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犯絕筆書

2024年04月11日05:34101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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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我想到了摘下脚镣的一刹那的含冤得雪,田野里我的泣不成声,也想到了再次被捕后,尘埃落定的绝望。今天晚上,老爷和妈妈们开恩,让我在临上路前写点什么,也算是个交代了。这封绝笔书中,我的每一个字,都是用鲜血和眼泪和着冤屈写下的。倘若会识字能吟诗的姑娘就是才女,天下会为将要失去这样一个才女惋惜吗?我听不到上天的回应,我只知道现在牢房里阴冷寂静,那个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姑娘颤抖地写着她长长的故事。

我在一个书香门第长大,父亲是个秀才,教人念书,生活多多少少富裕一些。在闺房里读书写字弹琴下棋,就是人生前十几年的全部生活。但如果说这无忧无虑,我却很难认同。即使书本再高妙,琴声再优雅,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外面的天空毕竟更加鲜活芬芳,更有世间的气息。现在不常到外面走走,以后嫁了人有了孩子,便难以有机会逃离这种相夫教子的生活了。然而就在放风筝摘野花的春游里,我的人生被彻底的改变了。

三月是春天洋溢的季节,城外的溪岸边是每个姑娘和妇人嬉戏洗衣的必去之地。整个冬月未曾出门的我,看到一切景色都如此向往。几声鸟鸣,让我想起冬天听到鸟鸣时对院外世界的迷恋和在被子里偷偷许下的愿望,更不必说这棵大树与房前的那一棵有多么相似,而我痴痴地盯着它们数着开春的日期了。远处有一处新修的小楼,去年我来这里的时候,那边还是一片野花野草的乐园。正巧,一只燕子从我边上向那里飞去。我追啊追,穿过一个个院墙里面,燕子消失不见了。我意兴阑珊,把视线从天空落到地上,却和错愕的目光撞了个满怀。

“刁民何人,敢擅闯老爷府第?”

“我……我不是……”话没说完,已有两人按住了我。我忽然明白我跑到了刚才的那处小楼里,而这说不定就是哪位达官贵人的离宫别馆。此时此刻,恐惧和尴尬在我心里迅速漾开。从小我父母就告诉我,一定不要偷偷跑到别人家里去,尤其是女孩子,更不能轻举妄动了。我吓得说不出话了,任凭他们询问,我都只有几声惊恐的辩白,恨不得马上从这里逃跑掉。

他们看我如此窘态,便也不等我再说什么,直接蒙上头用车押我到了县衙。

到了县衙,看着威严的氛围,我慌乱又无助,这能如何是好?

家丁说我是擅闯李家府院的人,至于动机,当我解释道我无心闯入只是追着燕子跑进门时,县太爷一拍惊堂木,说到:“他家戒备森严,你怎能无心跑进去?定是另有预谋!”

“可是那里确实有一个小门无人把守……”我的所有辩白都苍白无力了,仿佛李家的家丁,县太爷,衙役们都等着我说出点什么理由来,好侦破一个“大案”领点赏钱。见我实在没得可说,县太爷只好摆摆手,把我带下去稍后审问。我本以为有一口气可以喘,可接下来递到我身边让我按手印的一张纸,让我知道从此噩梦便来到了现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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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女牢监规

一、待审女犯

刚刚捉拿到衙,等待过堂的女犯,可保留其发髻和衣裙,但要除去女犯鞋袜,令她赤足。将女犯以驷马攒蹄之法捆绑好,押在县衙偏房中,等待审问。待到过堂时,令衙役用铁链锁住女犯颈部及双手,带上堂来以供讯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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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看到这里,我就吓出了一身冷汗。身边的衙役不耐烦了,叫喊着让我快按手印。我知道按下手印意味着什么,着意味着我对这些规定的认同,以及对折磨的承受。我迟疑着不愿按手印,衙役烦了便抄起棍子。棍子落到我身上的一刹那,我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含着泪伸出了右手。

既然同意了这份规矩,自然要按照这份规矩来对我。县太爷另有案子要过堂,嘱托衙役直接把我绑到偏房待审。两个禁婆接过我,押我进了门,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我用了近一个月一针一线缝出来布袜的和母亲送给我做十六岁生日礼物的绣花鞋就从已我身上剥离,扔到了偏房的一个箱子里。那儿静静的躺着很多女儿鞋履,在那里七零八落的凑成一堆。大家闺秀的绸缎绣花鞋,也许是哪位失宠高官的宝贝女儿一并被投狱时留下的;平民家女子的布鞋,说不定是遇上荒年歉收,只得交一个女儿充当朝廷重税;穷苦人家破旧的草鞋,则可能只是衙役四处游玩,恃强凌弱夺回一个女孩为婢。也许只有在这里,不同阶层的命运才会交汇,就像几双代表不同身份的鞋子,它们曾经的主人在这里也有着相同处境,难逃羞辱和折磨。现在想想,很多姑娘的眼泪和惊恐,以及第一次赤脚待人的经历都留在这小小的偏房了吧。

地下勤为打扫,不算很脏,但是对一个从没有光着双脚踩地的姑娘来说,不管是冰凉的地面给脚带来的不适还是心理上的羞怯都难以承受,我相信这些鞋子的主人里,不止有我一个人会这样。而如今受辱的姑娘又多了一个,只是见证她们惊慌的这县衙偏房和禁婆们早已麻木。而捆好一个被称作疑犯的人,对于这两个禁婆来说是一种职责,犹如吹一口气喝一口水一样简单。我强忍着痛苦,只是期待着这一堂县太爷能够早点审完。

在喋喋不休的叫骂中走出衙门的两家农户简直就是我现在的最大恩人。就像规矩中写的一样,衙役解开了绳子,用铁链锁住我的脖子及双手,带上堂来。

“呦,半个时辰没见,小姑娘不一样了嘛。”县太爷扫了一眼我的双脚。上一次进到正厅的门,我还穿着精巧的绣花鞋和带着密密针脚的布袜,而现在只有从没踩过地的赤脚在冷冰冰的地上打颤,众衙役也将目光落了下来。

“民女叩见县太爷,向县太爷道一声万福。”我有点脸红,把脚往裙底收了收。衙役推着我一跪下,我的掩饰就变作徒劳了。跪下来裙子完全盖不住我的脚,整个脚都在众人面前全露了出来。

“我再问你一遍,你进李家有何目的,可否有人指使?”县太爷声色俱厉。

“小女子什么也不知道,就是追着燕子跑到那里,况且谁会指使一个小女子闯进院子……”

“咄!”惊堂木又响了。“当今的律法禁对妇女用刑,但没说不得审问抵赖罪过的刁民!你一定要好好考虑一下,李家不是谁都能进的!”

“……”我默不作声了,因为我知道,一旦上了堂,就一定要问出点什么罪过的。这最常见的升官发财方式,不就是罗织罪名,欺上瞒下吗。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诸位看好,并非本官不近人情,实是刁民死不认账,本官不得不用此下策!”县太爷对衙役号令,“拿来刑具!”

衙役端来了一盆水,两个人把住了我的肩膀,一个人扯住我的头发,把我的脑袋按向了水盆。我呛了一大口水,剧烈地挣扎着把头浮出水面。可是一个女子的力气哪里有常年审犯人的衙役大。快要喘不上气的时候,他们又把我从水里拎了出来。我不停咳嗽着,又想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但旋即又是这双大手把我硬生生按了下去。如此反复三四次,县令示意停手,我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我趴在盆沿,痛苦地咳出呛到嘴里的水。

“咄!”惊堂木又一次响起。“念你是个女子,没有对你动用肉刑。对你开恩如此,你还不快快招来!”

“回禀大人,小女子实在无话可说,一片良心天地可鉴啊!”我虚弱地回应着。

“倘若刁女良心尚存,又怎会进入李府放肆?如今不让这妇人受受皮肉之苦,怕是不肯招供了!”县令打断我的辩解,“你自求重刑伤及皮肉,留我公堂上责打女子的口实,本官偏不!给我吊到房梁上,看看能熬多久!”

我的双手被捆起来,绳子绕过县衙的房梁,双脚被吊在空中,两只胳膊承担了我身体的所有重量。没有一会,我已经筋疲力尽,刚低下头胳膊却被重重地扯了一下。衙役又嬉笑着拿来两个起码十斤的铁球,铐在我的两个脚腕上。那是我人生中从未受到的疼痛折磨,我的眼前逐渐只剩下一片片空白,公堂里只留下了我的一声声惨叫。

“小女子求饶,小女子愿意招供。”面对县令的一脸横肉,我不住哀求道。我被放了下来,却无力站起,瘫倒在地上。起初,我本想假意认罪,在写供状时再为自己辩白。可是供状他们早已写好,我一个字都没看到就被抓着按上了手印。

短短几个时辰,一个在三月三出门踏春的玉一般的女子就变成了一个低着头签字画押的犯人,而罪过却只是因为追随着一只和我一样追逐春天的燕子。燕子张张翅膀自由地飞走了,我却被扭送到了衙门中,承受着从未有过的屈辱。况且,一个女子一旦入狱,此生只能在指摘里活着了。

“大小姐,别瘫着了,还要拜狱神和认妈妈呢。”衙役拽起我,语气充满戏谑。现在夕阳还没下山,收押女犯的“仪式”在县衙里已经不知上演多少回了,而今天又要上演一遍,而我,一个读书人家待字闺中的娇女,却成了这场仪式的主人公。

我先拿到了一份监狱规矩,之前没有机会细看,现在终于有机会把它读完了,却越读心里越沉重,不知不觉已是泪流满面。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县衙女牢监规

一、待审女犯

刚刚捉拿到衙,等待过堂的女犯,可保留其发髻和衣裙,但要除去女犯鞋袜,令她赤足。将女犯以驷马攒蹄之法捆绑好,押在县衙偏房中,等待审问。待到过堂时,令衙役用铁链锁住女犯颈部及双手,带上堂来以供讯问。

二、收监

女犯定罪后,便押下堂去收监,先让女犯戴着锁链俯卧在地上,以长竹板笞臀部二十下,再以藤条笞双脚脚心各二十下。之后除去锁链,将女犯固定在匣床上,令其仰卧,脚心朝前,脚趾向上,以在女犯右脚脚心上用墨刺一“囚”字。而后将女犯从匣床上放下,换囚衣戴刑具收押。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三、牢房、囚衣及刑具

普通牢房:后方及两侧为砖墙,前方为木栅栏,开一扇小木栅门,牢房内铺稻草,每间押八名普通女犯。

重刑牢房:四周皆为砖墙,前方开一扇小铁门,门上开一铁栅小窗,牢房内铺一张草席,每间押一名重刑女犯。

女犯收监后,原有衣裙剥去,一律换上囚衣和囚裤;所有女犯均不得佩戴发簪发钗,一律披头散发;女犯全部不许穿有鞋袜,一律赤脚行走和起居。

普通女犯穿白底印黑色“囚”字的囚衣、白色长裤,设一副铁手铐锁住女犯双手,脚上戴十斤铁脚镣。

重刑女犯穿红色的罪衣和长裤,颈部戴长方形木枷,双手带手枢,双脚钉二十斤死囚脚镣,晚上睡觉时再加一副木制脚枷。

四、女犯规矩

称呼:凡牢中女犯,对禁婆须称“妈妈”;对衙役解差剑子手须称“大人”;对县官及以上官员须称“老爷”;对自己则自称“犯女”或“犯妇”。

坐姿:女犯在牢房中时,须背靠牢房后方墙壁而坐,面朝牢门,两腿伸直,脚心向前,脚趾向上,以便露出右脚脚心的“囚”字,头略低,目光下视。

跪姿:女犯在过堂时或面对上官时,须跪下说话,跪下时应双腿并拢,双脚内扣,脚心向上,露出右脚脚心的“囚”字,头略低,目光下视。每日早晚各清点一次人数,被叫到姓名的女犯须大声答“在”。晚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上睡觉时,女犯双脚脚心必须朝向牢门,且右脚脚心“囚"字必须

露出,以备查点。

五、起解

如女犯需被押解往别处,则在动身之前,押至县城主街上游街示众,而后出城上路。普通女犯在原有锁链的基础上,颈部加戴一副正方形木枷,卸去脚镣,由解差手执手铐下之铁链牵引而行,如遇多名女犯同时起解,可将后一人手铐下之铁链与前一人后颈处铁链相接,解差手执最前人手铐下之铁链,女犯须赤足行路。

重刑女犯应卸去颈上长枷、手上木枢及脚上木枷,戴一副长方形三孔颈手木枷,脚上仍戴铁镣。

六、绞刑及斩首

对于死刑女犯,则应在行刑前一日,将女犯身上的罪衣长裤尽数剥去,换上大红色肚兜和短裤。将女犯以五花大绑之法捆绑停当,再将其长发拢起,在女犯头顶处扎一马尾,以便斩首,女犯脚上仍戴铁镣,夜里另将女犯双脚大脚趾并拢捆紧。

行刑之日,先为女犯梳头洗脸,打扮一番,将女犯的嘴用布堵上,或令其口衔小木棒再用绳系于脑后。再将反绑拖镣的女犯带至县衙大堂,插上斩标,用朱笔在斩标上女犯姓名处画圆,而后将女犯押至县城各城门游街示众,待到时辰一到,便将女犯绞首或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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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过狱神,衙役领了两个禁婆过来到我面前。让我跪下磕头。

“犯妇叩见妈妈,妈妈万福。”

禁婆点了点头,让我起来。“从今天开始,我们来看管你。你要听我们的话,否则有的是你的苦头吃。刚才县令交代过,说你顽固不化,刁蛮异常,特别让我好好惩治你这女子。”

一向乖巧的我听到这话不禁想要争辩,可出于恐惧,我还是低下了头。“妈妈说的是,我一定听妈妈管教。”

“姑娘,苦日子可不只有今天。”衙役似笑非笑地把我扶到凳子上趴下,收监的仪式开始了。

当第一下大板打下去的时候,仿佛滚烫的铁水洒到了屁股上摊开,沸腾的血又流动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两板、五板、十板,即使有人说是锋利的刀片在我身上肆意切割我都会相信。而现实却比刀片锋利得多——戴着锁链,就连挣扎都是幻想。

现在轮到脚了。狱吏拿起藤条,却不忍下手了。“禀大人,这犯妇的双脚好生细腻,小人虽有惩恶扬善之心却不忍碎裂这玉弓,且担心这女子撑不住……”县太爷看了一眼狱吏,便拿过藤条交到那禁婆的手里。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只是听到了一阵风划过去一般的声音,凄厉的惨叫就已经回荡在衙门中。

禁婆眉头一皱,第二声已经尖锐到沙哑,一声又一声的连着,藤条的声音越来越大,我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我失去了惨叫的力气,空中只剩下了藤条掠过皮肉的噼啪之声,以及一个姑娘光洁的脚掌和脚心发出的回声。有一次疼到快要失去意识,禁婆便停手了几秒,接着又是结结实实的一道下去,留下肿胀和淤血的紫痕,和已经撕破的皮肤交相辉映,和还未受难的脚趾对比鲜明。

现在我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我要和这身布庄老板娘为我亲手选材织布剪裁的大裙子告别,穿上白囚服和裤子。如果说鞋袜伴我时间还短,自我出生就定好的这身裙子一旦和我分别,就意味着我和我之前人生的切断,簪子也被粗鲁的拔下来,心中美好的未来也被完全扯断了。

狱吏没空和我怀古伤今,草草的为我收走了衣服了事,扔给我一套囚服让我穿上。我身上这件囚衣是用价格最低贱的粗麻布缝制的,上面还有很多破洞,似乎很多年没有清洗过一次了,也许很多女囚都轮流穿过它,外层多年沉积的污垢几乎掩没了它原有的颜色,里层是黏腻的汗渍和一道道鞭伤干结后的血迹。接下来要钉脚镣了。一旦钉上镣,换裤子将是头等难事,而这也是每个收监的姑娘都不得不面对的一个事实。也许没有鞋袜反而是减少了犯人每天在镣环里塞鞋和袜子的负担。

“当、当、当……”钉脚镣震得脚踝骨有些生疼, 铁锤狠砸在铆钉上,镣箍随着铁锤的力量在震颤,这一锤锤的震憾,把对女牢的恐惧和心底的羞辱直透到我的骨头里,而那钢铁的冰冷瞬间从踝骨一下子传导到我全身的所有地方。

还有一项,我的入监“仪式”就完成了。即使是匣床这个人人谈之色变的刑具,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害怕和逃避的可能。我躺了上去,任由我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随着一声声“咔哒”被锁住,最终动弹不得。躺在匣床上,头上有揪头环,项间有夹项销,胸间有拦胸铁索,腹上有压腹梁。两手有双环铁钮锁着,两胫有短索铁钉固定,要被动刑两只脚也在匣栏处被锁得死死。

我低估了在淤血的脚心上刺字的疼痛程度,尽管“囚”字笔墨不多,但是无力挣扎,无声叫喊的我只能默默掉下眼泪。涂上墨的时候,我在想,书中读到的刮骨疗毒也就像这样了吧。只不过关公刮骨疗毒谈笑风生尽显英勇,我在这里被刺上“囚”字,注定只有无限的痛苦和屈辱终生相伴。这字一刺上就无法洗掉,即使未来侥幸被放,也会伴随我进入坟墓。我祈祷着快点结束,可是禁婆和衙役却慢条斯理,一点一点磨掉我最后的尊严。

做完这些,便可以把我送进牢房了。两个禁婆驱赶着我往女牢的方向走。刚钉上脚镣,我还不太适应,加上脚底的肿胀,每走一步路都像是无尽的煎熬,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禁婆见多了这样的场面,心里知道我走不快却故意用鞭子催促我。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来到了一排阴暗潮湿的屋子前。禁婆吆喝着我在一个屋子前停下,打开门让我走了进去。我不由得惊讶起来,这就是一个习惯了温暖舒适的闺房的我将要被关押的地方吗?这个小屋的木栅栏里,关了五个女囚,我是第六个。她们都穿着我从未见过的最丑陋、最肮脏的罪衣和长裤,目光呆滞,头发蓬乱,露出的身体也全是污渍和血渍,戴着手铐和脚镣。沿着走廊看去,还有一个又一个的房间里关押着同样的女囚犯,叽叽喳喳很吵,但我听到的都不是应该从有教养的女子嘴里说出的话。这可能就是我将要变成的样子。我一边害怕,一边悲哀。

“听着,你们这群母猪。”禁婆瞪了一眼那五个人,又指了指我。“今天这位大小姐要关到你们这个牢房,要是吵吵嚷嚷,别怪我下毒手!来,大小姐,就请您在这里屈尊吧。不过到了这啊,可就别端着一副架子了。”禁婆怪声怪气,边转身边锁上了门。

我原以为会被这五个人讽刺一番,可是那五名女囚一个个面无血色,眼光呆滞地打量着我,也只是看了我一眼,就恢复了刚才的神态,仿佛我的到来像空气一般平常。我刚想开口说几句话,一个看着年龄稍长的女囚打断了我。“别诉苦了,妹妹。进来的人一个比一个冤枉。与其和我们说,不如坐着喘口气,想想自己能活多久吧。”这个时候,另一个和我相仿的姑娘开始小声啜泣。那位姐姐刚想制止,自己的眼眶也湿了。她叹了一口气,把她搂入怀中轻轻拍打。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我收押的时候正值傍晚,领到了一份晚饭。快要发霉的窝窝头,带点黄色的水一般的一小碗粥,还有几根发绿的咸菜。坐在草席上,我无神地瞪着对面监狱的墙,一天没吃东西的我只有这些东西果腹。另外一个女囚已经虚弱的吃不进东西了。听说她五天前被逼供,在堂上被动了大刑,最后是实在审不下去,被抬回来的。她的位置上,血水已经将稻草殷透。她的伤口也有几处已经发炎。那位姐姐把粥一点点喂给她,愁容满面。她眨着眼睛,小嘴一动一动,过了一会又喘息了起来。

晚上已过三更。躺在稻草上我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入监第一天自然落差极大,这道坎终究是要过的。作为一个弱女子,我承受了不应该承受的冤屈,又受到了那么多的刑罚,我却无处诉苦,哪怕是找一个人去说一说都成为一种奢望。

收监第二天,便来了另一个禁婆教我规矩。她先教我怎样戴着脚镣穿裤子,又甩给我一堆纸片叫我背,说是对我的感化。这些纸片都发黄了,有一些还缺少了四角,想来也是流传很久了。第一个要背,是那份束缚我和伤害我的监规。我本想糊弄了事,可是在她的鞭子下,两天我便背会了。

“坐——坐姿:女犯在牢房中时,须背靠牢房后方墙壁而坐,面朝牢门,右腿伸直,脚心向前,脚趾向上,以便露出右脚脚心的‘囚’字,左腿弯曲放平于地,左脚置于右膝窝下,脚心向右,头略低,目光下视。”

“跪姿:女犯在过堂时或面对上官时,须跪下说话,跪下时应双腿并拢,双脚内扣,脚心向上,露出右脚脚心的“囚”字,头略低,目光下视。

每日早晚各清点一次人数,被叫到姓名的女犯须大声答‘在’。晚上睡觉时,女犯双脚脚心必须朝向牢门,且右脚脚心‘囚’字必须露出,以备……”

“以备什么?”

“以备检验?啊!啊!妈妈,好妈妈,姑娘知错了,求妈妈下手轻些……”

这样过了三个月,那个姑娘也一天天恢复了生气。新来的女犯往往会和她们分享外面的见闻,那五个人渐渐活跃了起来。我讲到我读书的故事时,她们甚至露出了笑容。看到我识字也会写信,管我的禁婆就拿来纸笔,让我替别的女犯写信,给大家写写小故事解闷之类的。凭着才华,我收到了不少女犯的宝贝,也获得的她们的刮目相看。因为能够写信,大家还分担了我的活,让我几乎等同于免除了徭役。

但这毕竟是女牢。入牢第二天,除了我那梳理整齐的头发和红润的脸颊之外,包括身上的气味已经与这些病恹恹的女囚们没有任何的区别了。禁婆嫉妒我的才华,总会鸡蛋里挑骨头责难我,天天挨板子是常事,一季未过小腿上已经没有几块好肉。而且,进女牢不久,脚镣就磨破了脚腕皮肉,走动放风时割的人钻心的疼。其实脚镣磨破皮肉,对于每个女囚都是必修课。时间长了,脚腕会长老茧和疤痕,自然就不怕磨破了。可是对于一个细皮嫩肉的姑娘来说,这就是无时无刻不在的拷打。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平常女囚们出工,我也不能躺下,就只能像背诵的那样,靠着发霉的墙,脚心向外坐着——这在以前是没有教养的女孩子的坐姿,简直是奇耻大辱了。我也冤屈,我也难抑泪水,我也害怕疼痛。我哭的厉害的时候,禁婆毫不客气,仿佛折磨一个生机尚且新鲜的女孩也能带来一种趣味似的。酷热的午后我被拎出来拴在马后,禁婆打着伞骑马奔跑,那铁箍被热浪烤得滚烫,脚腕上却只有一层嫩皮的踝骨来承受。脚下那一串铿锵急促的铁镣声完全淹没了马蹄铁掌踏在狱场上那悠扬的脆响。众多女囚扒着栅栏,争先恐后地看着我狂奔、摔倒,又被无力地拖回来,在监狱的走廊上留下一道带血的拖痕。

我原以为,每天再煎熬也无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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