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色那时还处于微茫与拘束之间，天边的景和眼前的物并不完全遵从同一种美学，环境光是合适的亮度，布设也很合口味，客人欣赏设计者的平稳含蓄——花苞之于土壤的那种赞誉——但花枝蜿蜒向上，从不——或者假装从不——从不俯身亲吻泥土。
一束花——蔷薇或者虞美人或者别的什么——总之有散漫一地的凉红色花瓣，洒落在那座稍显大的沙发椅上。那个白发的矜倨女人，斜斜地倚在里边，很潇洒地把二郎腿高高翘起搭在扶手边上，非常没坐相地与那位端庄的主人对峙，神情嘲弄目光不善。
“我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见你了，外边的混混都知道求人送礼好办事，我那群没良心的小的们也都知道客人上门要敬茶...”于是客人一脚踢在茶几脚上，假不经心地将布景的【眼】踢到一个别扭的位置上。“但你甚至不肯为我准备一杯白水。”
“我只是在想你会喜欢什么口味...”主人完全无视了客人的挑衅，笑吟吟地递来一杯茶，
“如果不喜欢还有别的，业师”
“我可真喜欢你泡茶的手艺，只是真可惜，我不太喜欢绿茶，所有绿茶我都喜欢不起来。”客人浑身的刺“如果你还有别的茶的话”
“那么普洱茶怎么样？”主人家倒是完全不在意。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还是白水吧，你那么好的手艺泡咖啡都会是绿茶味儿的。”
“感谢您的肯定，业师。如果有什么我还能帮到你的。”
“你又不是专门请我来喝茶的”客人被噎了一下，不过好歹终于接过了水杯，这代表着话题还有继续的余地。“也不用一直用这副表情恶心我。”
“怎么会呢亲爱的业师。”主人家瓷器一样规整的脸上笑得没有一丝隙，“我在用最周全的礼数招待你。”
“鼻子要变长了我的匹诺曹，”客人起身支在茶几上去戳主人的鼻端，主人没有动弹，只是注视着越近的指尖，“直说吧又有什么事想求你姑奶奶我亲自跑一趟，最烦你们这种明明有脏活要我去干还要假惺惺的说‘有什么我还能帮到你的’。”
“感谢你的坦诚，那么让我们略过那些无聊的客套，坦诚相见吧。”主人的笑容深了一些，作势要咬客人的手指，被客人闪开。
于是客人像浸入热水中一样似乎放松了下来，将自己支在主人家面前，两张脸贴的很近，近到主人家不得不主动调整自己的呼吸，鼻尖充盈着繁复浓郁的香气、客人的吐息和泛凉的空气，她不能让自己轻易地陷入对方的步调——或者踏入不熟悉的领域——她未必不喜欢自己陷入被动，即使她和所有人认为的不一样。
“你可真体贴。”很亲密，就像两人之间真的放下了客套，坦诚相见。“这里？还是别的哪？”
“什么？”主人家脸上凝着的笑容第一次添了点错愕。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这里？还是床上？浴室？”客人得意于自己瓷上雕花的功底，“还是说你有些什么忌口？”眼底的嘲弄与得意随着那句老早就想说的台词愈发浓郁，所以那白瓷上雕镂的错愕转变为窘迫的时候，业师也愈发得意。
姿势造就的高度差最终给了客人发作的机会，“那就这儿吧，品味不错。”手拿把掐，指甲陷进了肉里。
“我喜欢你这张脸，尤其是它被剥掉壳的时候，实在赏心悦目...”得意已经从眼睛里溢出来了。“让我们‘坦诚相见’吧~”
“那你要不要吻我一下？”很显然，其实主人家并没有业师想的那么诧异。
“你想要一个吻？”
“是的，业师。”
“不行，我的匹诺曹，鼻子要变长了~”声调像波浪一样起伏，然后尾音轻飏，业师快活得像只向日葵。
“‘坦诚相见’，亲爱的业师。”女主人笑了，然后褪下了自己外套的扣子，“我们至少应该看看彼此的诚意，而不是我一个人的。”
“啧...”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很大声的不满呢...我还以为你更习惯这样的交流方式——我以为你——你们，在花园就是这样的。”
女主人看见业师额头开始暴青筋...好吧，不要惹她生气...至少现在不要......
“那么就从我开始？”于是很有诚意的开始脱，大衣、腰带、中衣......脱衣服的动作被打断了，业师一掌推在瑟琳肩膀上。
“你自荐枕席很熟练啊丫头片子。”还是惹她生气了，“可惜这招不管用。”
很生气，但瑟琳一时也想不出缘由。仰倒在地板上，旋即被踩住肩头、被放开、被居高临下的审视，四目相对、然后相对、再相对，一个久到让人疑惑的对视，直到瑟琳在那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眼睛。
几个罗预的时间里那双眼睛慢慢的迫近，对视结束的一刹颈侧感到了刺痛。被很用力的咬了，齿锋还在皮肤上磨，业师好像很想要给她留下一个长久的痕迹，虽然这不大可能，但瑟琳没有点破。“没有必要再激怒她一点...”瑟琳是这么想的。
“业师...”于是斟酌着开口。
“闭嘴...”
“我们还有正事要谈...”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业师愤怒地又咬了一口。
“我该不该告诉她其实我现在没什么痛觉呢。”业师隐隐想着。
“忒！石头味儿！”被很大声的唾弃了，随后又闪去沙发上蜷着了，曾经与业师那双眼睛对视的人只会看见满溢的杀气，自己应该是刺客们外唯一一个没看见眼睛里的杀气的人，业师如是想着。
这很奇怪，那双眼睛里是些自己会利用的东西——比如怜悯，比如惋惜，很多情绪搅成一股涡流，瑟琳在里面找到了仿佛给自己预留的位置。多可笑，刺客头子的怜悯，怜悯一个剥离感性的傀儡，呵。
“真是晦气，死了一半还要来恶心我。”又被嫌弃一次。
瑟琳侧身从地上把自己支起来，却没有起身，屈膝盘腿，很随意地坐在地上，像个游荡的混混甚于一座瓷人。
“那么我想，现在，我们可以尝试一下你会觉得恶心、但更高效的、上庭的交流方式了？”言罢又递过一个杯子，业师没看清她从哪里端来的，她甚至还坐在地上没有起身。
“下关沱茶，味道非常不错。”瑟琳随意地说着，语气轻松地像是在喝下午茶。但瑟琳微微颔着头，素来无波无澜的眼睛却觑着业师那方，像只锁定猎物的野兽。她说话的语气轻松得像没有方才的剑拔弩张——如果不是这副姿态的话。这是个充满威胁的动作，四肢舒展，刺客们用这个姿势将刀尖递到受害者心口只需要一息或者更快。
“像我家那头没杀过人却想撑杀气的崽子。”业师如此评价到，却并没有任何反应动作依旧蜷在沙发角落，指端玩着自己的头发。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班门弄斧了业师。”于是瑟琳不再盯着对方，“事发突然。”
瑟琳忽然嗅到了花的香味，那种稳定的香味即使在红茶的浓香里也没有散开，那是业师的气息，瑟琳忽然明白了——刺客头子的气息充斥了周遭，她不先开口，别人的杀气掀不起一点风浪，在杀人这件事上，花园的业师——敢挟持军方高层作棋子的绝世狂徒——有着绝对的统治力。
而业师本人端着茶杯把玩着自己的头发，看也没看这边一眼。
“说正事...”业师开口吩咐道。
“更大的风暴就要来了业师...”瑟琳这样说着，“没有人逃得开。”
“无论你的花开在哪，都会被吹得飘零一地......”
“嘴脸收一收。”业师撇嘴，眼神倒是还算淡定。“骗骗孩子得了，你们才是迫近的风暴。
“要说杀人，上庭杀的可比我多多了......
“二十多年前你们在内海杀了多少人？十年前你们又在内海杀了多少人？上庭又死了几个人？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只有我们逃不开而已，上庭什么时候被风吹倒过？
“你们高高在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还来无影去无踪，再大的风暴也吹不到上庭去...
“可我不在那，我的花园不在那，我的花园就在那场风暴里，在你们翻覆手之间...
“你觉得我这样的人会信你们说的，所谓‘没有人逃得开的风暴’？”
方才绕在鼻端的香味一瞬间散尽，寒彻的杀气忽然汹涌着挤满了周身的空间，滔天杀意呼啸而来，瑟琳几乎能从周遭的风里嗅到血与火的味道，死亡的气息裹挟了所能感受的一切感官，而杀气的来源，花园的业师一双嫣红的眸子觑着瑟琳，像只锁定猎物的野兽。
“别在我面前耍花招，我不吃你那一套。”杀气忽地消散，一息前沉重的压力也散在空气里，业师仍端着茶杯，斜斜地盯着杯中。和刺客交涉实是个教人难熬的活计，遑论和刺客们的头子交涉。瑟琳感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梦里她还会流汗的话。
“冷静点业师...”瑟琳知道，在她之前，一定没有人能在这样的杀气面前不为所动。
“我不是你的敌人——至少现在不是了——也代表不了整个上庭，没有任何一个个体可以代表上庭的集体意志，你明白的。
“不论你相信与否，一场更大的、会将上庭和地底一同吹散的风暴就要来了，你已经见过了，那只蝴蝶已经扇动了翅膀。”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我会谢谢那只蝴蝶的，如果我那时候还活着的话。”业师撇嘴。
瑟琳还要说什么，业师却打断了她：“可以了就这样。”
“我说过了，危言耸听不管用，花园的业师既不听威胁也不听敲打。”业师从沙发里站起来，嫌弃地挥手，“就这样，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业师要回去泡澡了。”
“真遗憾。”瑟琳脸上倒看不出来。
“花园不做赔本的买卖。”错身而过的时候业师俯下身来捏着瑟琳的下巴，轻声说道，“下次记得提前做功课，学学见鬼说鬼话~”尾音带着可可莉克特有的嗤笑声。
“我们不会有下一次对话了业师。记得吗我已经被回收了。”瑟琳轻轻地说，“所以...”
“冒犯了！业师！”瑟琳揽过业师肩头，几近扑捕地拦下业师。
“我想也许我们还可以试试用花园的方式说话，就现在。”两人几近拥抱的贴在一起，姿势却冻住。业师没有回话，时间凝固在她张嘴的前一刻，瑟琳知道，所有的急切、妥协、窘迫、以及势在必得都会因她的回话搅和出一个结果来，就像抛硬币，你看见硬币飞起来，就必然会在下意识里猜个正反——她迫她留下，那必然要等来一个“行”字，或者被一剑捅个对穿。时间凝固在业师张嘴的前一刻，留着一阵漫长的沉默。沉默里瑟琳注意到业师还稳稳地端着茶杯，茶杯里半点没喝，也半点没洒。长久的沉默过后业师既没有回答“行”也没有一剑封喉，打破沉默的是从鼻子里嗤出一声“呵”，傲慢又嘲讽。
“外强中干。”紧接着业师如此评价道。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好吧，既然如此，那现在，让我们结束所谓的上庭的交流方式，用你想知道的、花园的交流方式...”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舌头挤出来的，强烈的情绪咬在尾音里几近刻骨，业师抬腿将本就半跪着的瑟琳踢翻，踩在她肩头——这次下了死手——足尖轻巧地踩碎了瑟琳起身的力气，以及瑟琳瑟琳肩膀的关节，那杯凉掉的茶被完整地倾在瑟琳身上，业师一口也没喝，茶杯也被随手摔再墙壁上撞得粉碎。
瑟琳被一只手提起来，又被随手扔进沙发里，那双嫣红的眸子今夜第三次毫无阻拦的横亘在瑟琳面前，那双眼里能看见另一双眼睛，眼波流得阻涩，木然和杀机凛冽在瞳孔里搅得辨不分明。
一枚小巧的锐器无中生有抵在瑟琳喉间，刺尖沿着瑟琳喉颈的起伏滑动，痕迹很浅，像画在瓷上的饰纹。
下一刻，锐利的杀意刺进了颈间，却不是那枚似剑似刺的杀器，而是业师的齿。业师的牙很整齐很干净，只是咬起人来重的入骨三分，却又不肯给个干脆，咬断血管喉咙利落地将自己咬死。左右不过两盏茶，自己已被啃了三回。
瑟琳尚在思考花园里是否会有“犯错的人要被业师咬下一块肉来”这样的奇妙规矩，忽又被死死捏住下颚，唇齿间被迫裂开一条缝，又迅速被那柄短剑填了进来。业师是在很认真的要“撬开”她的嘴。
“刚在看你大谈什么风暴什么蝴蝶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我一直有个问题，这条舌头卸下来后，你们上庭人说话还会这么拿腔拿调吗。”
“下次和她说话要避开习惯性的语言修辞...”瑟琳默默在心里记着。
被扯着衣襟提起来，又一次逼近那双眸子，此一刻凶戾占了瞳子的全部，有那么一个瞬间瑟琳坚信她会被一剑直捅到脑干里搅碎整个大脑，但即使杀气在眼睛里一点点郁积，最终业师也没有下手。
自己被松手扔下，跌坐在地上，旋即感觉业师抬手一剑撩斩，天庭眉心爆出血花，血液顺着眉骨柔和的线条流下，流进了眼里，浸得眼睛血红一片。尔后被掐着喉咙结结实实地摁在地上，指尖很凉指甲很利，像刀尖陷进肉里，被刀尖摩挲的感觉带来与方才被撕咬的感觉相似的痛苦。这很奇怪——瑟琳知道这是梦里——两个人的梦里，自己不该会有这么强烈的痛觉。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失神的几次呼吸里业师已然跨坐在瑟琳腰上，回过神时那双眸子已经隔了一片雾气，业师就像她说的那样居高临下，杀气腾腾又嘲弄似的盯着她。瑟琳看着她松手，又看着她张口说话，然后俯身，尖锐的痛楚从颈侧汹涌过全身，颤抖漫延过全身，意料之外的低沉哀嚎从喉头流泄而出。
“痛了？”业师玩味的声音从耳侧传来，“丢人！”十二分之嘲讽。
梦里的痛觉有些真实的过分了，就像现实和梦境驳杂的交叠在一起，找不到利落的清醒。
不过好歹收走了那柄短剑，被危险气息包围的周身五感里唯一带来朦胧的安全感的是一柄凶器的抽离，就像看着花枝在四肢百骸里生长，然后被人摘走了花，很残酷的慰藉。
但显然业师非常忌恨说错了话的自己——这是三个要素：说错了话、自己、以及说错了话的自己——因着这样的原因，业师忌恨自己的唇齿口舌。
“业师...”
“闭嘴...”下颚再一次被捏住，除了呜咽发不出任何声音。
“好吧...业师最大业师先说话...”这样想着的时候，几乎是穿刺一样的，被业师将手指探进嘴里，唇角被扯开，刀子一样的指甲扎进了舌头里，口腔里被业师身上的甜香与血液的腥气溢满，梦与现实交叠的地方，瑟琳恍然像具获得了肉体的游魂。
被一口口吃掉的错觉叠着吃掉别人的错觉，瑟琳却还没理清楚灵与肉的错位的五感。脸颊被其余的指甲划伤了，伤痕从眉尾流离到耳垂下，流下湿热的血来——这使她忽然又像个人了——比起游魂和雕塑这样的身份来。口腔里的拇指卡在舌根，舌头进退不能。于是被涎水呛住，整个人绷紧躬蜷，剧烈地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