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智不太擅长交朋友。这是他被精心打造出来的完美之下仅剩的瑕疵。这并不是指他不擅长和别人发展一段关系,而是指这段关系很难停留在友谊的层面。它很容易会因为他的某些行为举动,变得过于亲密,然后最终越过那条朋友的界限。
也许也是因为这个特点,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过同性朋友。那些男生会把混合着轻蔑,羡慕甚至欲望的目光投向他。每次他感受到目光上附着的感情,他都会把稍长的头发扎起来,露出一小节颈部。那些男生会慌慌张张地转过头,明智则在心里窃笑。
也许比起开展一段正常的朋友关系,他更擅长带有暧昧意味的引诱。他以自己的外貌为诱饵,捕食向他靠近的人,这是从他母亲那里学来的。他付出很少的代价,让这些人服从他,这是从他血缘上的父亲那里学来的。
用情感来笼住别人也是狮童派给他的工作之一。他做得和“清扫”一样好。诀窍就是,在相处的时候既不拒绝也不接受。把自己置于被欲望的那一方。他从不主动邀请任何人,看心情回短信,在谈话中善于倾听。倾听的姿态能让他观察别人的表情,看到水面之下欲望的高低涨落。然后他会决定,是给予溺水的人施舍,还是微笑着看着欲望不断升高。
他把这当成放松的游戏。通过与他的追求者周旋,明智把自己的精神压力转移到其他人身上。
但是对雨宫莲,他做不到故技重施。第一个原因是他没有诱惑过和自己年龄相近的人。第二个原因是雨宫莲被包裹在层层伪装之下。第一层伪装是他的黑框眼镜,第二层伪装是他波澜不惊的表情。需要足够细致的观察,明智才能瞥到平静水面下的微波。
他站在那里,等待别人向他靠近,就像明智一样。明智必须主动,才能让他们的关系有所进展。因此,他每一个行动都伴随着试探。他的上半身贴近台球桌,手搭在球杆上。他的姿势很标准,这是为雨宫莲准备的表演。明智捕捉到他呼吸突然一滞,他无处安放的手揣进口袋。但明智能感受到雨宫莲的目光,那是一种比肢体接触更为轻柔的抚摸。它从明智散开的头发露出的颈部掠过,到他收窄的腰部与翘起的臀部。
这比他预期的效果还要好,明智打出了完美的一球。他恢复站立的姿势,问目光闪烁不定的雨宫莲:“怎么样?”
“很漂亮。”
这个漂亮似乎有双关意味,明智笑容更深,继续道:“是吗?”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你让人移不开目光。”
雨宫莲说得很直率,明智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回应。雨宫莲把“你”压得很低,赋予了它一种独特的亲昵意味。尽管这是他们两个第一次一起出来。
“这真让我不好意思,很多人都这么说我,”明智又加上一句,“抱歉,这样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
他把这句真诚的赞美轻轻推过,用一种让人恼火的方式。雨宫莲接过台球杆,眼镜没藏住对明智毫不谦虚的不快,它盖过了先前在闪烁着的迷恋。他轻轻弹了一下杆说:“没有,你很可爱。”
恼火的人变成了明智,但他忽略了这根尖刺。到他们挥别时,它又在明智脑中闪过。这是否是一种轻蔑,一种不屑稍微温和一点的表达方式?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以被称为可爱的地方。但在另一个地方,他再次听到了这句话,这句不算赞美的赞美。那是在议员夫人家里。她叫做留美子。他坐在床上边看资料边吃面包。留美子的指甲揩掉他嘴角的面包屑:“你真可爱。”
“我讨厌别人这么说我。”明智回答。
留美子充满柔情的双眼立刻冷下来,她说道:“你一定非要这么混账吗?”
明智的手继续在键盘上敲击,他回答:“你知道就好。”
狮童需要她丈夫的支持,明智是狮童向权利伸出的一只手臂。在她面前,明智会表现得很任性。他的任性一半是出自厌烦,一半是出于表演。他需要扮演一位阴晴不定,肆意妄为又美丽的少年情人。她需要这样的人来崇拜,来折磨自己。她需要一个绝对不爱自己的人来爱。这是明智在她的宫殿中所看到的景象。
但明智冷淡地对待她时,她又会伤心。他对这个女人的情绪毫无兴趣,他只是感到困惑。这时她安静了许多,方便明智完成工作。她突然又说道:“你绝对没有爱过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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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智敲下最后一个字,合上电脑,端起留美子为他泡的咖啡:“你想说什么?”
“我羡慕你,”留美子说,“你那么独立,高傲,那么多人爱你,而你根本不需要任何人。”
她露出充满讽意的美丽笑容。不过没关系,我会永远爱你。她喃喃道。他们接吻,让被单泛起褶皱,在气氛恰当时说些空虚的甜言蜜语,就像明智以前的情人关系。她说爱,许多人说爱。但他们的爱只能助长他的虚荣,缓解不了他心中的空洞和冰冷。
他们口中的爱就像企图向某一个人抛出的锁链,它让明智感到疲惫和厌烦。它像是一件不合身的衣服,固执地缠着主人。明智有太多不合身的衣服,侦探,杀手,学生,情人。它们会一起争抢他,把他撕得七零八落。他偶尔会想冲进狮童办公室朝他开枪,再朝自己开枪。当然,这只是偶尔。
相比之下,和雨宫莲待在一起的时间竟成了减压和消遣。他们坐在街边的甜品店。雨宫莲直率地说出自己天真的信念。这既让他发笑,又让他怀念。他像是否定以前的自己一样,把雨宫莲逐步逼入困境,逼他缴械投降。明智本该取得胜利,如果路过的粉丝没有认出他。
但莲以他自己的办法解除了困境,他把明智带入了卫生间里的狭小隔间。
逼仄的空间让两个人不得不靠很近。除了卫生间里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明智还闻到了雨宫莲身上咖啡的淡淡香味。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存在,都排山倒海地向明智压来。明智保持住了镇静,他双手抱臂,问向他逼近的雨宫莲:“你想干什么?”
雨宫莲轻轻笑了:“你害怕?”
明智回答:“完全不。”
“那就相信我。”
雨宫莲摘下了眼镜,挡住了明智即将出口的质疑。雨宫莲其实非常漂亮,特别是他平时被藏住的眼睛,它们像出窍的刀锋一样,明亮又锐利,光芒就足以割伤人。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它盯住明智,像是盯住它的猎物。明智不喜欢如此直接,坦率且危险的注视,但它也让他心跳加速。当雨宫莲慢慢靠近时,明智能从那双眼睛中读出无处可藏的欲望。他只要再近一点,他们的嘴唇就会碰在一起。
但他只是轻轻给明智戴上了眼镜。
他的手按在明智头上,他揉得既用力又匆忙,像是想揉碎他们之间的暧昧气氛。他手离开时带走了几根碎发。
“现在应该没问题了。”
雨宫莲很不确定地说。明智的情绪介乎于气愤与好笑之间,因为他注意到雨宫莲没有丢掉那几根头发,而是偷偷揣进了口袋。
他没有拆穿,这让他感觉很好。虽然雨宫莲弄坏了他的发型,但也给了他足够有趣的体验。
毋庸置疑,雨宫莲就是怪盗团团长。他们开会时从来没有考虑过谨慎和降低音量。不过在把雨宫莲变成狮童前进路上的又一具尸体之前,明智想知道他能成长到哪个地步。雨宫莲进步得很快,他会去看明智推荐的书,认真思考明智的观点。当他敏锐地发现它们的漏洞时,明智会假装无意地碰一下雨宫莲桌子下的腿,他会像猫一样跳起来。
“你作弊。”他看着明智,生气地说道。
“没有,”明智朝他笑,“我只是不知道你这么怕痒。”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他的魅力化解了他的卑鄙。不只是想赢,他还想享受更多的身体接触。他们两个坐在一起时的肩膀,递东西的手,以及餐桌之下不安分的腿。当他再次成功用这招扰乱了雨宫莲的思路时,对方愠怒地看着他,然后勾住了他的腿,隔着衣料轻轻摩擦。雨宫莲看着僵硬的明智,假装惊讶地说:“我不知道你怕痒。”
“我当然不怕。”明智回答。
两个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但他们的腿还勾在一起,那有种奇怪的舒适感,就像他们理应靠得更近。这沉默没持续多久,他们都意识到这样有多幼稚,并笑出了声。雨宫莲拿开了脚,他努力让自己回到平时的面无表情。
他在看着明智。
明智止住笑,这笑意还没从他嘴角退下去,他问:“你为什么在看我?”
雨宫莲无声地说了一句。
明智猜到了,但他说:“我没听清。”
“因为你混蛋得没人可以跟你比。”
“你说的不是这个,”明智固执地说,“把你刚才说的再说一遍。”
“我说,你是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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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明智假装投降,“那就是这句吧。”
他知道雨宫莲已经迷上他了。每次他发现这迷恋的迹象,他心中都有种满足感。不同于那种单调枯燥的虚荣,雨宫莲表现出的迷恋在他心中唤起的是一种既轻快又怀念的感觉,那让他感到温暖,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想要更多。但在感到温暖的同时,他对雨宫莲的恨意也在滋长。它或许不是恨,但它近似于这种明智最熟悉的感情:想要强烈毁坏某个人的冲动。雨宫莲得意的笑容,带有薄茧的纤长手指,蓬松柔软的乱发,它们都会激起明智心中的疼痛。这疼痛啮咬他的血肉滋长,针刺般的痛楚自心脏传来。他想挖下雨宫莲的眼睛,砍下他的手指,将它们做成美丽的收藏品。如果可以,他想捏住那个漂亮同龄人的心脏,感受它在手里搏动。
考虑到怪盗团的潜在威胁,他愿望的实现只需要等待。他为狮童工作了这么久,他理应要求一些自己的收藏品。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他们的下一次见面是在水族馆。明智把票放在雨宫莲手上时,对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更想和女生一起来?”
“没有,”雨宫莲说,“只是这样很像情侣。”
明智的手轻轻压在雨宫莲摊开的手掌上,隔着水族馆的票,他凑到十六岁的男生耳边,低声说:“那你想牵我的手吗?”
雨宫莲愣愣地看着他。明智收回手,向前走了一步,越过他:“我开玩笑的,我们快点进去吧。”
“你真是……”雨宫莲深吸一口气,“算了。”
走在前面的明智假装没听到。玻璃里慢慢游动的鱼游慢了时间,波光一层一层地荡漾。水族馆被一面面水箱隔开,分成一个个相互联通但各不干扰的空间。明智手放在冰凉的玻璃上,点着靠近的鱼。他听着远处模糊的对话,它们被距离剥蚀得只剩下音节,几乎成了一首歌。
站在不远处的雨宫莲在看他,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眼镜映出游过的鱼群。明智也在那双眼镜中认出了自己,一个小小的暗影。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你在看什么?”
“鱼很漂亮。”
明智想听的不是这个。他轻轻把它抛开,不再计较。他享受被安静拥抱的感觉,也享受雨宫莲沉默的陪伴。在光影交错的水族馆,他变成了面目模糊的旅客中的一员,他脸上的面具脱落溶解,掉进属于人类的一个集合里。
如果不是雨宫莲突然拽住他的手,把他往旁边的展厅拉,他还能在这难得的安逸之中多待一会。他们进了一个狭小又隐蔽的展厅。雨宫莲给明智指出远处四处张望的记者。
明智记得这个记者,她的名字曾经出现在他的目标清单上。但她运气太好,在走得够深之前就失去了线索。
“在她走之前,我们都得待在这里?”
雨宫莲耸了耸肩作为回应。
偶尔有人的声音掠过,但都听起来很远,这就像他们在一个离所有人都很远,很安全的地方。
雨宫莲的手心既干燥又温暖,明智轻轻地回握。雨宫莲假装在看远处红色的鱼,它们像火焰一样躁动不安。
“莲,”明智第一次这么称呼他,“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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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宫莲慢慢地把头转向他,明智摘下他的眼镜:“我没收了。”
他看向雨宫莲的双眼,它们明亮得像被太阳抓住的鱼的鳞片。
明智在这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它不再是一个模糊的暗影,而是越来越清晰,像水中的波澜一样扩散。他还看到了一个愿望,这个愿望早就种下,一直在等待一个实现的契机。
嘴唇寻找到嘴唇的那刻,明智闭上了眼睛。雨宫莲悄悄地把舌头伸进来,明智轻轻地勾住它,把它带进来。这个吻很短,但它像是有一个世纪这么久。两个人在变慢的时间运动中慢慢融化,到分开时才重新找回了自己。
明智的脸发烫,从脸颊烫到耳根。他的手指搭在自己嘴唇上,一滑而过。
“再来一次?”
雨宫莲的视线落在明智的嘴唇上,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你真可爱。”明智轻柔地说。
出于报复也出于策略,不管雨宫莲热切的视线怎么把欲望传达给自己,这里都必须点到为止。
他给雨宫莲戴上眼镜,挡住这双眼睛:“不。”
在他的拒绝说出口之后,雨宫莲高涨的情绪显而易见地低落下去。于是他立刻加了一句:“不是现在。”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那是什么时候?”
声音里急切的渴望让明智满意地勾起嘴角:“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明智放开雨宫莲的手,和他拉开一段距离:“你想玩吗?”
“那要看奖励是什么。”
“奖励是你刚才得到的东西。这个小游戏只是给我们平时的比赛增加一些乐趣,当然,这里也有惩罚。”
“还有惩罚?”
“输一次,就要给我带一件礼物。你接受吗,莲?”
不需要他的许可,明智再次呼唤了他的名字。明智向后撩头发,露出红色还未完全褪去的耳朵。
雨宫莲因他的这个动作恍了一下神,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不太公平。奖励的内容由你来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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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婪。但明智并不讨厌。“所以你不想玩?”
“当然没有,”雨宫莲推了下眼镜,“我喜欢你的提议。但我的位置太被动了。”
“想要更多的主动权?”
莲轻轻点头。明智的手指轻轻敲击下巴,掩饰不耐烦的情绪:“那你想怎么做?”
“把决定奖励的内容作为奖励的一部分,如果我连赢,就让我使用。这样可以吗,明智?”
明智眯起眼睛,说道:“如你所愿。”
但实际上,雨宫莲提出的附加条件对整个游戏影响不大。他们两个之中很少有谁占据绝对优势,都是互有输赢。明智的家里增添了一个扫地机器人,桌子上摆了新的化妆品。还有许多礼物,明智每次收到时都在苦恼到底要把它们放在哪里。在无人注意的小巷,在卢布朗的二楼,明智摘下雨宫莲的眼镜,对方的渴望照出同样渴望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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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的吻都会唤起无法满足,无法停止的欲望。明智不时会懊悔自己定下的规定,那让他必须矜持,必须伪装克制。雨宫莲很珍惜他们的每一个吻,那是他的胜利换来的吻。他会做得比明智给得多一点,明智默许这样的行为。他会吻明智的眼睛,鼻翼,脸颊,嘴唇。但他也会出其不意地朝明智耳朵吹气,再亲吻他的耳垂。或是脱下明智的手套,在掌心落下一吻。
明智被头发遮挡住的颈部特别敏感。雨宫莲在摸他的头发时,会用手梳开它们,再轻轻吻露出来的白皙皮肤。
整个过程明智就像被捏住了七寸的蛇一样,麻得完全无法动弹。“这超出我给的奖励了。”他朝雨宫莲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