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透过地下停车场靠近出口的通风窗洒落进来，将一片昏黄的光线投射在地面上。这个地下车库并不算老旧，墙壁粉刷得干净整洁，地面上的停车线白得发亮。
空气中弥漫着汽油与潮湿混合的气息，偶尔传来远处车辆驶入的引擎声，轮胎与水泥地面摩擦发出沉闷的低响，天花板上的反射灯光将整个车库映照得柔和而安静。
靠近出口的位置，一辆白色的保时捷卡宴静静地停着。车身流畅而修长，低调中透着一丝奢华感，旁边的车位空无一车，显得格外引人注目。突然，一道红色的刹车灯亮起，随即熄灭，轮胎轻轻滚动，车辆缓缓前移，像一只潜伏已久的猎豹，准备离开。
驾驶座上的李雪双手紧握方向盘，目光注视着车前不远处的出口，车内安静得只能听到轻微的发动机轰鸣声。就在车辆即将驶出车位时，李雪突然猛地踩下刹车，车身顿住。
“对了！”她拍了一下方向盘，语气懊恼，道：“我今天是来见义仁的，差点把正事忘了！”
她靠在座椅上缓了缓神，目光落在车载屏幕的时间上——18点12分。从这里去张贤家只需要不到四十分钟，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将近两个小时，应该够了，她心想。
“被张贤气晕了，真是！”李雪低声嘟囔着，叹了一口气。她努力将情绪压下，心里默念：“消消气，别一会儿让义仁看出什么不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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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重新把车停正，过了好一会儿，觉得情绪差不多稳定了，才松开安全带，熄火拉开车门下了车。
停车场的冷空气扑面而来，带着一丝凉意。李雪关上车门，站在车边稍稍整理了一下裙摆，朝商场的入口走去。
商场的扶梯将李雪缓缓送到二楼。与地下车库的安静冷寂不同，这里人声鼎沸，灯光明亮，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和各式餐饮的味道。
李雪走进一家简约风格的咖啡馆，这是她跟对方约好的地方。她推开玻璃门时，风铃叮铃作响。
温暖的灯光洒在木质桌椅上，几位客人正低声交谈。她扫了一眼四周，一个穿着制服的女服务生上前微笑问道：“您好，请问几位？”
“哦，有位，我朋友应该先到了。”李雪淡淡地说道，语气尽量保持平静。
“小雪，这里。”熟悉的声音从靠窗的位置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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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雪循声望去，目光正好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他穿着白衬衫，搭配蓝色西裤，身材修长，神态温和，那份儒雅稳重让李雪的思绪瞬间回到了两年前。
两年前，唐义仁作为“博思教育”公司北京分公司的HR经理，来到北京理工大学参加校招。李雪当时正为了毕业焦头烂额，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参加校招面试。
面试的流程很正规，也很严格，李雪虽然全力以赴，但最终因英语测试成绩不达标，被告知没有合适的岗位。
当时，她一边听着对方的反馈，一边强撑着微笑，心里却隐隐有些失落。正当她转身准备离开时，一个身着白衬衫的男人叫住了她。
“同学。”他微笑着走上前，语气温和而从容的说道：“我叫唐义仁，是这里的现场负责人，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来打个临工？”
顿了一顿，没等李雪开口，他又接着说道：“我们在这里校招一个礼拜，没想到这里来报名参加校招的学生异常的多，所以现在我们的人手，有点顾不上了。”
换了口气，他又继续道：“现在正好，我们想请几个帮工，主要负责引导学生填报资料和处理一些杂事。我看你形象不错，很适合，有没有兴趣来打个临工？工资你觉得合理就行，可以写进合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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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雪愣了一下，抬头看着他。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唐义仁。他站在那里，目光坦然，笑容恰到好处。尽管当时那点打工的钱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是，可她一时间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就点了点头答应了。
回忆戛然而止，唐义仁的声音将李雪拉回了现实：“小雪，最近过得还好吗？”
李雪轻轻一笑，走上前与他轻轻拥抱了一下，语气平静道：“还行，你呢？”
“也还好吧。”唐义仁一边语气温和的说着，一边微笑着把李雪引到了座位上坐了下来。
不久后，服务生拿了份菜单，又为李雪送来了杯水，放在桌上，离开时留下了一句：“准备好点单了随时叫我。”
李雪把菜单推到了一边，伸手端起杯子，低头盯着水面的波纹，心中涌起一丝疼痛——这是他们分手以来第一次见面。虽然平时两人偶尔还会发几条微信，但像这样面对面坐下来，却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抬眼看向唐义仁的脸，那熟悉又温暖的模样让李雪心里泛起一阵愧疚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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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雪的眼中，他的目光依旧那么平静，却仿佛透着一丝淡淡的感慨。李雪感到喉咙有些干涩，强迫自己挤出一句：“真是很久没见了。”
唐义仁点了点头，笑容中带着些许无奈：“是啊，确实很久了。”
李雪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心绪不由得飘回他们分手的那段时间，现在想来依旧刻骨铭心。
分手的前一天。阳光透过王林办公室的落地窗，洒满整个房间。玻璃窗外是高楼林立的都市景色，阳光将办公室里的陈设映得光亮如新。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水味，清淡却不失存在感。
李雪坐在沙发上，手指紧扣着自己的包带，指节微微发白，面前的王林正静静地看着她。他坐在李雪的正对面，西装笔挺，神情温和中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场，直视着李雪，带着一种审视和期待。
“李秘书。”王林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带着一种能让人安定下来的力量，问道：“我也不兜圈子，相信你也感觉到了，我对你有意思，我就想问你一句，你觉得我怎么样，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
这一句话落下的瞬间，房间里仿佛安静到了极点，只剩下钟表指针走动的声音。李雪的呼吸瞬间变得紊乱，胸腔内像有一只鼓槌在重重敲击着。她的思绪顿时翻涌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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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垂下眼睛，似乎在思考，却更像是在努力平复心跳。她知道，如果她答应这一句，自己的人生轨迹将彻底改变。
可是，答应吗？
她的思绪突然间飘回到更久之前。
王龙——那个她曾经跟她有过一夜之缘的男人。她清晰地记得那个晚上，她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跟客人出去睡觉，她本以为自己跟王龙之间会发生点什么，但结果却……
可是现在，她面前，那个男人的父亲，向自己提出，让自己成为其女朋友？
想到这里，李雪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阵荒唐的感觉涌上心头。自己竟然要成为他父亲的女人。
从很早之前，她就感受到了王林对自己的不同。他的眼神，他的话语，他安排自己成为秘书的方式——这一切仿佛都是在铺垫今天的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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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该拒绝吗？
她低下头，眼神复杂。王林的身份和地位，是她目前无法抗拒的现实。他的成熟、稳重和不容抗拒的气场让她不知不觉被吸引，甚至有些依赖。而他掌控着的资源，能给她的未来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变。她太清楚王林的好处了，也知道自己无法轻易放弃这些好处。
可是，她真的能跨过王龙这个坎吗？
同时，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唐义仁的脸。他是一个好男人，温柔，善良，可惜，他没办法给她想要的生活。与唐义仁在一起，她依然需要拼命努力才能留在这个社会的边缘。而与王林在一起，她可以彻底改变命运。
“李秘书？”王林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
李雪抬起头，看着他深邃的眼睛，喉咙像被卡住了一样，半晌才轻声开口：“好。”
这一个字从嘴里说出时，李雪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尽管表面平静，内心的矛盾与痛苦却已经化作滔天巨浪，将她的情绪冲击得支离破碎。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任何的犹豫。她的嘴角微微抿起，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尽量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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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回到宿舍的李雪一夜未眠，满脑子都是王林的那句话，以及唐义仁的脸。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但内心深处的愧疚却像潮水一样，几乎将她吞没。
那天过后的第二天，她拿起手机，犹豫了整整一个上午，还是拨通了唐义仁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唐义仁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喂，小雪？怎么了，这个时间打电话给我，不会是想我了吧？”
李雪的手紧紧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内心的痛苦，声音却仍带着些哽咽：“义仁，对不起……我出轨了，我们分手吧。”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下来，唐义仁的呼吸声沉缓而平稳，却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起伏。过了很久，他的声音低沉又冷静：“小雪，不至于吧？人都会犯错，出轨也只是人生路上的一场小事故。出轨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不要分手，好吗？”
李雪的眼泪早已滑落，她的声音颤抖，带着无限的歉意：“晚了……义仁，真的晚了。我已经对不起你了，对不起……”
唐义仁轻轻叹了一口气，声音里多了一丝无力：“那……能告诉我原因吗？你到底为了什么？他是帅？还是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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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雪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小声说道：“他是我老板。”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那笑声透着无奈，又夹杂着一丝痛楚。他的语气变得平静：“那我懂了……心服口服。”
“义仁，对不起，对不起……”李雪一遍遍道歉，哭得声音都变了调。
唐义仁的声音缓慢而轻柔：“我明白了，小雪。既然是这样……那就祝你幸福。”
李雪愣住了。她知道，唐义仁这句话平静的背后，是他对自己最后的成全。电话挂断后，李雪呆坐在椅子上，手里还紧紧握着手机，眼泪止不住地流淌。
那一夜，李雪几乎没合眼。她知道，选择王林是她“理智”的决定，但这份“理智”却带来了她心里永远的亏欠。
到这里，李雪控制着自己，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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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眼前的唐义仁还在低头搅动着李雪来之前，就已点的咖啡，银色的汤匙轻轻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义仁。”李雪突然开口，声音稍显沙哑，抬手端起面前的水杯掩饰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咱们还是长话短说吧。我刚才在来的路上突然有点急事，得急着先走。你这么急找我，非要跟我见面，我想肯定有很重要的事，到底是什么？”
唐义仁抬起头，笑容里带着些许无奈：“说来惭愧，其实……的确是有件麻烦事想跟你商量。”
“哦？”李雪挑了挑眉，将水杯放回桌上，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唐义仁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有些游移，似乎在斟酌用词：“你也知道，我这一年一直在创业。现在项目已经接近尾声，可惜资金链出了点问题，短期内还差两百万。如果这笔钱不到位，之前的所有投入可能就都打水漂了。”
“差两百万？”李雪微微一怔，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是啊。”唐苦笑了一下，又道：“现在差不多已经投了1600多万了。原本觉得资金应该没问题，但突发了一些状况……真的撑不下去了。”他说到这里，目光再次转向李雪，带着几分试探和犹豫，最后还是说道：“我就想问你一句，小雪，以你对我的了解，方不方便，免抵押借我200万？一个月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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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雪沉默了一会儿，目光低垂，似乎在思考，同时她打开了自己的包。
见李雪没出声，唐义仁又接着道：“雪，我不是看在我们过去的关系上，不愿意抵押东西，占这个便宜，是因为我实在是没东西抵押了。”
就在唐义仁说话的同时，李雪已经从包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并递给了唐义仁：“这卡里有300多万，里面的钱都可以动，你先拿去救急，用完了还我。”
唐义仁愣住了，显然没料到李雪会答应得这么痛快。他接过卡，嘴角动了动，最终却没有说出感谢的话，只是低声说道：“我不用那么多，两百就行。”
“没事，你拿着吧。不用的就放着，我信得过你。”李雪语气平静，目光坦然，似乎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