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囝,哀闽也。囝音蹇,闽俗呼子为囝,父为郎罢。囝生闽方,闽吏得之,乃绝其阳。为臧为获,致金满屋。为髡为钳,如视草木。天道无知,我罹其毒。神道无知,彼受其福。郎罢别囝,吾悔生汝。及汝既生,人劝不举。不从人言,果获是苦。囝别郎罢,心摧血下。隔地绝天,及至黄泉,不得在郎罢前”
————顾况
贞元年间,唐德宗的朝堂尚能稳固,然世道漂浮,福建汀州一隅,群山峻岭,溪流环绕,土地虽不广袤,却承载着无数流民的命运。汀州西南,地势险峻,鸟兽横行,蛇虫出没,山道崎岖狭窄,田土瘠薄,人迹罕至,然因战火、饥荒、赋税苛政,流民如潮,奔走于生存的边缘。正是这偏僻之地,郡县始设,荒凉中亦逐渐有了烟火生机。
在这山水苍茫的汀州山间,有一处无名的小村庄。村中人家不多,房舍皆以竹木为屋,泥草为墙,日暮时分,炊烟袅袅升起,掩映在青山绿水之间,如一幅静谧的画卷。村前有一座古老的祠庙,庙宇虽简陋,然香火不断,供奉的神祇早已无人知晓,惟村中老人每逢初一十五,携香烛前往,口中低语,祈愿岁月安康。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村中有一少年,名曰陈阿贵,年仅十二,然已显几分灵慧。他祖辈曾为中原人士,永嘉之乱时,家族为避战火,一路南逃到东阳,而后又为了躲避严苛的赋税,辗转于山岭之间,最终落脚于此,艰难立足。阿贵自幼聪明,双目如星,举止轻捷,常常带着竹竿草帽,在山野间嬉戏。他与村中同龄的女孩黄妙姑,青梅竹马,共度无忧童年。
黄妙姑虽年方十二,却眉眼生得如春水般清丽,肌肤如雪,乌发柔顺,透出一股与生俱来的美人气质。她常穿一身素色襦裙,腰肢轻盈,步履轻巧,如田间盛开的野花,淡雅而秀丽。村中人皆道:“妙姑将来定是一位绝世美人,若非生于此荒山野岭,必为大家闺秀。”阿贵虽年少,心中亦暗自得意,因他知晓,这妙姑虽为众人所赞,却独与他一心相契。
在一个秋日的黄昏,夕阳的余晖洒在山间,温暖的金色铺展在村子的每一处角落。阿贵与妙姑依旧如往常般,携手漫步于村口的小径,脚下的枯叶被踩得沙沙作响。两人不知觉间走到了那座古老的祠庙前。庙前的香炉中,尚有未尽的香烟袅袅升起,似与山间的薄雾融为一体。妙姑抬眸望着那供奉已久的神像,低声道:“阿贵,你可知这庙里供的是什么神仙?”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阿贵摇了摇头,带着些许不以为然的笑意道:“不知,或许早已无人记得,听说是很久以前山中仙人所塑,只要心诚,便可保佑人平安。”
妙姑微微一笑,眼中带着几分稚气,又透出一丝未明的期待:“不如,我们也来许个愿吧?”她的声音如同山间的清泉,轻柔又带着几分纯真的好奇。
阿贵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眸子,心中忽然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悸动。他点头应道:“好啊。”说罢,两人并肩站在庙前,双手合十,对着那古老的神像虔诚许愿。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许愿之时,微风轻拂,卷起妙姑耳边的几缕秀发,夕阳的余晖映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如同盛开的桃花般美丽。阿贵看得怔了片刻,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朦胧的承诺,仿佛在这无声的山间,这一刻注定成为他们命运的一部分。
妙姑闭上双眼,轻声道:“愿我与阿贵,来日能长伴相守,不负今日之约。”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少女纯真的决心。
阿贵亦低声跟随,心中悄然应和。他的手掌微微发热,目光却坚定如山。两小无猜的他们,虽不懂世间男女之情的深意,却早已在这山水之间种下了永恒的誓约。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从那一日之后,阿贵与妙姑之间的默契更深。村中人虽不曾察觉,但两人心中的情谊,已如同这山间的溪流,虽隐于青石之下,却日夜流淌,不曾断绝。
然而,山中风云变幻,前路漫漫,两人的命运如同这山间小村的炊烟般,随时可能被风卷散,不知未来将如何书写这段刻骨铭心的缘分。
那日天清气朗,阳光洒在村庄的青石路上,村中的鸡鸣犬吠一如往常,仿佛一切都是宁静而祥和的。然而,平静不过是风暴前的假象。远处的山道上,隐隐传来杂乱的马蹄声,夹杂着凶狠的呼喊与刀剑的碰撞声。村民们瞬间警觉起来,老幼妇孺惊恐地四散奔走,男人们拿起锄头、柴刀,脸色凝重,他们知道,这声音只可能意味着一件事——盗匪。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汀州这一带,虽地处偏远,但山道险峻,朝廷势力难以延伸,盗匪横行已非新事,村民们早有防备。但这一日来的匪徒,人数众多,且装备精良。刀剑寒光闪烁,马蹄踏碎了村民平日的宁静,一片混乱顷刻间蔓延开来。村长急忙命村中的妇女们带着孩子上山躲避,男人们则抱起家中早已准备好的简陋武器,排成队列,挡在村口。
陈阿贵与黄妙姑本还在村头溪边嬉戏,突如其来的呼喊声打破了他们的笑声。黄妙姑看向阿贵,眼中露出一丝惊慌,阿贵却敏锐地察觉到事情不对,拉着妙姑的手,迅速跑向村后的小径。那条路是他们熟悉的后山小道,自小便常常在那里躲藏、玩耍,是他们认为最安全的避难所。
两人迅速攀上山坡,喘息未定,却不知危险已悄然潜伏在暗处。待他们行至一片密林深处,突然,几只粗糙的大手从阴影中伸出,瞬间抓住了他们。阿贵大惊失色,奋力挣扎,妙姑惊叫一声,却也无济于事。这些人高大壮实,满脸凶恶,赫然是匪徒的一部分。原来,后山早已被这群匪徒埋伏,他们专门捕捉那些上山避难的孩子。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两人被绑住手脚,嘴中塞着破布,无法呼喊,只有恐惧在胸腔中不停翻滚。匪徒将他们一一捆绑,推搡着他们回到村口,而村中其他的孩子也同样被抓捕,大多数与阿贵和妙姑年纪相仿,一个个眼中满是恐惧,嘴里发出含混的呜咽声。
当他们被带回村口时,村中的抵抗早已崩溃。村民们无论多么奋勇,终究抵不过这些身经百战、手持精良兵器的匪徒。男人们倒在血泊中,或负伤呻吟,或早已失去生机。幸存的村民则跪在地上,脸上满是绝望与愤怒,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孩子被强行押至村头,而无力阻止。
一名领头的匪徒冷笑着走到村口高台上,目光扫视着瑟缩在地的村民们,缓缓道:“你们这些穷村夫,真以为能挡住我们?我们并非单纯的盗匪,今日前来,乃是为大唐尽一分力。我们可不是抢劫之徒,而是奉命行事——这些孩子,将会被卖作奴婢,为官府所用。你们谁敢反抗,便是与朝廷作对!”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听到这话,村民们一片哗然,有人开始愤怒地叫骂,有人则在地上痛哭流涕,双手合十向匪徒哀求,希望能换回他们的孩子。然而,匪徒根本不为所动。领头者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继续押走那些哭泣的孩子。
阿贵与妙姑被绑在一起,看到村中的父母亲人们绝望的模样,他们心中亦是充满了恐惧与无助。阿贵紧咬牙关,眼中却仍闪烁着一丝怒火,他想要挣脱,却知道在这群全副武装的匪徒面前,一切努力都如同蚍蜉撼树。妙姑则泪水盈眶,眼神迷茫,却仍下意识地依偎在阿贵身旁,仿佛只要和他在一起,便有一丝微弱的希望。
村民们的哭喊、咒骂声渐渐淹没在匪徒粗暴的笑声中。马匹重新列队,铁链声响起,匪徒们带着他们的“战利品”扬长而去。那长长的队伍中,孩子们被铁链相连,彼此拉扯,脸上写满了不解与恐惧,曾经的童年欢乐在这一天被无情撕裂。阿贵回头,最后一次望向被烧毁的村庄,心中彷徨不安,但他也知道,从此以后,命运的洪流已不可逆转。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奴隶贩子的队伍缓缓行进在山间的小路上,马蹄声与铁链的碰撞声交织,回荡在空旷的山谷间。孩子们被绑在一条长长的铁链上,步履蹒跚,衣衫褴褛,眼中充满了对未知命运的恐惧与无助。陈阿贵和黄妙姑走在队伍的前列,心中早已如坠冰窟。两人虽年幼,却已在这颠簸的旅途中逐渐意识到,他们正被当作货物,运往一条无归的道路。
汀州州城外的天色阴沉,仿佛连苍穹也为这群被抓捕的孩子蒙上一层哀伤的薄纱。奴隶贩子们押着这些哭泣的孩童进入城门,城内喧嚣的市场声与他们的沉默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市集上,商贩叫卖,行人匆匆,但无人注意到这群被掳来的孩子。对他们而言,这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幕。
到了城内的一处驿馆,奴隶贩子们与驻汀州的官吏早已约定好见面。福建观察使的派遣官员,身着整齐的官袍,神情淡漠地站在驿馆门口,目光如猎鹰般锐利,扫视着这些瘦弱的孩子们。此时,贩子们一一将孩子们从铁链上解下,推搡着他们站成一排,等待着官员的挑选。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那官吏站在孩子们面前,缓步走过每一个人。他的眼神冷漠,没有一丝怜悯,像是在审视货物,或是牲畜。他偶尔用手捏捏孩子的手臂,翻看他们的嘴唇、牙齿,仿佛在评估他们是否健壮适合服役。
当他的目光落在陈阿贵和黄妙姑身上时,明显停留了片刻。阿贵虽年少,但眼神清亮,眉宇间透出一丝灵秀之气。黄妙姑则虽然衣衫褴褛,面容却显得格外清丽,虽年纪尚幼,却已有美人的胚子。官吏微微皱眉,点了点头,示意随从将这两人挑出来。
“这两个,带走。”他的声音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随从立即上前,将阿贵与妙姑拉出队列,推到一旁。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阿贵虽然心中满是惊慌,但他依旧紧紧盯着妙姑,目光中带着某种决绝的承诺。妙姑显然也十分害怕,眼中泛起泪光,但她咬紧牙关,未曾哭出声来。两人彼此依偎,似乎这是他们唯一的支撑。
官吏并未多言,选中这两人后,便带着他们准备返回福州。此时的福建地区,掠卖人口为奴婢的习俗盛行,尤其是被进献给朝廷的奴婢,往往都是精心挑选、精壮漂亮的男女,成为权贵们的私有财产或礼物。陈阿贵与黄妙姑,正是这次挑选的对象之一。
从汀州到福州的路途遥远,几日之后,他们终于抵达了福州城。福州比汀州更加繁华,城墙高耸,街市熙攘,商贾往来不断。官吏押着阿贵与妙姑穿过繁忙的街道,行人们对他们投以好奇的目光,然而,没人真正关心这两个被掳走的孩子。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