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内斯是个聪明人，不可多得的那一种，所以他理所应当地被联邦委以重任，哪怕抛却私人因素，雷恩也会承认这一点，承认凯内斯是个足够合格的领袖。
他把这个位置做得足够好，功勋，名誉，应有尽有。
所以其实雷恩很少想象，一个没有凯内斯的联邦，或者一个离开联邦的凯内斯。
调令下达的那日雷恩刚刚结束上一次任务后的短暂休假，然后被叫到了上级的房间，摆在他面前的则是一纸任命。
从即日起，他便是喀尔刻部队的指挥官。
"这？！"雷恩惊讶异常，的确，自从一切结束，他渐渐不再能在联邦军里见到凯内斯，可是他只当对方是因为刚了结一件大事无所牵挂。
“是不是搞错了什么？”雷恩皱了皱眉头，“之前的胜利……也是多亏了凯内斯的计划，怎么反而……”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上司抬了抬手，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
“你误会了，”他缓缓道，“你升任指挥官，和凯内斯倒是没什么关系。”
“凯内斯调离喀尔刻部队了？”雷恩问道。
“他已卸任，离开联邦军。”上司淡淡把这话题一句带过，“这些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之后，喀尔刻部队只由你一个人做主，如果有什么涉及到其他纠葛的事情，不必上报，自己酌情处置吧。”
他这话说得平平淡淡，听起来好像是在放权，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上面摆明了不愿帮他厘清这些纠葛关系的意思。
雷恩还没从凯内斯突然卸任的消息里缓过神来，又要从现在开始听这数不尽的话外音弦外意，只觉得头已经开始疼了。
他两只手接过任命状，应下了上司刚才所说，低着头转身离开了。
这也是雷恩第一次站在指挥官的立场上回望喀尔刻部队。
即使心中已做好了准备，可真正面对这些事情，雷恩也开始忙乱起来。他甚至在这个部队还不叫喀尔刻的时候就以驾驶员出身，面对的也都算是熟悉的人，却也是那么力不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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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感觉，他其实不是第一次有了。
雷恩很少自己骗自己，更不喜欢自欺欺人，他最近……常常觉得力不从心。
那日他身处佩涅罗佩之中，亲手将一切终结，做了拨乱反正的事，他本以为这是顺从本性之举。
值得一句问心无愧。
可却在每个深夜辗转不安。
他是强大的王牌飞行员，可以在战场上旦夕决定胜负，一切落定的最后一个瞬间，他望向空无一物的蔚蓝天空，忽然决定力不从心。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好像他也不过是庞大计划里极其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就好像即使他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拥有了这样的实力，仍然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被叛军、甚至联邦军推着走，到了既定的结局里。
此时此刻，他身在喀尔刻的部队里，却没离开那日的战场。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雷恩做了很多尝试。
凯内斯在的时候军队也不是他的一言堂，各方利益纠葛一直撕扯着这个深陷前线的队伍，只不过那些事情从前和一个王牌驾驶员没有关系，现在却是指挥官不得不考虑的。
雷恩不得不在联邦军上下奔走，物资、补给、甚至受伤阵亡后的补偿与嘉奖。联邦军中的水从来都是这样深，每一件理所应当背后都是万千算计。
他这位子还没坐稳一个月，就又被上司请了过去。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因为一次“可以说得上严重”的失职。
这过错属于说大则大、说小就小。某类战略物资的调配出现了延迟，虽然因为物资还有盈余、不是卡着最后时限发出调配请求，并没有真正影响到部署，雷恩还是不得不为这一失误承担责任。
“你刚刚上任，”上司这么说，“本来就应该把事情都做得漂漂亮亮的，才能服众。”
他没听雷恩的解释，也不去理睬这背后有没有什么隐情——这些对于在他这个位置上的人都不重要，他只是需要一个能帮他料理好手下杂事的指挥官。
雷恩沉默了，他无从辩驳。
故意推诿和来去拉扯，没有人比雷恩自己更明白自己最近遭遇了些什么，所谓的“失职”本就不是意外，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他自己时时提防，这类“失职”一个月就能发生四五次还多。
“那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上司当断则断下达了最后判决，勒令雷恩自省三天。
然后雷恩离开了驻地。
自从在军中任职，他很少拥有自己的时间，就连遇上休假都要留在军中训练以再进一步，故而片刻不愿空闲。可现在当上指挥官，却比往日疲惫百倍。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雷恩刻意放空自己的思绪，把自己当成普通的地球人，缓步走在路上。
在那条路的尽头站着一个人，礼帽掩盖起他的面孔，像是绅士，但又像是兵痞，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奇怪地魅力异常，那人将帽子摘下，露出一张他熟悉的面孔。
“雷恩，”凯内斯勾起嘴唇，“好久不见。”
此时也接近傍晚，本就荒芜的街道几乎没有行人经过，雷恩快走几步向前和凯内斯并肩——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凯内斯的精神看起来仍然很好，皮肤似乎晒得更深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常常外出。
雷恩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有很多事情想和凯内斯聊，一时间却不知道如何说起。
“听说你现在升任了指挥官，”还是凯内斯先打破了这片寂静，他侧过头来，静静凝视着雷恩，“感觉怎么样？”
“啊，”雷恩眨了眨眼，暮色里的晚风还是有些凉的，他的脸色就显得更加苍白，所以他裹紧了衣服。
张开嘴又闭上，循环往复，雷恩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措不出合适的辞，犹豫了很久才偏过头，认输一般地闷声道，“……感觉很疲惫。”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嗯哼，”凯内斯并不对此觉得奇怪，“然后呢？”
然后？雷恩有些奇怪。
凯内斯就笑着看他，“雷恩，疲惫对于这个位置来说再正常不过了，甚至没有什么可谈的。”
他顿住步子，站在雷恩的面前，一如曾经给他下达军令的样子。
雷恩一瞬间有些恍惚，就好像自己还是那个驾驶员，面前的凯内斯经常会微微蹙眉，仿佛有什么
事情久久困扰他，每当这种时候雷恩常常胡思乱想，是不是自己刚才的训练出了什么问题，还是哪里做的仍然不够好，以至于他看起来如此严肃。
在毫不相干的这么多年后，在黄昏的街口，雷恩无师自通地补全了与曾经的自己的对话。
那时缠在凯内斯眉头的一如现在雷恩叹息的尾音，也许与座下的驾驶员有关，却远远不止于此。
雷恩深呼出一口气，好像这回终于放平了心态，继续说，“我曾经……把自己的愿望寄托在联邦军上，我认为它应当是正确的。”
凯内斯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平常的神色，像是早料到了这么一刻。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嗯，那么看来你现在是改变想法了？”他道。
“也算不得不改变，”雷恩苦笑，“不然的话，现在的我又算什么？”
他曾经对联邦有过期许，可是当他真的身处现在的位置，反而明白那些都是痴心妄想。如果联邦当真有底色……那也许并不会是白色。
他能做的好像更多了，远比一个驾驶员能做到的多，又好像仍然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驾驶员。
“比不知道更痛苦的是，”雷恩缓缓说，“我其实知道什么才是对的。”
驾驶员是齿轮，可是指挥官也是，他所拥有的一切都不足以匹配“改变现状”这一愿望，因此拥有就又成了一种折磨。
“长官——凯内斯，你是因为这个才从联邦卸任的吗？”
凯内斯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拍了拍他的肩，目光望向渺远的远方，然后对他说，“雷恩，陪我走走吧。”
凯内斯的步子算不上快，雷恩保持着和他并肩，缓缓走着。
没有落叶，没有余晖，脚步声踏在坚硬的石路上，就像这一遭苦旅什么都不存在，只有同行的两个人走向没有终点的路。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凯内斯停下了脚步，雷恩也跟着一个踉跄，堪堪停在他的身侧。
他停下来得仓促，雷恩不由得心中一愣，转过头望向凯内斯。
凯内斯仍然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雷恩的脸。
也许太过突兀，但那一瞬间他与他的目光撞在一起，凯内斯就凑近了些，随即就是唇齿与唇齿相撞。
那是一个绵长的吻，像风吹过黄昏的街巷。
雷恩感受着他的喉舌，粗粝的触感刮上他口腔的内壁，舌尖滚动，像跳动的、滚烫的心脏。
猎猎风声没能把如鼓擂的心跳冷却，在深重的拥吻中，雷恩时隔多日感受到了内心的宁静，他睁开自己的眼睛与凯内斯对视。
那双金色的、漾着笑意的瞳孔倒映着他自己，直到风也无声，日也西沉。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等到雷恩在床上翻身起来时，凯内斯还没有醒转，房间并没透出光亮，显得有些昏沉，更适宜酣然睡去。雷恩放轻了动作，唯恐惊扰枕边的另一个人，他回头望了他一眼，轻手轻脚出门回了联邦。
其实回想起来，那天他和凯内斯似乎聊了很多，有的关乎联邦、有的只是他们生活的琐事，他不记得具体谈话的内容，可是在谈话后，他的心的确安稳了很多。
就像那条沉默无言并立的路。
先前的事务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想来只不过是上层更好牵制他这个刚上任的指挥官，刻意给他找了些麻烦，并不是真的想把他从这个位置上扒下去。
不过，正是拜那次停职所赐，他倒是恢复了和凯内斯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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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内斯在任的时候他们两人更多是公职上的联络，对方是他的上司，对于他这个驾驶员要求称得上严格，现在看来也是寄予厚望。他们很少会和对方聊起彼此，明明已经足够了解对方。
没有人比凯内斯更了解自己现在的处境了，雷恩想，也许正是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下，他留下了凯内斯的私人联络方式。
他不在军中任职，雷恩也很少和他谈论这方面的事情，只是闲暇时候会和他谈论些日常的琐事，让他能从头疼的繁琐事务里抽身出来，一来二去，他甚至觉得自己和这位前上司竟然比他在任时更熟悉了。
这时正逢联邦军动乱，高层似乎正有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