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的彩窗印出一整幅圣画，高悬而上，张开双手拥抱世人。
壁灯一串串的亮起，姿态像万圣节孩子们点起的火把，丰川祥子交叠着双手，身穿灰白色的连衣裙，鞋跟有些高，但她依然走的游刃有余。
从门框穿进礼拜堂，阳光斜斜地从身前照射而来，影子重叠着影子，清楚明晰地显示在地板的花砖上，张牙舞爪的从脚步上延伸，丰川祥子感觉整个人都要被笼在阴影之中了。
她的脖子上还缠着纱布，她没有刻意隐瞒，路人眼神在她与身后的人来回徘徊，冲眼熟的人打招呼时收获了对方暧昧的挑眉。
当她将手指放在钢琴上时，熟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丰川祥子承认这感觉很难形容，她怜惜的一一拂过黑白键，按下时从共鸣板传来嗡鸣，丰川祥子才感觉到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深深的叹了口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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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能别跟着我吗？”
底下的人托着下巴，殷勤的接过了她的挎包。
“小祥弹的好棒，我都要为你着迷了。”
“什么？你从钢琴的反光里看见你自己了吗？纳西索斯？”
“好过分，”三角初华眨眨眼，“我不再是你的索尼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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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无相生——
丰川祥子从不觉得自己会因为另一个人心绪不宁到闭不上眼。
但当这一切都在发生，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刚刚关上的门，丰川祥子抱着双膝，全身赤裸，将自己尽可能的团成一团，指甲嵌入肉里，刺痛的感觉能缓和情伤，就好像不单单是心中刺痛，是由外而内被扎了透心凉的感觉，这样能让她稍微和缓些。
她认为自己是一块被挖走剩下的灵魂，这感觉好像被封装后剩在盘里的披萨酱，残羹剩饭也不会有任何人搭理，人，没错是人，她又想人类每一个都是这一抹红，合在一起是一罐披萨酱，这样就失去了作为人的本质，因为没有一个人拥有那块披萨。
而缩在床上想着这些的自己在夹缝之中互相倾轧，不如说想着这些的自己正是三角初华口中的傲慢——人该有多自卑才会认为自己只是披萨酱，人又该有多自傲才会认为自己是披萨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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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完整的人需要用一整个披萨来解释，却认为自己只是被挖走剩下的部分，丰川祥子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理由留下三角初华，因为自己也递不出自己没有的东西，怎么又能认为三角初华递得出？
她们明明是一样的。
从下午到晚上，直到西边再也露不出一丝天光，丰川祥子带着水壶出门，看见了坐在门口的三角初华。
三角初华的衣杉被露水打湿，在夜光下透着肉色，见丰川祥子出门，朝她笑了笑。
“……”
三角初华干爽地穿上丰川祥子的衣服，将她搂在怀里，蹭她的脑袋时，整个过程她没有一丝反抗，可耻地享受三角初华的体温和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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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了张嘴，喉咙疼痛异常，于是又闭上了。
“不问点什么吗？”
“……不想和你吵架，”丰川祥子用气音道，她明白三角初华能听见，“你最会贫嘴了。”
唇覆上唇，三角初华给了她一个粘腻的，满是信息素味道的吻，任由丰川祥子扯红了她的耳朵。
“我好饿，”丰川祥子说，“想吃东西。”
胃胀就是用食物把胃填满，这样的感受她只有在修道院才经历过，那感觉不太好受，但她想她对食物的渴望不单单来源于胃的抽痛痉挛，毕竟心脏也会如同现在一般，像缠绕着的线团，泵不出血液的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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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吗？”
三角初华看着她，轻轻的叹了口气：“我不会走的，睡完omega就跑，我才不是那种人。”
“明明是我赶你走。”丰川祥子狠狠的咬下了叉子上的肉。
三角初华听到她的话又笑了，凑过来响亮的亲了下她的脸颊。
“那就拜托小祥不要赶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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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三角初华像狗皮膏药那样黏着丰川祥子，结合丰川祥子身上出现了不合时宜的信息素味道，她几乎是没有隐瞒的公开两人关系。只有牧师找过她，委婉的暗示要对omega温柔一些。
“不能咬太重，三角小姐，omega是很脆弱的生物。”
“您说她脆弱？我看未必。”三角初华听到这个词简直要发笑了，她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脆弱和丰川祥子联系起来，那人长着血盆大口，简直要把她吃个一干二净。
“当然了，只要你爱她，她就会变得脆弱无比，就连沾上一丝灰尘也不行。”
“我不明白，”三角初华靠着忏悔室的门，抬头看那一片彩窗，“有人说，她越是爱整个人类，就越是不爱具体的人，那反之所谓何呢？她愈是爱我，我愈是不爱她；我越是爱她，就越是要抗拒她，伤害她；越是抗拒她，伤害她，却越是爱她。”
那边沉默了一瞬，后又响起了温厚的声音：“这个问题我很难给你解释。你太轻松了，三角小姐。真正的爱没有那么容易，岂是可以流转在诗里就能念出来？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慈悲。那是多么严肃又辛苦的行为，我们都爱人，我们都被爱，爱之书深切厚重到要贯穿整个人生，几乎是你刚刚坠地，第一声啼哭就是被爱，到你死去，最后一道皱纹也是被爱。爱穿透了你的身躯，甚至可以说是爱催化了我们的死亡，但你要知道你是如何甘之若饴的去爱，我们不是神，我们也不是怪物，我们只是活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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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角初华眯了眯眼，一口喝掉桌上的茶。
晚上。
三角初华替丰川祥子换最后一次纱布，热油在她后颈的腺体上留下了浅浅的红，三角初华询问过几遍疼不疼，得到丰川祥子反复的否认后才安下心来。她心不在焉，轻轻揉着她的后颈拥抱她。
“你该学学怎么和omega相处。”
丰川祥子忍无可忍的扒开她的手，三角初华低头看她，见她满脸通红，身躯在她掌下颤抖，空气中omega的信息素浓重的快化为实质，可那腺体依旧被迫在她的手下鼓动着放出更多。
几乎是闻到信息素的同时，腺体就已经硬胀挺立，她有些犹豫，小心的把丰川祥子平放在床上，轻柔地舔吻她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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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吗？”
“我不要。”丰川祥子喘着气，摇头推了推她的肩膀，转过身背对她，整个人都窝在被子里。
三角初华无言，踌躇了一阵子还是把手伸进被窝，紧紧地环绕她的腰，掌心隔着薄薄的衣料贴在小腹，整个人都向丰川祥子靠来。
她很快听见了丰川祥子的声音，这声音像埋在棉花里，闷闷地传递过来，无差错在在她耳蜗里炸响。
“真的，你到底在想什么。”
说这话时她语气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无可辩驳的事实，枕套从丰川祥子的耳下蔓延开来一片深色，触到三角初华时冰凉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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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祥？”三角初华撑起身子去看她，她仍旧拗着不肯抬头。
她只好紧紧地从背后抱住她，小声哄她：“别哭，别哭，转过来我抱着你好不好？”
见丰川祥子依旧沉默，三角初华放开她，翻身平躺在床上，手臂捂住了眼睛，视神经被压迫，一片黑暗中被挤出几条白光来。
“……小祥，我很难明白爱情究竟是主观还是客观，我一直觉得只要相爱就好，我也不去思考我爱上的究竟是你或是伊西斯。”
她停了一会继续道：“牧师说的对不对我也不清楚，人会总是活在这不清楚里面吗？就连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不清楚。不止你傲慢，在你问我如何爱你时，我的心和你一样的傲慢，我却只顾着指责你了。我爱抽象的你，就相当于自私的爱我自己，爱我那一整个感受，主观的在我心里胡乱绽放，开出一丛丛剑兰，心花怒放，其实主语是心而不是花，怒放的是心而不是花，所以我要比你更差劲，因为我到此刻才承认。”
三角初华感觉身边的枕头响动，连忙起来掰着丰川祥子抱进怀里，用指腹摩挲她的脸颊，把流在上面的液体统统蹭到自己衣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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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川祥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搭到alpha腰上，拉进了距离。
“小祥……”三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