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轻拂铃声鸣】【海希】杯酒如海

2024年04月08日08:431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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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海风轻拂铃声鸣Day2活动作品,献给世上最好的八幡海铃,还有不屈的英雄扬·杰士卡。胡斯战争pa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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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维早夏,海铃扶着初华踩上屋檐,眺望查理大桥上盛装的波兰使团。旌旗鲜艳的色彩,伴着马车上的铃声,似乎都裹着伏尔塔瓦河的水汽吹来。

林立的百塔之间人潮涌动,人们热忱地挤上前去,仿佛这里仍是神圣罗马帝国的富饶阔绰的京畿,对友邦的使团致以欢呼。

对于年少的海铃与初华,她们却只是欣奇于使团的神气模样,海铃看到波兰骑士鲜亮的铠甲与苏利马纹章,初华看到雅盖隆家族华贵的马车。孩子们的眼眸里,只有对这世界单纯的欢喜。

“喂,杰士卡的小子们!”屋檐下面,酒吧的老板探出头来高喊,“你们老爹说中午要酒,快给他拿回去。”

海铃伸手,压紧了初华的头巾,叮嘱她:“我去送。你再看一会吧,别把头发露出来。”跟着,她轻轻一跃,踏着墙壁落到地上,接过沉重的酒瓮,轻盈地穿入拥挤的人潮。

她们的养父——文绉绉的称呼就算了——老爹,是个独眼,留着山羊胡的老头子,从前大约是个贵族,丢过两回领地,现下在布拉格看城门,偶尔酗酒。不过海铃是在襁褓里,给他从库曼人的马蹄下抢回来的,当小子一样地教养,生活艰难,但没什么可抱怨。

老爹过得荒唐,却不会无故白日纵酒,她推开门,把满城热浪抛在脑后,果不其然,看到家中多了来客。

一个陌生的贵族少女,在她简陋的家里正襟危坐,挺胸抬头,活像是在出席哪位国王的宴会。

听见门声,少女警惕地转头,露出双紫水晶般的眼眸。

“因为比我先进门,就把我家当作您的领地一样警惕吗,小姐?”海铃并不避忌她,放下酒瓮,随手扯开衣襟散热,并大胆地向这位贵族少女打趣。

“不,没有。”回应她的,是意料之中的冷淡,和少女侧过的脸上意料之外的微微泛红。海铃想了想,又扣上衣襟。

大约不急着上楼,楼上的谈笑声意兴甚浓,海铃很久没听到老爹这样笑过,所以随便地坐下,打量眼前人。

少女衣装虽盛,倒像个侍从一样自处,看她局促样子,大约是被说了自便,反在陌生的陋居中手足无措吧。

海铃觉得有趣,老爹说过,贵族和教士的规矩都是装出来的,诚实、勇敢、仁慈、骑士精神的一切,他们只是欺骗人们相信。老爹自述,这是用一只眼睛和他哥哥的性命,向玫瑰堡的爵爷换来的道理,所以海铃记得清楚。

“那么……所有的骑士和英雄都是骗人的么?”初华那时发问。

“不。”老爹犹豫了一下,“教会骗了这么多年,总有傻瓜骑士愿意把自己骗进去,在这荒唐的世道上贯彻荣耀之路。这样自命不凡的家伙,我也见过几个,他们要么堕落,要么早夭,要么——”

“强到没人能阻挡他们的意志。”

海铃看着眼前,以虚无的囚笼约束自己的少女,升起对波兰使团一样的好奇。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于是她打开酒瓮,反正这也是老爹拿来待客的蜂蜜酒,她舀了一杯,顿在少女面前。

“Helinrich。”她没有姓氏,“我是海铃。”

“……Takiusz/立希。”客人捧起蜜酒,“还有……谢谢。”

真是稀奇,海铃头回见到不扯着腔调报出家姓和源流的贵族。不过她的着装,还有胸前的苏利马纹章可不像作假……等等,海铃发现,从未学过纹章学的自己,怎会有种眼熟的感觉?

这枚苏利马,像是刚刚在布拉格的热浪里飘扬着,仿佛振翼翱翔的那只黑鹰。

“这个……是您的家徽吗?我刚刚才在波兰人的队伍里见过它,那是个英挺的女骑士——您也是波兰来的吗?”

一不留神,问题就像野草的种子一样,从她毛糙糙得发痒的嗓子眼里蔓生出来。

蜂蜜酒晃荡一下,有几滴溅出,立希埋下头,一缕黑发垂落,而后她古怪地笑了,眸子像紫水晶一样死寂,用一个答案解答了所有问题:“是我姐姐。”

水杯中的涟漪像是荡在海铃心湖。

经文里说,神不可试探。老爹说,人也莫去试探。因为试探总伴着伤害。

只除非一种人。

“你不死不休的敌人。”那时老爹的独眼里烧着碧绿的火,烧尽了仇恨才熄灭,“啊,我说错了,是两种,还有你乐意一生亏欠的……朋友。”

海铃发现,她现在很想试探眼前的少女,试探那张好看的脸上,是否带着贵族们一样的面具。

这是开始的开始,她们都是孩子。

“所以你还没说,你来自哪个家族?”

“加波夫。”立希咬着嘴唇,“我的父亲是加波夫的扎维沙。”

海铃眨了眨眼。这名字她也知道,难道这就是楼上的宾客么?

波兰壮士扎维沙,凭此一人甲天下。曾经在卢博拉勇冠千军,更是老爹日常在酒后吹嘘相识,她和初华却从来不肯信的——东欧第一骑士。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而今扎维沙来了,带着他的女儿,来访问多年未见的老友。海铃感到欣喜,或是为了老爹,或是为了她终于又遇到一个……

像样的人。

兴致来了,她给自己也打了杯蜜酒,掩饰着打量立希的身体,那些华丽衣装下的肌肉线条,端正坐姿中蓄积的力量。

“不止因你父亲的威名,你也是个真正的骑士啊……”海铃自然地笑着,将目光揉在对立希的问候里,没有声息。

立希双手捧杯,遮在脸前,欲盖弥彰地显出她双颊的绯红,更有小巧的泪痣在眸边颤动,吸去海铃所有的目光。

像是朝阳温吞地点亮布拉格的清晨,金红霞光下飞过一只黑色的燕子。

像是伯利恒广场前烧燃熊熊的炬火,教皇的绝罚书被火舌舔成焦黑的碎末。

“我才……不似……”放下酒杯,女孩含糊地辩解着,海铃心里打了个突。

她该不会……没喝过酒吧?

紫水晶里蒙了层朦胧的翳,却怔怔地愈发闪亮,贵族女孩离她更近,好闻的味道伴着呢喃,随立希的手臂一同搭在海铃的肩上。

那呢喃并无词句。

海铃似乎懂了。客人的心里蓄满了波兰的上好小麦,但绝不对人倾吐,是因为贵族的规矩?骑士的操守?总之那些密封着的忧愁,把她的心也酿成苦酒。

看过去的瞬间,立希躲开她的目光。

“我们之前并不认识,之后……或许也再不会相见。”海铃说。

“就算这样,你还要闷在心里吗?”她笑。

“我也会醉,我也会忘的。”举起酒杯,粗劣的蜜酒入喉,身边终于有了清晰的话语声。

“再来一杯。”立希说,“谢谢。”

胡斯大师说世有万事万物,人唯独该向真理而行,他的话语朴实,道理深邃,但年少的海铃依然似懂非懂。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今天或许懂了,她知道自己心中有一种冲动,如果这是对真理的渴求,那老爹应该会夸奖她。

藉着更深的酒意,立希开始胡言乱语,说她永远也比不上的父亲和姐姐,说她配不上他们的细心照顾和关爱。海铃笑着说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有你这样的家人,立希说对啊,这就是我的罪,是我这样的家伙夺走了他们,本来该有更配得上这一切的人。

恬静的贵族少女把自己摔得粉碎,无瑕的紫水晶碎了一地,尽是锐利而绮丽的光辉。

那锋利将海铃刺伤,她不可能忘记这一次心跳时她看到的一切。

该抽身了,她恍然警悟,她配不上眼前的贵族姑娘。这场倾诉只是酒醉时的游戏,酒醒之后立希还会是高不可攀的贵族小姐。立希说她配不上父亲和姐姐的照顾,海铃却也想着,她连立希的苦闷都承载不了。

“你说的对。”她踉跄起身,“加波夫的立希,你不需要我这样的人同情。”

立希却猛地伸手,如溺水的人抱住浮木一样拽住她:“不,不是……海,海铃?”

她大约不是很清醒了,也难保自己记清了这个名字,她一把将海铃拽回来,可她本就笨嘴拙舌,在酒精的侵扰中更是荒唐,磕磕绊绊的声音如同嘈杂的鼓点,这下海铃彻底听不懂她的话了——波兰语和捷克语一定程度地互通,但那需要耐心地交流。

海铃只是挣脱不开。立希的力量超乎想象地大,渐渐将海铃压倒在椅子上,她的脸颊,她的眼眸,都在蜂蜜酒的气息中倾轧下来,奔向那泓碧绿的海。

立希的唇一直开合着,过了很久,海铃终于听清了她的话。

“来打一架吧。海铃。”

在野兽中,在荒原上,在这世上最笨拙的骑士心里,决斗是最平等最友好的邀约。

海铃没有回答,而是越过立希的肩膀,看向楼梯上饶有兴味打量她们的两个大人。

老爹捻着他的山羊须子,狡狯地笑:“客人想玩,就陪她玩一把嘛。”

传说中的骑士并没有想象的高大,一身黑袍,并立时似乎比老爹还矮上一分。他握着拳头,高声喊道:“圣斯坦尼斯瓦夫的骨头啊!立希——”

立希吓得酒醒了大半,不知所措地回头。

“全力去赢。”扎维沙挥了挥拳,森严的脸上却挂着笑容。

比斗开始。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风暴席卷而来,海铃在风暴里翩飞。

拿起木剑的瞬间,立希会让海铃怀疑,刚刚那个敏感拘束的贵族少女,或许是种酒后的幻觉。

因为现在的她,如凶狂的狼在林间逐兔,如炽烈的火在屋宇起舞,无比兴奋,无比张扬,这时的她每时每刻都在向海铃欢笑,呐喊:看啊,这才是真的——

我!

夏风在灌了铅的木剑下嘶嚎,这是海铃从未遇过的狂猛攻势。仿佛立希生来就该有根这样狞恶的凶器,以无穷的斗志冲击她单薄的身躯。

几次交兵,海铃吃不住她的巨力,如老爹说的一样,骑士家的孩子从小习武,吃的也比她们更好,遇到势大力沉的这些家伙,绝对不能硬拼。唯有一件事是公平的。

她们彼此的单衣,在训练剑的面前都等同赤裸,两个赤裸的女孩抵死搏杀,胜负只在于剑锋击中的一瞬!

是被蜜酒的余韵,还是为立希的热情晕染?渐渐地,有前所未有的兴奋从她心里生出——

她想赢过她。并非为了老爹的教导,并非为了胡斯大师的真理,而是一个叫海铃的女孩,发现这世上有她想要赢得的东西。

她的反击从现在开始。

挡开一记惊险的突刺,一缕额发散开,粘在湿润的脸侧,立希的笑容完全绽开了。她们的剑脊交并错落,她们的步伐轻盈如舞,她们的眼神密不可分。愈来愈急促的风声中,她们的世界里再没有其他的一切——

砰。

立希愣了一下。原来已搬到墙角的木凳,被她凶厉的一击劈开。

海铃的剑停在半空,同样对此有些错愕,她这时才重新注意到——她们并不是在骑士们阳光璀璨的训练场上,只是在自己逼仄阴森的家里,老爹和扎维沙大人把家具和酒瓮都搬到了一边。

立希回过神,感激地看着海铃,觉得她没有趁机落剑很有骑士精神。于是昂扬地说:“我赔!”

海铃点了点头,嘴角试图勾出一抹笑。

比斗重开,在简单的几次交锋后,她再也挡不住立希的力量,木剑被干脆利落地绞落,海铃举起双手:“我输了。”

立希兴奋地,胸膛剧烈起伏,她转头,却没有看见父亲欣慰的眼神。扎维沙同他的老友对视着,面色凝重。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未几,他回过头来,对立希训令:“还没结束,立希。”

“你的对手还站着,决斗还没有结束!”

“可是……”立希愕然。对手已经手无寸铁了,而且是那么可敬的对手……

“想想我的眼睛!”老爹阴恻恻地笑着。

“立希,挥剑!”同一时间,扎维沙怒吼。

别寄望贵族的荣誉——在立希反应过来之前,海铃猛地俯身,抢回了她脱手的剑。毫不留情地朝立希的小腿削去。

危机感将立希刺醒,她小退半步,挥剑下扫,勉强将海铃的突袭挡住。

“你姑娘明白的挺快。”扎维沙说。

“太快了。”老爹苦笑,“她……太不像个孩子了,对什么都有兴趣,对什么都有分寸。总是谦让,总是退后,如果有人争执的话,就算是喜欢的东西,也会让给别的孩子。”

“是很温柔的姑娘啊。”扎维沙微笑,“和立希一样。”

“然而,我的朋友。我们的世界和你们的不一样,没有杀人觉悟的孩子……是要死的。”

剑风簌簌,从第一手抢攻开始,海铃的快攻仍未结束,立希自始至终找不到站定调整的机会,狼狈地防御着,却也顽强地没有倒下。

“我希望她——”老爹说,“像你和你的孩子一样,学的冲动一些,坚定一些,在她需要保护的东西出现之前,就知道这世上总有什么要让她奋不顾身。”

扎维沙举起酒杯:“我更希望有这样一个世界,她们能醉心摆弄鲁特琴和手鼓,而不是拿着刀剑相互厮杀。”

伴着他的点评,立希奋起一剑,二度将海铃的木剑击落。可这一次海铃并未投降,而是抓住了立希全力挥砍后短暂的失衡,扫腿将她勾倒!

少女们抱拥着摔到一起,立希的剑也摔落,海铃翻滚中骑到她的身上,腾出手来,握住了绑在小腿上的匕首。

没有拔出。

因为立希痛快地举起了手,嘴却不情不愿地撇着:“算你赢啦……我要是穿着甲,这下彻底站不起来了。”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海铃松开匕首,将她的手握住:“要是你全副铠甲,这一下可没有那么容易摔倒。”

互相搀持着起身,看了看狼狈不堪的彼此,她们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两位成人咳嗽着,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忽然都为门外的嘈杂吸引。

扎维沙动了动耳朵:“是我的人。”

他拉开门,看到一行波兰骑士,正护送着一个女孩过来。

海铃也跟出来,发现那孩子正是初华。

“扎维沙大人,这位姑娘擅自接近公主殿下。”他们说。

“哈?”立希惊叫出声。

来访布拉格的,是科瑞布特公爵一家。立希的身份是公主祥子/Sakimantaz的护卫,临时被父亲带出。她几步赶上前去,劈手去拿初华的衣领:“你怎么敢——”

海铃抓住她的手腕,并没用力就拦下,立希走了一步便开始冷静。初华仍然双手捂着脸,似乎对刚刚的邂逅仍兴奋不已。

扎维沙挥挥手,让同龄的孩子们到一边去。海铃牵着初华,细问刚才的经过。

原来初华追着车队,结果在街道拐角处被人群推挤上去,又躲避波兰骑士的马蹄,辗转着竟攀到车边。或是出于表示对市民的亲善,科瑞布特公爵让她暂时登车,但,就在公主友好地握着她的手攀谈时——

她的头巾松了。

一头靓丽的金发展现,还有她清丽的面庞,近处的布拉格人惊呼道:“库曼人!”

零星的泥巴和怒骂,顿时向公爵的马车扑去。发现这行为或许将激怒一部分人时,公爵立即决定将这位少女送走。

初华手里仍然握着一个十字架,是祥子塞到她手里的,远方的人并不明白布拉格人的仇恨,公主拍着初华颤抖的手背,笑着安慰初次见面的伙伴:“别担心,初华,如果还能见面的话——”

“我会让他们都尊重你的。”

“公主殿下……太,太厉害了吧。”初华捂着脸,在立希海铃面前断断续续地倾吐。

“哈?”立希挠头不解,“为什么会因为长相就歧视别人啊?你们布拉格的人也真是……”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老爹捡到我之前,他说我的父母都是被库曼人杀死的。”海铃坐在初华,她的小库曼人姐妹身边,“而初华——”

“不用说了。”立希挥手,阻止这残忍的话落地。她大概想起来了,波西米亚在十多年前遭到入侵,应该仇恨的敌人很多,但金发的库曼人是和他们区别最大的族裔,也铭刻了最多的仇恨。

“谢谢您的体谅。”初华放下双手,朝她们微笑,“不过我今天得到的只有好事哦。”

“小海铃,我知道……我该为什么而活了。”

明媚耀眼,她绽开自不量力的笑容,毫不介意她和一国公主之间的天堑。海铃一怔,不禁偷偷瞥了立希一眼。

她发现立希也在看她:“啊……忘记说了,我可能要叨扰几天。”

“不知道扎维沙大人怎么想的——在使团离开前,我都要借住尊府了。”

“尊府,噗——”海铃的嘴角一阵抽搐,像是被立希的用词逗得乐不可支,但她笑起来的时候,谁又知道她到底为何而笑呢?

扎维沙勉励了部下,回过头来,看向笑成一团的姑娘们。

“其实我也想着,该让立希学得圆滑一点。”他说,“她在波兰活得很累。”

“哦。”老爹笑道,“何止是圆滑,她能被我的姑娘们磨得锃亮。”

“圣瓦斯迪瓦夫的骨头啊——”扎维沙一拳轰在他肩头,就像这时前方的立希恼羞成怒,一把将海铃按倒。

地上的人们欢悦着,布拉格的一百座高塔里响起典礼的钟声,漫天白鸽惊飞,在人间的欢嚣中无处落脚。它们下一次这样地惊惶,已经是三年后了。

海铃立希聚散离合,日月乌飞兔走,一次次重逢间,她发现立希已经从粗豪的女孩,出落成会让路人侧目的美人了,虽然她还没有自觉。

“小海铃也没有自觉呢。”初华幽幽感叹。

伏尔塔瓦河一次又一次印下她们的影子,从疏离到自然的亲密,立希述说着祥子殿下愈发卓越的才干,述说着她的进步和与姐姐愈加深远的差距,海铃只需要倾听,偶尔请她喝杯蜜酒。

就像沿河耸立的高塔,海铃发现自己一步也不能再前,也一步不用后退,她们可以成为互相守望的塔楼,只要没有倾覆山河的剧变发生。

但骰子总要落下。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1415年,她们十五岁那年的夏日,扎维沙作为波兰王国的使节,要去德意志的康斯坦茨参与宗教大会。立希留在布拉格,布拉格人同样关切着这场会议,牵挂、思念着从布拉格出发与会的胡斯大师。

而后,黑色的消息传来,狂乱的钟声将百塔之城点燃。

“上帝见证,他们对我的指控子虚乌有。”

“我将倒下,真理终将升起。”

“神之子耶稣基督,怜悯我们吧!”

被教宗极力邀请,被罗马人民的君王保证安全,胡斯大师不顾门徒的劝阻毅然赴会。然而一切布拉格人的敬爱与希望,都在康斯坦茨的火刑柱上烧成灰烬。他的遗言传唱在布拉格的大街小巷,宛如伏尔塔瓦河的泪水漫过街道。

海铃只是远远听过胡斯大师几次布道,心中都对此生出悲愤。她看向仿佛老了十岁的老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我们……该走了。”作为胡斯大师的支持者,在胡斯被打为异端后,老爹也失去了城门卫的职务,“去需要我们的地方。”

海铃知道,人生五十年,一直作为佣兵辗转各方,拿钱办事的老爹——

现在要为他心中的道义而活。

不过,看着在布拉格的汹汹浪潮中不知所措的立希,他们还有一个人要等待。

再也没有了昂扬的神气,几乎是从康斯坦茨逃回来的扎维沙。【黑骑士】扎维沙所有的荣誉都裹在他狼狈的披风里,羞于见人。

身后的布拉格悲恸嘶吼,海铃牵着立希的手,从燃烧的城市里跑来,看到颓丧的骑士,被愤怒的独眼老人按在椴树干上。

“……你做的事有什么意义?你就是个骑士——别以为我们这帮大头兵捧着你,你就比波兰国王还牛了!你太是个人物了!圣瓦斯迪瓦夫嘴里该喊【圣扎维沙的骨头】!”

“你怎么敢在那操狗的教皇面前发你的脾气?难道整个康斯坦茨就你一个人正义,就你知道什么是诚信吗?哟还真是,可那狗屁不值!扎维沙你坚守的东西——狗。屁。不。值。”

海铃听出来了,在这场教宗与罗马之王设计坑杀胡斯大师的陷阱中,扎维沙是唯一为他怒骂,申诉,抗辩的。他或许并不认同胡斯的学说与主张,只是本着骑士精神为弱者呐喊——

但骑士死于盛夏。

“我,”扎维沙埋着头,“我只是想,让孩子们知道怎么去当一个无愧于心的骑士。”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她们现在知道了!”老爹怒吼,“就是小丑!连戏团里的小丑都不如!小丑还能从教皇那里骗走几个赏钱!”

“老爹。”海铃感到立希的手上全是汗水,再也没法躲在一旁,她推了立希一把,让她带走自己的父亲。最后的一眼对视,她们都不知道这个仓促的告别会划开七年的岁月。

扎维沙走了,只剩下老爹坐在地上,双手颤抖不已。

“你知道吗,孩子?”扬·杰士卡轻轻地笑。

“知道。”海铃答。

她知道战争将要打响,因为胡斯大师这不义的死,无从宣泄的愤怒会撕裂这片土地。

她知道老爹为此刻而活,一直教授她和初华的杀人技巧,将会成为她们渡过洪水的浮木。

她还知道——扎维沙大人透支了他的正义,很快,激怒了教宗和罗马王的黑骑士,将会被他们勒索,利用,成为一柄挥向胡斯信徒的利刃。

所以海铃反而期望,她和立希的重逢能慢一些到来,因为她现在还没有准备好,用钢铁的剑锋去夺走立希的温度。

那残留在她手中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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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9年7月,战争爆发。

以死于阴谋的扬·胡斯大师为名,这场战争被后世称为【胡斯战争】。

也有因为争端在于天主教的饮酒礼上,而将其称为【圣杯战争】的。

1420年,十万十字军汹汹入境,直迫布拉格城,然而在城东的维特科夫山上,一个独眼的老佣兵指挥着两千军队,便将十字军彻底挫败。

没人再称呼他为扬·特罗茨诺瓦,他那流传后世,与欧陆将星并列不衰的名字,从此定格为【独眼】的扬,扬·杰士卡。

1421年,第二次胡斯十字军发兵,杰士卡先行机动,击溃了北路军之后调转回师,赶往波西米亚的南大门库腾堡。在那里,有他人生中第二惊险的绝境在等待他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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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冬雪,头顶的旗帜低垂。

修长的腿上埋着伤口,清丽的脸上残存血污,海铃和初华依偎在疲惫的火边,火上温着冰凉的酒。

拿着被雪浸湿的柴,海铃拨弄着篝火,对初华说:“一会要断后的话,交给我。”

爆开的火星子与初华的紫眸重叠,亮了一瞬又熄灭:“小海铃,你不用这样的。”

“你还有没见到的人吧。”海铃平静地看着她,这一同长大的姐妹,“你还有死了也想回去的地方……其实我有点羡慕的。”

“可是……”初华咬下嘴唇,“小海铃你也一样——”

“不。”海铃笑了,她起身眺望西北,怀着心惊胆战的恐惧,“我现在,害怕见到她了。”

白雪皑皑,她熟悉至极的苏利马鹰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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