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翰！亦翰！」十樓的阿姨衝進八樓走廊盡頭的男廁，焦急地大喊。
程亦翰從隔間探頭出來，手裡還拿著馬桶刷，「怎麼了？」
十樓的阿姨拉著程亦翰趕回休息室，同事們圍在中間的桌子，氣氛不像以往活躍，甚至有點嚴肅，程亦翰也趕緊拉張椅子坐下。
長桌前方站著一個戴墨鏡的男人，一席長春花藍的西裝，內搭的襯衫和絲巾也是紫藍色。
雖然穿著並非普遍的商務西裝，甚至有點過分鮮豔，但程亦翰覺得對方就是這棟大樓的人，也就是雇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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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哪裡沒掃乾淨嗎？還是什麼檢討大會？搞得如此大陣仗。
紫衣男人拿下墨鏡，露出清澈的紫藍色眼睛，他從西裝外套裡抽出一張護貝小卡甩到桌上。
上面印著「清潔人員」的字樣。
「我們別用文縐縐的什麼企業營運來解釋了。簡單來說，公司剛剛結束了一場會議，至今我推出了許多大紅大紫的歌手、偶像團體，每一秒為我賺進數以萬計的錢財。社群，不，甚至對整個社會的影響力不在話下，但！」
跟著語句的尾字，男人雙手用力拍桌，嚇到在場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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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整個人前傾，彎腰低頭，紫色的髮絲垂在桌面上。
他維持相同的姿勢沉默許久，十二樓的阿姨擔心地開口：「弟弟請問你還好嗎……？」
男人猛然抬起頭大喊：「我們明明是娛樂公司！卻連一個演員都沒有！！」銀色長鏈耳環跟著從他的左耳盪出。
「所以我決定要發展演員相關業務，雖然公司還沒有簽任何演員，但事先準備好經紀人是必要的。而這張小卡就是我抽到的人事命令。」
「所以意思是……？」十樓的阿姨舉起手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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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眼底透著自信，笑著說：「我要從姐姐你們選一人來做演員的經紀人。」
「什麼？？？」宛如天塌下來的驚呼已經響出清潔員的休息室。
「我們只是被派遣到這裡而已，我們還是清潔公司的員工。應該和貴公司內部沒有任何關係。」程亦翰舉起手說。
「嘖、嘖、嘖。」男人豎起食指擺動，「你們看一下識別證背面，有一個波浪圖案吧。」
男人勾起手指，敲敲置物櫃上的圖案，和清潔工識別證上的圖案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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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的清潔公司和這裡的娛樂公司，創辦人都是我，兩家都是我的公司。」男人驕傲地歪著嘴角，「記住不要叫我董事長，叫老闆比較順耳。」
「我知道你們要說『欸？這樣可以嗎？』、『可是性質不一樣』諸如此類的擔憂，我從創辦公司那天起就聽膩了，我最討厭規規矩矩地把事情分類、區隔開來。生活啊，就是要多一點碰撞與刺激。」
男人拿起桌上的護貝小卡，「要從清潔員裡找演員經紀的決定，是我在會議上抽籤出來的結果。就是像抽撲克牌那樣的抽法，哈哈，看起來是挺隨便，但我超喜歡這種看不見、無法預測的感覺。
總之，人事異動已經決定，你們是推脫不了了，我並不想開除誰，只要你們給出一個人來，這件事情就是圓滿達成，很簡單吧。
轉換工作而已，酬勞也會更高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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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笑瞇瞇結束一長串說明，接下來就是交給清潔人員去決定了。
台下的阿姨們們開始七嘴八舌，
「你們有人想要去嗎？」十三樓阿姨說。
「經紀人是要做什麼啊？」
「電視上有播過，感覺要和演員跑來跑去，照顧演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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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一把年紀了，已經沒辦法應付了～～」
「我也是，上下班時間不固定的話不行，我還要接孩子放學。」
「對啊，我每天得陪我先生吃晚餐，不然他會鬧脾氣的。」
「哈哈哈，你先生真的很誇張，超黏人。」
「超煩，還說要用視訊吃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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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剩一分鐘。」男人看了手錶，出聲提醒開始聊到偏題的阿姨們。
「亦翰，你要試試嗎？」
同事阿姨們紛紛看向程亦翰，大家都因為種種因素不行，只剩下程亦翰了。
「我不想接觸太多人。」
程亦翰壓根兒不想離開這份工作，他甚至想一輩子做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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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樣就沒有人要去了，老闆會不會一下生氣把我們全開除啊………？」
「不會吧，他剛剛說過不想開除人？」
「那種話是威脅。電影的殺人魔也都喜歡那樣說話。」
「殺人魔，你說的是哪一部？」
「上禮拜上映的，我有和老公去看，他嚇得半死，我覺得蠻好看的，男主角演技很好！真的會起雞皮疙瘩那種，還是這週六我們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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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
「我也要！」
「要順便吃新開的餐廳嗎？」
「好了，時間到。」男人強制結束閒聊，阿姨們被拉回這困難的決定。
男人鬆開手指上纏繞的髮絲，回過神看著她們，「是誰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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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互相看來看去，清潔員裡沒有人想要承接新工作，剛剛的小會議也沒有討論出一個結果，大家不敢看向男人，沒有人回答男人的疑問，氣氛安靜得可怕。
十樓阿姨小聲地開口：「老闆……還是有其他方法……」
「我。」程亦翰舉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