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上一次回到这地方,已经是三年前了。或许更久,但我记不清具体是什么时候,让我把几年来攒的那点碎钱全从银行的大肚子里掏出来,塞到没拉链的荷包里,背上吉他,带上相机,买上了那趟从加利福尼亚飞往伦敦的飞机票了。
说真的,比起回到这狗屁地方,我还是更喜欢满世界地跑。每个地方的男人都有他们的特色,都有我能觉得稀奇的地方,还有那些我没见过的景,没见过的路人,没嚼过的食物......但对我而言,这里已经没有了。就算我的祖上是育空河的原住民和英国佬,这片阳光和煦得腻味的地方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吸引力。说到底,也是我在这里长大,还过了那么久狗屁的生活的原因。我已经看腻了这里的沙滩和行人了,传说中的金矿也早早在博物馆里寿终正寝了,这地方还能对我有什么吸引力呢?
但如果不是为了料理一些烦人的亲属问题,我也不会回来这鬼地方。明明前天,我还在享用我的开罗“大餐”;今天,我就得拎着和我的腿等高的大行李箱,在本来该躺在某个汽车旅店里约炮的平安夜里下飞机,然后打上和勒索没什么区别的贵族专用出租车,回去给我那些该死的家人准备他们这辈子也烤不好的火鸡。依我说,他们一辈子就靠着个水派庆祝也好,至少省不出给我发恐吓邮件的功夫。
一路上的风景自然也没什么好看的,都是老东西,老摆设。要是这些千篇一律的公路造景能拍出什么好东西,我也不至于这辈子还没拿到过一个州级以上的摄影奖项了——虽然我也知道,我的能力这辈子和奖项无缘。但是,与其让我把刷新炮友的Instagram动态的时间花到看那些半吊子的绿植黄沙上,我还不如像尼采一样看看太阳。
等我花的冤种钱总算落了个句号下来,我才背着背包和我的相机,叼着根没打火的香烟走进镇子大门。镇子的大门还是我印象里的那样无聊,锈没除干净,漆也涂得干巴巴的,更不用说土味的圣诞装饰和该死的色彩搭配了。不过,我的父母要是知道我对着自己小镇的人顶礼膜拜的艺术结晶如此出言不逊,准会因为把我送去读那什么狗屁大学,然后离家出走的事儿而懊恼不已。只是,想到这里,我还有点出乎意料的高兴。当我在大学给同镇的橄榄球队长口交的时候,他们还在指望我能回教会讨个门当户对的老婆。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在走前特意把我精心录制的性爱录像带链接打包一个接一个发送给他们:尽管他们还不是让我远走高飞的直接原因,但对我而言,只要能把他们气死,也算是他们当初不带避孕套的赎罪了。
我点上了烟,但火机是借的出租车司机的。等我的嘴边挂起了呛人的深蓝灰色烟雾,就像我自己的毛色那样,再关上车门,这夏洛特才收拾好了对我这个同性恋客户毫无意义的箱子,回去给他的女儿收拾圣诞节的嫁妆去了。不管怎样,我臆想够了,抽上了烟,也就迈起了步子,哼着YMCA老土的曲调,好像自己也是个深柜的西部牛仔一样,穿梭在绿红相间的砖瓦森林间。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太阳挂在半空中,把一旁的云吓退了几步。虽然现在是冬天,但加州一年四季都不冻人。我还穿着下飞机时的长袖T恤,一条普普通通的裤子,连尾巴和耳朵都没有遮一遮,也没觉得冷,只觉得阳光太过刺眼,打消了我原本去公园散步的念头。另一方面,我还没吃午饭。在这样一座发展势头不错的转型期小镇里,要找到一家餐馆并不难。尤其是那些把内壁刷成红色的餐馆。于是,我扭头,往印象里做的还不错的中国餐馆里走去。至于为什么是中国餐馆,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做的确实还行,算不上物美价廉,但也比什么莫名其妙的弗罗里达料理要好,另一方面是在这该死的圣诞节期间,我有印象的其他店子全会把他们的卷帘门毫不留情地放下来锁好。而他们的代表色就是红色,圣诞老人身上的颜色。
与此同时,我的手也没闲着。老人们总是喜欢在你有事可做的时候用他们莫名其妙的消息和emoji干扰你的注意力,我也不得不搪塞过去。消息上说,“我们全都在家里等着了”,而我虽然想回复的是:“三年前你们巴不得把字典里的每一个脏字儿用到同性恋身上时,嘴脸可没那么温文尔雅”,实际上发送的却只是一个尴尬的emoji,代表我这头使家族蒙羞的灰狼即将到场,让他们做好把我从教堂送到集中营的准备。真好。
“一份炒面一份炒饭,13号桌,都要大份。”我刚一走进还有些散客的餐馆,就顺势坐到了最靠窗的那桌,然后喊了起来。这家餐馆并不算大,弥漫着油烟的气味,甚至盖过了消毒剂的味道。墙上则挂着一些我看不懂的方块文字和日历。而在整个饭店看上去最奢华的前台,机械招财猫的手还像我印象里那样,和我的尾巴一样会摆。一个我隐约有点印象,却记不清姓甚名甚的工作人员就趴在大理石做的台面上,不知道会不会把外送的订单贴错。
随后,两声喏喏的答应和一个生面孔的服务员的脚步声同时响起。那个看上去像狐狸的服务员很快就走到了我的身旁,看上去年纪不大,但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至少,他看上去还没有我这半吊子的健身爱好者结实。
“炒面和炒饭各一份,是吗?”他佯装热情地问着,我点点头。
“都是标准味,如果可以的话,少加点盐,谢了。”
随后,那个身体修长,比亚洲人还像亚洲人的本地狐狸就带着他的饭碗急匆匆地小跑进了厨房。我转头看时,只看见他身上那套稍大了点的衣服的侧边,还有一条垂下的,一眼能看出是精心打理过的棕红色尾巴,会让我想起枫树。观察到此,我的视线也从那条油光焕发的尾巴上挪开了,我才想起我也有段时间没吃枫糖做的甜品了,不由得舔了舔嘴。我不是个嗜甜如命的蜂蜜熊,但给自己的生活加点甜味剂,又有何不可呢?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但等我的视线从狭小的过道挪回我的跟前,就像命中注定似的,一个对我来说情感颇为复杂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我的对面,隔着一张桌子,正盯着我看。我只是愣了片刻,就慌忙把视线挪了回来。这可真尴尬!我不得不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汇聚到自己的手机屏幕上,然后随便点开一个娱乐软件,也不管在这公共场所第一个弹出我手机的图像是赤身裸体的男人还是什么别的东西,期待那只穿着他的老运动服的该死的美洲狮能够忽略我的存在。如果在我的“最不想与之交谈列表”中,我那些早该去见上帝或者撒旦的亲人并列第一,那他这个直肠子话唠一定是在第二位的。
遗憾的是,就像那封不让我如愿的邮件一样,这头体型庞大的美洲狮也没打算饶了我。“威廉,”我的菜还没被端上来,他就用我最厌烦的声音说着,端起他手里的油腻套餐,把屁股挪到了我前方的空椅子上。“你回来了。”我知道他有一对翘臀,但这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但他习以为常的紧身裤总是会突显这一点,仿佛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资本一样,这一次也不例外。
“嗯嗯,我回来了。”我不耐烦地刷新着凌乱的视频推送页面,用最讨人厌的声音造作地呢喃道。他的绿眼睛就停在我前方,像沼泽里探头的一对青蛙一样不解地望着我。
“你离开了......三年。”他的声音却忽然哑了下去。我敢打赌,他输比赛时都没这么哑。
“准确的说,三年零一个月。我是感恩节走的。另外,你知道我们已经结束了,在那之前就结束了。”我继续不耐烦地说着,运动T恤都开始被渗出来的汗水沾染了。
“我知道,是我的错。但是......三年来,我一直在给你发邮件。我知道你把我拉黑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看到。”
“看到什么?看到一个傻大个和他的新男友庆祝自己又带着一个大枣核撞赢了天主教学校的废物球队吗?我说了,哈拉尔德,我们已经结束了。”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我很想你。我知道,在那件事之后,我一直没有给你一个正式的道歉,但是......”
“停。你该吃你的东西了,用这些腻味的炸鸡堵住嘴,好吗?我回这地方可不是为了你来的。”我指着他盘子里那些被黏糊糊的酱料粘成一团的东西,打断了他,因为我知道,再听下去,我准得把这张无辜的桌子掀翻。我可不想再把钱浪费到这种无关紧要的地方了。
但就像我说的,他是个直肠子,而且他从来没有闭上过嘴,除了接吻的时候。“对不起。我说真的,对不起,威廉,听我说,好吗?既然你回来了,我也想把我的心结解了。我也不会在这里待多久了。这三年你过得好吗?他们说你在世界旅行什么的,我很担心......”他的好奇心又从他无遮拦的大嘴里跑了出来。
我把视线挪向端着两大盘佳肴的服务员,然后深呼吸了一轮,勉强忍住脾气,说:“我过得很好,也找了很多炮友。现在我玩得比你开多了,满意了吗?”
冒着热气的炒制品在我开口时就摆到了我的眼前。出于饥饿,我也没在意形象什么的,拿起勺子就盛上满满一勺往嘴里送。但我忘记了这是刚出锅的东西,身体猛地一颤,然后舌头就不由自主地吐了出来,耳朵也半垂了下去。
我知道他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才没有笑出声来,但我还是很不爽,更不用说他那番话了。“慢点,威廉,没什么好急的,你还是这样。既然你过的好,那我也放心。但是......我还在想我们有没有复合的可能?”他用温柔的语调说着不可原谅的话。
我差点吐了出来,幸运的是,我还没有这么放纵自己,而是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然后强忍着笑,吞了两口新盛上的饭,然后摇了摇头,说:“没有。当年的订婚戒指已经还给你了,别告诉我这三年你都没有再找别的男人。”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我知道,但是......呃,你知道,这里算得上加利福尼亚最保守的地方了。”
“我当然知道,哈拉尔德。别告诉我这几年里你每天都靠手淫满足你那惊人的性欲。”
我当然是在打趣,或者说开点让我自己愉快的冷笑话。出乎意料的是,这只浅黄色毛发的美洲狮居然真的因此乖乖闭上了嘴。我忍住没有嘲笑他,而是把自己面前热腾腾的饭一勺一勺地送到嘴里。从这一层面讲,我还要感谢他为我带来的食欲。
既然如此,我也就没再挖苦他。三年了,我对他早就没什么感情了。我得承认,作为一个经典的美国男人,他确实挺符合我这种家伙的审美——肌肉线条分明的身体,略高的体脂率,油亮的毛发,大猫的硬朗脸蛋,还有双有神的眼睛。最重要的是,他下面确实挺粗。长度倒是一般,但也足够能让我忽视他的驼背和不喜欢梳洗的毛病了。说真的,如果他一辈子只是我的固炮,倒也不错。
但现实就是这样幽默又浮夸,谁能想得到我做了他高中三年大学四年的男朋友呢?想到这里,我摇了摇头,看着已经被我匆匆扫下半份的米饭,把叉子伸向了一旁的炒面。我应该先吃它的,我讨厌结块的面。
“我还是忘不了你,而且,呃,你走的太突然了,你知道吗?”他又开始了他的演讲,而我盯着他盘子里还剩下两块的炸鸡。我敢打赌,它们已经和盘子一样凉了。
“我知道。”我也没多理会他,嚼完嘴里的东西就说,“我要是不走得突然点,我已经被我的畜牲家庭锁在地下室里了。你得庆幸,是我自己救了我自己,不是州里的废物调解员。我可不想被这些对着一个死了几千年的人五体投地的蠢猪送去电击治疗。”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至少比那些戴头巾的难民家庭要好。”他的话一如既往地充斥着优越感,这是我最不喜欢他的一点。但说实话,要是在床上他也能粗鲁一点,我或许还不会那么容易就放下这根好屌。
我则耸了耸肩,开口说:“谁知道呢?反正随你怎么说,我们至今已经没什么联系了,哈拉尔德。你要是想约我做爱还差不多,我不会拒绝。至于复合?哈?如果你没有在做梦,那最好是去更衣室拿条你的某个队员落下的内裤,一边凑着闻一边想象他后面的感觉,然后给你的屌来次高速按摩。”顺带一提,我没在开玩笑,因为他确实这么干过。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好像我的存在成了一盘上好的沙拉里最恶心的圣女果一样,只不过,这只是他咎由自取罢了。一块好好的鸡被他的獠牙足足拉扯了几分钟才咽下肚子,就像一只拔完麻雀的野猫一样。
“你还是一点没变。外貌也没什么变化。”等我把已经完全软了的炒面吃干净,重新用上勺子时,他又止不住地开口。
“嗯,然后呢?”
“你还和我印象里一样好看,一样有趣。”
“嗯,谢谢你的......夸奖?”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但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回来吗?这三年里,我隔几天就会给你发消息,但你都没有回复过我。”或许是因为尴尬,他一边嚼着最后一块裹满酱料的鸡块,话锋一转。
“你说过了,我也说过了。我不想理你,这不是个人恩怨,这是爱屋及乌。我讨厌这个鬼地方,我自然不会想和这里再扯上联系。但是我家某个该死的老人死了,鬼知道他们是怎么查到我的新邮箱号码的,求着我回这破镇子来收尸。”我不耐烦地提高了语速。
“确定吗?”
“至少他们是这么说的。我知道他们的恐同心理比某些人身上的性病还严重,但是嘛,和信教的总不能计较太多。反正我做足了准备。”
“我也是才回来没多久。你知道的,我还在追逐我的梦想。”
“嗯,这很好。”但我已经把他的梦想忘了个一干二净了。假如他说他的梦想是操遍全世界的男人,那这几天的空闲时间我都可以满足他——毕竟,也许我尝过的男人比他每天被抓掉的毛发都多了。
随后,话题又从春天退回了坚冰的前方。我不开口,只是尽可能地享受着食物。而他似乎忙于思考,塑料手套上的酱料都沾了脸颊的毛发上。其后,他一定是又在自己一根筋的脑子里简单粗暴地进行一场惊心动魄的演算,然后自认为自己想出了什么精妙绝伦的问题,把指头按到下颚的位置,眼睛一闭一睁,开口说: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你有带什么东西回来给他们吗?”
“没有,”我干脆几口塞完了剩下的饭,快速地咀嚼、吞咽,然后说,“除非我能带点病毒回来。我希望他们不介意我用他们的钱去订火葬场服务。”
“你还是这么讨厌他们。好吧,看到你还和以前一样毒舌,一样有精神就好了。这是我的号码,通过我的好友申请,好吗?算我求你了,威尔。”他说着,总算是解决完了他尴尬的一餐,然后摘掉店家送的塑料手套,把两只大猫爪子都放在外套上擦了擦,好像他穿的不是自己引以为傲的球服,而是围裙一样。随后,他费力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张还有余热的名片交给我,上面印着数字和他的名字,以及被裱花过的“现任队长”艺术字。说实话,这队伍我听都没听过,至少不是什么突袭者之类大名鼎鼎的队伍,估摸着也就是个地区俱乐部的玩具。不过,他能继续坚持他的爱好,也够让我改观一点点了。
“别那样叫我。我不是你的威尔了,从三年前就不是了。”我说着,把他的名片塞进裤兜里,然后从同一个兜里掏了张纸巾,往脸上贴去,再抹掉那些留在我毛发上的污渍。
“我希望是。你也许不能理解,但是我现在......呃,激动得不行。”
“嗯,最好别硬着走出去。我知道你平时不喜欢穿内裤。”
他像是有些尴尬,挠了挠头。尽管我知道,他也会在比赛时穿运动短裤,也会在某些时候戴护裆,但说实在的,在对内裤的看法上,现在的我和他基本保持一致。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注意身体。”一小段沉默后,他身后浅栗色的尾巴立了起来,而他则是为难地说出这两个简单的词。
“哦。”
“再见。”
“噢,再见。”
我敷衍了两句,就把身边的东西整理好,把纸巾扔进垃圾桶,在被他纠缠一整个下午之前,就提上东西走了。
饭店外的阳光比我想的还要明媚许多。不过,现在的风还没刮起来,天气也还没有在冷热之间打游击战,正是适合散步的时候。我没有等任何人,只是顺着本能往前迈了几大步,再按着印象里耗时更长的归家路走去,没转头,也没空下来打理我的尾巴,直到我回头暼去时,停在路边的各色轿车能把他的身影挡得一点不剩为止。
二.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我一面低着头,把一半的注意力都放在手机屏幕上,一面沿着弯弯绕绕的柏油路走着,太阳也在形态各异的云层后爬行着,像一只蜗牛一样,在我头顶走着下坡路。哈拉尔德没跟上来,很好。我还记得他家离我家不算远,毗邻那座死板的教堂。现在,我只希望未来几天不会在散步的时候遇上他。等我去一家比城市里还卖得贵的小店里捞了瓶水,再走到离家不远的社区街道上时,镇上弯弯绕绕的天线就已经能把浅蓝色的天空切成杂乱的几份了。
我瞥了眼时间,三点半,不算早,也算不了多晚。更惹我注意的是手机屏幕上泛红的电池标志。倒霉的是,充电宝在背包里,而我绝对不会在安置下来之前再拉开它。于是,我只能加快脚步,提早看到那栋让我恶心的房子。
“倒霉的一天开始咯。”我自言自语地耸了耸肩,随手把那只美洲狮从黑名单里拖了出来,然后把步子也迈大一点。
它还是我印象里的那样,像一个从土里挖出来的棺材,埋在这片簇拥教堂而成的墓园里。白色的栅栏像盐柱一样立着,让人不由得敬而远之,还没有钟乳石的一抹反光靓眼;矗立在杂草和盆栽里的白墙依然还是那么单调,我小时候就有印象的裂纹依然留在上面;标准的红砖屋顶配烟囱也是没有变化,顶多是肉眼可见地老了一点,以至于有苔藓在屋顶上开始了它们漫长的征程。
不过,让我意外的是,她居然这么早就在屋外了。那个系着浅灰色斑点围裙的母狼就这样埋着头,像是站着玩手机要比坐着更舒服似的,靠在合不严实的假防盗门上,把她日益衰减的精力投放到互联网的角落里。又有些人要遭殃了,我想。另外,她还是这么不会穿搭,似乎她对自己的毛色与这件围裙有多么相近一无所知。我敢肯定,这件围裙还是原来那件,因为她也从来舍不得丢衣服,好像这是什么很珍贵的东西一样。
考虑到三年前的那些鬼事,我没有打招呼,尾巴还耷拉在后面,就面无表情地用膝盖踢了踢上锁的栅栏门。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是要表现得平和一点,还是悲痛一点好。说实话,我的心情就是几十年后的我心电图上的图案——毫无起伏,我甚至还有点后悔当初信了他们的邪,要把自己的脚跨进死人的棺材里。没过多久,那个站在门口,名字叫卡罗尔的女人就过来开了门。只不过,看门犬比她的手脚来得更利索,那只叫卡尔文的灰狼很轻松地推开了防盗门,然后冲过来,直到栅栏把我们的楚河汉界分开。
“弟弟。”卡尔文用他不纯的异色眼睛望着我,然后露出一副自以为百感交集的表情。是的,这是我们生下来就有的诅咒。他是蓝红配,我是紫红配,像是祖辈里混入的外来基因都作用到了我们这一代人一样。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噢,卡尔文。”我象征性地耸了耸肩,随口说了声,“能递根烟来吗?”
他摇摇头,就像一个不听话的宠物一样。而那个女人则是迟缓地破译了自己的密码,然后用佯装的温柔语调说着:“威利,欢迎回家。”
“葬礼什么时候开始,我不住里面。”事实上,我还没有找到住宿的地方,但我依然装出一副硬气的样子,用强硬的口吻说道。
她看上去似乎有些犹豫,眼角的皱纹好像都向上抬了抬。但我没太在意,只是把标准的扑克脸朝向这两头狼。也许下次去拉斯维加斯的时候我也该下两次注,至少,我自认为我的扑克脸还是很标准的。
“进来再说。”卡尔文抢过话头,把栅栏门往里拉开。木片在硬泥上刮擦的声音像一群蛆虫扭动的声音,让我不禁起了点恶心感,手臂上露出的毛发也随即竖立了起来。
我没有回应他,只是走在那两头狼的后面。幸运的是,没有出来溜达的邻居,让我少了点丢人的机会。脚下的石板还是和我走时一样,只是少了那天的雨,上面的泥土还没有被抹开,踩上去有些说不出的古怪感。我该穿靴子来的,而不是换成这双运动鞋。
推开咯吱咯吱的门,我把鞋和行李箱都靠在了门边的鞋柜上。鞋柜有些歪了,我定睛一看,才注意到本来该有的一角被安上了旧报纸做的义肢。他们还是没买鞋套,我只能换上双透着塑料味的旧布拖鞋,跟着他们没好好打理过的尾巴走向客厅。卡尔文让我坐在他的身边,而卡罗尔问我想喝点什么。我用袖子擦了擦压根没流汗的脸,然后说着:“白水就好,冷的,我不想喝温水。”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我不会说我不喝温水的原因和性暗示什么的有关,虽然这个家里的温水的口感确实会让我想起......一些不太体面的东西。但更大的原因,只是我不想喝萨克拉门托河的工业品,以及他们肯定没打理的热水壶里的水垢味罢了——毕竟这活以前都是我在干。
在等待的时间里,我就坐在沙发上。沙发的触感也是一点没变,我总觉得它软过了头。以前的宠物在上面留下的小爪子印,以及我和卡尔文小时候稍大的爪子印也都还在,只是我以前坐在上面打游戏和织毛衣的痕迹都没了,只剩下那个该死的老头戴着副老花眼镜——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