝试起来。他艰难地让那些水按照曾经的样子塑造起脸上的五官，又给它们填上颜色，终于，他看起来像是过去的自己了，他有着蓝色的眉毛和睫毛，一双蓝色的眼睛，一个鼻子，两瓣没有血色的嘴唇。他把自己的视觉器官放在眼部，惊讶地发现这种构造确实十分高效：他可以在远高于地面视角的高度观察四周环境，及时察觉到远处的危险。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熟悉这种构造。他意识到自己并不需要用鼻子来呼吸，不禁一阵难过，他的呼吸已经被水分与空气的交换替代。他发现自己不知道眉毛和睫毛是用来干什么的，不过既然本来就有，他最好还是原样模拟出来。他接着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意识到一个最大的问题。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他并不能用哺乳类的声音说话。当他试图张口言语，他的声音仍然是漩涡般的哗哗声。他需要模拟出声带和肺部，说不定还有食道。他又尝试了一次，把那些他印象里能作用于发声的器官都凝聚出来，一次次地张口发声，试着让熟悉的发声方式回来，终于，当他再次张口言语，他能够发出和曾经差之不远的、沙哑低沉的声音。
幸而其他的知识都还在他的脑海里。他知道该怎么讲世界语，甚至还记得更早的那些——汉语普通话，重庆方言，北京方言。他试着说出一句由曾经的汉语、英语、日语语素组成的世界语：“我是人类。”令他欣慰的是，这句话的发音同他记忆中自己的发音并无二致。
他觉得这些作为伪装已经足够了。不过，是不是还少了些什么？他好像没穿衣服。在这个时代，人们应该仍然需要装备衣物来避免冒犯别人。他至少要按照自己记忆中的人类礼仪穿上一套衣服才行。他向着之前自己看见的房门走去，那扇房门已被砸坏，地上散落着大量玻璃碎片，他边走边将一些碎片裹入附肢（他决定把自己伪装成原身的那部分身体视为“本体”，其余的视为“附肢”）。走到房门前，他停下脚步，将视线移向一旁的操作台。操作台旁边的人倒在血泊中，他认不出来这是哪一种人，看起来至少不是未经过基因改造的普通智人，也不是将自己的身体全部替换为金属部件的义体人，但应该还属于哺乳纲，是合成人的一种。这个人有着驴子的双腿和尾巴，身着制服，肩上还有认不出来是什么军衔的肩章。看起来这是负责把守门岗的军人。他显然不能穿这位军人身上的制服。他几乎没有接受过任何军事训练，一旦遇到士兵就会露馅，考虑到外面的城市看起来一片混乱，他最好还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先想办法打听一下当初的生物技术协会现在变成了什么。
就在这时，他的耳朵突然捕捉到一丝细微的声音，那声音像是硬底靴子踏在地板上的声音，从很低很低的楼下传来。他才意识到自己正处在海平面以上很高的位置，他甚至能将那些标靶似的巨树建筑一览无余，这说明他所在的这栋楼比那些楼还高，恐怕本身就是最显眼的标靶之一。他得尽快从这里逃离——这个想法还没化作行动，外面就传来一声巨响，一道光束落在一棵较矮的树状建筑上，将建筑熔毁大半。他再次听到了雷声，在钢铁铸就的森林与子弹组成的暴雨中，如同一只最原始的动物一般，恐惧得瑟瑟发抖。他已经许久未曾恐惧过，他此前的人生只经历过十年烈度低得不像战争的战争，从未在影视作品以外的地方见到过真正的枪林弹雨。这道劈在铁树上的闪电毫无疑问是战争科技的结晶，这就是他曾在科幻作品中听说过的激光武器，如同上帝的愤怒，能够瞬间蒸发无数人的智慧与劳动凝结成的心血，每一发也都要消耗无数人的智慧与劳动创造的成果。为什么？他脑海中跳出的第一个念头被楼下的脚步声打断，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他需要尽快决断。是现在就逃跑，还是原地投降，等待被又一次俘虏？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必须要去找k，绝不能再次失去自由行动的权利。自从k走后，他一直受制于多个组织，清醒的时间很少，大部分时间他都沉浸在基因提取休眠舱给予的混沌美梦当中，避免了直面失去k的悲伤，躲过了一代又一代的技术更新换代，错过了无数的政治风波、战争局势，几乎对他沉眠后的世界一无所知，只有过一次短暂的清醒，而后很快就又陷入梦境。他最后看了一眼自己醒来的地方，那是一方崭新的基因休眠舱，已经失去能源供给，大概正是因为有人切断了这座塔的供能系统，他才能从休眠舱中逃出来。
靴子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他走到玻璃幕墙的破口处，风从破口灌进来，吹得他的皮肤起了涟漪。他最后目测了一下高度，这里距离海面大约两三千米，以他目前的身体强度，绝无可能在坠落过程中解体。他放弃了一切塑型，化作一团水，从巨大的破口处跳了下去。
2 冰海洄游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坠入水中。他感受到的并非曾经的寒意，而是许多种味道，水中的微生物与藻类被他搅动，从他的体细胞之间划过。他再次塑造出人形，然后发现这个形状用于划水并不方便。一筹莫展之时，他看到一只小小的章鱼从身边慌张逃走，突然有了主意。他模仿着章鱼的样子，将自己的下体重塑为巨大的触手，通过喷水前进。向着海底游了几分钟，他听见头顶远方传来炮火声，他猜想这是有人正在交战。或许还是游得更深一点比较好。
头足类的游泳速度并非长项，但对身体的掌控却是顶尖的。水底遍布各种礁石、海草与珊瑚，借助下体的八条长触手和上身的双手，他能够在崎岖的地形中穿行自如。每当遇到挡路的巨型珊瑚，他便稍微改变自己的形状，从珊瑚的缝隙间挤过。很快，他习惯了游泳，海水的温度是如此令他舒适，海底的环境仿佛就是为了他而准备的。他找到一个巨大的礁石窝，打量一番觉得其中并没有生物，便放心大胆地游了进去。
“钻我的屁股干嘛。”礁石一边抱怨着，一边变成一条棕色的绶带游走了。他大吃一惊，赶忙追上去问道：“您好！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你不知道？”那条绶带停下来，他能看到它身上的两片鱼鳍在慢慢拍动，“我说，你也太可疑了吧。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这里问路，你不会是间谍吧？”
“我是从那栋楼上掉下来的。”他说。
“最近的那栋吗？”棕色绶带鱼吃了一惊，马上换了个姿势盘着，“可是，我听说那栋楼上的人都被次声波武器消灭了。”
“要是他们真的都被消灭了，你是怎么听说的？”他问。
“他们身上的巴别鱼临死之前告诉我们的。只是转译了一些人死之前的脑电波。”鱼说。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巴别鱼？”
“别装傻了，你身上不是也有一条吗？”鱼不耐烦地说，“就是个翻译器而已，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能和我说话啊？”
鱼不耐烦地游走了。他惊讶地检查自己的身体，发现的确有几条小鱼在他体内遨游，他把那些鱼一一排出来，其中一条又重新钻进他的身体。他被刺激得颤抖起来，那鱼似乎碰到了他体内比较敏感的部位。那是一条黄色的小鱼，看起来像是水蛭。他把鱼托到眼前仔细打量，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它没有嘴巴，也没有腮，也没有眼睛。他把它放回体内，心中惊叹于这个时代生物科技的成就。如果刚才那条鱼是动物的话，他现在甚至能和动物对话了。这也太棒了吧？
还有一样他早就习惯了的、必不可少的东西不见了。他身上没有脑机，也许是有人把他的脑机取走了。上次醒来时他的脑机还在，他正是通过脑机了解了一点有关时代发展的传闻。没有了脑机，他感到自己就像公元年代的原始人来到了城市里，什么都不知道。他至少得先找到一个能为他安装脑机的地方，可是他连这里是哪儿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他眼前突然浮现出几条讯息，海底的景色模糊了，几行清晰的小字浮现在他眼前：
●和k见面
●寻找让k重新成为人类的办法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伪装成人类活下去
○逃离这里
○安装脑机
学习控制自己的身体（已完成）
这有点像是脑机的“备忘整理”功能。他一边思忖着，一边尝试回忆使用脑机的方法。只需在脑海中过个念头，脑机就会为他服务，如果要关掉这个界面，大概只需要想“关掉”就可以了。他尝试了两三次才让眼前的模糊效果和小字消失，这个不知安装在何处的新脑机似乎只允许他输入生物电流命令，不接受文字和图片形式的高解析度命令，前者是生物最原始的一念之间，而后者则是被生物后天的联想能力转译过的念头。他是从脑机刚开始流行的时代就使用脑机的人，知道该如何命令脑机为他服务，从最一开始的外设操控脑机到最后的一念之间即可操纵脑机，他全都经历过。
这样看来，他身上应该有什么东西在起着脑机的作用。这样一想，他立刻就明白了，刚才那条黄色的小鱼——巴别鱼，应该就是脑机的新型号。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和k见面
●寻找让k重新成为人类的办法
○伪装成人类活下去
○逃离这里
安装脑机（不再需要）
他关掉了备忘录的强制前台设置。现在外面正在战乱，一秒钟的走神都可能导致死亡，他最好还是不要让备忘录占用他的视野。
接着他尝试唤醒脑机的定位功能。失败。又一次，失败。他发现这个脑机没有联网，这怎么可能？自从巴别塔网络建成，哪怕身处火星和月球都能参与网络活动，怎么可能会有一台没联网的脑机？他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他尝试读取脑机的激活信息，那条简短的信息会告诉他他现在的身份，以及现在的时间。他读到了。
繁春
000-49-01-02035-1211-3-01984-0302-1X2-0-000127369-51u
（本身份码按照此顺序排列：星球编号-出生地-编号地-入网年份-入网日期-入网次数-出生年份-出生日期-繁衍方式-繁衍细胞类别-当日注册顺序-自选组合）
激活日期：2215年4月1日000X
这是个令人心惊的日期。这个脑机激活的时间是他上次醒来115年后。已经过去一百多年，如他所见，人类已经能够与动物对话，他的身体已被改造成远去于哺乳动物之形的东西。人类的技术爆炸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可是，为何这里竟然联不上网？他在楼上所见的是一片城市风景，如果在城市中都无法联网，莫非这颗星球上的所有网络基站都已被摧毁？不能联网的情况下，AI助手和所有的在线论坛都无法使用，他根本无从得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只能走一步问一步了。他顺着一股突如其来的冰冷洋流迅速向前方游去，穿越无限深远的大洋。
3 极点
越游海水越冷。他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从气候宜人的温暖海水游到了冰冷刺骨的冷水，当他能看到岸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快要冻僵了。
“繁春000，前方停靠北极-A-脊索门地A站码头，请转35R，从C口入站，这里是北极自动调度。繁春000，没有观测到你的位置，请问是什么类型的……”调度人工智能的语音只在他的脑机接收频道里播报了一半，就被一声哔声打断，接着是一个冷静的人声：“前方是军事管制区域，前方是军事管制区域，前方是军事管制区域，尽快离开，以免误判。”
“抱歉，我需要一个能够取暖的地方，我真的快要冻死了。”他几乎没有了发送这句话的意识，只能将消息轻轻推离，然后发送了自己的身份识别码。他停在原地望着远处一点白色的岸，希望能有些什么过来。等了几分钟，他的意识越发模糊，这时他听到有破浪的声音靠近，接着是一阵浪涌声。他再也不能在水中维持住自己的位置，只能无力地一上一下随着海浪漂浮，直到有人把他从水中捞起来。空气比水更加寒冷，他感到一阵刀锋般的冷风刮过身体，瞬间失去了意识。
欣沙看着这坨被捞起来的东西，忍不住猛皱眉头。他们在远处观察到了海面上的人形，靠近捞的时候却只捞到一网无限接近于水的生物，如果不是脑机信号的位置准确无误，他们绝不会认为这是一只生物，更不用说是一个人了。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曾经局势还很轻松的时候，海军曾经派人出海捕鱼为士兵们增加娱乐项目，那时的经验帮助欣沙选中了正确的捕捞工具来抓这只漂浮在水面上的水滴状生物。他和AI助手一起把他捞上来，检查他的生命体征，然后把他带进船上的审讯室。这艘船是核潜艇，曾经的主要任务是威慑义体人政府，平时用作士兵们的水下豪宅游乐，但也设有审讯室。鉴于这人之前发过快要冻僵了的信息，欣沙决定把他直接拖进来，等他一恢复意识就进行审问。
很快这人就醒了。看这一坨生物苏醒的过程十分奇异，欣沙看到那团水滴状的身体里先出现一个躯体，然后是头和四肢，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