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月的夜幕之下,三个灵巧的身影正在树林间穿梭,她们的速度之快,即便是久经沙场的飞行士也会感到吃惊,但如果知道了这几人的身份,只怕仙舟上没什么人想和她们扯上关系。
“藿藿,累了吗?”
“谢谢雪衣大人,我可以的!”
“呦呵?刚才偷偷抹眼泪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有气势啊?”
“尾巴!你!”
被戳到痛处的狐人少女恨恨地看向身后的岁阳,但始作俑者摆着一副“看我干嘛?我说错了吗”的臭脸,虽说两人一向如此,但由于这次任务特殊,领头的偃偶还是表态了。
“尾巴,你就别再逗她了,时间不早了,得加快点速度了。”
“哼!”
水汪汪的大眼睛狠狠一瞪,便不再搭理了,而尾巴也是不屑地别过了脑袋,表示“真是个烦人的小鬼”。一旁的判官看着闹别扭的两人,淡定地说道。
“姐姐,你也别太紧张,尾巴这不是看藿藿害怕,想帮她转移下注意力吗?”
狐人少女的耳朵一动,又把脑袋扭了回来,这一次,她的眼中少了几分气恼,多了几分感激。
“尾巴大爷,对不起,我......”
如果岁阳也能起鸡皮疙瘩,那它的全身上下一定都布满了这玩意,慌慌张张的尾巴连忙躲开了少女的注视,一脸嫌弃地说道。
“停停停,我就陈述个事实,你最好早点吓死,这样老子就自由了。”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你!”
两人就这么一边闹着别扭,一边赶到了约定的地点。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只要看到幽囚狱的大门,藿藿就总是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即便身为十王司的判官,她也觉得这间牢狱实在是太过阴森了,而关押其中的罪囚,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能让她夜不能寐,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是绝对不会靠近这里的。
“藿藿,别害怕。且不说有将军在,那位......大人,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可怕。”
“呜......谢谢雪衣大人和寒鸦大人。那个,等将军他们来了,我,我能躲你们后面吗?”
“嘿?你个没出息的东西!”
看着快要晕厥过去的少女,尾巴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但吐槽完之后,它还是默默地挡在了女孩身前。它很清楚,在场的所有人加起来也不是那个囚犯的对手,倘若对方真起了杀心,那起码得给小丫头争取一点逃跑的时间。
等待的时间是如此难熬,逐渐浓厚的寒意透过细小的毛孔,在每个人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寒意,即便是偃偶之身的雪衣和作为岁阳的尾巴,也感受到了一种彻入骨髓的恐惧。
“他们来了。”
锁链碰撞的声音响起,接着,浓雾中便走出了两个人影。只是一眨眼的工夫,罗浮的将军已经来到了三人面前。
“好像来晚了点,实在抱歉。”
虽说女子周遭的气场令三人连呼吸都有些难以为继,但景元那爽朗的微笑还是让她们多少松了口气,率先回过神的雪衣立刻迎了上去,对景元道。
“将军大人,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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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点了点头,但他没有立刻给出答复,而是看向了身边的囚犯。
“师父......”
“都把他晾一路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
雪衣眉头微皱,四下并没有察觉旁人的气息,再说了,一般人对这种地方唯恐避之不及,怎么可能主动靠近?就在她好奇的时候,白发女子已经为众人揭晓了答案。
“小弟弟,出来吧。”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浓雾中又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少年径直走到女子面前,恭敬地冲这位被手铐脚镣锁住的囚犯行了一礼。
“彦卿拜见师祖。”
“将军,这是?”
雪衣有些讶异,她清楚地记得押送镜流的只有将军一人,为何彦卿会出现在此?但看到景元投来的眼神,她也没有多问,只是退到一旁,静候事态的发展。
“小弟弟,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是早些回去,免得让将军担心。”
这语气分明就是是慈爱的长者对晚辈的关怀,但满脸愤懑的少年似乎并不领情。
“师祖,彦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这孩子气的抗议让人有些忍俊不禁,但却没有人提出质疑。放眼整个罗浮,也罕有人能与这位年方十四的少年为敌。天才,最年轻的骁卫,未来的剑首......无数萦绕在耳畔的赞美早已听腻了,而他自己也曾是这么认为的。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直到遇见那位穷尽全力也无法追上的“大姐姐”。
那天,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体验到了面临死亡时的恐惧,回过神时,他才发现衣衫已被汗水尽数湿透,而神秘的大姐姐也早已不知去向,留给他的,只有环绕在身侧的坚冰,和一缕闪烁的寒芒。
【以此一剑,权作谢礼。因缘匪浅,他日重续。】
短短十六字,他想了很久。等云骑军赶来时,只看到浑身湿透的少年怔怔地盯着满是剑痕的地面,嘴里似乎还在念叨着什么。
“为何挥剑......为何挥剑......”
回到神策府后,他因高烧在床上躺了数日,从景元口中,他才得知那位“大姐姐”竟是将军的恩师,罗浮的前代【剑首】,镜流。
“将军,我还能见到师祖吗?”
对此,景元不置可否,彦卿便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默默地锤炼着自己的剑技。以期再会的一日。外人眼中,少年的眉眼间少了几分往日的张扬,取而代之的,是沉稳与自省。他明白,自己距离【剑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想要向师祖再次讨教的渴望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愈发强烈。直到今天,当看到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出现在神策府时,少年是第一个出现在眼前的,但他并没有急于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躲在暗处,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
这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看来,小弟弟是想同我切磋几招?”
“不错。”
在狐人少女惊恐的目光中,少年顶着发麻的头皮肯定了女子的发问,而景元也没有阻止的意图,只是转头看向了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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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师父意下如何?”
镜流轻哼了一声,便独自走到了一片空地上,跟在身后的彦卿也几乎是同一时间站到了她的对面。
“三招,让我看到你的进步。”
见镜流直接立在了原地,彦卿强压下心中的忐忑,试探性地问道。
“师祖,您的镣铐......”
“无妨,出手便是。”
虽说是自己的师祖,可少年郎的狂气终究还是在的,似乎是觉得自己被太过看轻,心中多少是有些不服气的,但彦卿也不啰嗦,直接摆好了架势,对镜流道。
“失礼了!”
最后一字甫落,寒芒已至身前,待众人看清时,剑锋距镜流已不足一寸,只消再进一分,便能击碎胸前的护心镜,但抵住锋芒的剑身却犹如一道天堑,横亘在了两人之间。
“出其不备是个好法子,但锋芒外露,藏不住形。”
“呜啊!”
连身子都没有动一下,一股巨力却把彦卿推出了数米,看着矗立在原地的高大身影,少年迅速地压下心中的波澜。随即,六柄飞剑爆发出破空之声,直冲镜流而去。
“好厉害!”
看到在空中划出的一道道轨迹,藿藿忍不住发出了由衷的赞叹,其实不光是她,雪衣和寒鸦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娴熟的御剑技艺:于瞬息之间分神御六剑,收放自如间不显丝毫慌乱,这等境界,即便穷尽云骑军的教习首席的一生去锤炼,恐怕也只能勉强领悟其中一丝精髓。也无怪少年为什么会成为众人眼中的天才了。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但在镜流的眼中,这些充其量只能算花哨些的小把戏。
“根基不足,太过浮夸,徒有其表罢了。”
“什......”
本以为师祖就算有通天的本事,面对同时指向六处要害的飞剑怎么说也得出招抵御一阵,但在兵器碰撞的声响过后,杀气腾腾的飞剑便被尽数削为两半。至于镜流是怎么做到的,彦卿则是完全没有看清。
【怎么可能......】
本以为这段时间的精进起码能换来师祖一声肯定,可残酷的现实却把少年的信心砸了个粉碎,被黑纱遮蔽的双目,究竟是怎么看自己的呢......
“两招已过,继续。”
“将军......”
焦灼的场面令一旁的观众都感到汗流浃背,面对雪衣的提议,景元只是轻轻地摇头。
“为何还不拔剑!莫非是怕了吗!”
埋藏在黑纱下的赤瞳,正在严厉地审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这声厉喝不仅唤回了浑浑噩噩的意识,也在两人间形成了奇妙的共鸣。无数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少年眼前一一展现,这不是他的记忆,但却比自己记得的任何事情都要清晰:在步离人的兽群中七进七出,把敌人杀得片甲不留;在与罗浮龙尊的争锋中一剑断海,引得龙尊钦服;还有在那片废墟之中,与将军的死斗......
“握紧!身为云骑,不可令武备脱手,形体涣散!”
八百年前,她便是这样训诫那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八百年后,亦是如此。她坚信,眼前的少年能比自己和景元走得都远,而她要做的,便是给徒孙上好这最后一堂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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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不知是什么时候,默然的少年突然爆发出了一声怒吼:随着腾跃半空的身影,一柄由坚冰凝结而成的巨剑在夜幕中闪烁着夺目的银辉。没有繁杂的招式,没有花哨的技巧,自九天而落的寒芒倾泻着磅礴的剑意,直指地上的人影。望着那双澄澈的眼眸,前代剑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两股巨力碰撞后爆发出的冲击在一瞬间便将周遭夷为了平地,若不是有景元相护,围观的三人只怕早就被震飞了出去,起初众人还能听见藿藿的惨叫声,但几秒钟后便没了声音。待尘埃散尽,浮现在众人眼前的,衣衫褴褛的少年正单膝跪地,而女子依旧站在原地,神色如初。
“看清楚了吗?”
“飞剑......十二......”
“很好,但那是我的极限,不是你的。”
“谢谢......师祖......”
坚持说完这句话,少年便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了在了地上,确认没有大碍后,镜流才把他抱到了匆忙赶来的景元怀中。
“今天之后,想必能更进一步了。但要想成为罗浮剑首,乃至联盟的【剑魁】,他的路还很长。剑术一道,不披肝沥胆,杀生无算,是无法领悟其中真妙的。”
“您一定要等他晕过去再夸吗?”
“不然呢?本事没学多少,嘴皮子已经和你不相上下了。”
“是是是,徒儿一定好好反省。”
神策将军像个小孩子一样被说教,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奇观了。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时间差不多了,景元,就在此别过吧。”
“......”
“神策府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吧?若有机缘,日后还会再见的。”
话已至此,景元也只得站在原地,他明白,两人已经踏上了截然相反的道路,唯有尽到自己的职责,才是对恩师最好的报答。神策将军冲着那个远去的身影,深深地鞠了一躬。
“恩师,一路保重。”
【你们也是】。
到了嘴边的话终于是没能说出口,不是她不想,只是犯下诱陷魔阴的大罪,成为仙舟叛逆的自己,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但,只要能消灭寿瘟祸祖,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镜流大人......”
见偃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一直环绕在镜流周身的冷厉也悄然散去了许多。
“不用紧张,我不会妨碍你们的工作,只是这小姑娘......”
“这孩子叫藿藿,刚才的场面对她来说可能太过刺激了些,过会应该就醒了。”
虽然这么说,但镜流似乎还是不太放心,在亲自确认无碍后才算是放下了悬着的心。或许是因为寒意的刺激,那双一直紧闭的眼睛终于是张开了,但当她看见眼前的女子,又险些晕了过去。
“呜啊啊啊啊!尾巴大爷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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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叫叫叫什么叫!你你你你离藿藿远点!不不不然......”
虽然从事判官也有不少年头了,但在肃杀的幽囚狱前听见如此吵闹的声音,对雪衣和寒鸦来说还是头一次。不过这么一闹,一直积压在心头的那种紧张与不安反倒消散了些许。待狐人少女恢复冷静后,雪衣才再次向镜流重申了三人的任务。
“镜流大人,吾等奉十王律令,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判官大人不用顾忌什么,尽管做便是了,还有这位小妹妹,是叫藿藿对吧?”
“是!是的镜流大人!请问有什么吩咐!”
被喊到名字的女孩浑身上下都打了个激灵,就当她以为自己要倒大霉时,接下来的问题却出乎了她的预料。
“已经很久没来这里了,请问你愿意给我带个路吗?”
“哎?啊!好的!当然可以!”
“来过幽囚狱吗你?还想给别人带路......”
藿藿想都没想就把手伸了出去,而镜流也是下意识地接住了递来的小手,微颤的小手清楚地表明了女孩心中的紧张,但从她的眼神中却看不到对自己的反感与厌恶。
“藿藿,还有各位,直接唤我名字便是。镜流如今不过一介罪囚,不必如此拘谨。”
寒鸦和雪衣轻轻点头以示肯定,而藿藿眨巴了几下眼睛后,有些犹豫地问道。
“如果喊姐姐,镜流大人会介意吗......我不是想套近乎!只是......”
“都够当你太太太太奶奶了,还姐姐。”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再加上一旁的尾巴还在阴阳怪气,再解释下去根本是越描越黑,就在少女急得又要哭出来时,头顶突然传来了一股冰凉的触感。
“只要你喜欢,怎么称呼都可以。”
在女孩的认知里,罗浮的剑首一定是那种万里无一的绝顶天才,俯瞰着芸芸众生的女子应该无法,也不屑去理解凡人的心情。而方才的比试也让她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但当和镜流面对面地交谈时,她却感受到了那波澜不惊的语气之中所蕴藏的温柔与关怀。
“我们走吧?”
“嗯!”
在无数次的温习路线,并将其熟记于心后,女孩觉得幽囚狱应该没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但当踏入这所监牢后,她才明白自己的想法到底有多么天真:埋藏在瓷砖下的致命陷阱,难以辨别方向的岔路,还有从牢房中散发出的无尽恶意......这些可比她第一天来十王司报到时可怕多了。要不是有镜流陪伴左右,只怕早就在路上晕过去了。
“下面几处楼梯有些滑,踩上去时要小心。”
“好的!哇啊啊啊!”
话音刚落,踩空的女孩便发出了凄厉的哀鸣,但镜流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情况,稳稳地抓住了她的胳膊,看着尾巴那讥讽的表情,还有寒鸦雪衣无比关切的眼神,少女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完全就是多余。
的确是领路,只不过自己才是被领的那一个。
越往深处,被关押的囚犯的危险程度便越高,而她们的终点,便在这条路的尽头。在核实过一行人的身份后,沉重的牢门便在铰链的牵引下缓缓地打开了。
【还是老样子啊。】
看到牢房的布置和自己离开时并无区别,过往的回忆又涌上了心头,浮现在周身的黑雾便是这些梦魇具象化的证明,而由玄铁制成的重拷表面,也开始浮现出一道道裂痕,同一时间,牢房的温度也骤降至冰点之下。刺骨的严寒就连偃偶之身的雪衣都感到颇为不适,更别说另外两人的血肉之躯了。万幸的是,就在寒鸦和雪衣打算带藿藿紧急撤离时,镜流似乎又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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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你们,还好吗......”
“没事......阿嚏!”
在确认守卫没有被惊动后,雪衣便示意收押继续进行。考虑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寒鸦是想让藿藿出去的,但女孩本就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纪,镜流也表示完全不介意,至于尾巴,则是压根不会有那方面的想法。
手铐和脚镣被暂时解下,接着,臂甲,手套,外衣,护心镜,长靴......所有的外衣尽数褪去后,身上便只剩下了遮掩着私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