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灯光的人造物在过于浓重的夜色里幸存了下来。樱木花道利落地从被遗弃的便利店里翻出食物和必需品,装进登山包。
接着,在泽北荣治目瞪口呆的赞叹中,变魔术似的将小刀在打火石上擦了几下,变出一堆温暖的篝火。
“转过去,”樱木花道用酒精冲了遍刀,将刀刃放在火舌上翻转,“让我看看你的背。”
“根本没什么的……”泽北荣治小声说着,听话地背过身。这点伤,在天亮之前就会完好如初,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自己还是太小,没到彻底成年的时候,人类的炮火稍微猛烈一些,就能让他流血。泽北有点难过,妈妈没有受伤,这太好了,可是下次呢?
然而这点伤口,能换来樱木花道担忧的眼睛。喉咙里像有蝴蝶扇动,泽北荣治把这种新奇的感情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刻在皮肤下方。
虫子变回了人类的拟态,任由血液染红整个脊背。
樱木花道在火光中举起刀,将泽北荣治背上的弹片剜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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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块弹片掉在地上,发出脆响。樱木花道按了按泽北荣治的脊背,确认他的骨头没什么问题,便层层缠上纱布,快把这只威武的虫子裹成一只蜗牛。
樱木花道的手很稳,手法利落,包扎漂亮,全程宛如对待一块从超市买来的肋排。直到最后,他剪掉多余的纱带,慢慢摸了一下泽北荣治的脑袋。
妈妈的手指在抖,虫子意识到了这点,他顺势倒在樱木怀里,转过身子,趴在人类的腿上。
泽北荣治抬起头,把脑袋伸到樱木花道准备收回的手心下,像只吃饱喝足的小猫那样,轻轻蹭了蹭。
篝火哔啵作响,如大雪落在枝头。
在即将晕倒的静谧的幸福中,泽北荣治瞄见蜷缩在樱木背后的小孩,太阳穴猛地一跳,觉得浑身上下的伤口都咆哮着向自己的脑仁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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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带着这只虫子啊——”他抬起头,杏仁样的眼睛溢满泪水,瞬间从乖巧的猫咪切换成被抛弃的小狗,“不是告诉妈妈了吗?是只很臭很坏很脏的杂种虫子而已!”
一想到花道被自己护着冲出城外,一路上无论如何也没有丢下抱在怀里的小孩,泽北荣治就杀心骤起,恨不得把这只卑劣的虫子生吞活剥。啊,干脆趁花道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弄死好了,随便扔在哪里,塞到石头下面水塘下面泥土下面——死在哪里都好,为什么要出现在樱木花道面前?
泽北的声音惊醒了睡着的孩子,他皱着眉头动了动,伸出手抱住樱木的腰,把口水全蹭到他的衣服上。
“你也是虫子呀,”樱木花道脱下外套,盖在小孩身上,“我不也和你接吻,做爱,一起逃跑了吗?”
这不一样!泽北急得瞳孔忽明忽亮,像安了霓虹灯似的,气呼呼地去掰那只虫子放在樱木腰上的手,樱木花道眼皮跳了一下,他低下头,真切地看到泽北荣治光明正大地掰折了那孩子两根手指。
然后,就在樱木花道的面前,长得跟日本人偶似的漂亮小孩,一声不吭地咔吧两下又把手指给掰正了回来。
真是虫子啊。樱木花道有些苦恼地抓住泽北的手,说好了好了,你和小孩动什么气。眼看泽北磨着牙,准备不管不顾扑上去咬死对方的样子,又看着那小孩傻了吧唧地盯着自己,一点将要大祸临头的危机都没有,只觉得可怜天下父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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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口气,无奈地把泽北荣治重新按在自己腿上:“荣治不听妈妈的话吗?”
泽北荣治被击沉了。还在运作的部分小脑觉得自己还该说些什么,但是樱木花道居然这样自称——太犯规了!太犯规了!未成年虫子缺失的关爱得到了极大满足,他把脸埋在花道甜蜜而紧实的大腿中间,说我听我听,一边伸出手再次打掉小孩重新放在妈妈身上的手。
樱木安顿好了这只闹个别扭就要吃人的虫子,对另一只犯了难。这只他救下来的小虫子,到现在为止还没说过一句话。被抱着逃亡时,在足以危及生命的炮火中也能睡着。不会真是脑袋有问题吧?樱木沾湿纸巾,去擦小孩灰扑扑的脸。
泽北于废墟下指控的那一瞬间,他就清楚地明白了这孩子的确是只虫子。可是他还那样小,脸颊上还沾着落下来的灰,如果不带他走,他一定会死。
自己已经诞下泽北荣治,以后还会诞下更多杀死人类的虫子,救一只虫子而已,不会让情况变得更糟。更何况,生命的轮回中,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樱木花道不区分生命,也不需要分得很清,所有命都一样重,他是这样认为的。如果囚犯的命是21克,那么总统的命也是21克,虫子的命也是21克。相反的,如果当权者和科学家命若黄金,自己的命乞丐的命虫子的命也同样等价。
有能力行动时不行动,便和杀戮没有区别。无论日后的命运将如何书写,樱木花道都不会放任这个孩子在今日死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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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下,小孩仰着脸,一动不动地任由年轻人将自己擦成漂漂亮亮的崭新玩偶,他长久地盯着樱木花道的脸,瞧见樱木瞅了过来,立刻看一眼樱木腿上的泽北荣治,皱着眉头,又看向樱木花道。
樱木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点像是谴责和渴望的东西。什么意思?樱木花道指指怀里的大号虫子,又指了指小号虫子,小号虫子点点头。
“你找死。”泽北荣治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紧紧搂住樱木的腰,“再觊觎妈妈的怀抱,我一定会杀了你。”
安抚大型猫咪那样,樱木摸了摸泽北的后脑勺,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牛奶糖递给小孩:“我是樱木花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把糖揣在口袋里,抓住樱木的手不吭声。
樱木花道任由他牵住自己的手,慢慢重复了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张开嘴,将樱木带着酒精和药味的手指含进嘴里。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唔!”樱木花道想收回手,又怕伤到孩子的口腔,只能任由他的舌头和牙齿缠住自己的指尖。小小的舌头上还有未收回去的倒刺。下睫浓密的眼睛看上来时,这只哑巴似的小虫子用力地吸吮了一下樱木花道的食指。
樱木看着小孩黑漆漆的眼睛,打了个颤,没来由地感到恐惧,他捏着孩子的脸颊,抽出手指,看到指尖上的一丝血迹。
糟了。樱木的心咚咚跳起来,他欲盖弥彰地拍拍泽北的脸蛋:“有不会说话的虫子吗?”
低等虫子就不会说话。泽北荣治翻身坐起来,黑着脸吻了吻花道的嘴唇:但这只虫子是出问题了吧。虽然是高等,但能闻到怪怪的味道,可能是被丢掉的杂种。
杂种?
嗯,受过改造,基因不良之类的,反正没什么用处,花道也不需要在意。泽北将手心暧昧地贴上樱木花道的小腹,眼底一闪如下弦月:
“喜欢小孩子的话,我给妈妈一个就好了。”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得了吧。樱木花道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你有多成熟吗?
我听到过小良和洋平用奇怪的声音沟通。回忆起虫巢里的岁月,花道说:可以用你们的语言问问看吗?
泽北荣治不情不愿地对着那只虫子发出一段机械般哒哒作响的鸣叫。小虫子头都没抬,垂下眼睛舔了舔自己的手指。
你问了什么?
就是花道刚刚说的,「你叫什么名字。」
他有没有可能没有名字?
不可能。泽北荣治说,降生于世的瞬间,名字就会随之刻在每只虫子的卵上。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好吧。樱木花道放弃了和小孩沟通的努力,可怜可爱地戳戳他的脸蛋:小鬼,不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可要给你起外号啦。
这个或许真的出了问题的小虫子,是被排斥、丢弃的存在吗?看起来随时都会受伤的孩子,又开始打着哈欠揉眼睛。花道抓住他的手,对着他尖尖的下巴和眼角灵光一现:“小狐狸?”
狐狸样的虫子眨眨眼睛。
“那就这么定了!”毛绒绒的中型犬科慢慢和小孩懵懵的面孔重叠起来,樱木花道简直要在他稍长的黑发中看到一双晃来晃去的狐狸耳朵:“小狐狸!狐狸虫!”
啊——妈妈偏心!泽北撅着嘴巴扯了扯樱木的袖子:我的外号呢?
我不是早都说过吗?樱木花道笑得像只奸计得逞的仓鼠,脸颊在将熄的篝火中显出生动的色彩:
“爱吃醋的小和尚。”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什么嘛,一点都不可爱。泽北荣治红着耳朵,把下半张脸埋进妈妈的肩膀,一双寒星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杂种。就在刚刚,他用最标准的虫语下达了最后的警告:
「立刻滚开,不然就剥了你的皮抽出你的骨头挖了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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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如同冰冷的帷幕,覆盖在千疮百孔的大地之上。樱木花道在泽北“虫子不会怕冷妈妈不要被骗!”的控诉中,抱紧怀里的小孩,睡得昏沉。背后是泽北荣治的胸膛,虫子的躯壳,居然也发出令人平静的心的脉动。
就在这时,泽北瞬间起身,警惕地捂住了樱木花道的嘴巴:“附近有东西。”
樱木花道卸掉浑身的睡意,在黑暗中竖起耳朵:是追兵吗?还是别的什么。这片废城离庇护区有段距离,泽北荣治的速度像一支有去无回的箭,绝非短时间内可以被精准定位的地点。
四周安静得过了头,这确实不太对,夜晚不该如此寂寞。死一般的寂静中,窗外出现一双深蓝色的眼睛: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南烈,看我找到了什么。”
束着头发的高大青年,应该在夜店打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很危险,花道意识到了这点,紧张地看了一眼狐狸,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睁着细长的眼睛,默不作声地打量着窗外。
“一只人类和两只幼虫……”
“不,”青年的背后,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更为低沉、阴湿,就像在湖底的淤泥中浸泡了一个世纪:
“一只虫母。”
泽北荣治瞬间出手,几束棘刺般的节肢如长枪般射出窗外,他面沉如水,快速叮嘱到:躲进地下室。十分钟后我没回来就往东跑,五公里外有人类军队驻扎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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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泽北荣治便如一束闪烁着雷电的风暴,冲了出去。
门外,尖锐的鸣叫,金属的碰撞,以及偶尔夹杂的爆炸声混在一起。犹如被炮弹轰炸,或者一万枚流星砸在地面,和战争无异。樱木花道正准备摸进地下室,小狐狸就挣脱了他的手,向便利店的柜台跑去,铁做的抽屉和锁链,在他手中如同废纸,两三下就撕裂开来。
樱木愣了一下,福至心灵,也跑过去翻找起来。乱七八糟的杂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