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姬子第一次尝试人血的味道。
实话说来，和布丁上的糖浆口感无甚殊异，只是更顺滑一点，从齿缝漏进来，浇上舌尖，再慢慢充盈口腔。仿佛囫囵塞入口的一块蛋糕，直至铁锈味冲击到味蕾的时候，它早已被吞下了喉，才后知后觉的滋味，有些甜腻，有些浓稠，还保持着和体温绝配的温度，但断不能称得上美味。
卡芙卡伤得很深，创口就在她食指指腹上，表面看去，像是被指甲划过的痕迹一样并不起眼，可鲜血却在一瞬间汩汩而出，如喷发的岩浆，顷刻间覆没大地，姬子根本没有来得及多想，就抓过她的手，将指尖含入了口中。
俨然一只初次尝试人类喂食的流浪猫，她的每一次舔舐和吮吸都小心极了，生怕弄疼了她，甚至连对方偶然加重了一下的呼吸都让她紧张万分，以至于，她全然忘记了这样的举动在她们这层关系里究竟有多僭越。
同样的，她也没有注意到，卡芙卡正悄悄地靠近了她。
两人的脸颊相隔咫尺，直到姬子听见一声炸裂在耳畔的笑，对方抬起的眼睫正好扫到自己的鼻梁、不知何时滑落到鼻尖的眼镜架抵上面前的眉骨时，才舍得回过神。
她看到卡芙卡正在笑，眼眉轻轻弯了下去，明明是那样一张年轻温顺的脸庞，却偏偏嵌了一对寒若冰霜的眸子，紫色的镜面上写满了戏谑。
“已经不疼了。”她的目光原本正对上她的双眼，而后又缓缓垂下，扫向她含住自己指尖的双唇，再佯装无辜地重新抬起，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睛，眸中溢出笑意。
“很好喝吗？”她问，“都舍不得放开。”
话音一落，姬子顿感失态，脸颊涨红眼神闪躲，连忙松开了口。
然而，对方并没有这个意愿。原本还因为疼痛微微颤抖的手指忽地曲起，用谁都无法预料到的力道，扣住了姬子的下颚，令她根本无法动弹。错愕间，她发现对方的另一根手指也探了进来，擅自撬开她的唇齿，紧紧夹住了她的舌尖。她下意识挣扎起来，扭动起舌身，尝试抽离，却只能换来对方更加用力的攥获，力不能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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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子老师，”卡芙卡轻声问道，“有人夸过你的舌头很灵活吗？”
轻描淡写一句话，却让人听来，比女巫的咒语更加蛊惑。
她无法回答，伸手抓住她的衣领，发出一声抗议一般的呜咽，用力到颊肌都在颤抖，喉骨上下滚动一番。
——蛇蝎美人。
那一瞬间，姬子脑海中蹦出来这样一个词。她做梦都不会想到，她有朝一日会将它用在自己学生身上。
一旁敞开的落地窗坦然迎接了一阵风，恰如其时地吹了进来，拨乱两人的发。临近初夏的气温十分适宜，像是裹挟了一缕阳光一样温暖惬意，但此时的姬子却不以为然。她感觉脸上渗出的汗被热风逼得更密了，像一网黏腻的膜，附在皮肤上隐隐作痒，尽管再表现得镇定，那种无措和慌乱还是全然赤裸地暴露在外，令她焦躁难堪。她心知这回是真的栽了，于是不再挣扎，任由卡芙卡将自己拉近，几乎是趔趄着摔进对方的怀里。
她的手撑上琴键，按出来一声绵长的琴音，震响了整个客厅，这才如梦方醒，她们正依偎在一架钢琴上。
姬子想起来，这里是卡芙卡的家，今天早些时候，她循着一份模糊的地址找来了这里。那是一间独栋别墅，自带一片面积不小的庭院，坐落于这个鲜有人至的小区里最不显眼的位置上，紧闭的铁门锈迹斑斑，和花园里那些堪堪有半人高的、似乎从未被修剪过的植物们一样，将来人拒之千里之外。
意外的是，门铃居然还能运作。姬子迟疑了良久，才鼓起勇气按了下去，随后便被那嘹亮到有些空洞的铃声险些吓出来一身冷汗，若不是房主很快就开了门，她不敢想象自己会不会和每一部凶宅恐怖片主角一样惨遭厄运。
今天是休息日，可卡芙卡却反常地穿了制服，长发随意地捋在脑后束成一簇，从里屋一路小跑着出来迎客，马尾还随着裙摆一起高高地扬起，又落下，铁门随即发出吱呀的叫声，像是警报一样刺耳极了，似乎在用尽这最后一丝力气向客人传递着危险的讯息。
“你来了。”卡芙卡唤了她一声。那嗓音虽有些喑哑，但足够清亮，与鸟鸣别无二致，听者如沐春风。
姬子轻轻颔首。她站在阳光下，眼镜的镜片替她缓了一些强光的刺激，但还远不能够，只得微微蹙眉，迎向面前逐渐靠近的人，看那细瘦狭长的身形，降下阴影，笼罩于她。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我等你很久了呢，亲爱的。”
卡芙卡的语气有些许乖嗔，似是在抱怨，可喜悦之情仍形于辞色。她笑起来，亲昵地揽过她的手臂，自顾自将她朝自己的屋内领去，而姬子此时根本无暇拒绝。她几乎从不会和自己的学生有肢体接触，唯独卡芙卡是个例外，当她向自己走来，脚步仿佛野兔那样轻盈雀跃，停到自己身边时，她感觉周身的空气都变得扭曲了，四肢有如置身真空般动弹不得。
她知道，她接下来别无选择，只能跟随着她向前迈出一步。就像被调节到完美的空弦，只能拉奏出固定的音符。她这才注意到，庭院里的龟背竹竟长得有一人高了，宽阔的叶面从高处垂下，割断了她与阳光的最后一丝联系。
“抱歉，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姬子说。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摸向另一侧的腕表，低头看了一眼。实际上，现在距离约定的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但她向来守时，根深蒂固的道德约束令她不免有些内疚，便顺势避开了她的目光。
“不用道歉。”卡芙卡推开了门，侧身示意她进去，双眼则直直地凝望着她，“我知道你会来，”她说，“等多久都没关系。”
“你的伤好了么？”姬子仍旧没再看她，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她听到大门在身后关上的声音，卡芙卡的脚步声重又落到她的身侧。
“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关心我？”她的语气里带着调谑。
“老师。”姬子回答，“关心学生，不是理所应当的事么。”
卡芙卡若有所思地歪过脑袋，并没有马上回答她，目光仍落在她的脸上，让姬子不免有些尴尬。好在，她并没有让她过分难堪，在自己终于耐不住视线与她的双目碰上的一刻，她看到她绽放出来一个灿烂的笑容。
“已经没事了。”卡芙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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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姬子将信将疑地应着。她朝那伤口的方向看去，被厚实的刘海遮挡，无法辨明。她不禁抬起手来，想去拨开那层发丝，亲自验证，可手径直举到了半空才意识到不妥，只得徒劳地收回手指，握成了拳。
“老师是觉得我在撒谎吗？”卡芙卡笑着问。
“没有。”姬子面无表情地答，“我相信你。”
语毕，她偏过头去，打算从玄关走进里屋，却被卡芙卡拦了下来。这位身材瘦削的学生，只是将肩膀轻轻一别，便几乎把整个身子都依偎进她的臂弯里，令姬子有些无措地滞住了脚步。
然后，她牵起了她的手，用她的指尖拨开自己额前的发，露出里面同样白皙无常的皮肤。
那个原本看起来还有些可怖的创口，如今已不见了踪影。
她们此刻离得很近，和当初她在办公室替她处理伤口时一样近。眼镜从鼻梁上滑落，堪堪架在鼻尖上，却根本无暇顾及的紧张感、发丝在彼此的脸颊上拂过的瘙痒、以及对方的呼吸打在衣领上渐渐润湿的潮热，全都从记忆中浮现。
她如愿闻到了那阵好闻的松香味，就藏在卡芙卡的发丝间。在她之前，姬子只有路过学校的琴房时才有机会偶遇这个香味。初闻很淡，有意靠近时会变得强烈，但又很温和。她钟爱着它。
她承认，这是她不反感卡芙卡的原因之一。
就像精心培育的花种终于破土而出，她如释重负地轻叹了一口气。
“如何，老师？我没有骗你吧？”卡芙卡笑了笑，说，“监督学生不能撒谎，也是老师的职责哦。”
姬子的手僵了一瞬，随后连忙抽了回来，再次撇开了头。“嗯，没事就好。”她讷讷地说。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乖孩子没有奖励吗？”
“……想要的话，不如在下周的考试里表现得好一点。”
似乎一早就猜到她会这样回答，卡芙卡忍俊不禁，半乖顺半推搪地应了两声，便转身朝客厅走去。
姬子跟在她的身后，用余光瞥向一旁玄关处的伞架，上面整齐地立着几把黑伞，金属制的伞柄上各自嵌了几条曲折的花纹，看起来像蛇。不知为何，她感觉这图案有些许熟悉，不免心生一阵莫名的恐惧。
再回过神来时，却见卡芙卡又拦在了自己的面前，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前倾了身子，紧盯着她。那目光深邃如炬，明明就两片毫无波澜的水面，却如镜面般清澈，将她的不安、慌乱，俱都映照显现，一览无遗。
“要喝点什么吗，老师？”她忽然问，“咖啡，红茶，还是酒？”
“不需要。”姬子拒绝了她，提高了一点音量，打算与她开诚布公今天的目的：“我是来帮你复习功课的，卡芙卡，你已经请了两周的病假……”
“我知道。”卡芙卡打断了她，再一次重复了她的话：“咖啡，红茶，还是酒？”
她的嗓音冷了下去，带着不容置辩的傲慢，就连上扬的嘴角和明显表示询问的尾音都无法消除那语气里的敌意。姬子的后背有些许发凉，她以为，那分明就是一句命令。
“……”
“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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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她败下阵来，垂下眼睑，音调也降下去了不少。“谢谢。”顿了顿，她有些莫名其妙地补充道。
卡芙卡的眉眼柔和了一些，她重新绽出微笑，抬手将一缕垂到肩上的发丝捋到耳后，露出右耳郭上的蛇形耳饰，然后转过身去，走向了吧台。
客厅很大，中央矗立着一架三角钢琴，两排沙发窝在角落，除了一台窄小的咖啡桌与半人高的旧式留声机以外，别无他物。厨房则是敞开式的，与客厅相连，被吧台隔断，无论从哪个方位看去，都能毫无遮挡地看到卡芙卡在吧台前的身影。
姬子还未从方才的插曲中缓过神来，尚心存余悸，她悄悄踱步到客厅中央，在钢琴前坐了下来，看着还未掀开的琴盖上映照出自己的双眼，垂下头，若有所思。
她记得卡芙卡的学生档案里，父母那一栏填写的是空白。这令她非常在意。她不认为一个未成年的高中生有能力独自居住在这样的房子里，除非……她想着，不自觉向四周张望起来，结果如她所料，她并没有在这偌大的客厅里发现任何除卡芙卡以外的人曾居住过的痕迹。
藤蔓植物布满整个墙面，看不到任何挂饰，没有用于收纳的架柜，装潢也简洁得出奇。甚至有那么一刻，她感觉，似乎连卡芙卡都不该属于这里。
这样的妄测并非空穴来风——她抬起眸，悄悄睨了一眼卡芙卡的耳饰——那是一条蜿蜒的黑蛇，盘踞在她的耳轮上，蛇身穿过了耳甲，尾尖则成为了吊坠，挂在耳垂上，因她低头的姿态半遮半掩，而后随着她再次抬起头，重又出现，就像一只慵懒的蛇，正慢吞吞吐出它的信子。
姬子其实很怕蛇。不仅仅是因为小时候一个人半夜看纪录片时留下的阴影，还有另一个，她始终不愿意承认，却影响更深的原因。
在成为老师以前，她是一名地下组织的清道夫，伪装的名字是“零”。那是游离于秩序之外的代号，是她不愿意与其他人沆瀣一气的倔强，也是她能够成功逃离组织改头换面生存至今的保护色。同行里没有人见过她的真实模样，只知道她从不服从纪律与信条，却异常擅长那些无人敢接取的刁钻任务，做事干干净净不曾留下任何把柄与痕迹——而那个引她走入歧途的她的上级，代号就是“蛇”。
“蛇”从不露面，交接任务常用没有邮戳的明信片，或是播放完毕就会自动销毁的自带变声器的录音笔，没有留给她回应的手段，从一开始就只是命令，不容拒绝。她知道“蛇”是一位女性，喜欢收藏古典乐的黑胶唱片，抽高档的雪茄，喝二十年以上的拉菲，除此以外，知之甚少。她猜想，她大概养了很多蛇，每次留下的落款，都是不同种类不见重复的蛇的形象，每一种都足以成为她新的梦魇。
因此，当她第一次见到卡芙卡那副耳饰时，难免将她和“蛇”联系到了一起。
她是上学期中途转进来的学生，没有监护人陪同，个人信息也干净得难以置信，可履历表里却找不到任何作假的蛛丝马迹，姬子甚至不惜花费半个学期的课余时间去调查，也徒劳无获，尽管，这孩子直到现在都没有对她采取任何危险的行动，可仍旧无法打消她的疑虑。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她再次抬起头来，直面她恐惧的罪魁，却惊觉她也正巧在看着自己。距离远了些，卡芙卡的表情便越发模糊难以辨明，双眸隐在发丝间，像沉入水中的月，被皱起的涟漪击碎。
她再一次，逃离了她的目光。
如今，这份惶惑怕是要与日俱增了。她这样想。半分绝望又半分认命。
“久等了。”
卡芙卡终于泡好了咖啡，熟悉的笑容展现在脸上，端起杯子向她快步走来。她的脚步很稳健，举在半空的手臂不见一丝抖动，甚至当咖啡被递到姬子的面前时，杯面上玫瑰图案的拉花竟完好无恙，不禁令她暗自喟叹。
“谢谢。”
姬子伸手接过，无意碰到卡芙卡的指尖，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冰凉。
咖啡的苦并不浓郁，液体也呈偏灰的棕色，牛奶的甜香喧宾夺主，是姬子不喜欢的风味。她将杯子送到嘴边，还在迟疑时，却见卡芙卡的手里握着一只高脚杯，正轻轻摇晃着里面的红酒，顿时脸色一变。
“你不能喝这个，卡芙卡。”她连忙伸出手去，扣住了杯口，将它轻轻地往下压，呵斥道，“把它给我。”
“为什么？”卡芙卡似乎并不意外，脸上挂着谑而不虐的笑意，可手上依旧紧紧捏着酒杯，没有松手的意愿。
“你还没到喝酒的年龄。”姬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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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老师——”卡芙卡笑了起来，呼吸中藏着红酒的香，呵在姬子的鼻尖上，“更过分的事情，我们不是已经做过了吗？”她笑问。
似乎是在刹那，一个画面在姬子的脑海中飞速闪过。与自己几乎一样高的学生正站在她的办公桌前，双手扣住她的颈侧，以一个恰好无法挣开的力道抬高她的下巴，俯下身来，吻住了她。姬子记得，她们彼时就如现在这般，面向着对方，但距离要更近一些，她没有自觉，自己因为一时抵不住那近乎霸蛮的攻势，下意识展开双臂兜住她的动作，反倒将两人一同曳入了深渊。
卡芙卡受了伤，额头上包着纱布，血腥味悄悄渗入到空气里，却很快被她口中的酒香掩盖。是了。姬子恍然大悟。从那时候起，她就已经是一个坏学生了。只不过，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与管教一个违反禁令的孩子相比，她如今面临的不啻死罪的事，反而更加令她崩溃——
她正在和她的学生接吻。
姬子的脸色煞白，只觉如坠冰窟。她死死地盯着卡芙卡，盯着那张年轻精致、足以蛊惑生灵的脸庞，抿紧了双唇，然后颤抖着，松开了手。
她不再阻拦，佯装镇定地喝了一口咖啡，而卡芙卡则笑意更甚。
咖啡其实味道很好，可惜品尝者因紧张而麻木的味蕾并不能体悟，只能借助蒸腾的热气努力寻味。姬子心想，她此刻的脸色一定难看极了，便任由那雾气蒙上镜片，正好在掩盖她慌张神色的同时，不必直面眼前的人。
可事与愿违。卡芙卡似乎铁了心要戏耍她，换了个更加惬意的姿态背靠着钢琴，举起酒杯，轻轻碰了碰她的，当醇厚的发酵葡萄香味扑鼻而来时，姬子还是悄悄缩了缩脖子，却没承想这一明显的动作，反倒显得自己本就在胸腔内奔腾的心跳越发狂躁。
白汽渐渐散去，她才终于认清彼此的距离。是刚刚探出丛林的野兽，正注视着一只无处可逃的野兔，只剩一次利齿的咬合就能分出胜负的处境。
心跳声如雷贯耳，她发誓，她一定听得清清楚楚。
“不是说要补课吗，老师？”卡芙卡忽然问，“我可是等很久了呢。”
酒杯在面前轻轻晃荡，深红色的液体掀起来几道浪花，如她的语气一般雀跃。姬子看着它，沉思了一阵，良久，才终于开口。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我不认为你现在的状态适合上课。”她说。
“也是。”卡芙卡反常地顺了她的话匣，却有些意兴阑珊，旋转的手腕停了下来，抬眸看她。“可是时间还很多，该怎么办呢？”她继续说，“难不成，就这样一直边喝边聊吗，老师？这看来可不像补课，更像是约会啊。”
说完，她咧开嘴，咯咯地笑起来。
姬子险些被呛一口，脸颊唰一下通红，心里暗骂一句成何体统，却始终憋不出一句反驳。她有些尴尬地干咳一声，把杯子放到琴盖上，站起了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比较好。”姬子说。
“咖啡不合口味吗？”卡芙卡反问。
“没有的事。”姬子早就对她跳脱的思维了然于心，却还是无奈，悄悄吸了一口气平复心绪，“我只是来尽我作为老师的职责，卡芙卡，”她厉声说，“别任性。”
“好吧，好吧。都依你。”卡芙卡难得乖巧，竟爽快地应允了，尽管表情看来还是有些不甘和沮丧，上扬的尾音依然暴露了她此刻的愉悦，坏学生向来都对家访或补课望而生畏，可她却偏偏不然。
她站直了身子，仰起头，将那半杯红酒一饮而尽，而后忽然晃了晃脑袋，肩膀一斜，直直地向前倒去。
姬子连忙伸出双臂，兜住了她，将她扶进自己的怀抱。慌忙间，她一只手下意识稳稳地接住了对方脱手而落的酒杯，而另一只手，则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卡芙卡几乎是扑向她的，脑袋埋入她的肩窝，磕到锁骨上的触感却很柔软，姬子在某一个瞬间甚至有些鬼使神差地想着，自己的项链可千万不要在她那张好看的脸上留下伤痕。
“老师，我头好痛，”她撒娇道，“可以不上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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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那些为了逃避随堂测验而假装肚子疼的家伙相比，卡芙卡的演技真称不上是优秀，可转念一想，若她本就故意而为之，那她的这场“表演”可谓登峰造极。姬子的身体有些僵硬，她将空杯放到了一旁，把她的身子扶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是在装醉，可那声听着就惹人怜的撒娇比自己的呵斥更早一步到来，谁又还忍得下这个心拒绝呢？
然而，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的同情心用错了地方。
卡芙卡的手并不安分，她稍稍转动了一下手腕，就反握住了姬子的手。细长、有力、冰凉。这是姬子对这个触感的第一印象。她任由她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与她掌心贴合，十指交握，随后看似无意地轻轻摩挲起来。
这样的举动亲密得实在过分了，即使她们不是师生，也不该如此越界，可当姬子触到她掌心里明显比周围皮肤更加硬实的茧时，这样的念头便立即抛之脑后了。她惊得睁大眼睛，屏住呼吸，颤抖着回握她的手，向每一个角落慢慢摸索而去——虎口、拇指尖、食指第一根指节的两侧——她都发现了同样的茧。
那是只有长期握枪的人，才会拥有的痕迹。
姬子惶然失色。似是要证明什么一般，她低下头去，将卡芙卡的手牵到跟前，仔细地察看。她知道，她正在尽自己所能缓和紊乱的呼吸，强装镇定，努力保持面不改色，可不住颤抖的睫毛还是出卖了她。
而这一切，卡芙卡都看得一清二楚。
“老师？”因为没得到回答，她面露疑惑，小声地询问。
“……好。”姬子回过神来，惊觉自己早已渗出一背的冷汗，但还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牵强的微笑。“那我们休息一下。”她说着，扶卡芙卡在琴椅前坐下，等到再次与她四目相接时，那抹笑意却已荡然无存。
卡芙卡笑了，像个得到了奖赏的孩子，终于松开了手，然而，姬子却忽地用力握紧，将她拉了回来。
“练琴很辛苦吧？”她突然问。
姬子此刻正站在她的面前，学着她方才的姿态，靠向身后的钢琴，微微垂下头，被刘海遮住的双眼埋于阴影，除了那双紧绷到一根直线的薄唇以外，她的表情并不能够让人辨明。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这句话突兀到有些莫名其妙，与方才还会被自己小小一句玩笑呛到的她简直判若两人。卡芙卡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半晌，又饶有兴致地笑起来。
“辛苦一点也好的。用到的时候心里踏实很多。”她说。
同样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和面前这位忽然转了性子的人倒是绝配。
“钢琴保养得很好，很漂亮。”不知是否直觉在作祟，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