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节

2024年04月04日11:575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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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的两旁店肆林立,落日的余晖普洒在入眼的红砖绿瓦,抑或者那被白雪覆盖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一片繁盛的景色又增添了几分祥瑞。今年的雪来的有些恰逢及时,笑节刚至,便纷纷扬扬降下一场。街道上人流穿梭,偶尔还有几辆马车疾驰而过,街边的商贩则忙碌着手头的生意,不时吆喝两句,招呼着过往的行人。

这几日虽是寻常日子,集市上却不乏行人如织,陈勤早早骑马进了城,仍不免被拦住,寸步难行。本着不想张扬的缘故,陈勤思虑再三,索性弃了马,交给了随行的小厮,自己则三步作两步,挤进了攒动的人流。一别许久,长街的变化不甚明显,陈勤穿梭在人堆里,又要顾及前头的行人,又要注意脚下的复冷凝冰的雪水,一时间速度慢了许多。

从前倒不觉街道洒扫有何要紧,如今看来,需要在这青砖灰石赶路时,便是顶紧的事。耳边传来一阵噼啪之声,陈勤抬起头,看见身前商铺门口燃起一串爆竹,显是今日新开张。飘散的红纸间闪烁着金色的火花,鼻中顿时充满微辣的硝磺气味,陈勤突然面色一冷,思绪随着四散的白烟,飘回那个同样白烟弥漫的午后。

鞭炮声响彻云霄,阳光透过淡淡的白雾,洒在高高飘扬的招牌旗帜上,整个闹市人声鼎沸,百姓一大清早便已围起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圈子,在人群中央,数名锦衣侍卫带刀把守着的,是一个刑椅,和一位被缚其上没了动静的青年。那青年的头始终低垂着,额前的碎发挡了眼睛,教人看不清他的容貌。窃窃私语的百姓中,有胆子大的,近前几步仔细端详片刻,不知是看清了那没有半点血色的皮肤,还是看清了那毫无生气的眉眼,分明是已经死了,他的脚被锁在椅子的足枷上,端端正正地被绳子扳直,脚底似乎还残留这一些蜂蜜和白糖,白羊刚被牵下去。

陈勤负手站在围观人群的外围,高挑的身段让他对中心发生的事看得清清楚楚。这样的场面分明是城中刚结束的笑节祭奠。笑节,又称庇佑节、足节,笑天节或月亏节,是楚国的传统节日之一,时间为每年农历正月十六,正月是农历的元月,古人称“夜”为“宵”,正月十六是一年中第一个月亏之日,好似人的笑脸,顾将此节定为“笑节”。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笑节习俗自古以来就以热烈喜庆的挠痒习俗为主,根源于民间祈福天神,正月十六在西汉已经受到重视,汉魏之后笑神东传,仕官百姓普遍在正月十六这一天以欢笑“燃灯供神”,笑声于是遍布民间,普朝神教大兴,祭神仪式变成法定,每逢笑节,都要从天下的青年男性中挑出几千名“神使”,神使的笑声被视为与笑神沟通的媒介,在他们祭祀的欢笑中众人祈祷,去除霉气,保佑大楚王朝。

神使的选择很有讲究,由普朝皇室亲自派各地挑选,必须是年满十五到二十八岁的青年男性,没有疾病,处子之身,一月出生,最重要的是要有一双鹤立鸡群的脚。脚的选择标准很多,最重要的就是大,像所有礼物一样,给笑神的献祭也不能太吝啬,其次就是痒,没有人喜欢满脚死肉的祭品,挠一下就满地打滚的最好,有时还要有些味道,这些味道象征着去年的霉气,会随着刷洗一起被笑神带走。

“草民常氏之子,以命祭天,护我神州大地,保佑我朝传至千秋万代!”台上的大祭司站在正中,一字一句地称颂楚朝的功德,陈勤看着已经断了呼吸的青年,唇角不自觉的垂了下去,一双眼里满是可惜,腰间镶着的闪闪发亮的佩剑,此刻也像它的主人一样失去了锋芒。

陈勤抬起头的瞬间,台下那样多的百姓,无一人去理会青年的死活,似乎替天舍弃了命是他至高无上的荣誉,众人欢呼雀跃着,一同高举双手。“护我大楚王朝,万寿无疆!”虔诚而疯狂的忽喊仿佛犹在耳畔,陈勤心中惴惴,越过商铺,躲避爆竹时不留神踏进了一滩雪水,因着从南方赶回,一路上只顾着赶路,连身上的衣物鞋袜都没及得换,陈勤身上还只着了身略厚的素衫,脚上则是双寻常的黑布靴,这一脚冰水,内里的罗袜也被浸的湿冷,入骨的寒意让他的双脚生出刺痛感,才刚顿足,一股冷气就裹挟了全身。陈勤眉头紧皱,舒展好一阵接近麻木的足趾,这才觉得足下气血涌动,正准备继续赶路时,忽然一声马嘶长鸣,震破了集市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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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的路人闻声,皆是相互推搡着涌上街道两侧,刹时间,方才熙攘的街道正中此刻硬生的空出来一条宽敞的路来,只余下几个小贩死命向两侧推拉自己的摊子,躲避面前的不速之客。陈勤抬眼,正瞧见前头街道上一匹黑马正飞速的向他奔来,马上那人身着华服,挥舞着手里鞭子肆意横行,全然不顾放声哀嚎的百姓。

观其如此行事,陈勤便猜到了此人正是自己的老相识——二皇子罗明。两侧的行人见其也皆是如遇鬼神,即刻退避之态,街上道路已经让出了十分余足的空隙。但罗明的马鞭仍是挥舞不止,惹的人群尖声、惨呼此起彼伏,偏偏马背上的罗明玩得正欢,偶有不幸的平民被他手中的鞭子打到,登时皮开肉绽,连滚带爬的逃向不远的街边。

看来这位老相识,还是一点没变从前的样子,陈勤本不打算出手,然而身旁传来一声痛呼,陈勤一回头,看到一位大娘躲闪不及,被马蹄生生踏在左臂身上。原本有些麻木的手掌登时虚握成拳,他冷着脸就这么突兀的立在了街道正中。

罗明在马背上看着惶恐的人群,已有了几分欢愉的兴致,低头便瞧见前头正中立着个黑衣青年,略显颠簸的马背倒是瞧不真切那人背光的面容,但见此情形,无非又是想当街拦马,质问公理何在的贱民。罗明没由来的心口郁燥,狠甩了马鞭就向那黑衣青年抽去,却不想那人只是一抬手,这狠厉的一鞭便被牢牢握住。罗明正要施力扯夺,却觉得手握的力道忽然一紧,马已越过青年。罗明眼看着要被握鞭的余力拖曳,于是连忙就要松手,也就再这时,那力道倏忽又向外去,罗明来回不稳,鞭子从手里滑落,只一瞬,鞭柄携裹着劲风便甩在了马的后股之上,黑马受惊吃痛,抬起前蹄将背上的罗明甩了出去,随即嘶鸣阵阵,当街开启了暴走。

落在地上的罗明,在雪水中滚了几圈,华服被污泥湿透,他还来不及痛呼,就差点被身侧暴怒的黑马践踏,只能连忙在泥水里爬了一道,才险险脱身。罗明那批脚步慢了一阵的随行侍从这才匆忙的赶到,见此情形也是目瞪口呆,直到听到了罗明几乎恼羞成怒的吼声,这才连忙上前,将人搀扶了起来。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陈勤搓了搓红涨的掌心,看着罗明那副扭曲百倍的模样,一直有些沉重的心情活泛了不少,这时,先前牵着马匹的小厮也匆匆的从四散的人群里挤了进来,他抬手擦了额头的热汗道:“可…可算找到少爷了,您是不知道……刚……刚才啊,有…有有……”

“有一匹黑马发疯似的在路上跑?”

“对对对…诶,少爷,那人看着好熟悉……”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陈勤鄙夷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看着被随行的侍从围着,鼻青脸肿的叫唤个不停的罗明,冷冷笑出一声“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果然还是没什么长进,我朝以仁孝治天下,闹市纵马,虐伤良民,已是公然违抗圣上律令,哪怕你是皇子,若是让圣上知道了,照样少不了一顿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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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陈勤?!你还敢回来?”联想到刚才那一阵天旋地转,罗明现在还感觉浑身发软,原本还哎哟哎哟的叫唤个不停,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罗明当即汗毛直立,猛地抬头,眼前的少年面如傅粉,剑眉星目,可不是自己如鲠在喉的陈勤!随后破口大骂:“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本皇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定要叫你父亲陈忠祥大人陪葬!”

陈忠祥?几个随从的侍卫听到这个名字,当即是心下一愣,放眼整个京兆府,谁不知道宰相陈忠祥大人!稳居宰相位二十余载,如今虽已垂老,不若年轻时权势,但究其脉络,想来仍是盘根错杂,广阔难测。况且宰相府还有两位公子,大公子陈励没什么功绩在身,但年纪轻轻,就被册封为了光禄寺少卿,二公子陈勤自幼便是聪颖过人,年仅十二便中了童生,人人都道他是天赋异禀,文曲降世。奈何他生性就不安分,不拘于学堂之上,偏又好舞刀弄棒,是百年一遇的武学奇才。为人又见不得人间疾苦,整日做些为民除害之事,名声在京兆府那些纨绔子弟听来如雷贯耳,也因此同丞相起了争执。后来宰相因此也害了一场大病,陈勤年仅十五,便一个人带小厮南下。不过坊间传闻,陈勤当日是同宰相断了父子之缘,只听闻那之后,南方所属之省城都传出一少侠惩奸除恶,百姓口口相诉,似乎都是在褒其赤丹之侠心,惩奸除恶之威。

如今见了本尊,几个侍从慌乱拔刀,紧紧盯着不远处立着的陈勤,见那人一身平素的单薄黑衣,剑眉微翘,正做出一副活络筋骨的姿态,此举惊的几人举着刀后撤了几步,惊疑不定,谁也不敢上前。

方才只是怒斥了一通,罗明就觉出胸腔一阵闷痛,本就是凭借那股子气焰才爬起的,如今泄了火,才觉得身体四肢都刺痛异常,于是只得遮着半面红肿的侧脸,恼羞成怒道:

“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啊!给我砍死他!”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罗明歇斯底里了一阵,见几个侍从仍是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先行一步,于是大发雷霆,夺了其中一人手里的长剑就想冲着陈勤杀去,反应过来的侍从连忙又拖住罗明,簇拥着将人拥到了一侧,甚是滑稽。

陈勤挪步到了墙侧颇有耐心的瞧着那几人乱糟糟的场面,以及许久不见的罗明吃瘪时的羞恼模样,身侧的侍从倒没有陈勤这般幸灾乐祸,反而两腿有些发颤。

“公…公子,咱们这样真的好吗?那可是当朝皇子啊…”

“怕甚,管他是谁,小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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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勤的话未说完,面色忽然一凝,扯着侍从的后领闪身便撤了数步,好在侍从反应机敏,这才没被摔个狗啃泥,他一手扶着墙堪堪稳住了身形,还没询问就听到陈勤道:

“看来是来了些麻烦啊,石头,你先回去跟兄长报个平安,告诉兄长,我随后就回!”

  

罗明乃当世皇子,更为皇上视为掌中之宝,此番受辱,定当不能罢休。果不其然,罗明自受辱后便返回京城,向其父鼎告此事。皇上听闻,自觉有失脸面,但念在陈忠祥尚未当朝宰相,尽管有失势之趋,却仍稳坐天下第二把交椅。罗明性格顽劣,江湖人尽皆知,皇上自然明白个中缘由,倘若就此赐死当朝宰相之子,恐天下人心不定,自己也会留下千古骂名。

当日下朝,皇上招来身边心腹,私密商议此事。皇上并不想因此小事同宰相决裂,陈忠祥之忠义旷古罕见,此人有大才,应当重用,但皇子被当街摔下实属大耻,理应对陈家有所敲打,方不失皇家颜面。数位大臣议论纷纷,却总无法虑得一个完全之策。

半晌过后,刑部尚书灵光乍现,向皇上进言:

“吾闻陈忠祥同其次子不和,皆因陈勤恃才傲物,喜好打抱不平。一次,陈勤曾当街出手制止一亲王之子欺男霸女,其父盛怒之下,将其鞋袜脱下,重责脚心数下,陈勤因此同其父断绝。微臣以为,可命陈忠祥将陈勤召回,命其参加京城笑节,当众搔挠其足,以示羞辱,即不伤其筋骨,亦可报皇子之仇,搔挠不似仗打,陈忠祥定不会有怨言。”

皇上闻言,仔细揣摩之下深感可行,便下诏书传陈府,命陈忠祥限七日之内将其次子陈勤召回,将其子选做京城笑节之神使。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就在陈府上下议论纷纷时,却突然听闻陈勤自南方回京的消息。方才乱作一团的陈家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倘若找不到陈勤,那陈家无异于抗旨违令,全家抄斩都不为过,而陈勤这一回,便正好把自己送入虎口。

    

“你这不孝子,你还胆敢回来!!”

方才进家门的陈勤便遭到父亲的一通责骂。

“你这逆子,你…………这么多年杳无音讯,你可曾记得你是谁养大的?”

陈忠祥铁青着脸,一声声呵斥着这个许久未见的儿子,陈勤始终低垂着头,任由暴风骤雨似的咒骂降临。他清楚自己父亲的性子,倘若现在顶嘴,定会招致更多的祸患。

  

“现在皇上亲自下诏,令你为京城笑节之使者,定是你在外为祸一方,否则皇上怎会特地来寻你?幸得你回来,倘若你晚归几日,全家都讲为你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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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陈勤突然想起自己前几日将皇子教训之事,他已料定罗明这斯不会善罢甘休,定要来出这口恶气,但没想到会是此等情况。陈勤认为,皇上不可能为罗明这一小小的皇子斩杀宰相,至多可派一小支精兵,与小巷中将他围堵。陈勤自恃武功盖世,哪怕面对千军万马尚有逃避之力,可如今罗明竟用陈家来做要挟,这无异于让陈勤引颈受戮。

是夜,陈勤在陈府安顿好,走在庭院中抬头望月,他没成想过这种事情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感慨着天上的繁星来去自如,倘若自己也能像星辰一般无拘无束该有多好。事实上,他现在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不去管什么笑节,把陈府之事抛之脑后。但他能么?他陈勤可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或许他可以赌气逃离陈家,可现在陈家岌岌可危,他这一走就是把父兄全家老小的性命出卖。

陈勤知道笑节之使者有何意味,几日前,他见过南方笑节中活活笑死在刑架上的少男,诚然这种事十分罕见,但侥幸活下来的往往也会喉咙沙哑,浑身虚脱,非有半月不得恢复。再者,使者需在全城人前被搔挠大笑,这与他陈勤的形象严重不符。他平日里不苟言笑,面容冷峻如寒霜,很难让人将这样一副容颜与笑节联想在一起,这样做诚然对他而言是一种侮辱。

  

思来想去,陈勤仍无法拿定主意,他飞身越上房檐,快步来到隔壁院落,从这里再向外走,便是出京城的大道。思虑良久,陈勤回头眺望陈府,只见层层院落在月光中蒙上银莎,四周空灵般寂静,想到自己离开后,这里即将生灵涂炭,一种罪恶感自陈勤心中升起,他长叹一口气,低下头跳下房檐。

罢了罢了,无非是搔痒而已,自己见惯了江湖上的刀光月影,还怕这小孩子打闹般的呵痒不成?陈勤这样安慰着自己,走回他的房内。

    

几日后,京城东市中心,往来行人络绎不绝,围观者人头攒动。众人目光集中之处,一尊高台拔地而起,四周站有披坚执锐的官兵,防止人们将高台撞倒。

不远处,一青衣少年身骑一匹骏马,缓缓向高台方向走动,少年面容俊俏,五官伶俐,表情透出一丝淡淡的寒意。少年身材十分高挑,一袭长发随风轻轻摆动,金丝头冠象征着他显赫的身份,丝绸青衫在一众粗布衣裳中显得格外耀眼。许多女子一致将目光投向这里,其中不乏达官贵人家的千金,有些甚至已经面泛桃色,但无人敢上前去搭话,她们自觉无法配适这位公子,只盼能将这副面容牢记心底。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少年孤身一人径直走向高台,身边不见仆人所在,唯有马蹄踏石板声与之相伴。众人见状,纷纷让开来路,不敢在这位公子面前停留片刻,在市民的注视下,少年穿越官兵围成的区域,来到了高台旁。

几位官吏早就等候于此,少年下马后,在几人面前举手行礼。官吏并无太多表示,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其中一人伸手指向一旁的台阶,示意少年走上高台。

乌绒履踏在木制台阶上,发出声声闷响,一些观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场下喧闹之声变得越发响亮,少年的目光扫过人群,心中又是一阵悲凉和羞耻,他抬起眼神,将视线投向远方,尽力去忽视其他人的存在。

“陈勤为本朝宰相陈忠祥之次子,蒙呈厚爱。今日正值笑节,陈公子愿做京城使者,以笑敬神,为民祈福,与民同乐。”

一个人站在陈勤一旁,手中捧着一卷文案,向台下大声诵读。此话一出,引得众人沸腾,许多人惊呼,宰相爱民至如此地步,竟使其子为使者。笑节使者在民众心中地位极高,但人尽皆知使者之不易,虽敬仰却无人敢应,如陈勤这般帅气的使者更是难得一见,许多人都愿见到这样一位帅公子受痒刑,因此众人比往届更加激动。

陈勤面无表情的听着文案,尽力压抑自己的情绪,讲述完毕,两人走上前去,将陈勤双臂架住,向高台上安置的刑架走去。陈勤若想反抗,仅需两回合便可将这两人打翻在地,但他并未有任何违抗之意,温驯无比。刑架分为上下两段,上段乃一十字架,由一对相垂木棍钉成,其上刻有凹槽,可供绳子穿过。下段位一木板,木板上镶嵌钢环,末端依靠榫卯结构置一足枷,陈勤被拉至木板坐下,双足抬起,在两人搀扶下将脚腕放入足枷。陈勤只觉足枷与自己脚腕几乎一般粗细,可谓严丝合缝,不留一寸余地,想必是有人暗地作为。一把钢锁将木枷铐死,倘若陈勤想脱困,非得将这把钢锁打开不可。

陈勤心中暗暗叫苦,脸上虽面不改色,双足却不安挣动,欲抽出脚而不得,一双鞋底正对台下,叫人看的血脉偾张。几人走上前来,抬起陈勤双手平举至十字架横臂,用粗麻绳牢牢捆缚,不仅手腕处受缚,手肘与肩膀处同样有麻绳捆绑,腰肢则同竖直部分木棍一同固定,叫他整个上半身难动分毫。木枷双孔见距不短,陈勤必须将腿张开六十度才可端坐,几副粗大的钢环按在陈勤膝盖与大腿处,准确插进木板上的孔洞,再用铁链加固,哪怕是天牢中十恶不赦的恶人,也难有这等待遇。陈勤感到自己如坠入冰窟,周身皆被万年寒冰所凝固,唯有手脚尚且得几分自在。

见此情景,台下人越发愉悦,人们对着台上受缚的陈勤指指点点,有说有笑,一些不堪入耳的言论传入陈勤耳中,令他眉头紧皱,脸颊泛红。他扭头环顾四周,在人群中瞥见几个衣着华丽的女子,正捂嘴斜视着他轻笑,娇羞的样子让陈勤一阵脸红。他还想继续观望,但一个官兵拿来一只绣花枕头,放在他后脑与木桩之间,再用牛皮带将陈勤额头向后勒去,让他连头颅都无法动弹。陈勤苦笑一声,感慨着罗明的气量究竟是何等之小,也难怪其错失太子之位。好在陈勤现在除了身体无法动弹外并无任何不适,让等待的时辰不是那样难熬。

笑节传统规定,使者当在台上持续受痒十二时辰,每两时辰一喂水,四时辰喂粥肴。使者在十二时辰中不可休息,即使半夜三更也需不断受痒。行刑官观察天象,料定今天是黄道吉日,最佳于午时开始上痒刑。时辰一到,两旁的侍卫上前去,捉住那双不断摆动的乌绒履鞋跟,用力向外拔去。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额…………”

陈勤脚下一阵松懈,脚趾不由得勾起,试图挽留那即将离去的鞋履,但此时的去留已由不得他,两侍卫稍稍使力,鞋子便应声脱落,陈勤两只裹着足袋的脚顺势蹦了出来。陈勤感到双足一阵凉意,脚趾不安的蜷缩,将洁白的足袋卷入脚趾缝中。

“噫……”

一声女性娇羞的叫声传来,陈勤定睛望去,只见一位近处的女子捂着鼻子,脸上浮现厌恶的表情。这一幕让陈勤面颊一阵火辣,昨日傍晚,陈勤因即将降临的笑节感到隐身不宁,便独自在京城漫步,走遍大街小巷。回房时已是傍晚,来不及洗脚便匆匆入睡,早晨又走了许久,足袋早已被脚汗浸湿,又在密不透风的鞋履内部捂热发酵,想必气味是十分不堪。男性观众尚可视而不见,但嗅觉敏锐的娇羞女子自然无法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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