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擅长写字,其实也不仅仅是写字,所有需要动脑筋的东西我都不擅长。身为茶会的一员,在外边的人看起来再怎么说成绩也一定名列前茅,但实际上,我只是勉勉强强及格的那一档。
当然这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了。
渚和圣娅会在要紧的考试之前帮忙,渚会好心地把本来应该放满红茶和甜点的桌子腾干净,这样我就能把所有要在考前突击的科目练习册全部摆上去。在高高的练习册小山之后,圣娅会侧过身,把被挡得严严实实头伸过来,说着挖苦我的话,渚这个时候根本不会替我还嘴,她总是苦笑着附和,然后把她的宝贝椅子挪过来,细心地替我讲解。
当然圣娅也不仅仅是挖苦我而已啦,但是要她教我的话,我压根一句都听不懂。她也很识趣地在挖苦完之后默默帮忙整理我不会的知识点,写在小纸片上贴在练习册封面。
总之我们三个人就是这样的关系。
如果要下定义的话,“朋友”两个字会不会太轻描淡写了一点?但是要说得更要好一点的话,我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苦恼这件事好像完全没有意义,因为我要说的完全不是她们两人,或者我们三人的事情。
只是觉得,那个家伙,是自称“夜”来着?
我没有别的可以用来类比的人,大概夜应该是和渚和圣娅更加不一样的关系。
我想说的是关于夜和圣园未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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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夜第一次相见是在阿里乌斯。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感觉很熟悉。
那个时候刚刚结束伊甸条约引起来的一系列事件。被要求赎罪的我,参与到了阿里乌斯的重建工作。
从阁楼宿舍搬出去的时候,觉得完全神清气爽。之前向渚抱怨过很多次,那里的灰尘很多,阁楼也不隔音,木质地板光是踩上都觉得要塌下去,再加上无论如何也清理不掉的灰尘,我需要呼吸新鲜空气,可以的话真想离圣三一这个地方远一点。
这样的抱怨最后起了作用。可能是因为老师来了之后察觉到这里压抑的环境确实难以接受,她在暗中悄悄替我运作了关系,在搬出去之前,她过来问我:
“未花,如果是荒凉的地方,食物补给也只有军用罐头和脱水蔬菜的话,你真的坚持的下去吗?”
“老师还没原谅我吗...”
“因为你说想去呼吸新鲜空气嘛,不过我会抽时间去见未花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眼神闪烁,明明是不会完全信守承诺、总是用大人的话术搪塞过去的狡猾大人,轻易许下让人心跳的诺言,迟早会吃大苦头。
我冲上去抱住老师,把阁楼的地板踩得吱呀呀响,扬起来一片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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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来看我哦...我可是,早就把老师当做妈妈了。”
“哎...妈...妈妈...”
我们站立的同一块木质地板稍稍凹陷。
我想在老师的心里种下一颗坚硬的刺,如果真的不来的话,就会刺痛流血,我一点都不关心她会不会受伤。但如果真的受伤的话,我会用胶带把伤口全部黏上...那样的话感觉会很麻烦,所以最好还是不要受伤,不想受伤的话,就请多来看看圣园未花。
把脸埋在老师胸前,真的会觉得很温暖。
“未花最近的小心思越来越多了...”
“是吗...”
这是我从狡猾的大人那里,学到的一点点东西。
老师帮忙收拾好衣服和饰品,我故意把我自己用透明胶带修补的泳衣放在老师的视线正前方,察觉到她悄悄扭过头,明明应该是承受痛苦的象征,我却觉得心情雀跃。
和所有人道别,和所有人道歉,和所有人强调我会在阿里乌斯好好工作,虽然只有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但是绝对会把阿里乌斯建设成富饶自由又美好的学园——这样的谎话。
称不上是惩罚,但也算不得是休假。
更像是苦修一样的短暂旅程。
我理解这样做的含义,就算凭借老师的权限免除我的所有责罚,我自己也不可能心安理得地留在圣三一。
去阿里乌斯小队的大家曾经生活的地方,体会她们的心情,能在多大程度上抵消我的过错?
抱着这样的想法,坐上了专用的车辆。
在阿里乌斯的工作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坐在阿里乌斯学园某个校门后边的小房子里,在那里负责看守大门,每天清点附近建材场地用于重建的物资,直到几个月后的新校舍的建设完毕。
换上工装,不合适的外套没有给羽翼留出来向外伸展的开口,我用剪刀划了两道,却差点扯坏领口,右侧长长的窟窿从腰间一直延伸到肩膀,什么样的翅膀才需要这么大的开口呀。
我带来了胶带,因为针线之类的东西实在是难以操作,之前的泳装用胶带的修复效果十分良好,以实用为目标的工装,不用在意美观的话,怎么糟蹋都没有关系。
我将两侧整齐断开的线头尽量对齐,把准备好的胶带一点一点贴在衣服上边,如果不对着阳光的话,好像也没人会注意到这里撕裂的痕迹。我从石质的小屋里走出去,展开衣服,对着七月末毒辣的阳光观察了半天。
说不定,我还挺有裁缝的潜质。
不过到底哪里的裁缝会用胶带来修补衣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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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我只是一个笨手笨脚的坏学生而已。
不过修补好的工装,穿起来合身又舒服。
我把长裙和可爱的饰品放进带来的背包里,扔在小屋的床下角落,头发上的丝带和发卡也替换成结实耐用的产品,扎成不妨碍活动的丸子盘在后脑勺,再戴上建材场地要求的安全帽——这里有粉色的版本哦。
小屋里没有落地镜,只有一个摆放在破旧木桌上的小镜子,根本看不清全貌,只看脸的话,感觉自己有一种反差的可爱感,明明戴着安全帽,脸却干净又好看。
把手机摆放在地面上,调整好摄像头和延时摄影,我急忙退后两步,立正站好,在连拍的咔嚓声连续响了好几遍之后,我拿起手机,看了看照片的效果。
嗯...哪里的女生才会在工装长裤的下边穿上高跟鞋啊。
自己滑稽的样子让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稍微编辑了一下还算能看的照片,用momotalk发送给老师。
“老~师,这里没有鞋子换!”
老师没多久就回复了,这个大人肯定在工作时间悄悄摸鱼。
“我会托人送过去的,记得查收哦,把鞋子的尺码发一下吧。”
托人送过来,就是说不会亲自过来。
阿里乌斯隐藏在基沃托斯市区边缘的郊外,只有数量稀少的公共交通可以乘坐,就算开车过来,也会花费不少时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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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晚上,屋外的噪音开始变大的时候,我才发现从不透明的窗户漏进来了强硬的风,窗框的缝隙几乎容得下小拇指,用胶带全部封补上之后,又发现轻微晃动的木门也有同样的问题。
蹲下身子,跪在地上,把门框底部和地面的连接处粘贴上被遗留在房间里的破布,在门框上也做同样的处理,浑身大汗地仔细处理完之后,我站起身满意地看着可以紧紧关闭的门,然后倒在刚刚才铺好的床上,感觉身体比床板还要更加坚硬。
条件恶劣过头了,虽然说过自己想要远离圣三一清净一下,这里未免也太过偏远了。
据说不会有任何人和我交谈,唯一可能会有人来找我的情况,就是建材被人盗窃,我因为玩忽职守被重建小组处分的时候。
如果就这样放弃交流,被烈日融化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我身上的罪孽也会一起蒸发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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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话,感觉也不错。
明明是消极的想法,却意识到自己正在放松地笑。
思考着几个月之后的自己,门上突然响起了敲击声。力道很大,完全就像是子弹打在门上一样。
到底是什么人会这么粗俗啊。
我拿起武器,从床上跳下来,对方好像是听到了脚步声,突然停止敲击。我决定先判断对方是不是有恶意,于是轻声询问: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有人寄给你的东西到了。”
外边的声音有点阴沉沙哑,我想起来不久之前老师说要寄鞋子过来,急忙过去打开门。可因为我粘得太牢固的布料,门被死死地卡在门框上,好像是察觉到门打不开,门外低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需要帮忙吗?”
“啊...那个,可以从外边稍微推下门吗?”
对方好像将手掌放在了门上,我们一同用力,木门突然旋转打开,我失去平衡,一下子摔在墙面上,所幸安全帽保护了头部,但宽松过头的工装裤一下子扯在了床角,撕出来一个巨大的窟窿。
“啊...对不起。”
对方好像觉得是自己的错。
“...没关系,是我把门关得太死了。”
我站起身拿起来桌子上的胶带,晃了晃,对站在门外黑暗中的她说,“我会用胶带修衣服哦,这点事根本没什么大不了。”
“...”
“要进来坐一坐吗?”
“...”
她走进点着油灯的小屋,我才发现她戴着钢盔,装束和钢盔团几乎一致。稍微离近一点,她的身高好像也要高不少。
“对不起哦,房间很挤也没有其他东西可以招待,请问是老师寄来的东西吗。”
她从身后的包里摸出来一双鞋子,看起来就像是专业的雇佣兵们会穿在脚上的战术长靴,虽然好像还不是全新的,但也完全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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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谢谢你,没想到这么快就送来了。”
我用一次性纸杯递给她一杯水,她接过来,转过头,打开钢盔,仰头把水倒了进去。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谁会这样喝水啊?钢盔团的头盔,原来真的是长在脑袋上的东西吗?
“那个...哈哈...你可以把钢盔摘下来了,这里也没有什么危险啦。”
“...没关系的,我马上就走。”
意识到很有可能是三个月之内最后一次和其他人面对面说话,我突然觉得有些焦虑,哪怕面前是钢盔团也好,如果能够有人来找我聊一聊的话,在这里的日子也不会觉得苦闷,如果真的要我独自待上几个月,说不定在哪一天我就真的会被融化掉。
“哎~不再和我聊一会儿吗,我发现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老师她好像完全没有要来的意思,外边的风现在这么大,好不容易才...”
看到她已经转身,再不下决心的话就会放走未来用来解闷的家伙。
我刚把鞋子换上一只,急忙起身光着另一只脚跨过几步拦在门前,顾不上脚底踩到的坚硬又凹凸不平的地面和小石子,张开翅膀和双臂,在本来就狭小的房间角落撑起来一张白色羽毛构建的伞。
“总之现在先呆在这里一会儿!”
她愣了一下,双手动了动,好像打算把肩膀上的武器取下来。我看了看被我扔在床上的枪,不可能比她开火的速度更快。
我闭上眼,等待着子弹倾泻在身上。
虽然不是纤细的人,但我也很怕疼。
“...好吧。”
“欸?”
她坐在床沿的边缘,把武器卸下来摆在旁边。
看来是暂时没有打算离开。
散发着冷漠氛围的钢盔团成员,意外地是好说话的类型。我放松双手,一瘸一拐地坐在她旁边,捡起来地上的另一双鞋,拍了拍脚底扎上的石子和灰尘,套在脚上,系上鞋带。
“我看起来怎么样?”
换好鞋子,我小跳到她的面前,优雅地转了一个圈,如果穿的是裙子的话,说不定会不小心蹭到她的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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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回复,果然是不合我的气质吗?我低下头,又看了看她,她的头盔面罩似乎冲着奇怪的方向,顺着她的视线,我向下观察,从我左胯部分一直延伸到膝盖,刚刚开门时不小心划破的工装裤,正肆无忌惮地展示着白色的肌肤,以及一角的内裤。
“就...就算是同为女性你也太露骨了吧!”
“啊?”
我赶紧蹲在地上,低下头企图用同样肥大的上衣遮住走光的部分,但狭小得过分的房间并没有创造出来合适的机会,头上的安全帽一下子敲在对方的膝盖上,我听到她“唔!”地一声抱住膝盖,向后倒在床上。
光是看房间里摇曳的影子都觉得混乱。
我扯过来被子坐在床上,把下半身捂得严严实实,脱下裤子放在被子上边,她好不容易才从膝盖的疼痛中缓解过来,还没等她说话,我决定先发制人。
“把那边的胶带拿回来。”
“...胶带?”
“就是胶带啊,我要修衣服了,这已经是今天不知道第几次用胶带了...”
来的时候厚重的胶带卷已经变得轻飘飘的,我从她手里接过来,放在床头,然后仔仔细细地把裤子破口的地方沿着痕迹对准,线头零零散散,没办法像是被剪开的衣服那样精确地结合在一起。
“...需要帮忙吗?”
她好像有点过意不去,毕竟多多少少是她的错。
“嗯...那你把这些胶带裁成小段递给我吧,我要把衣服粘起来。”
她接过胶带,在身上摸索了半天,像是在寻找自己的匕首,意识到拿出匕首可能会被我判断为攻击行为,最后还是放弃了。她掀开钢盔正面的遮罩,我侧过身想看看她的模样,她却立刻转过头,把胶带放进头盔,用牙齿咬下来一段,然后递给我。
“小气鬼。”
“...快点修好衣服。”
自己的模样是那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用手接过胶带,她口中的唾液让胶带一段湿润又温热,唾液黏在手上,有些不太舒服。我想把手弄干净,却不知道应该抹在哪里,于是索性在自己的脖子上蹭了蹭。
将第一段胶带贴好,抬起头,我假装相当费劲地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然后直起身子双手叉腰。
“哼哼,这就是圣园未花的服装修补术!”
她沉默地递过来第二段胶带,没有回复,我像青蛙那样鼓了鼓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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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人说话很无聊!”
“...果然是圣园未花...”
“果然是什么意思!”
“...蛮横娇纵的大小姐,和我印象里一模一样。”
没想过自己的恶名居然已经传到了钢盔团那边,我重重地拍了一下被子,把第二段胶带胡乱贴上去。然后把裤子扔在一旁,屁股向前挪了挪,抓住她的衣角。
“蛮横又娇纵是什么啊!”
“...这是第三段胶带。”
我用力把胶带从她的指尖扯下来,期待上边可以留下来一大块肉,这样我就可以放进嘴里改善一下未来的伙食。
“你可别想着逃跑,我都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
我把第三段胶带贴上去,拎起来已经修补一半的裤子,在她的面前甩了甩。
“...抱歉。”
她好像觉得自己是理亏的那一边,我内心雀跃,看看窗户外边模糊的夜空,如同星星一般,有同样的东西在身边闪烁,就不会觉得孤独。
“我累了!所以今晚就到这里,明天你得继续过来帮我修衣服。”
“...那明天你穿什么裤子啊?”
“你以为我只有一条裤子吗?”
我自满地指了指床底的物质配给箱,她低头看了看,抓起武器就走向门外。
“明天你也必须过来,否则...我会向老师投诉的!”
虽然不知道老师的邮件到底经过了几层外包才到她的手上,我还是试了试把她绑在身边的方法。
她站在门前顿了顿,回头小声说:
“...我会过来...赎罪的。”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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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门关上的声音,比她说话的声音更小。
我吹灭油灯,像是担心被人看到一样把头也缩在被子里边。
扳着手指数着之后可以让她呆在这里陪我聊的事。
我不在乎她是不是有别的事情要做,我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聊天的人而已。
设下陷阱,让她不得不待在我的小屋。
为了有聊天的对象,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这是为了不溶解在世界上,而不得不做的事情。
我在被窝里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忘了问她的名字,在意识被睡梦吞噬之前,想起来这件遗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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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期待她会准时到来,因为我们压根就没有约好时间。
太阳从平坦的地平线的一侧落下,从阿里乌斯学园的这个校门向外看,只有一条被太阳烤焦的土路和平坦的原野。
站在太阳底下,就算是接近傍晚也炎热异常。
原野逐渐变成金色,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和染上晚霞色彩的草尖重合在一起,好像要触碰到热辣的火焰。
但指尖冰凉,我失望地垂下手臂,靠在校门旁边。
直到太阳落山,地平线的颜色逐渐加深,平原上依旧没有任何身影。
风开始变大,就算只剩下月光,也可以清楚地察觉到正在随风摆动的草原,能够触摸到坚硬的风,品尝出苦涩的味道。
小屋的门没有关闭,因为门外呼啸的风而改变的气压,正把门一次又一次甩在墙壁上,走神的时候还以为是敲门的声音,一下子回过神,向身后望过去,却发现只是门在自己作祟。
今晚,没有人陪我聊天了。
昨晚和她说还有备用的裤子,所以就不来了吗?
在离开的时候说了会赎罪,难道也只是假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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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这一点,我转身走进房间,期待着会有人从身后拽住我。关上门,没有粗暴的敲门声,稍微打开一条缝,听到的也只有尖锐的啸叫。
顾不得换衣服,钻进被窝,缩成一团,用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膝盖。
白天的时候从要重建的校舍附近找到了还没完全折断的椅子,用胶带缠了很多遍,修复成就算站上去也没关系的坚固座椅,摆放在了房间里,桌子和床之间几乎容不得一人通过,两张椅子到底该面对面摆放还是并排摆放,就这样苦恼了很久。
如果把房间弄得太拥挤的话,她来的时候,会不会觉得不方便呢?
白天思考的东西现在看起来完全是笑话。
这个房间,只有一个人的时候,简直空旷得可怕。
————————————
半梦半醒之间,有人闯了进来。
好像是不小心碰到了摆在拥挤走道上的椅子一进门就碰到了身子。
我悄悄摸到手机,在被窝里打开手电筒,捂在手心。
在闯入者发出声音的一瞬间,我踢开被子,用手电筒照亮她的脸,然后抓起武器,抵住她的身子。
正打算仔细观察,对方回头,耀眼的反光划过我的脸,还没完全适应光亮,我的眼睁不开,她的身子向我这边抵过来,维持不住平衡,我一下子坐在地上。
她点亮油灯,把枪从我手中夺走,我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按下扳机,在震耳欲聋的几声枪响过后,她才夺过枪,扔在了床上。
“...抱歉,吓到你了。”
“是你啊,干嘛要半夜跑过来啊!”
钢盔的遮罩几乎把所有的光都反射了过来,我的眼依旧发昏,但对方利落的身形还是让我认出了到底是谁。
“...这个。”
她递给我一个装饰着塑料蝴蝶结的小盒子,好像上下两层都可以打开,乳白色的塑料盒子内部,装着各种颜色的丝线。
“这个是...”
“那个,你不是要缝衣服吗,再怎么说用胶带也太...简单了点...”
虽然声音透过钢盔,听起来咕隆咕隆就像是可以混音了一般,可她的语气,好像多少有点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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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去买了礼物所以迟到了吗?
“啊,谢谢你!我会好好珍惜的,不过话说回来,其实我不会用针线哦,所以今晚要不还是用胶带吧~”
“...你也太大小姐了一点吧。”
“我可是会织围巾的,之前给圣娅和渚都织了很长的围巾!才不是笨蛋大小姐。”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刚过午夜不久,我把胶带扔给她,把挂在椅背上的破洞工装裤拿起来扔在床上,把椅子转向对着床的方向。
“坐下,然后就给我撕胶带吧。”
“...”
她从腰中摸出匕首,在胶带卷上寻找着胶带的末端。
“等等,不能用匕首,一定要用嘴撕开哦!”
“...为什么。”
“总之就是这样,听我的就对了,你在质疑我修复衣服的方法吗?”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接近匕首的瞬间,立刻夺过来扔在床沿。
“...到底是什么理由...”
忽略她的疑惑,她别开脸,打开遮罩撕下一点胶带。
接过胶带,将残留的唾液抹在脖子上,再粘上对齐的布料。
小屋里很安静,我悄悄放慢速度,假装在寻找断开的两根线头,最后的几张胶带,贴得格外得慢。
说不清楚是不是刻意如此,但内心不愿意说出口的某个角落,在悄悄鼓动着,发出沉重的呼喊。
如果把胶带很快贴完的话,她就不会再来了。
明知道这样是无理取闹。
但还是忍不住尝试。
贴歪了一张胶带,会露出少女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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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请再重新给我一张。
因为这张胶带自己粘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