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隔七天再来到她房间时，屋内所有家具都被撤走了，白茫茫一片，只留落地的虚弱薄纱顺风飘摆。窗外热量肆意扩散纠缠，鸟叫和着潮湿泥土气息掠过，刚下过雨的夏日闷闷的，让人呼气浑浊。
往里迈进，手抚过压抑的白色墙壁，推开一间间房门，终于在她的卧室里找到静静躺在窗台上的一封信，她说是她特别留给他的，希望他还是看看。于是他拿起，缓慢的，触感粗粝像是被沥干了水分，他不由想起老时的她的手也是这样的触感。
闭上眼，任这间屋子充满的回忆在脑海穿梭，即便充满疼痛，他仍放任过去的一幕幕形象充斥脑中。那些裹挟色彩的各异形状棱角分明且锋利，划伤声带令他发不出声，亦如前些日充满胸膛的说不清情绪还是心情的飘风，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叫人找不到反驳的角度与机会。
睁眼，燥热的扩散已经停下，鸟雀也禁止啼叫，听不到一丝一毫动静，窗外刺眼的太阳依旧释放热量，泥土和茂盛杂草味道传来，世界仿佛失去了声音，万籁俱寂。他拆开信，默默读完。这时风回流荡漾，轻轻摇晃花叶池塘，拨开白色窗帘透进阳光。布料柔顺的触感擦过脖子和脸颊，待落下，他读完了信，封上，放下，眼前重新浮现她。他笑笑，静默离开，准备应答她对他的‘致意’。
离开，但不是越远越好。一成不变的走廊，身边少了谁的这次不再一如既往。敞开窗子的长廊热热的风穿堂而过抚摸他枯萎的头发越过他跑向遥远的过去。不知为何愣住的他停下脚步扭头看去，身后空无一人，除聒噪的蝉鸣没有任何声音，那些披着宝石般外壳的昆虫接连不断发出的尖锐声响有节奏地嘈杂令本就郁燥的心头罩上一层惆怅的薄纱。
疲惫地叹气，快要静止的一片空白的大脑仍在声嘶力竭地描绘一幕幕近在咫尺又异常遥远的画面。携着味道和声音的画面被编排成一场场片段于体内横冲直撞，掀起阵阵呕吐冲动。
深呼吸几下，卡在喉咙的东西滑下去一点，气道堵塞的难受也得到减轻，再稍许平复一下情绪继续往前走，向着眼前浮现的一段段感同身受的电影桥段，向着已经可以看见未来的明天，忍耐汹涌的哭泣冲动，镇静咽喉严重的反酸，义无反顾，一往无前。
脚步在律动的蝉声中隐约，消失在办公室门前。空洞洞的他望着空洞洞的门，快要停工的大脑艰难交出借口答卷，他吁一口气，推开刹那正烈日头晒得他睁不开眼睛，可这次吐出的并非一系列对德丽莎不拉窗帘的不解，沉闷的情绪因身体机能的劳顿向她敬上别样的致谢。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你有多久没吃安眠药了？”
视觉适应光线看清办公室内顿时，微风荡开窗帘扑在脸上，伴着浓郁的烟味和草味一起充裕整个空间。他看到那只佝偻的小小老妪躺在办公桌上的忘我的抽着烟，每两三口拨开掉落身上的烟灰，一缕缕淡蓝色烟雾袅袅升起隐入吞噬一切的白，如她足矣覆住半张桌面的干枯白发一样，了无生机，不讲道理。
“我就是因为吃了它才睡不着的。”
他答道，语气平淡，表情平静，像极了到接受期等待临终关怀的垂死之人，挂着深深黑眼圈的双目无神，无从寻找的光芒看得人感伤。
“那有没有尝试一下物理疗法呢，只要你愿意我立马能让你睡着。”
“你知道这不需要我的同意。”
她依然躺在办公桌上，抽完的烟头随手一丢滚落男人脚边，成为给光洁的白色地板烫出黑污的鲜活一员。舰长环顾满地狼藉，因为清洁工的习惯他内心不自觉庆幸好在这是大理石板砖不然整栋教学楼都得烧着。踩灭星火，踢开躺在地上的无数烟头，荡起纷飞的呛人烟灰任这些能附着呼吸的余烬在空中舞动飘洒。
他绕过桌子把内里的白帘子合上减弱光亮的进入，扭头凝视德丽莎，凝视这个跟他扛着同样压力在悲痛中煎熬的孩子，她如病房苍白的脸庞因阳光长时照射蒸出的一缕生机，宛若无菌病房里奄奄一息的病人。他听着耳边心脏衰弱的跳动，咽下黏稠唾沫，抢走了她从烟盒里抽出的最后一根烟打火机一并收走。
“喂，还给我。”她立刻不满地坐起身叫出声来，他没搭理她，只是照常履行家长似的义务，指着她道:“想抽抽烟头就行这满地都是。而且真不打算给丽塔放个假吗，我看她整个人都要神志不清了。”
“等你什么时候愿意从回忆里走出来她就什么时候放假。”
“这话可真狠心。”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因为我知道你劝不出来。”
“所以就打算直接换样式胁迫了？”
他问，叼着剧毒的瘾物点燃它：火焰燃起熏蒸尼古丁的滋味，火橙色星火明灭可见，一股呛人的稠雾顺着气道窜进空洞的肺扩散体内，然后应颠倒的气流呼之而出。他一次次换气心脏一次次在跳动过程中发出异常颤动，仿佛血流不畅供血不足似的迸发阵阵疼痛，也害得他被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我感觉你好像快死了。”在一旁看他的老妪嗓音低沉，不过他还是听得懂她指的什么，只是不愿面对，只是不想承认：“这话是不是又太伤人了？”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舰长。”她说着，从桌子上跳下来，对她身高来讲有点长的裙摆把桌面的纸张腾飞空中在阳光的映射里划出清晰的无形线条，然后落回桌上。厚底靴踩在地板的声响并不大，很平稳，好似雨丝落在叶子上，丝丝缕缕聚成一滩，坠落泥土。她靠近他，驻足，盯着这张明明年轻却又异常苍老的脸庞，盯着这头红白分明的快要干瘪的头发，麻木不自觉找回以往熟悉感受的一种，是揪心的几乎落泪的酸楚。“头发都白完了。”她声音微微颤抖，温热的水珠如花朵绽放浮现眼眶。“你怎么这么老了...”她小小的遍布茧子的手触摸他满是皱纹的脸，摩挲白头的红发，深老的黧黑色让她看到了泥土，粗粝的触感令她联想到刚晒干的海盐。“才几岁啊，明明刚到丰收的年龄…怎么枯萎了。”
“我体内的时间也在加速着，德丽莎。”
“因为她传染到你了？”她嗫嚅着问道。他摇头否定她的话，从口袋掏出烟盒，敲出一支，递给她说:“是它传染我的才对，因为我们一直在一起。”
但她还是拿了过去，借着他送来的火将腐蚀两肺的毒雾轻而易举的吐出体外，感受彼时身体都开始排斥的反应，嘴角扬起笑意，笑的无力。
“你的心好像被带走了。”
“是我自己给她的。”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否定但并非全盘否定。舰长一口接一口抽着，一根又一根点着，本就烟雾缭绕的办公室更加甜腻肮脏。德丽莎没有阻止他，因为她清楚如果不是把这人打昏就只能干等着他自己顿悟。她对他做的一切都不会发声，只会全部接受，然后等待，因为他比她更心痛，因为他失去的比任何人都多，因为自己没权利决定一个的决定。她能做的，只有在这个人活着时候，竭尽所能的陪着他不让他想到她，即便她知道他时时刻刻都在想她，即便她明白不久他也将追随她去。
老妪早已体验过这般感受，一些变相的悔恨和眷恋，豁然开朗却无法释然的喜悦与只有自己懂得的不熟悉的无数感觉，并不远大，并不深奥，也没有半分美好，单纯最真挚朴素的情感的升华，和犹如暮秋凋零的最后的无可奈何。那种无法言喻的心情，无法形容的感受，无法阐明的混乱情绪战栗爆发后的平静共同组成了现在的他，一个在一年内过完了一生的老态龙钟的他。
她笑的僵硬:“你还说不喜欢她？”
舰长摇摇头:“我早承认我喜欢她了。”
“就像喜欢我们一样？”
“不一样，德丽莎”他说，弹飞烟头，停下点烟的动作:“我们已经没法再前进了。”
话音落地，德丽莎眼前漫开一片雾，一片沉痛的迷雾，她在里面艰难地呼吸，脑海无意识浮现和她共同欢笑的画面。那时，她起码不会只会说让人放心的空话，也不会连酒都不能喝。她是没心没肺的吗，德丽莎想不是的，她只是被绑架了，焦虑无处安放了，因爱惜加倍淡漠生命了。
“姬子真厉害啊，”她感慨道，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几秒的沉默后，又道:“把我们的笑都带走了。”
他又抽完一根，嘴里飘散烟臭，心知肚明的问:“你这不是在埋怨她对吧。”
“肯定不是啊，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也许什么都不需要说吧，毕竟她不会希望别人因她感到悲伤。德丽莎内心如此想道，脑海里喜笑颜开的场面依旧，那是在一次舞会结束所有人散场连保洁都睡着的深夜，吵着要合照的她手里还握着没喝完的大绿酒瓶，喝的烂醉嘴里一股酒酸味，鲜红的长发披散在背，嘴仿佛要裂开似的咧的老大把整张脸弄得滑稽又好笑。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那就什么都别说了，安静一会儿，听听风声。”
“就像你们不知道该聊什么时一样？”
“……嗯。”
他们都不再说话，窗外如他所言的风静静流淌，轻盈的无形之手抚过她经过的一切事物，承载温度带来些许气息也将这些气味卷走，稍纵即逝。明媚阳光穿过窗户射在褐色办公桌上描绘淡漠纹路，随着头上秒针的一走一步极其缓慢的向下驶去，连着或淡漠细碎或边角分明的阴影一起不动声色的挪动，能够令人忘记它的存在般，不留踪迹。在内里窗帘大敞的充斥刺鼻烟味的办公室里，不和谐的泥土、花香、微湿草气斡旋钻进两人鼻腔，他们视线不约而同转向空中飘拂的白窗帘，柔顺的纯白吊起他与她的一丝愁绪。
德丽莎又看见姬子了，看见孤身一人的背影，看见一张张愈发苍老的脸。她没有特地记忆姬子，是她找上她的，抑或说是可怕的回忆带领她找到她的，她逃不掉，因为这些回忆太重要，无论过去多久，轻柔的触须仍会缠住脉搏，无可奈何、感慨万分；舰长眼前同样浮现了姬子的脸，但是他主动找上她的，不如说他从来没停下想念她，回顾一幕幕景象，一幅幅片段，一天天恍若隔世的骄阳，如一根根柔软坚硬的发丝，纠错交缠汹涌如潮将他淹没，而他甘愿淹没在挤满她的世界里，纵然他清楚她并不希望他如此。
有些人的人生、命运，从出生开始就已注定，注定的狗屎悲剧，彻头彻尾的恶意剪辑，不管完美的顺理成章的还是不完整的意外统统如此。明明悲剧既不值得被歌颂也不值得铭记，人们从悲剧里吸取教训就为避免下次的同样悲剧，可无时不刻发生的各种悲剧在潜移默化的时间让人们对此司空见惯以至于最后麻木，不是妥协却胜过妥协，既可恨又可悲，如注定的疾病一般，看到希望，陷入绝望，跌入深渊，无能为力。
停下抽烟的动作，不是没想到，而是一整盒都抽完了，在他们无法播散的需要记忆的怅惘中不要命地抽完了，一地数不完的烟头就是慢性病的后劲和死亡的得意战绩。
他不语，望着升起降落的白纱，从轻薄帷幔和透明玻璃间看见一闪而过的飞鸟，看见被风摘下的嫩叶，看见不知被谁扔掉的干净纸张，看见陆陆续续回教室的学生们。他看着看着，咧开一个难看的笑，德丽莎注意到，问他是不是终于止不住哭泣。
“没有。”他说“我突然饿了。”
老妪愣了一下，小小的手不自觉抓紧衣服，视线撇开心情苦涩，她想起来每当有学生提前给自己放学时，姬子肚子总会叫起来乐乐呵呵的使唤他买饭，而他从来是欣然接受且乐此不疲。
德丽莎呼吸着，平静、沉缓、充满霉味的浊气沾染哀伤，缓慢消散，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呆呆看着他，看着他消瘦的面庞，仿佛脱水似的微微凹陷的双眼双颊，看着看着，心脏忽然收缩了一下身躯一颤，心头豁然涌起一阵吃醋一样的酸味哽住喉头使呼吸更加困难，使她不得不竭力消化这种感受。这时又有一席风拂过，心中的刺痛增加几分，她眼角泛起泪花。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她喘息着擦了擦湿润的眼眶，尽力想让情绪和语气都平静些的轻声说:
“那我们去吃饭吧。”
“……嗯。”并没有什么胃口的男人点点头，他想她该饿了。
他们应声而起。走在食堂的路上微风习习，过度热情的耀阳挂在每个人的头顶以赤诚的热烈感染他们的呼吸，仿佛要将血液都蒸干的温度晒得舰长视线模糊，他用力摇了摇头想把这种不适抛诸身后，身体突然一轻栽到地上。
“呃！”
疼了一下，惊悸紧随其后，脑海徒然空白一片把所有的画面和声音都抹去了。他不知所措的站起身来，神情惊慌的环顾四周，一阵哭泣的冲动把泪水逼上眼角，同时肠胃开始痉挛，大脑战栗，连着好多腺体肿大，宛如冷水一股脑浇在脊背差点换不上气。
“没事吧。”
扶她起来的老妪关心道，她不忍心看他惊慌失措的表情所以撇过头去，出于本能的慰问都静止不动。鸟叫叽叽喳喳，蝉声依旧，又嘈杂又规律。
想哭哭不出来的表情在脸上凝滞很久，直到一阵热风强袭掀得周围草叶疯狂摇晃，被什么东西哽住的男人才缓过神来，他低垂头颅，嗓音颤抖，怅然若失，像是海潮下摇摇欲裂的残垣，藏在残垣后的，就是他的自尊和坚强。她明白，它们即将暴露出来在漫无边际的潮湿中瞬间融化。
“我找不到她了德丽莎，”他哽咽着，尽力让吐字清晰点大喊：“我找不到她了！”她不知道该道怎样柔软温情的安慰抚平他的情绪与伤口，只是抬起头来凝视他，眼里的悲伤麻木再也遮不住了：“那你只能等她来找你了。”
“是吗......”他愣愣看着前方，嘴合不拢。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是的，”白发老妪声音大了点，像是为了肯定他，也像为自己肯定这个回答：“她走了舰长！姬子走了！离开我们了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可话到最后，她也忍不住啜泣，忍不住思考明明经历了那么多死亡伤痛与离别，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习惯不了呢：“以后都不会了，以后…”
未落话音被一阵热流卷走，风的呼吸在耳边作乱，嘈杂，充满韵律、深意。
。 。 。 。 。 。 。 。 。 。 。
这是下雨的夜晚，沉寂许久的阴云终于在日落之际肆意倾泻她的情绪将整个世界埋没塞进自己麻乱的体内。雨丝随风飘荡，哨声紧俏，灯光摇晃，洒落灯下的细丝被光亮映出模样坠落地面转瞬即逝，不语的纷繁脚步渐渐在街道踏响一片轻薄氤氲沾湿耳廓倾吐呢喃，在孤独的感官中恣意弥漫。
绵密雨声中，阵阵沉缓的脚步轻轻悄悄渡过一个又一个小小水洼踩响涛涛水声，搅扰夜雨嘈杂的平静，这是入秋的第一场雨，来的很早，天上没光，月亮也黯淡。只能听到路灯的呼吸声里，间隔一定距离的昏沉中雨丝落在黑色伞面的声音愈发清晰，靴踏水波的清响更加明澈，动静微弱并不大，在绵柔的凉丝里摆动波澜，安静的响着显出丝缕夜间独有的安宁。
漫无目的漫步在浸润秋雨的无人街道中的男人视线扫过眼前的种种事物，他的心跳比落雨更分明安逸，光亮边隐约的水珠挂在弯弯草尖摇摇欲坠，携着雨水的嫩叶比平常更快坠落，电磁声和着清凉的气息缭绕耳边，好似激荡的薄荷。
他心情惆怅，喉头充斥一股说不上来的粘稠可能是晚饭吃太油的缘故，擦过皮肤的冷意令他禁不住停住脚步哆嗦几下吐出浊雾，阴沉目光笼罩几分愁苦。雨丝缤纷如花填满整个世界，冰凉的气味飘入鼻腔唤醒大脑，男人定住身子，攒攒嘴，想把嘴里的怪味咽下去是徒劳，他不住叹口气，继续迈起脚步前走，豁然清醒的大脑同时准备回忆预备捋顺今日被宣告分手的原因。
“不过说实在……这有什么可思考的。”
没有复杂纠葛，没有深刻理由，亦不会存在什么乱七八糟的忍心不舍，操蛋的现实恋情分手无非就是单纯的认为三观不合、条件不到，或单纯的空闲玩耍，除此之外的其他滑稽荒诞的理由借口他还没有遇到，但就直觉而言估计也不远了。
走着，越走越郁闷越走越焦躁，不知不觉来到校门前的雕像旁:肃穆的英雄站立黑暗任风吹雨打，伟岸身姿与定格脸上的威严令人望而生畏。
不远处，空旷的关闭着的校园门发出一串叮叮咣咣的被摇晃的声响，他以为是风干的但拂过发丝的舒适和扑散脸颊的力道实在没这样有劲便向前走近，直到这时，舰长才发现那抹比他发色更胜鲜艳的玫红，与此同时他听到几声轻浅的笑，只是调子似乎不太平稳。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呵啊……哈哈……”
这下他听清这笑声出自于哪里了，明白了什么心中郁闷忽然消散转而被一种惬意填满。他走向大门，身前不远的那抹鲜红愈发明亮，沉闷的脚步跟踏响逐渐轻盈，不自觉哼出的曲调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得意，载着些微的戏谑意思。
“辛苦啦～师傅，今天还是找不着对眼的？”
这句话不是对她说的，因为喝迷糊的她八成听不懂他口中的含义。清醒的他视线越过扶着墙边摇摇晃晃打扮徒像个贵妇似的女人直直紧盯她背后身穿笔挺黑西装的中年先生，嘴里说着她难以理解的嘲讽她的词句，舰长心情舒缓表情清澈，跟得到满足似的笑意盈盈。
“何止，连一个愿意交谈的都没碰上。”
这位鬓角花白的中年人轻叹口气，自从接到这份活计后他不仅头发掉的多了，连话说都不太注意礼貌了。
“我就说这打扮太招摇了吧，去个夜间场所穿的跟准备上宴会似的，还等着猎物上钩搞得有谁看她一样。”
“您这么说就有点伤人了，”情绪本应没什么起伏的先生摆摆手，示意校里的那人把门打开:“不过确实无从反驳。”
“我就说吧。”
舰长轻轻笑笑打开门，接过长辈送来的倒霉人儿在他的举手之劳下顺利地把她背上背，弯着腰一只手握着伞柄一只手托住她的臀部，然后转过身看着面前满脸皱纹的博识大叔，不知怎么的内心突然浮泛一股晨雾似的忧愁，问题脱口而出:
“您和令正联结的原因，我一直忘问了。”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没什么原因，”这人吐出口浊气，可舰长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就普普通通的两个人看对眼了借着多巴胺的作用走到一块儿，然后冷静下来过起不会有起色的日子，并在途中下定决心要和对方一起死去。仅此而已。”
“…真浪漫啊。”不知该说什么的他只得如此感慨，纵然心中没有一丝起伏。
“别说违心话小子，”长辈盯着后辈的眼睛，目光在他和他背上的人来回:“老天都看着呢。”
“……嗯。”他点了点头，示意对话结束：“路上小心。”
“你也是。”
那辆拉棺材似的黑车在雨幕中消失了，车轮在道路上轧出的尾迹由车尾灯在舰长眼中记录，光影快速模糊，车声也被纷杂清响覆盖。男人注视许久，心情缓慢沉默，他抬目望了望天，长吁口气，孤独的月被宽大的雨遮得神秘，遥不可及。这时背上神志不清的人忽然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呻吟，嗓子像进风般干哑，他知道她是想喝水了，便放弃脑中刚显现轮廓的思考，闭上眼把眼前的全部画面都一股脑倒出，再让它们重新进入。
潮湿泥土的气息沁人心脾，走在路上雨声也愈发淅沥:风雨斜落，摇晃的树梢甩掉叶尖垂挂的水珠，散漫耳边的冰凉和弥漫鼻前的清润使缄默的心脏舒缓起来，混合一起的花草叶泥的滋味因男人愈来频繁的呼吸充满体内，减缓血液流速，并于脑海描绘一场悠扬、清亮的光景。他嘴角不住抹上笑意，内心对麻烦鬼体重是否增加的疑惑也消失不见，步伐轻快，步调随心，仿佛一股明亮的风，朝着一个方向疾驰而来，炸起的浪潮刮得人睁不开眼。
身上的人不出所料的被晃醒，意识迷迷糊糊浮出水面，她掀起死沉的眼帘努力让视野聚焦，这时一阵醒脑的冷风扑来令她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几下，抖三抖后，终于搞清楚现在的处境，发出轻细的叹息。
“嗯，终于醒了？”
“因为听见你说我坏话了。”
听闻的舰长无意识将胸腔的空气全部排出，然后抿嘴一边走一边思考什么方式可以叫这人重新睡过去，但十几秒的思考无果后，正欲爽快承认没想对方先笑出声来，紧接着是来自胸口的锤击，很轻，棉花似的重量打在身上他反倒好受了点。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是我说的，那又怎样。”
他轻佻的挑衅道，心里猜测这人会说什么话回击她，但飘来耳际的充斥酒味的笑声又叫他一愣，撇过头来霎时，感到搂住胸膛的力量加大了些许。
“我可真谢谢你。”
“不客气。”他回道:“如果真想道谢的话，请给我介绍个新对象如何。”
她笑了，声音有点娇气:“想得美。”
“真狠心。”
“你罪有应得。”
他没说话，步履镇定雨静静降落风轻轻掠过，三种声音在大脑昏沉的姬子脑内愈加分明，然后融合变成舒心的噪音，即便并不冷她还是收了收胳用力环住他的脖颈，脸颊贴住他的脸颊蹭蹭，如同对他的感谢般，回以小小的对他们这种年龄来讲，迟到太久或早已过气的暧昧。
“谢谢你，成天被甩的老气男人。”
“不客气，没人要的大龄剩女。”
之后两人都不说话，这份平静直到进入宿舍楼才被打破:不知是上苍的旨意还是天气心情的使然，雨势不仅没小的意思反而更加充满激情，连微醒的凉意也躁动起来用力摇晃树枝花茎，绵绵雨丝随风而荡飘忽融合凝结成具有重量的大豆水珠坠落啪嗒啪嗒的清脆碎在地面，乍起的凄厉风雨仅仅几次两人心脏打住共同的节拍的功夫填满整个世界，各种各样的动静像是碎掉的金币乒乒乓乓传进耳中，感染他们的呼吸。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舰长停在宿舍楼门前，他的宿舍和教师宿舍并不在一起所以不能进，而且性别这方面也有点出入索性想把她放下剩下的路让她自己走不然就睡大厅。但又秉持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的思想他还是拿姬子的脸打开门禁踏了进去，全然没想到背上这人差不多快呕出来了。
“歇歇歇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