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紅的白皙的脖頸,看起來人畜無害而秀色可餐。
帶著恬靜微笑下此失禮又冒犯的結論乃該名被評價者的左右近侍之一,蘇枋隼飛。他和榆井秋彥出任副級長,你能經常看見他們出沒在櫻遙的背後或者左右。蘇枋隼飛絕對不是表裡如一的人,他面上不經意流露的凜冽之色以溫暖如花的笑靨裹藏,總叫人誤會,其實張牙舞爪的另有其人。
若櫻遙是身體,榆井秋彥做為協助的眼,蘇枋隼飛就等同於大腦。眼腦身體缺一不可,這份不可或缺在後來的鬥爭也彰顯一二,身體是下意識的,閃過眼睛和略過大腦的,櫻遙的魯莽一次次被同伴情誼感化,鋒利的爪子不再撓傷自己,如刃,如盾,青澀的新任級長站在了最前頭。
初見蘇枋隼飛,在他出掌或高高抬腿雷擊一樣劈下之前,沒有人想得到這溫文爾雅的少年不可小瞧,他的強大或許在櫻遙之上,或許不在,但他無論如何都會折服,他註定要被吸引,如同被樹脂包裹的飛蟲,分明擁有翅膀但甘願殞落。
「櫻君,真的是皮膚很容易泛紅的體質呢。」
蘇枋隼飛一如既往調侃,劣跡斑斑的少年最後獲得了一個紅得冒血般的耳根,櫻遙沒轉頭看他,只悻悻回他別管。他們剛替化學科老師跑腿搬了講義,正在回一年級教室的路上,灌進樓道間的風適時填滿言語間的縫隙。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總歸還是櫻遙耐不住這熬人的沉默,匆匆瞥蘇枋隼飛一眼。「說點什麼啊,別老是盯著我。」
說了,櫻君又應該生氣了。所以我不說。蘇枋隼飛含笑著說的時候,榆井秋彥風風火火跑過來找到他們,氣喘吁吁大喊櫻哥,櫻哥,梅宮哥說要集合,廣播壞了,我到處找你們——立時戒備起來的級長換了張面孔,轉身奔上樓梯,蘇枋隼飛跟上去,把慢一拍的徒弟留在原地。
然而前方沒有敵襲等待他們,有的只是缺心眼的風鈴頂點自豪地展示他的農作成果。蘇枋隼飛輕碰了碰櫻遙的肩膀,問他放學後去不去梅宮哥約的烤肉。
那片紅再度鮮明地浮現在後頸白皙的皮膚。櫻遙結結巴巴答會去吧,先回家一趟收拾收拾再去。蘇枋隼飛說好,收回了自己被悄悄避開的手。
烤肉本應以梅宮一收成的蔬菜為主體,肉店贊助的肉片卻多出兩倍顯得喧賓奪主。還是長身體的年紀當然要多吃一點,梅宮一說得像是他是在場唯一的成年人,向忙活著顧肉的橘琴葉尋求認同感。想當然失敗了,沒有人意外,橘琴葉是唯一一個可以對梅宮一說不的存在,某種層面來說,經營綠蘿咖啡館的小店員或許是風鈴背後真正的頂點。
櫻遙不同,通常他這時會做出惹來狂熱信徒撻伐的表情或行為,但他沒有。不僅僅這次,蘇枋隼飛很早就發現了他的級長表現出的細微處的不同,誠然他仍像隻未馴化的野貓,見了人要躲,但總不會拒絕食物,甚至是他最喜歡的蛋包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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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遙的食量肉眼可見地減小許多,或者應該說不是減少,而是進食速度慢了。蘇枋隼飛前幾天就瞧出來了,一向熱衷於觀察旁人的榆井秋彥自然也是。儘管櫻遙本人面對追問只解釋了胃脹氣,說吃太快了夜裡肚子疼,蘇枋隼飛仍然一眼看穿了那是個謊言。那個不懂得藏情緒的孩子,說得了謊嗎?
說穿了更像是進行純粹的進食作業,只為填飽肚子,其中沒有任何一點品嘗美味的意思。蘇枋隼飛想。好不容易開始懂得依賴友情的櫻遙,莫不是又將心事吞下肚,就是他面臨到的問題到了格外嚴峻的地步,即便說出口也沒有用。
體育課剛測百米,一群學生回到教室拿課本扇風,蘇枋隼飛不怎麼流汗,有時候像弄丟了汗腺,他很多時候彷彿沒有受器的無機物,冷靜得高深莫測。進了風鈴高中以後多出來的幾分人間味,不是分分秒秒發揮,好比他對於同學之間交互傳遞的寫真集毫無想法,好比他對於Jump scare無動於衷。
然而他非常在意櫻遙,在意他白皙的後頸,在意他始終紅潮不退的皮膚,他輕輕拌動舌頭,在舌苔上模擬汗水的味道。好像叉子一樣的想法,連他自己也變得奇怪了嗎?他察覺到櫻遙呼吸亂了,下頜緊收著,喉結異常滾動。當然本人極力掩飾,可是瞞不過蘇枋隼飛,或許他身體不舒服嗎?
蘇枋隼飛托著下頜,心不在焉地聽課,板書是成群的飛蟲盤旋飛舞,他看見高頻率振動的翅膀,有些近得他能看清楚脈序,有些則遠遠地像幻影。他一眨眼,飛蟲不見,他擦擦鼻子,感受到花粉季節特有的搔癢難耐。這些花粉是飛蟲帶來的嗎,或者是風呢?那些密密麻麻的蟲群又襲來了,他的額髮被吹拂開來,目光跟隨蟲群,跟隨風,找到了半隻或許是竹節蟲的垂死生命,還顫動著,巨大的松脂海殘忍將牠活埋,最後壓縮為一塊澄澈的琥珀。但它很快不見。
隔天櫻遙無故缺席了。
又,生病了。大伙首先想到的是發生在不過數日前的事情,獨居少年差點孤獨病死在家,喜獲同學愛拯救的溫馨故事。不過這次情況有所不同,櫻遙在群聊裡打預防針,說他沒事,稍微有點發燒,吞了藥已經好了大半。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所以不要來,我怕傳染給你們。櫻遙沒有回應那些對於他短時間內發燒兩次的擔憂,他只是再度重申他很好,大家別來。
蘇枋隼飛回覆:我去看你,跟榆井一起。
蘇枋不行——
這行訊息緊接著被收回,蘇枋隼飛目睹全過程,不多過問。
總之,蘇枋,今天不是該去幫高橋婆婆送禮嗎?我們前天就說好了。
蘇枋隼飛的思考停滯了一秒,回:說得也是。那麼我們代替櫻君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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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井秋彥回覆:櫻哥不用擔心,你好好休息,我跟蘇枋會去的!我們明天學校見!
過了許久,櫻遙的頭像終於發出一個道謝的小貓貼圖,追加一句:明天見。
群聊的大伙紛紛回應,唯獨蘇枋隼飛沒有。就在前幾秒,榆井秋彥私密他說高橋婆婆那邊換他和柘浦去就好,讓他想去看櫻遙就去看。為什麼這麼做,蘇枋隼飛還沒有愚笨到去問的地步,異常的不只櫻遙,他也不例外。也許他們都一樣,為不可解的生理表現而困擾。
櫻遙住的屋子依然破敗不堪,生活條件低下,蘇枋隼飛在踏進玄關說,電器行老闆那有多的卡式爐,不如你要了吧,你這裡得有個做飯的地方。櫻遙愣愣點頭,很快左右搖晃否定,不對,蘇枋,你怎麼在這裡,你為什麼來?
「我來了,對櫻君有什麼不便的地方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櫻遙垂首嘟囔,「都說了很好,讓你們別來。」
蘇枋隼飛把帶來的常備藥和運動飲料放在塌塌米上,邊上挨著枕頭和棉被,似乎一直沒有收起的樣子。他回頭,櫻遙雙手作拳攥緊衣襬,底下仍是一條四角褲,髮漩被睡亂了黑白分界不明。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不是發燒了嗎?蘇枋隼飛準備伸手去碰櫻遙的額頭,一下子被躲開。耳根也竄起粉紅的少年,支支吾吾問起高橋婆婆那邊怎麼辦,他說承好徒弟的美意,偷懶來看櫻君。
櫻遙古怪地掃過來一眼。這回他沒有說謊,他的氣色的確看來不差。蘇枋隼飛有些意外,餘光瞥到散亂在枕頭旁的手機,還沒熄黑的螢幕恰好停留在網頁搜尋結果:味覺改變和對人飢餓。
注意到蘇枋隼飛的視線,櫻遙一下子煞白了臉,飛奔過來一把抓過手機,眼神慌亂。
「櫻君?」
蘇枋隼飛其實還沒有很好咀嚼這幾個字的意義,可櫻遙的表情說明了一切,他逃避他,他的目光,乃至他的觸碰。他握住了櫻遙抓著手機的那手,牢牢包裹他顫抖的手掌,櫻君,櫻君,沒事的,冷靜下來,深呼吸。
此時櫻遙的眼中早已蓄滿淚水,牙關打顫,使勁搖頭,蘇枋,不行,你不行過來。蘇枋隼飛恍然大悟,原來自己不是叉子,而是叉子眼中的蛋糕。蟲群又來了,紛紛撲向松脂海。一種難以言表的喜悅覆蓋過恐懼,情感壓制所有自我防衛本能,他拽過櫻遙,手機應聲落地,他拉著櫻遙空蕩蕩的手放在自己的臉側,交出主導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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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君,想吃我嗎?
明知故問。蘇枋隼飛自諷,嘴角壓不住笑。
只要你說想,我會給你。
如同古蛇低語一般的邀請。
陰暗老舊的公寓進行著詭異的餵食秀,蘇枋隼飛仰著脖子靠牆,漫不經心回想開端或許是那次在仙人掌幫忙,置放大烤箱的後台十分悶熱,連他都不由被逼出了汗水,在櫻遙蹲低撿拾隔熱手套的一瞬,汗珠越過下頜線恰恰落在了他臉上。或許那抹鹹澀沿著鼻樑骨流淌而下,叫醒沉睡中的叉子。
蘇枋隼飛是一塊蛋糕,該死的吸引櫻遙的蛋糕。
過頭了。蘇枋隼飛用巧勁頂開了獲得蛋糕幾乎失去理智的叉子,叉子在他的頸窩咬破了一道口子,他用手摀住那張血紅的唇,下場是連手掌也被狠狠咬住。櫻君,醒醒,你該做回「人」了。他耐心一聲聲叫喚,好消息是櫻遙沒過多久回過神,軟軟向後跌去,嗚咽著道歉。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蘇枋隼飛扣好領口蓋過傷口,感到後悔又慶幸,櫻遙變成他不認識的樣子,可是他又樂見其成,櫻遙接下來不能沒有他,但凡他尚存一口氣,是的——暫時是的。
「我不是故意的……」櫻遙不斷搖頭,顫抖地用手背揩去嘴角的血,「只是蘇枋……聞起來好香,我不是,我——我沒有想這麼做……」
蘇枋,蘇枋,原諒我……櫻遙跪伏在地,垂下頭顱。蘇枋隼飛單膝跪地,一手抬起櫻遙的臉。櫻君,你不需要道歉,我自願這麼做。我早就決定好了,無論櫻君遇到什麼困難都會幫助櫻君。
「蘇枋……唔……我……」
血糊了半張臉,不知道還以為又幹架了。流著淚,說話也不俐落,可憐又可愛。
「櫻君,這種時候,只要說謝謝就好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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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遙抿著唇,過了一會才極其緩慢拼出一個謝字。這一刻蘇枋隼飛心中升起一種優越感,好像看著幼兒牙牙學語,而他是教導者,也是施捨恩惠之人。他扶著櫻遙的後頸往自己懷裡帶,說不客氣,以後,忍耐不了就告訴我。
「可,可以嗎?」慾望凌駕於理智的一瞬,櫻遙倉皇找回自己:「不,不是,蘇枋,不可以,我怕我會——」
「傷害我,對嗎?」
不會的。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相信我。蘇枋隼飛緊緊擁抱櫻遙,吐著撫慰的話語,潛台詞則是他非常高興,高興得要命,這代表櫻遙重視他的程度遠超他想像。
不,別自以為是了蘇枋隼飛,今天換做是榆井秋彥或是風鈴的任何一個人櫻遙也不願傷害,記得嗎,你可是給過他一拳讓他別獨自承擔。可是怎麼辦呢,即便是這份愛一視同仁,蘇枋隼飛依然無可救藥地感到欣喜若狂。
「謝謝……」
櫻遙掙脫了蘇枋隼飛,沒有任何遮蔽物的落地窗映照唇角的血痕,太陽變得很斜了,他琥珀色的眼睛好像要化進黃昏裡面。蘇枋隼飛笑了笑說做得好,你只要說謝謝就好了。捂著隱隱作痛的傷口,他準備離去。藥送了,人看了,此行的主要目的已經達成。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明天學校見。」
「蘇枋……」
「嗯?」
「沒事。」櫻遙搖了搖頭,「蘇枋,你回去小心。」
「我會的。」
加害者與受害者間一段弔詭的、和平的道別在門板闔上後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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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是頭髮。國家關於抑制叉子食慾的研究不算先進,所有藥物都有嚴格的控管。櫻遙還沒有作為叉子進過醫院,自然也沒有上報給學校,更遑論是班上所有同學。蘇枋隼飛心領神會,向櫻遙信誓旦旦保證,這件事他會帶進棺材裡,他將一束頭髮交到櫻遙手中,以防萬一。
然而手掌上怵目驚心的牙印瞞不過大伙,好事者頻頻追問,堪比柘浦大河的美學問題煩人,所幸蘇枋隼飛一向保持神秘感,可能是遠古時期留下的詛咒,他說,輕易打發。顯而易見的謊言最後沒人能問到結果,一哄而散。
櫻遙沒有參與,他不敢面對那個疤痕,可是飢餓感卻要比膚淺的愧疚感更深,那份令他恐懼的欲求與日俱增,終究是到了難以挽回的地步。
頭髮已經不能滿足,蘇枋隼飛將剪下的指甲磨成細粉,偶爾加上珍貴的吸了汗水的毛巾。如果頭髮、指甲、體液仍然不夠,那麼就加上血肉。可是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