Белый(约稿放出)

2023年06月20日21:332711782
字号
粗細
行距

  您平时有什么爱好吗,公爵?那作家不知是出于谨慎还是惧怕,先问了个容错率较高的问题。后人需要更多地了解您,从比较亲民的角度,而不是您的战术技巧和源石技艺——那些早已家喻户晓的威名。

  爱好?塔露拉思考自己有什么爱好。这个爱好不能太小众,也不能太大众,不能太无聊,也不能太乖僻。不是不可以撒谎,但谎言在这里没有意义。她要从真话里筛选出最恰到好处的一部分。这不是一场严肃到非得每句话都斟字酌句的采访,不过,舆论宣传从来都是政治的重头戏。作为上位者,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塔露拉深谙审慎对待文字工作者的重要性。即使轻视一位全副武装的上将,也不要轻视一位手无寸铁的作家。

  “我喜欢种花。”塔露拉半靠在座椅上,手指交叉。

  “有雅趣的爱好。”对方接着问,“您亲手种吗?”

  “不然我会说是‘赏花’。”塔露拉稍微抬起唇角,“萨卡洛夫先生,您了解我的经历。我不是那种能从床垫下找出豌豆的贵族。”

  “您的成就是辛苦打拼出来的,我明白。我冒昧地猜测您会偏爱纯洁素雅的花种。”

  “洋甘菊,当然。”不能漏了乌萨斯的国花。塔露拉做出思索的样子,“百合、栀子、绣球……噢,让您失望了,我也喜欢艳俗的花,例如玫瑰……白玫瑰。府上种了不少,您可以到花园去参观。”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不胜荣幸。”萨卡洛夫熟稔地客套着,“看来公爵的取向是白色。我本以为您会更爱鲜明热烈的色彩,大多数乌萨斯人都是。毕竟……乌萨斯本身的基调就足够青白灰暗了。”

  “是吗?”塔露拉也回了一个客套的微笑。以反问表肯定,上流圈子常见的社交技巧。话题应该马上要从爱好过渡到正题了,她面上天衣无缝,内心的某处却被萨卡洛夫的一句应承钩住了。

  她大概真的热衷于白色。

  白色的雪,白色的花,白色的长发……但事情不是自原初便如此的。十八岁时,塔露拉面对着镜子割掉了自己过腰的头发。她手艺欠佳,发尾因断裂而参差不齐,凌乱得像一扎茅草。她捞起落到地上的头发,指尖蹿出火焰。空气中弥漫着蛋白质燃烧的胶臭。

  那一天是她的成年礼。

  塔露拉在这座公爵府生活了十年了。初到乌萨斯时她的个头只及成年男子腰间,手掌窄小握不住武器,如今已能够扶着佩剑平视许多一度肆无忌惮地用手按住她脑袋的大人。科西切对外声称她是他的一位不幸病逝的乌萨斯贵族好友流落在外的女儿。他的谎话周密如渔夫的细网——恰巧东部就有一位死于战争后遗症的将官,与科西切有些私交。忠心于祖国的将官父母双亡,终生未娶,英年早逝,给了狡猾的斐迪亚大肆发挥的空间。大家都信了,信了塔露拉本就是半个乌萨斯人,信了科西切本人无嗣,所以将故交之女视若己出。虽然二人不是血缘上的父女,但养育之恩胜过亲生。更何况,他们怎么不是一家人呢?他们都有雪一样的白发、雪一样的皮肤,阴云密布的灰色虹膜,薄利的嘴唇和锋锐的下颌线。宴会上鞍前马后的贵族会说塔露拉是老天赐给无后的公爵府的完美继承人。尽管父女俩都是忘情负义的面相——世人如此评价,但“冷酷”有时是对统治者的褒奖,至少对一位领地广阔的公爵来说是。科西切打起感情牌造作得像在唱歌剧,他唱道,塔露拉的母亲是炎国南部的神女,爱上了来自北方冻土的勇者;塔露拉的父亲是乌萨斯的战士,他的某一位祖辈是为联姻而来的德拉克公主,虚伪的维多利亚人遗忘了他们尊贵的旧王,多么讽刺,强大的红龙血脉竟落得在冬日将军的土地上传承。

  好在官僚主义盛行下的乌萨斯上层阶级不是那么计较血统的纯正,更何况塔露拉完全与土生土长的乌萨斯人无异了:她如饮水般饮下乌萨斯的传统烈酒,从容不迫地穿越寸步难行的雪地,熟知富甲贵胄的餐桌礼仪,对乌萨斯的艺术文学作品如数家珍,将乌萨斯的地理和历史倒背如流。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她从矮小的、只能被成年人决定命运的女孩长成了科西切公爵的完美继承人和得意门生。塔露拉被归类在小一辈里名声最好的那个梯队。十二岁的她收获了所有家庭教师的夸奖;十四岁的她在舞会上表现优异,连苛刻的宫廷老嬷嬷都挑不出毛病;十六岁的她在狩猎活动中崭露头角,将大她两轮的爵士甩得老远。而她没有年轻气盛得过头,比起她那笑里藏刀的养父,塔露拉友善得不像个理应心高气傲的少年,可以跟任何人打成一片。

  多少贵族夫人在茶点时间的蕾丝阳伞下大为羡慕地感叹:但愿我家那孩子能有塔露拉一半优秀。

  这些和蔼的妇女当然不了解“优秀”的真实来历。塔露拉记得自己小时候哭过很多次,因为离开了熟悉的环境,见不到母亲,也见不到其他亲人和朋友。陌生的国度,陌生的语言,陌生的房子,这些东西对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来说太过残忍。而科西切不会安慰她,连一个怜悯的眼神也没有,只挂着标志性的讳莫如深的笑容,坐在只有他一人的长餐桌上等塔露拉过来吃饭。错过这一顿,她就得饿到明天。

  但他适时地给她一些希望,像往驮兽的眼前拴一根萝卜。哄骗孩子是很简单的事,他们没有力量和眼界,只能相信大人要他们相信的事物。多年之后塔露拉回想起初来乍到的阶段,她曾在公爵府见过一个口音奇特的园丁。园丁说自己刚上小学就被父亲瞒着母亲送给了别人,后来流落到南方,从此再也没回过家。塔露拉生疏地操着贵族标准的乌萨斯语,磕磕巴巴地问,为什么不回去呢?园丁的眼里流露出复杂的情绪:一方面,我那时太小了,连自己家的详细地址都不能肯定;另一方面,不知怎的,随着年龄增长,我好像越来越……不那么迫切了,对回去这件事。我是说,我有了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目标,自己的家庭,自己的无奈……我再也没找到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机去寻根。母亲也去世了,我顶着这副陌生的皮囊,回去又图什么呢?就让故乡待在弥留之际才会浮现于脑海的远方吧。

  塔露拉就这么心怀着那个远方,跟所有这片土地上的乌萨斯青年一样,吃着霜雪跌跌撞撞地长大了——在一个没有爱的家庭。命运对她很残忍,若是科西切能在她记事前就把她抓走,让她从来都蒙在鼓里,或许还不必忍受这份背井离乡、孤苦无依的艰辛——希望,希望才是最残忍的存在;命运也对她很宽容,给了她强大的天赋和不屈不挠的心性。青春期的德拉克宛如吸水膨胀的海绵,比白桦林里的熊崽子长得还快。罗蒙诺索夫公学的同学说,像她这样出彩的继承人,若是生在夏宫里,又不巧拥有几个兄弟姐妹的话,恐怕得卷入不少政治流血事件。

  “我就当作是对我的认可了。”塔露拉在演讲台的阶梯旁颔首。那时她十七岁,对礼节和斡旋已有远超同龄人的洞察力。罗蒙诺索夫公学由科西切的家族出资建造,塔露拉自然成了学生会主席,在开学大会上穿着带金属丝流苏垫肩的校服,戴着白手套,向全体教职工和学生致辞。入学前,塔露拉就在公爵府上过无数堂演讲课,精通语言的艺术的科西切偶尔检查学习成果,给出严苛到无赖的要求。

  要么闭上嘴,要么让所有人都听你的,为你折服,为你卖命,塔露拉。科西切立在她的右侧,手搭在她的左肩。不要让我发现你在给自己丢脸。所有领袖都应是天生的演说家。他说话时微微弯腰,气息像冰冻过的僵尸。未及豆蔻的塔露拉战战兢兢地盯着演讲稿,等到她的监护人背着手慢悠悠远去,她才抿紧颤抖的嘴唇把畏惧和怒火封进喉咙,一脚踹倒了谱架。稿纸四散而去。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演讲,还是妖言惑众?

  倔强的青春期来了。越是聪明的孩子,越是不容易驯良。越是故作驯良的孩子,越是容易叛逆。塔露拉毕竟年幼,枕戈待旦的限度以十年为基础对她来说够长了。十年之于老人只是弹指一挥,之于年轻人,却能发育新的性征、拔高三十公分、品格改天换地……成长得面目全非。青春还有一大特征是自信,自信地觉得自己有了本事,自信地觉得大人枯朽的脑子玩不过新兴的前卫思想。

  塔露拉提着剑,炫耀战利品般展示自己被纱布包裹的手臂,在成人礼这天,将所有蒙尘的自尊和冤屈一并砸在科西切跟前。

  “如果成为感染者意味着和你们这群高高在上的伪君子为敌,那么我就成为感染者。”塔露拉揭开结痂的伤口,源石留下的创痕在少女的白皮肤上十分醒目。她割得挺深,仿佛生怕没感染上,“去梦里找你的完美继承人吧,科西切。”报复的快慰和自由的清风让塔露拉难得在这个阴森可怖、唯利是图的养父面前由衷地笑了出来,“收养我将会是你机关算尽的虚无人生里做过的最愚蠢的决定。”

  掷下这几句话之后,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她等这一天太久,策划这一天也太久了。

  科西切自是向忤逆的养女提出了某些问题,譬如:“你如何定义‘伪君子’,塔露拉?在感染者和穷人眼里,你与我等伪君子无异。”但十八岁的塔露拉意气甚高,根本不把“落后腐朽的老东西”的言论放在眼里。无论科西切说什么,都被她视为老者的垂死挣扎,视为封建大家长面对翅膀硬了的真龙的无奈。科西切只是个在阶级压迫大行其道的臭泥潭里扮演恶人的古董,而她,她年轻有为,她在公学里接触了无数来自莱塔尼亚、维多利亚,来自外面的广阔世界的新潮哲学,它们对这个年纪的学生来说超前深奥,一半同学只顾呼呼大睡,因此乌萨斯的学官和教师们掉以轻心地放任了孩子的“学术自由”。塔露拉时常在课后和一两个志同道合的同学谈论哲学,谈论独立,谈论革新。在好友的肯定下贬低弄臣、批判现实和抒发主张使她感觉良好,给予她一次次回到冰冷的城堡与老僵尸生活的勇气和毅力,也煨热了她的脑、她的血、她的爪牙。于是有一天,塔露拉说:“我们要鄙视权威,就从这片封地上最权威的人开始。”

  我们的农民和工人需要更好的生活,我们的国家亟待变革,而我们的下一个皇帝是个不比塔露拉多几分阅历的毛头小子。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小丑在朝堂上搬弄是非,蒙蔽君主!他们越说越激动了。这帮伙计十七八岁,任谁在这个年龄,都以为自己有能力并且有义务改变一切。卡西米尔人早就抛弃了他们的国王和地主,玻利瓦尔人为独立做着长久的斗争……老皇帝快死了。新时代会来,不受阻碍。

  他们七嘴八舌地吵着,为了争出一件渺远庞大的事业要如何去做。

  我的姑姑在野外见过“雪怪”。名叫维克多的学生压低声音说。她在收割麦子,几个影子掠过……他们在冻原上游走。政府还没抓住过他们。新时代真的要来了。等我们毕业,我们都十八岁……

  十八岁,塔露拉丢掉鲜红的兔绒斗篷,丢掉公爵继承人的权杖,拖着破了个血洞的大腿孤身冲进雪夜,火焰在她身后熊熊燃烧。她第一次放肆地释放自己的火焰,就在科西切的食指停止敲打椅子扶手,细长的眼睛眯起的同时。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是谁?塔露拉双目炯炯,箭步向前,龙炎把射向她的尖刺烧成木灰。你要我的力量,那么瞧好了。她浑身痛快,像从狭小的山洞里爬出的巨龙在抖着骨翼舒展身体,仰天长啸。

  如果一句宣言就能大功告成,塔露拉倒要怀疑有诈了。科西切在她身上投资了十年,她的侍从和女仆每个季度都会更换,她不被允许造访平民同学的家。她是“上位者”,上位者没有朋友,没有牵绊,没有弱点,他禁止她与没必要的人建立联系。她学过数学,学过经济,学过兵法,错一个字都会被科西切请来的教师抽手心。相应的,她清楚什么是沉没成本,清楚自己的价值,高到足以促使公爵派整整三队精兵追碾。按理说他们得活捉她,但他们急迫得似是不在意她的死活。这些人明明曾在校场为她精彩的剑术和法术叫好。科西切一定威胁了他们。塔露拉拔剑与两名力大无比的剑士在黑黢黢的湖边对阵,对方盔甲上印着黑蛇的家徽被她挑断,滚落到她脚边。

  精疲力竭的塔露拉趔趄了两步,用剑撑住自己。她受了伤,很多。因为她还不够强,显然。要是这时冲出来一个术师,便能轻易结果了她。科西切最后仍给她上了重要一课。她仰头喘了几口气,吐掉腥味的唾沫,熔断了剑柄上的家徽,奋力一挥胳膊,将它扔进湖里打水漂。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转告他,”她抹去脸上的雪。伤口被冻麻木了。她踹了地上的某个手下败将一脚,剑尖撩起地里的一条死蛇,“蛇是关不住龙的。”

  塔露拉一瘸一拐地爬进湖边的小木船,向着计划好的远方用尽全身力气划桨,直到她的胳膊再也抬不动,眼皮再也睁不开为止。

  湖的尽头升起苍白的太阳。塔露拉再一次远走他乡。

  寒风吹拂,波光粼粼,小船飘飘摇摇地靠岸了。船上坐着一尊落满雪的冰雕,头发是白色,睫毛是白色,脸颊也是白色。唯有凝固的血是棕红的,一柄重如玄铁的剑死死攥在她手里。

  “拔都拔不出来。”阿丽娜把一根线穿进针眼,“我们都不知道你是怎么从溪头走到村子的。你看上去就像一具冰封的锡兵,一步一步地扎着雪走过来。姑娘们吓坏了,刚洗的衣服掉在了地上,木桶砰的一声。你也砰的一声——”她抿着嘴笑,“在我小心翼翼向你伸手的时候,直挺挺栽在我脚边。”

  “原谅我。我漂了好远。”想到那场景,塔露拉也笑起来,“滴水未进。”

  “我对闻声而来的邻居奶奶说,看装束,这是位贵族小姐。我们这可装不下贵族小姐。”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你真残忍。”塔露拉埋怨她。

  “是吗?那今后的晚餐你自己做吧。”阿丽娜佯装生气。

  “我掌嘴。谁的厨艺比得上我们的阿丽娜老师?”塔露拉无比流畅地夸奖,“阿丽娜,我……”

  “我知道你要坚持自己的想法,小塔。”阿丽娜笑意渐敛,“我只是想说,别再将自己弄到那种境地。你昏迷了许久,发了高烧,这不好笑。我们都以为拿剑的异乡人挺不过来了。你的源石技艺是很厉害,能御寒,能烧柴,能帮奶奶做饭,帮爷爷点火;你的其他本事也不小,你每天都坚持练剑,你见过那么多我们这些农民没见过的东西……但你不是无敌的,不是不死的。没有人是不死的。你还年轻,时间充足,可以试着别那么‘勇敢’,别那么‘有求必应’。”

  “我听出你在说我莽撞且心软了。”

  “看来你的理解能力没有退步。”

  “……”塔露拉扶着她的肩膀,“嘿,嘿。听我说,阿丽娜。这两年我一直很感谢你们的照顾和包容,愿意收留我,给我饭吃,这是我当初绝对没料到的事。”她以为自己会在深山老林里醒来,没被割掉内脏就算幸运。她从公爵府千辛万苦地出逃时就做好了面对各种非人的磨难的准备。她可能失血过多,可能吃不饱,可能被暗算,可能瘴气中毒,可能缺胳膊少腿……但都胜过被科西切钉在石堡,做他的附庸。在不毛之地艰难求生也比失去自由、做着违心的事业强。塔露拉不敢自诩吃苦耐劳,但她从不留恋锦衣玉食,更何况拥有了理想。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阿丽娜是她长久昏迷后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一个与她差不多年纪的埃拉菲亚,没有去顶好的公学念过书,但是认得字,爱好诗歌,是村里的小老师。塔露拉鲜少跟家境宽裕的女士之外的……底层女性打交道,因为科西切请来的女仆在她面前永远低着头,不回应她的问话;而寒门出身的女同学不爱搭理她这种“高高在上的学生会主席”。与农妇相处和与千金小姐相处是彻头彻尾的两回事。不必挂着凝固的礼貌微笑,也不必谨慎地察言观色,对塔露拉来说是放松而新鲜的。更何况——

  她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绷带。女孩知道她是感染者,也知道她是贵族。但她还躺在这里,伤口被清洗过,穿着干净朴素的衣服,屋子暖暖的,桌上放着水和麸质饼干。

  别动。埃拉菲亚起身按住她。你伤得太重了。

  这是哪里?塔露拉的头很痛,她觉得自己被拆散重组了一遍。

  我叫阿丽娜。埃拉菲亚把她的手臂放进被子。这里是我家。

  她的手热乎乎的,有干农活的茧,皮肤微皱,并不光滑,大概是因为经常在冷水里浸泡。塔露拉怔怔地望着女孩的手,然后是她的脸颊(同样被风吹得略显粗糙),她淳朴的天蓝色双眼。塔露拉终于意识到,自己成功逃出来了。这是一片陌生的新天地。

  “在回报你们之前,我不会死的。”她举手发誓,“我的命硬着呢。”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阿丽娜叹气,“我们费劲把你救回来,不是想要你回报什么……”

  “我明白,相信我。”塔露拉取下挂在墙角的剑,固定于腰间,“但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两年了,我终于得到了他们的踪迹,与他们取得联系……晚饭不必等我了,阿丽娜。”

  埃拉菲亚没有问她要去多久。塔露拉早就备好了简便的行囊。北边有不同的感染者团体在东躲西藏地活动,塔露拉从不放过有关他们的信息。两年以来,她每晚都在真诚地向阿丽娜说明自己兴许明天就需要离开。为此她拒绝了许多示好,唯恐不能负责地回馈。

  “你想加入雪怪小队吗?”阿丽娜双手握着织到一半的毛衣,看向正往身上一件件套装备的德拉克——塔露拉好像又长高了一点,天花板仿佛要压到她挺阔的肩膀上了,“我听说他们不收外人,而且领头者不是那么友好。冒犯他们的人都会死在野外。”阿丽娜问得平静,她早有料想。塔露拉未曾隐瞒自己的身世和目的,她醒来的那一天就反复强调他们不必收留她这个祸患。因而阿丽娜知晓塔露拉有使命在身。她自称瓦伊凡,但阿丽娜读过医书,给她包扎时认出她是德拉克。泰拉总共才几条德拉克?有红龙之祖的烈焰护身,除非重伤濒死,否则冰雪与寒冷奈何不了她,大火在她面前更是儿戏。塔露拉到这儿的第三天就拖着伤势未愈的躯体替村民赶走了两头凶猛的野兽,后来她还击杀过穷凶极恶的落单的雇佣兵小群体,烧死过成群的危害庄稼的害虫。村里甚至有老人认为她是在绕过冥界的路上被火神相中为徒。她是有使命的,她不属于村庄。

  最初只是阿丽娜和邻居家的爷爷奶奶执意要留下惨烈的无家可归的年轻人。现在只是该来的来了。她不怀疑待会就能在枕下发现塔露拉积攒的钱和一些难寻的药材,附言“感谢你们无私的两年”。

  “不。”塔露拉偏过头,嘴角有弧度。她挺爱笑的。安顿下来之后,村民对她的评价是善良热心,乐于助人。对阿丽娜尤其常笑,塔露拉称赞她的厨艺、诗歌,为申请外出而撒娇,或者就只是想讲个笑话逗乐她——德拉克精通嘲弄贵族的笑话。她的笑容不少,但阿丽娜头回从那笑容里窥见某种震慑的野心。“我不是去‘加入’雪怪小队的。”

  “你可真是自大至极,德拉克。”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卡特斯冷淡地说。风拂过她耳尖的灰黑色绒毛。她的长耳朵灵活地抖了抖。塔露拉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这一幕。卡特斯往后踩了一级台阶,站得更高了。

  “我……”

  “如果你真心讨要合作,至少表现点诚实。”卡特斯打断了她,“雪怪不会和满嘴谎话的人携手。”

  “好吧……我是,且多半是乌萨斯的土地上唯一的德拉克。”塔露拉抓过自己的尾巴,“瓦伊凡的角质层更粗粝,其实区别明显。他们生于燥热原始的萨尔贡……”

  “而你们是维多利亚的茶水和甜点娇惯出的公子哥。”

  “噢,叶莲娜,你对我的敌意……”

  一位雪怪成员冲她斥了一声,塔露拉立刻改口,“霜星。霜星小姐,你对我的敌意是否有些太大了?这是合理的怀疑没错,但我是诚心而来,否则就不会出手帮你们了。”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雪怪们面面相觑。对,这个过路的德拉克没必要带着那点人帮他们击退乌萨斯兵。风险很大,极可能得不偿失。冻原的感染者团体之间谈不上联盟,不仅如此,更多是竞争关系,为资源,为人手。塔露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行为一般被视为愚蠢。

  “即使没有你,我们也能处理。”霜星不为所动。眼前的德拉克是个初来乍到的新兵,短短一个多月就能组织起这么些人确实了不得,但那与她无关。冻土不是好混的地方。“所以我说,你太自大了,塔露拉……”

  “伊万诺娃。塔露拉·伊万诺娃。”塔露拉没有失望,反而在笑,“大名鼎鼎的雪怪小队对付这些不成气候的乌萨斯军自当是轻而易举。但我们——原谅我们的孤陋寡闻——并不了解这一点不是吗?我们只看到你们身陷包围,或许需要帮助。所以我们帮了,就是这样。也感谢你让我见识了雪怪的实力。大开眼界,霜星小姐。我正在庆幸没有与你们为敌。”

  霜星的面色没有缓和,但也没有继续出言讽刺。塔露拉抓住机会接着说:“跟着我的这些人都是我一路上零零散散地救下的,我们还算不上一支有本事的游击队。我是感染者,也被好心人不求回报地救过,我认为我有义务将这种善意传递给其他感染者。更何况,面对生存的斗争时,群狼强过孤狼。雪怪小队就是个正面例子,不是吗?”

  “……乌萨斯比你想的还要残酷,公子哥。”霜星又退了一步,“我见过许多

  • 评论区
  • 登录后即可发表评论及享受更多功能
  •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