柑橘心
0.
它的果皮有着苦涩的味道。
1.
尤斯塔斯·基德是在十七岁那年遇见特拉法尔加·罗的。
那时他在塔里惹了麻烦,被单独押在一间审讯室里,几个人物轮番折腾了他几个小时,最后走进来的便是那个家伙。那时的特拉法尔加还没有开始蓄须,身型比现在更为细瘦,喷着一种极不好闻的香水,唇边挂着一抹薄薄的笑。在和那双金色眼睛对上视线的瞬间,他便知道对方是个向导。他觉得那道视线有些熟悉,就像曾在哪里擦肩而过,直到特拉法尔加介绍自己是个医生,他才终于不再奇怪了。
特拉法尔加给出的第一个数字是75.4%,那是检测部通过计算得出的他们的适配程度,而就算是尤斯塔斯也能明白,这代表着他们之间的合作注定会是一坨狗屎。第二个数字是28,那是这座塔内和尤斯塔斯适配程度在85%以上的向导数量,但在浏览过他劣迹斑斑的哨兵档案后,他们谁也不愿签字接手,所以上层才找到了特拉法尔加,让他“尝试一下”。第三个数字是215,那是他距离成年的天数,如果他们不能在倒数结束之前建立起相对稳定的合作关系,特拉法尔加就会替他提交一份证明,并把他送进安乐死的手术室里。
在尤斯塔斯看来,这自然是不公平的,毕竟他又没有做错什么。但特拉法尔加却向他强调,他在过去三年里已经攻击过总计五位向导,这次甚至还打穿了墙里用于制造白噪音的水管,害得整座塔都乱了套——如果不是上层看重尤斯塔斯顶尖的身体素质,他简直想当场就把他杀掉。那时的尤斯塔斯并不明白,自己到底惹到过对方什么,但他现在已经懂了:成年人的假期容不得一点打扰。
因为那从一开始就只是一场告知,所以他也只好在文件上签了名字,并成为了特拉法尔加负责的诸多哨兵之一。而之所以是“之一”,则是因为向导的稀缺——在战区里,向导总是比哨兵要短命一些。为了充分利用资源,同时为了保护向导的安全,哨兵会被分配到合适的向导小队,并在任务中以小队的形式行动。对大多数哨兵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坏事,但对尤斯塔斯而言,那简直就是地狱。他问特拉法尔加,他的小队有多少人,可特拉法尔加却只是耸了耸肩,然后告诉他,自己没有那样的队伍。
“我的研究领域是向导素的提取及相关运用,所以在大多数任务中,我的哨兵都只用带上监测设备和试验药剂,而不需要我的陪同。”
“也就是说……我可以单独行动?”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对,但是记得避开其他小队,至少别揍别的向导,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只有这样?”
特拉法尔加点头,至于实验本身的风险,则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然后他们的合作就这样开始了。特拉法尔加走入他的精神图景,程序化地梳理那些毛躁的思绪,并顺手编入一些自己的东西,帮他屏去些许多余的信息。这道屏障令他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就像是有一缕灵魂住在了他的心里。有时特拉法尔加会握住他的手,因为身体接触能让他的精神图景更为清晰,而他则会一直盯着对方手上的纹身,感受那份从掌心传来的温度——在特拉法尔加身边,他总是相对自在的。
几个月后,他终于被允许回到塔内的公共区域,算是解除了部分监禁,不过时至今日,他也没能搬回常规的生活区里。除了定期的训练,他们总是在特拉法尔加的诊室里会面,偶尔特拉法尔加也会去一趟他的房间,他们逐渐熟悉起来,以至于能发现对方是不是新剪了头发,甚至是刚修过指甲。他问特拉法尔加,这样是不是就算他逃过一劫,但特拉法尔加却只是事不关己地说,那取决于他怎么向上层报告。
“我以为你是站在我这边的。”他记得自己曾这样抱怨过。
“不要忘了,我在自己的研究工作之余,还要参与诊疗,并负责管理二十几个像你一样的哨兵。”而那时的特拉法尔加则这样告诉他,“我是在为塔工作,不是在为你工作。”
“但我是你的哨兵。”
“别把这种关系太当回事,尤斯塔斯当家的。试验工作只是个程序上的中转站,如果你能在下个月的任务里活着回来,他们就会给你换个新的向导。”
“为什么?”
“因为计算得出的适配度很高,如果你们能够——”
“适配度又不是一切!”
“你不想换?”
“我不要换。”
“那你可能到死都要给我当小白鼠了。”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相比回去和那些垃圾一起行动,我还不如一直给你当小白鼠。”
特拉法尔加笑他是个蠢货,但还是帮他写了报告,把更改向导的事情彻底推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从高适配度向导体内提取的向导素,效果确实比低适配的更好,在注射后的数小时内,都像是身边一直跟着向导。但他却总觉得像是缺了些什么,时常会不顾研究数据的死活,偷偷换回特拉法尔加的。
在这样的合作持续了近两年后,特拉法尔加升到了更高的位置,于是又问了尤斯塔斯一次更换向导的问题,而尤斯塔斯的回答也仍然坚定:他到底是不想和垃圾混在一起。
“……如果你只是想单独行动,其他向导也有类似的课题。”
“你是想赶我走?”
“如果我要把你留在手上,就要提交报告说明你仍然具备不受控制且不可预测的危险性,不适合更换向导,并需要你签名同意。”
“那又怎样?”
“不会怎样,只是一切都会保持原样:你的个人福利,以及能用点数购买的东西都会非常有限、日常生活会受我监视、任务会被分配到最危险的区域……而我也会一直保有处死你的权力。”
“你又不会真的杀了我,”在这一点上,他始终是笃定的,“就算我之前揍你,你也只是打回来了而已。”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没用全力。”
“我以前也没对那些向导用过全力。”
“尤斯塔斯当家的……”他始终记得特拉法尔加那时的叹气声,“你真是个麻烦的蠢货。”
“我只是不想重回那种生活。”
“好吧,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活着。”
面对这样简单的要求,尤斯塔斯自然点头,甚至没有多问对方理由。直到很久之后他才知道,特拉法尔加的其他哨兵都活得并不长久,每个月都会有几人殒命,只是很快就会补充上新的,才始终维持着数量上的稳定。而那些哨兵的死因也都大同小异:或是因为弱小,直接死在异种生物手里;或是因为想要逃离塔的控制,最后失控死在污染区里。尤斯塔斯无法理解他们——不论是弱小,还是想逃跑。但特拉法尔加却显得有些意外,因为他一直认为,尤斯塔斯是会逃的。
“毕竟很多哨兵与其说是‘逃跑’,不如说只是找不到回来的理由——在偏离路线之前,他们都有好好完成任务。”那时的特拉法尔加这样对他说,“更何况你本就表现得像是个宁可暴尸荒野,也不肯对塔唯命是从的家伙,就算在独处时有所迷失,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虽然我确实很讨厌那些条条框框……但再怎么说,我也是在塔里住了十几年的。”
“对更多哨兵来说,这里甚至是他们出生的地方,可他们还是会迷失、会逃跑……而你每次都能回来,一定是有什么理由——某种必须回来的理由。”
“比如说?”
“这是我该问你的。以75%的适配度,我可看不到你精神图景的最深处。”
“硬要说的话,嗯……我在塔里有一些朋友、我不讨厌哨兵的工作、我在这里有自己的房间,而且我也喜欢食堂的菜色——”
然后他隐约想起,在结束任务时,自己偶尔会想起有关对方的事:浅褐色的皮肤、金色的耳环、初次见面时的味道、被梳理时的感觉……他觉得这或许就是答案了,但他对此却选择了沉默,任由特拉法尔加笑他“是个单纯的蠢货”。
在会面结束的时候,特拉法尔加问他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毕竟马上就是他二十岁的生日,于情于理都应该庆祝一下。于是他便不假思索地说,他想抱他——一半是出于纯粹的好奇心,一半是出于那份懵懂的感情。
“你喜欢男人?”那时的特拉法尔加曾笑着问他。
“……他们都说和自己的向导做是最不容易失控的。”
“如果只是这样,我倒是并不介意。”
“真的?”
“反正就以你和我的适配度,也没可能会发生结合。”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于是在他迎来二十岁生日的那天,他们就那样做了。特拉法尔加的身体比他想得还要瘦些,轻飘飘的,给人一种略显干瘪的感觉。那双纤细的手臂始终环抱着他,十分温暖,也很柔软。虽说他们的适配度不高,但身体却几乎是相互嵌合的,奇妙的浮力托在他们身下,就连心脏都好像要融化……循着人类的本性,直至今日,他们也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关系。他们既是哨兵与向导,也可以更加亲密,像是情人,或是床上的伴侣。
有时尤斯塔斯会在自己的枕头上嗅到特拉法尔加常喷的那款香水,就像剥开柑橘后,残留在手指上的那种气味。
2.
结束任务的尤斯塔斯几乎是跑着回到塔里的。
在数座白塔围起的墙外,是异种生物四伏的“污染区”,也就是哨兵的任务区域。哨兵的任务通常分为几类:猎杀异种生物、拔除污染植物、净化污染土地、以及种植特殊植物,通常会根据个人能力及向导能力的不同,由高至低分配内容。而像尤斯塔斯这样的问题哨兵,自然只会被分去和麻烦的东西搏斗,以至于每次都弄得一身血腥,分不清他和对手到底谁才是怪物。
在过去的数百年间,通过几代哨兵和向导的努力,适合人类生存的土地已经向外扩张了数百公里。人类在墙内恢复了农田、重建了城市,除了驻扎边境的哨兵和向导,谁也不用面对这样地狱般的污染。而每每想到那些住在境内的人,尤斯塔斯都会产生一种英雄一样的感觉——在他的哨兵能力还没有觉醒,只有三五岁的年纪时,他最憧憬的就是故事里那些击败怪物的哨兵。
“特拉法尔加!!”他冲进特拉法尔加的诊室,全然不顾其他哨兵写在脸上的嫌恶,“过来帮我一把!”
“……你受伤了?”
“不,只是——”
“还是和上次一样?”
他点头,无用的思考占据了他的大脑,比过去任何一次都还要吵。
“我早就和你说过,你没必要执着于用我的向导素……”特拉法尔加一边叹气,一边向房间里的其他人示意,继而起身,拉着他走出了治疗区,“上次你和我说你脑子里全是污染区的地图,上上次你一回来就在墙上画枪械设计图——过度思考是很危险的副作用,他们又不是没有给你适配度更高的药物,再这样下去,你就连‘不常思考’这个优点都要没有了!”
“特拉法尔加……”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别抱过来——!见鬼……现在我也浑身都是血了。”
“你得帮我。”
“我当然会帮你!”特拉法尔加咬牙切齿地展开他的精神图景,就地梳理起来,“等下你得先去洗个澡,然后——”
“我想抱你。”
“你已经在抱着我了。”
“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
“那得等我忙完,尤斯塔斯当家的。等到晚上,大概八点以后,我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
“特拉法尔加……”
“就算你这么看着我,我也是不会点头的。”特拉法尔加一板一眼地告诉他,“现在已经快五点了,只是几个小时,你又不是七八岁的小孩子。”
“……嘁。”
尤斯塔斯对此很不满意,但又知道特拉法尔加说的确有道理,于是只好在对方脸上胡乱啃了几下,便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领地。他摘下狗牌,甩在桌上,又脱下沾满血的制服,胡乱塞进了浴室的污衣井里。他昏昏沉沉地洗了个冷水澡,可惜并没有什么功效,在擦干身体后,他到底是倒在床上,将自己埋在柔软的珊瑚绒毯子里,慢慢闭上眼睛,继而由着意识渐渐离他远去。
敲门声是在他的梦里响起的,咚咚两下,然后便是门锁转动的声音。迷迷糊糊地,他听见进来的人脱下鞋子,赤脚踩上软包地垫,在桌上放下了什么东西,继而踱至床前,打开床头灯的开关,坐在了他的身边。
“尤斯塔斯当家的,”特拉法尔加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头发,就算不睁眼睛,也能想到对方唇边挂着狡黠的笑,“你现在又不想我了?”
“……你今早都没来送我。”
“你上次让我少管你的事。”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但是你是我的向导。”他稍稍睁开眼睛,小声地发着牢骚。
“我随时都可以帮你换个向导。”
“那我就不能抱你了。”
“看来你终于睡醒了,”特拉法尔加俯身吻他,唇齿间有咖啡苦涩的味道,“想先吃点东西吗?”
“我想要你。”
“……我也想要。”
特拉法尔加的身上有沐浴露的香味,像是刚刚洗过澡。然后是香水,苦橙叶基调的香水,以防哪个哨兵和他走得太近——几乎所有哨兵都不喜欢它的味道,只有尤斯塔斯会硬着头皮往他身上靠。最后是极淡的尼古丁味,又甜又温暖,恐怕只有哨兵才闻得到。
“你又在用那个贴片。”
“总归比烟草要好。”
“你知道它会让人上瘾。”
“但我需要。而且你也和它一样……有成瘾性。”
不知不觉间,特拉法尔加已经跨坐在了他的腰上,布着细茧的掌心捧上他的脸庞。他们额头抵在一起,一同分享着同一份呼吸,他几乎能听见对方的心跳,怦怦、怦怦,还混着些他自己的——没完没了,而且越来越吵。
他抚上对方被紧身牛仔包裹着的大腿,沿着那条紧实的曲线慢慢往上,直至腰间,又到胸前。不等他开口,特拉法尔加就已经将上衣脱到了一旁,继而干脆地解开了自己裤腰。隔着内裤,他感受到对方手指的温度,刻意的试探又轻又痒,令他不禁皱眉发笑。
“这就已经等不及了?”
“我说过的,我会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你该不会……”尤斯塔斯低下脑袋,几乎将下巴靠在自己的脖子上,紧紧地盯向对方腿间牛仔裤拉链下裸露的肌肤,“真的?”
“反正只是过来一趟,就算穿了也是要脱掉的。”
“不、但是……呃,为什么?”
“因为我想看你的这副表情,”特拉法尔加拉下牛仔裤的裤腰,露出腿间毫无遮掩的私处,“真是很好的反应。”
“特拉法——”
“嘘……”他的向导将食指点上他的嘴唇,锐利的视线扎上他的脖颈,就像是鹰的利爪。柔软的臀部压上他的性器,带来一股燥热的感觉,而特拉法尔加也没磨蹭什么,反手便帮他扯开了内裤,扶着他勃起的阴茎慢慢坐了下去。
哨兵敏锐的感官令他能够捕捉到特拉法尔加每一次细小的颤抖、每一缕逐渐升起的体温、以及每一抹静谧的微笑。但这并不完全是一件好事,过分敏感的触觉总会让一切都来得太早,如果离开了向导的控制,他几乎什么都享受不到。所幸在经历了一年多的磨合之后,他们在性事上已然有了相当的默契,就算适配度不算很高,特拉法尔加也能精准地帮他屏去那些多余的情报。虽说他时常会因此被对方捉弄,两人之间也爆发过争吵,可他也还是会想,如果他们能够一直这样,那也似乎没什么不好。
特拉法尔加的体内是温暖而湿滑的,大概是在过来之前就准备好了——也难怪会这么火急火燎。他的动作十分小心,紧致的肉壁包裹着尤斯塔斯,在调整了好一番位置后,才逐渐放纵地前后摆起了腰。在黏腻的呻吟和喘息声中,尤斯塔斯能够看到对方腹部被自己顶出的轻微隆起,而腹部之下,便是被剃得光洁的三角区。特拉法尔加的性器高高挺着,前端不断渗出爱液,并伴着腰部摆动的动作,不断滴落在他的小腹。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将指尖按在对方脐下起伏最为明显的部位,试图感受那份由内而外的颤动。而特拉法尔加则握起他的手腕,令他将掌心都一并覆上自己的腹部,他们交合得越为紧密,对方腹部的凸起就越为清楚。
“我并不讨厌哦……嗯、这种要被顶出来的感觉。”特拉法尔加用吹气似的声音轻声笑到,“里面、被蹭着的地方……非常舒服,已经——已经快要到了。”
“……你今天不会是用了什么药吧?”
“只是因为你平时整天乱撞,不是每下都能好好顶到……别乱动,这也是为了你好。”
“那你得吻我。”
这令特拉法尔加不禁发出嗤笑,但到底还是俯身吻他。柔软的舌头撬开他的牙齿,和他暧昧地纠缠在一起,令他尝到些许欲望的味道。他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肌肉的跳动,还有胸腔中愈发急促的心跳,酥麻的快感灌入他的脑髓,几乎要将他的一切都全部毁掉。
“特拉法尔加……”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还不行呢,尤斯塔斯当家的,”特拉法尔加牵起他的另一只手,令他将掌心贴上自己的脸侧,“再稍微忍耐一下……听话。”
虽说尤斯塔斯从不喜欢顺从于人,但他还是稍稍咬紧了牙——最近的特拉法尔加一直很忙,这次就这么顺着他吧——相比性事本身,或许他所渴望的只是特拉法尔加。
快感细密地缠绕着他,那些温暖、细腻、又舒适的触感,混在对方所独有的那份香气里,令他几近忘记呼吸。他的向导在他耳边呼着紊乱的气,漏出的声音下流又挑逗,有几分像是故意。情欲的浪潮没过他的鬓角,直至特拉法尔加从他的感官中抽手,才令他的最后一缕神志落入浪中的暗流。他紧紧拥着特拉法尔加,就仿佛要将对方嵌合进自己的骨头,而特拉法尔加的身子也慢慢瘫软下来,任由他那么抱着。
“……特拉法尔加。”
“怎么。”
但他只是久久沉默着,什么都没有说。
“你得去吃点东西,尤斯塔斯的当家的,”特拉法尔加稍稍撑起身子,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你得在六点之前提交任务报告,不然你就拿不到点数了。”
“你明明说会八点来。”
“我说的是‘八点以后’——你知道他们在勘探新的区域,最近的受伤人数比过去两个月的加起来还要多得多。”
“你吃东西了吗?”
“我自己做了一些……也给你带了一份。不过对于哨兵的味觉来说,那可能有些咸了。”
“……你会做饭?”
“我会捏饭团。也会拌沙拉。”
“是吗。”
“吃的在桌子上,”特拉法尔加挣出他的怀抱,娴熟地用毯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团,缩到了床边的一角,“要是不会太咸,你就都吃了吧。”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你要在我这里睡吗?”
“不行吗?”
“……亲我一下。”
可惜话音未落,房间里就响起了移动终端尖锐的铃响。几乎是下一秒,特拉法尔加就接起了终端,一瞬便回到了工作模式。尤斯塔斯隐隐能够听见对面的声音,语气不紧不慢,说的内容却是十分紧急的失控事件,特拉法尔加认真地应着,直到挂断,才轻声叹息——他到底是又要加班了。
“你打算就这样过去?”
“对,不然呢?也没时间给我再去换了。”特拉法尔加一边说着,一边将衣服往身上套,“别那么看着我,我又不是光着屁股来的——我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向导。”
“但是你需要休息!”
“我难道是不想吗?”说罢,特拉法尔加不禁又叹了口气,转而耐心地说,“听着,尤斯塔斯当家的,既然我已经爬到了这个位置,我就必须履行职责。”
“你的生活难道就只有工作吗?”
“毕竟我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特拉法尔加系好裤子上纽扣,起身便向门的方向走,“说到底,就连你也只是我的工作。”
尤斯塔斯动动嘴唇,可终究还是无话可说。
换鞋的声音、开门的声音、特拉法尔加穿着皮鞋在走廊上奔跑的声音……在闭门器将门轻轻关上后,房间里便又只剩下尤斯塔斯,和墙内那永恒的白噪音了。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终于起身,吃了些对方先前放在自己狗牌边上的东西:鸡肉沙拉里缀着切半的小番茄和鸡蛋,形状不太统一的饭团在掰开后也能看到还算丰富的内馅。
但对于身为哨兵的他来说,那确实是咸得发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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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斯塔斯偶尔会想起自己“成为”哨兵的那个瞬间。
那时的他还不到十岁,正是刚刚开始换牙的年纪,别说是边境的防线,就连隔壁的城镇都已经足够遥远。在那个平和的午后,他牵着母亲的手,走在繁华的商业街上,去买期待了很久的机器人玩具。然后那个瞬间便那样不期而至,所有的声音突然一并涌入他的大脑,不论是母亲担心的声音,还是几百米外行人交谈的声音,都和几百几千条其他的声音嘈杂地交织在一起,化作令人眩晕的尖锐耳鸣。空气变得沉重而浑浊,阳光变得比先前更炙热,就连风也有了形状,以一种陌生的方式从他的皮肤上拂过。不论望向哪里,他看到的都是不必要的详细:人类的毛孔、布料的纤维、石砖的质地、铁锈的纹路、叶片的脉络……就算睁着眼睛,却也几乎与失明无异。强烈的钝痛钻入他的头颅,沿着皮肉下头盖骨的缝隙渗入大脑的褶皱,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全部夺走。
他不知道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在那之后,他便不再属于父母,甚至不再属于他自己了。他被带到塔里,成为登记在册的哨兵,但和那些生来如此的家伙相比,他有过正常的感官,也有过普通的生活,到底是不肯服从,始终是格格不入的。
在塔的教育中,哨兵最重要的品质就是“服从”:只有服从的哨兵才是哨兵,不服从的哨兵则是需要排除的危险因素。敏锐的感官即是礼物也是痛苦,卓越的体能通向的是自毁的道路——如果离开了向导的控制,不论是怎样的哨兵,都终将成为失控的怪物。所以他们必须服从:服从于向导、服从于塔、服从于这种处处受限的生活,以便得到向导的帮助。而尤斯塔斯也并非不懂这些,只是生性倨傲,加上正值叛逆的年纪,才一度被当成了烫手山芋。他在不同的塔间辗转,直至走投无路,才在那间审讯室外听见了特拉法尔加的脚步。
尤斯塔斯有时会想,那或许就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