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一]
今年真正意义上的初雪是从夜间开始的。
罐装的黑咖啡喝完了，现在不大想出去，反正厨柜里还有预备的速溶。我在厨房等着水开时向外面看去，冬季天色黑得早，建筑上挂着的霓虹广告牌和路边的街灯把从天上落下的无色晶体搞得颜色不定起来。这个时间路上的行人车辆又不少，所以完全没有什么细雪无声的静寂氛围，单纯只是让人忧心再晚些时候路况会不会变糟。
水只灌了半壶，所以水开的哨声响得很快。胡思乱想中匆匆提起开水时，不小心碰倒了厨台上之前被谁用过忘了收回的砂糖盒。我把盒子扶正准备收好，掉出来的糖包在我的杯子旁边安静地躺着，再拿起来想塞回去却忽然手抖让糖包落回了厨台上，而且是跳回了我的杯子旁。
算了，把砂糖包撕开一角，向着咖啡杯中转着圈的撒下去，细密的砂糖如同窗外的细雪那般降下……才怪，颗粒状晶体们直直沉到了漆黑的杯子里，这天使批量下地狱的样子更让人头疼了。
“single hell, single hell, single all the wa——”
社长和叶月小姐这时已经走了，而且也没有其他人在，我索性抡了两圈胳膊放开嗓子唱了两句权当活动身体，才端起那杯加了多余东西的咖啡回去继续工作，然后转身就对上了同样在门口多出来的人。
“……”
她仅仅是站在门口，鞋都没脱，手里提着看起来有些重量的塑料袋，半张脸埋在了围巾下面，平日里熟悉的冷淡目光里这次倒是一点感情都不剩下了。我接连眨了几下眼睛，思路仍旧处于从窗外圣诞前夕的街景返回到工作状态中的路口，于是句末的音符溜到嘴边变成了不成调子的“啊”。她看向我的眼神终于有了感情，不过是变成了像是在看怪异而已。
——是通常运行中的樋口円香。
“早上好，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啊哈哈……”
“……”
先试着热情地打个惯例招呼，结果她把头扭了一百八十度望了几秒窗户，然后再度回看我，还是没有说话。
“那个……有糖的，不苦，要不要来一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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窘态到了极点，我绞尽脑汁也只挤出来这不上不下的一句。
“哈……”
这次她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弯下腰，先把手中提的东西放到旁边，然后不紧不慢地动手脱鞋换鞋，重新直起身体后，随意擦了几下肩上融化的雪水，复又提起来塑料袋走向了冰箱，把里面的东西放进去，期间没有向我的方向再看一眼。
“我看你玩得挺开心的就……不用管我，你继续。”
她中间的停顿能看出来是在考虑措词，只是似乎懒得多思考，从3秒变成5秒都是浪费了2秒人生的感觉。我已经习惯了怎样都好，反正被说了可以继续，假装没注意前面那句，抬手多拿了个杯子。
“半杯……谢谢。”
仿佛是预判了我会自顾自地捎带上她的份儿，适时出现的道谢让我终于松了口气。
“小心烫。”
“嗯。”
我把冒着热气的杯子放到客厅的桌子上，想想又去多拿了条毛巾递给她。她抬头看着我目光转向了诧异，但很快就闭着眼睛一把从我手里扯过了毛巾，认真把发梢擦干后，坐到了沙发上。她来回扫着两个杯子迟疑了下，咽了两口那杯明显比我的颜色浅一些的褐色液体，眉间又拧成了绳子，憋了好一会儿嘟囔“真是惹人烦”之类的话，起身去把毛巾放回原处后就专心翻阅杂志，不再理会我这边。
——至少在饭食上强求对等毫无意义，于是直接给她的那杯里加了奶和糖，这下平手了。
我坐回她对面的办公位置，只在一边的耳朵里塞上耳机，继续敲着键盘赶着报告书。大家次年的规划、现有合约的续期、新的资源争取等等都是需要考虑的事项，而且月底是圣诞接新年，眼前的工作也不少，时间不太够……要不晚上多花点时间在这边？
杯子很快空了，再去冲一些咖啡吧。眼睛从屏幕前移开后，脑袋里还在工作状态，大脑擅自认为就算前面是工作高速出口已经在减速行驶，一心奔着目标看不到旁边分支的路牌也是正常的，因此她端着水壶走过我旁边的时候，我完全没有喊住她的意思，只是愣愣地盯着她瞧。
——事后据她说我那是要人考虑该不该报警的人格运行故障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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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壶，我拿过来了。”这回换她先开口。
“啊？”
“刚好想喝水而已。” 她的眼角视线移向我的桌子。
“这样啊……”
“……举着这个很累的。”
“那放下呗。”
她眯起眼睛的样子跟爆发前的猫科动物毫无二致。看样子我胳膊上的汗毛比程序停止响应中的脑子更能感知到危险的迫近，在对方咬牙切齿前及时全部竖起来戳着脑子重启，光速把摸鱼中的五官状态叫起来开工。
“……哦哦！多谢，多谢，”我从她手里抢过水壶，一边给自己的杯子倒满，一边连连解释，“工作中没反应过来抱歉啊，你在我很安心的所以不自觉松懈了。”
“嚯——”她拉长了音，双手抱着胳膊微微偏着头开始认真打量我。
“怎、怎么了？”
“确实会有人觉得努力工作中的社会人帅气，”她“嗤”了一声继续戏谑道，“特别是对涉世未深的未成年学生来说，成年人全方位压倒身边同龄人的成熟带来的好感度可不是一星半点的，你说是不是，MR.心机人？”
通常来说，猎物被大猫玩腻之前大概不会有生命危险。现在她虽然话说得活生生像个刺球，但既然没有真心在生气也行了，就是这许久不见的说法有点让人后脑勺发痒。
“呃，是有些道理，”我摸着后颈，试图解释，“但在社会规则上来说，理性且自制是对成年人的普遍性要求，当然认知标准因人而异，而且待人态度也不是对谁都一样，起码我这距离控制得不是挺好的嘛……”
越来越说不下去了，这话我自己听着都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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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她习惯性叹气，硬生生转移了话题，“算了，你在听什么？”
“语音朗读新闻，只要在这里和这里稍微设置一下……这样可以一边工作一边看看业界新闻。”
我拔下电脑上的耳机线，切换到外放模式，在网页上点了继续播放，半机械质感的女声语音从笔记本里匀速流了出来。
【……前偶像团体……成员……歌手事业顺利……】
“噢——”
“现在语音技术进化一日千里，普通的浏览器自带朗读功能在日常工作里已经够用了，专业的软件能做到更加自然流畅，AI训练的话……”
“其实我只是来取落下的钥匙，早该走了。”
她快速瞥了一眼挂钟后，打断了电脑和我的滔滔不绝，转身向玄关走去。
“啊等等等等，那个……我、我开车送你回家吧。”
“不需要。”她拒绝得相当果断，蹲下去穿鞋的手都没停的。
“让我送送呗，就当是谢谢你。”
冰箱里多出来的罐装咖啡和酸奶上贴着“制作人”的标签，那个含有十足杀意的刚劲字体毫无疑问是她的。
“啧，”穿好鞋的她站起来，指着日程表语速都快了几分，“那就别折腾，你晚些时候不是还有饭局么。”
【……为……系列提供众多良曲的著名作曲家因……罪名被警方所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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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得及，今晚路况不好，天也黑了，我不放心。”
没工夫再去关电脑了，我扯过衣架上的领带，迅速在脖子上缠了一圈，把外套抓在手里匆匆跟过去，生怕她固执推门先跑了。等闷头冲到门口时才注意到她握着门把手不动，于是堪堪刹住脚才没有撞上。她仰着头，眼眸中充满带寒气的审视意味，不好说外面的空气会不会比这里更暖和些。我下意识地摸着领结，挺直后背，确认好自己的状态后才向她搭话。
“怎么了？”
“这就是你的安全绳吗？”
“啊？”
“没什么，系得挺熟练的你，领带，社会人的。”
“啊哈哈……”
一击而中。
这真是越来越像了。恐怕她自己也没察觉到，近来她的语气和思考方式有时会毫无预兆地偏向她那位思维跳跃的青梅竹马，而且自身固有的辛辣也没有减少一分，眼前的压迫力直接变成了双份重量，实在让人难以开口。装糊涂会被追着打，坦诚回答是会更危险，无论按照哪种方式应对前方都是深渊。
她的视线并非刺人，却宛如一条软绳扣在领带上不断勒紧让人濒于窒息。这时从没有关掉的电脑里不断传出的声音，在无言的尴尬僵持中显得分外清晰。
【……对自己事务所所属的未成年偶像……警视厅以……将犯罪嫌疑人逮捕……】
AI新闻播报声音依旧不徐不疾，对事件的来龙去脉简要概括了2分钟。像她平时总说的那个“糟透了”，这次时机是货真价实的不妙。
她仰起的头似乎是累了，再度偏了些，原本与我之间物理上的距离就极近，近到她身上的淡香能轻易顺着鼻腔渗透进肺部，使人呼吸愈发艰难。
跟方才厨房的情况差不多，巨大的糖罐被碰倒了，糖粉飘满了空气中，看似甜腻，却是一个小火星就能引起爆燃的危险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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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正经的事务所……”先后退了一步——无论是物理上还是心理上。
“那你呢？”果不其然她紧追不放。
“我，是正经的制作人。”
“呵，”她并不满意，“狡猾的人在说话是从来都是半真半假，因为不知道掺假的是哪一部分，所以才最让人可恨。”
“你就这么不信我吗？”
“不，相反正因为我信，所以才……”她斟酌了下用词，“才觉得你让人烦躁。”
“为啥？”这我可真搞不懂了。
“——啊啊啊啊啊，”又陷入双方互瞪的局面，这次在AI整出来新事故之前，她先彻底失去了耐性，“你到底怎么看我的？”
“……？”
这话让人措不及防。上升后的血压冲着头顶，带着脸跟着她歪向了同一边——我现在就是那个黑人篮球运动员的表情。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脸上缓和了些，然而依旧不是很友善，“你藏着吧，你自己的一些事，但是跟我们有关的。”
“呼，”我松了口气，“你下次别省略太多啊，真吓死我了。”
“然后呢？”
“隐藏之事谁都有，”见她没有再着急走出去的样子，我慢慢把大衣穿上，扣好每一粒扣子后继续说话，“怎么说我也不会犯罪，为了一时而破坏人生就本末倒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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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换个问法，”她的声气再冷了些，“你的工作目的是？”
“让所有人感受到鄙社偶像的闪光之处……？”
“怎么连用公式回答都还能疑问句的。”
“因为很难总结啊，随着在这里工作和大家相处时间越长，有些事我越来越坚信，比如你真的很有魅力，但也有些是越来越困惑的。”
“……前面那个算了，重点说后面。”
“我想，我喜欢现在的樋口円香。”
“哈？”
“大家都在变，主观寻求改变或者是客观被推着改变，哪怕是你再抗拒变化也终归会踏出改变的一步，流向就是这样……可如果变成了和我认知中的円香完全不同的人，我该如何对待你？再进一步假设，如果造成这种本质改变的是作为制作人的我，那时我还能坚定说出‘即使你不做偶像了我也坚定站在你这边’吗？”
“……”
在门灯下比我矮了近20公分的她，整个人罩在了我的轮廓阴影之下，愕然，然后沉默。
“——樋口円香这个概念消失掉的话，我要怎么办呢？”
跟她聊天深入总会这样，过分追求清醒时反倒会陷入恍惚。就像杯子的水位下降底部露出了没有完全溶解的咖啡渣，我在犹豫当做没看见喝掉还是倒掉时已经偏离了正解。
【……合成……并通过全息影像再现演出……声纹拟真……】
我回到客厅去关掉了一直在喋喋不休的电脑，转回来时，她仍旧停在门口，眉头锁成一团，似乎在酝酿着某种情绪。四目相接后见我仍在躲闪时，她终于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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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自恋先生好歹也要有个限度，你哪有那么大能耐能决定别人的一生？跟尚有大好未来女高中生谈这些简直莫名其妙。喜欢现在的我？那可真是谢谢了，培育偶像是你的工作，但我又不是木偶，要不要听你的我自己能决定。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自说自话差不多得了。”
“……说得也是。”
已经大半年没被她如此直白的噎回来，觉得这冷嘲热讽是她故意在安慰人而感到无比安心的我，大概是不正常了。
“呼……既然路况不好就慢点开，先送我去车站吧。”
她把难看的脸色再度埋在围巾下面，率先开门走到了夜色中。我锁好门后匆忙跟上，外面地上薄薄的一层雪上脚印凌乱叠加，如果她不走在我的前面，即使我想特意分辨出她的那串痕迹也有些吃力。
她要是在我心里踩得再重一些的话就好了。
[newpage][chapter:二]
方才的聚餐中只喝了适度的啤酒，因此并没有多少醉意。钻进停车场的车内，男人双手掩住口鼻，重重呼出一口气确定了下气味后，才扯下刚才就已经拉得松垮的领带，丢到副驾驶的位置。低头看看衣服上溅到的几滴油污，再看下手表，已经快到约好的时间，想想又开了后备箱，找出备用的宽松T恤换上，然后锁好车子步行赶去约定的地点。
几米外的对面路口便利店门外站着一个不时在张望往来的行人的女人。女人的脸稍微有些婴儿肥，眼睛并不是很大，平顶帽下露出一截红色短发倒是显得她活力十足，夹克和半身裙包裹住小巧的身体被高跟鞋垫起来一截，看上去精致动人。
像，真是太像了。
男人掏出手机再次软件上确认了照片后，不由得嘀咕着快步迎了上去，
“hi，是——吗？”
“是，那个，您是——先生吗？”女人微微欠身后，好奇的打量着对方。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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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真是好冷呀，”女人笑着挽了上来，动作自然宛若是终于等到恋人的情侣，“要直接去房间里吗？”
“好啊，不过先等等哦，”男人小跑着去了几步之外的贩卖机，买了两杯热咖啡回来，“我有记得你的页面上写着喜欢喝咖啡，凑合着暖暖吧。”
“啊呀，”女人眼波流转，开心地贴过来，“真体贴。”
“那可不好说，”男人瞄了两眼挤在自己胳膊上的肉团，“也许是野兽呢。”
订好的旅馆就在附近，刚把房卡插好，男人的手便迫不及待的伸向了女人的衣服里。
“想洗澡吗？”
“不用，”女人目光迷离，同样把手伸向了男人的下体揉搓，仿佛已经喝了催情药，“您现在的味道正好。”
“还挺色啊你。”
“您也是，已经硬梆梆的呢，这就忍受不住了吗？”
女人跪了下来，熟练拉开男人裤子的拉链，掏出一跳一跳的赤黑色巨物，亲吻了前端后，毫不犹豫含进了嘴里。
“呜嗯……很大哦……嘿嘿，全部含住了呢……”
女人露出了可爱的笑容，同时口齿缠绕着舔舐，舌头像条灵活的蛇一样来回扫着龟头和棒身。
“啊嗯……被我吃掉了呢，怎么办呀？”
被挑逗到的男人脸一阵僵硬。好久没做过了，而且对面那张脸根本没法让自己冷静，刚才一直揉着对方大胸的手都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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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您希望我怎么叫你好呢？”
“……”
“——君？——亲？”女人手上动作没停，一边不停试探，一边继续对着男人的敏感处继续进攻，“还是——先生？”
“唔……！”
男人终于跌坐在了床上，喘着粗气就势躺了下去。
“嘿~意外地正经啊。”女人笑意愈发浓厚，得意地自己脱掉裙子，压向了男人，“真是的，竟然勃起得这么厉害，您还真是下流啊。”
女人骑了上来，解开自己衣服的扣子后，两颗蜜瓜直接蹦了出来，勾引着男人的手扑了上去。
“您躺着就可以，全都交给我好了，可不能乱动哦，急性子先生~”
女人的腰往下沉了一点，先走汁就蹭到她的蜜缝，敏感的龟头就这么被入口刺激着，传递到全身的触感逐渐让男人抛弃心中纠结的事情，开始沉溺在酥麻的梦境中。
“您可要忍住哦。”
男人的阳物慢慢陷了进去，温润湿热的肉壁让他舒爽地长呼一口气。在这又湿又热的内部，些许刺激便能刺激腰部的感觉，滑腻的蜜穴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吮吸着侵入的棒状物。
“啊……很热……好大……说不定我会先遭不住的呃啊……”
女人将双手压住了男人的肩膀开始起伏，行动很难预测，缓急无章，以为要拔出来的时候却又一口气插了进去，简直是随心所欲。
“哈啊……哈啊……色鬼先生看起来很舒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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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也滋滋的水声也响起来，联动的五感让男人从脑后到脊椎都跟着忍不住抖了起来。
不想就这么被摆弄下去，差不多该动腰了。男人将力量集中于腹部，开始驱使着肉棒搅拌着她的腔内，肉壁内的皱褶整个包裹着一根不断压挤过来，舒服到快要忘记一切。
“呼啊啊……啊啊……！肉棒在身体里面横冲直撞的，说好的都……交给我呀……！”
就算被说了不要动，但还是想动，尤其看着那张发情中的脸，男人更是控制不住欲加奋力地摆动着腰。
“哈啊，嗯啊啊，撞到、那里……好爽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