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教授。好久不見，最近過得怎麼樣？」
砂金抬頭一看，果然看到一個俊美的石膏雕塑映入眼簾。石膏頭的下巴微微往上抬了一下，砂金甚至可以想像到裡面的人不屑地哼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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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虧你說得出這種話。真不知道當初擅自切斷聯絡的是哪個笨蛋。」拉帝奧不知何時拿下了那尊石膏頭，露出那雙金紅色的眼瞳，「大名鼎鼎的石心十人竟然會喝香檳喝到腳步虛浮、無法自理，真不曉得翡翠女士是怎麼指導你的。」
「翡翠女士？她才不會教我這些呢。」砂金苦笑，「所以，高貴的博識學會權威……拉帝奧教授又來找我這個公司員工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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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起來再走一步就會從陽台上掉下去了，我不想在明天的報紙上看到有人死在自己的升職派對外。」
「你還真是不解風情，教授。」砂金戴上墨鏡，用有色鏡片遮擋住自己的眼睛，「……會趁我喝醉來搭話的，要嘛是想搭訕，要嘛是想佔我便宜。但你卻說不想看到我死在外面？之前明明還說討厭我……教授，你是以什麼身份來說這種荒唐的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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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說過我討厭你。」拉帝奧皺起眉頭，「但我不能接受一個醉鬼搖搖晃晃地在高樓層的陽台邊亂走。」
砂金彷彿被他的話戳到笑穴，一開始還能顫著身體忍住笑意，但沒忍過幾秒便肆無忌憚地大笑了起來。他感覺自己這幾年來都沒有這麼痛快地笑過，但他卻被一個看起來既嚴肅又生氣的學術權威逗得合不攏嘴，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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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你說你不討厭我，卻又毫不猶豫地推開我，這難道不矛盾嗎？」砂金擦擦笑淚，俐落地跳上靠臺，「唉，有時候真的搞不清楚你們這些學術分子的想法。平常寫論文最忌諱理論矛盾，自己做出的行動和想法卻又完全不一樣，還不如賭徒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他模仿著上個琥珀紀流行的華爾茲混合熱砂舞曲的舞步，在寬度不到25公分的邊台上翩翩起舞。皮鞋和石質敲出清脆的響聲，幾乎被會場裡如繁育蟲災般湧出的音樂蓋過了。但在這狹窄舞台下觀賞的唯一的觀眾卻聽得很清楚——或許是因為他的神經太過緊繃，甚至連舞者那輕翩的笑聲和悶出的汗液都一清二楚地納入大腦，在月光下熠熠生輝。畢竟眼前有一個不怕死的醉鬼瘋子在七樓的陽台邊跳舞，就算是正常人也隨時都會害怕他落下去的那瞬間會在下一秒到來而緊盯著他。這是一種生物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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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畢，砂金隨性地朝著前方鞠了一躬，收腿從靠臺上又跳了下來，「教授，接住我！」，拉帝奧想都沒想就伸出手臂，將砂金穩穩擁入懷中。
拉帝奧的理智線被砂金拉得緊繃，「你到底有什麼毛病？想死的話可以和公司申請安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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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我也每天都在期待那天到來，但我在這世上還有其他很重要的東西，還不能這麼早死。」砂金掰著手指，「媽媽、爸爸、姐姐……還有我的念想在這世界上。」
「抱歉，我今天有點醉了，教授。」他猝不及防地往拉帝奧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就當我今天瘋了吧，先走了。祝今晚愉快，記得幫我和托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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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帝奧沒給他溜走的機會，拉住他的手腕便往自己的方向拉。砂金似乎不太習慣這種突然被迫拉近的距離，還想開口說點什麼有的沒的，卻在下一秒被自己日思夜想、久而不得的那張帥臉親了下去——而且還是從正紅心來，穩穩當當地親在嘴唇上。
砂金頓時感覺頭皮連同意識都要炸開了，整個人都嚇得有點酒醒，活像一隻炸毛的某種毛絨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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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帝奧哼笑著，「怎麼樣？這樣滿足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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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砂金好不容易找回意識，第一句話就開始指著對方大罵，「拉帝奧，你在找碴嗎！？現在是在搞什麼！？」
「本人只是如實返還你的贈禮。」拉帝奧的臉上漫出難得的得意，「就當我今天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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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是……哈哈……」砂金肚子裡湧起一股無名火，嘴角卻止不住地上揚。別笑了，他在心裡這樣教訓自己。既為自己的窘態羞恥，也為得到夢寐以求的親吻而竊喜。他那被香檳和甜食浸染的腦袋還無法處理這種矛盾的情緒，只好佯裝怒容、瞪向一旁幸災樂禍的始作俑者，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
「既然我們今天都喝酒喝到瘋了，不如就瘋到底怎麼樣？」砂金的右手搭上那被燙得筆挺的西裝，「我等一下和大家打個招呼之後就會上你的飛船。作為『大人』，我們彼此應該都知道那代表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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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你便。」
砂金又手賤地捏了捏他的西裝墊肩才捨得離開，「那教授，我就先回會場了，等等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