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斑忽然意識到,恐懼是沒有盡頭的。
幼童大多怕黑,宇智波的孩子也不例外。住慣了的自宅一旦入夜,便會進入到陌生的妖域裡。夜晚是安靜的,夜晚是孤寂的,平日裡被忽略的不安會在夜中放大,孩童們的身形太過單薄,承受不住那堵到喉頭的寂寞和悲傷。
孩子們怕黑,怕未知,怕失去,怕那黑暗的墻角處竄出一隻怪物,倏忽將他們的親人掠走。
這樣的恐懼止步於六歲。在跟著父親踏上戰場後,宇智波斑便知道了到底是什麼,是誰,才會真正地奪走那些熟悉的面孔,不復返還。身穿黑衣的忍者,可比那只會無形地聚攏的黑夜值得提防多了。
數年時間過去,斑已經記不得自己曾怕過黑了。他重複地、堅決地、近乎入了魔似地苦訓,只為了想要失去得少一點。好不容易……他好不容易才遇到了志同道合的友人,斑是絕對不會讓自己掉鏈子的。
然而,仿佛為了要去提醒什麼一樣,那份黑夜再度出現在了斑的夢裡。明亮的午後忽然熄了燈,弟弟們玩樂的景象在剎那間破碎,不祥的黑霧從那鏡碎的的紋路中滴下來,順著眼前美好的畫面直淌流下,所過之處,即剩下一片死寂苦悶的黑。
宇智波斑的第一反應是憤怒。他下意識地挪動腳步,表情的無措壓在審時度勢之後。黑色的溪流搖頭擺尾,擦著毒蛇一般的步子,又有些像敵忍手中的忍術或鋼絲。它們虬結匯聚到一處,慢慢地繞成一個繭,有什麼在裡面掙扎跳動。
莫名的心慌化為一隻手掌,朝斑的腳踝拍了一下。他咬緊下唇,拔腿便向後方跑去,斑不知道眼前的是什麼,但逃離它顯然更屬當務之急。本能在尖嘯,惡寒和鳥肌從側頸一路延伸到後脊,他不斷地跨開步伐,意圖與那團畸形而漲大著的繭拉開距離。
跑。離開。不能目視它。不能見到它。
……不然他要失去的,就不僅僅是現在這些了。
-
“斑、斑。起來啦!”
……!
少年猛然驚醒,尚未睜眼便支起手肘半坐了起來。方才停在他鼻尖上的蝴蝶被這樣一驚,忙不迭揮動雙翼,飛到了一旁花叢中去。被換做‘斑’的少年呼吸短促紊亂,細碎的劉海遮在他的額前,正好掩住了他眼中的光。
這裡是,南賀川。時間……午後。
身邊的人是柱間。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斑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試圖調整自己的情緒。但這有些難,夢中的情緒被他帶了出來,他無法遏制地顫抖著,埋在草坪裡的指尖無意識地拽著那些細長的草梗,將它們從突然中暴力地拔出來。其中不少被斑掐斷了,‘喀喀’的脆響過了好一會兒才停。
“斑,做噩夢了嗎?”
“我剛剛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嗯……我們抓完魚,然後一起用火遁烤了吃之後,沒多久我們就躺在這裡睡著了。對,我也睡了一覺。怎麼了嗎?”
“……”
斑沒有回答他。他拍拍手,兩下把指縫中的土渣和草屑拍乾淨,才從懷中摸出竹筒來喝水。柱間見他不想開口,也沒再出聲,只是稍稍地彎下了腰,伸手到背後摸了摸,從樹幹旁的草叢裡摘了一片又直又長的葉子,不吭不響地進行他的新愛好。
“這是什麼?”
“是啊,斑不如來猜猜看?”
“哼……”
那片比柱間的腦袋還要高一些長葉在少年的手中翻飛起舞,或折或繞變換著形狀,逐步縮小體型。斑咬著竹筒的吸管,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被柱間靈巧的手指吸引了過去,真看不出來啊,斑想。原來柱間還擅長這些。
嘛也是啦這傢伙之前結那個胡扯的術的時候動作也很靈敏沒錯啦。
葉片漸漸地變為了一個圓球,不太工整,但整體也稱得上圓潤。隨後柱間又取了一片較短一些的,穿插在小球裡,弄出了一塊曲折的波紋樣形狀。
到這裡,斑總算看明白柱間在做什麼了。他有些沒好氣地瞥了友人一眼,將自己的手肘撐在腿上抵著臉,歪著頭看柱間不知道從哪裡找來兩個棕色的花蕊,戳在裡面當眼睛。
“噹噹!怎麼樣,斑,是你哦!”
“啊是嗎。謝謝了。話說我的眼睛才不是這種顏色吧。”
斑說道。他眨了眨眼,烏溜溜的眼眸在睫毛後若隱若現,瞳色比柱間的還要深一些。若說柱間的眼睛像是被雨水打濕後的樹幹,斑的雙眼就是破曉前一刻的夜空,不見星光也不見月華。
但柱間早便察覺,每當他和斑對視的時候,他總能看到裡面暖光流轉蕩人心魄,特別當兩人構築未來的計劃時更是如此。那是斑的情感所致,是斑理解他、認同他的證明。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這世間再也不會有人同斑一樣了。柱間在內心輕歎。
“斑,這個送給你。希望你今晚不會再被夢魘纏上。”
“……你從哪裡學來的。”
斑伸手將其接過去,雙手捧到了眼前仔細端詳。似乎真的有點像他……斑的嘴角抽了抽,下巴一傾,轉眸看向對方:“好吧。你有什麼想要的回禮嗎?”
“明明不用麻煩的——”
“機會難得,你真的不要?”
“唔,既然你這麼說,那就……”
蓊鬱稠密的枝葉為少年們遮下陰影,也掩蓋住了這一幕的禁忌。柱間湊得極近,他整個人擋在斑的眼前,呼吸時的細流全部噴在少年臉上。方才平復下去的心跳又再一次吵起來了,斑揪緊手指,卻死倔著,遲遲不肯閉眼。
一抹柔軟擦著微風而來,又輕又緩,稍縱即逝。
-
即使將草人頭帶回了家,那個夢還是又來了。
宇智波斑的心情很不如何,他知曉接下來的流程會是什麼,但起碼他搞懂要怎麼把踢散的棉花挪回去了。他將與時間和自己的精力對決,少年無法使出該有的力量,只能硬生生地靠著兩條腿亂跑。他漫無目的地向前跑著,那奇怪的黑霧就在後頭追,無論斑多麼費力地加速也好,他都無法真正甩開這惱人的跟屁蟲。
跟屁蟲,怪物,黑漆漆。
斑麻木地奔跑著,只希望日昇能快些到來。他看不見其他,聽不見其他,摸不見其他,只能枯燥地進行一種動作。這個無味的夢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自己要逃離的東西,又到底是個什麼?
不等斑想個明白——說來自己居然能在夢中擁有這樣清晰的意識,莫非他很有幻術的天賦——周遭的一切便倏然產生了轉變。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咚、咚、咚。
萬籟俱寂的夢之世界裡,第一次出現了能夠被稱之為聲音的動靜,又或者說,斑的聽覺被放出來了。他聽到了自己的呼吸聲,帶著疾奔中的急切;隨後而來的是響亮的腳步聲,原來這裡的地面是石質的……還是說,他在水面上?
簌簌風聲從斑的耳邊席捲而過,宇智波斑知道自己跑得很快,或許比在現實裡跑得還要快上許多,但那東西依舊執著地跟在他的身後,怎麼也甩不開。他真的只能這樣跑到夢醒嗎?
紛亂蕪雜的噪音堵在斑的耳道里,吵人得緊。斑不免有些煩悶,他正準備摒棄雜念,索性專心地在夢裡鍛煉心性的時候——一道細若遊絲的呼喊突然從鼓膜刺到了他的腦際里。
“斑。”
他認得這聲音。
宇智波的腳步亂了一瞬,他握緊手掌,調整好氣息,繼續悶不啃聲地跑。
“斑。”
那怪物又在用他朋友的聲音蠱惑他了。
真是愚蠢。
整整一刻鐘,從後方傳來的聲音都沒有一點變化,甚至連詞不換一個。宇智波斑被這樣斑斑斑斑地叫得火大,他試圖定神,對此置之不理,但畢竟尚且年輕。沒過多久後,斑還是按捺不住心下的焦慮,扭頭朝後方瞥去了一眼。
他這一瞥,就把左腳看得直往右腳上踢,斑吃疼,無意識地張開嘴,卻遲遲發不出任何音節。
……這是假的。斑想。
柱間從沒這麼穿過,雖然他的服裝很土氣,但那些都是尋常的庶民服飾。
是假的。
是這個怪物迷惑他的。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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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智波斑憋起一口氣,死命地往前衝。這無聊的幻覺一到天亮便會融開,不論是戴著千手護額的柱間也好,還是沿著柱間的額角滴落下的淋漓鮮血也罷,一到夢醒,都會化為意識裡的灰燼。
每當斑的腳掌踩到地面時,那堅硬的石地都會把力反射回來,劇烈的麻痺從小腿筋一路往上衝,在肌肉血脈及神經中蔓延,一波一波接連不斷地加重,近乎深入骨髓,要將他的靈魂一舉震碎。
這是夢。夢是與現實相反的。他夢到這些反而才安全。
柱間。
……柱間。
你不會的。
-
明明從來都沒有被追上。
明明我一直都跑在前面。
為什麼……
這個夢會成真?
告訴我,說你不是。
告訴我,說你會放棄。
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
晚風捲過樹梢,拂落數枚枯葉。這些朽黃的葉片有些還是完整的,有些卻被啃食得只剩下了小半截。但當它們墜到地面,和其他落葉融在一起之後,倒也沒有什麼不同了。夏末秋來,月輪在這個季節亮得晃眼,宇智波斑坐在廳下,背脊貼著冰涼的廊柱,靜默地閉目養神。
時間已至夜半三更,毋說族人,連鳥蟲走獸都墜入了夢鄉。然而宇智波斑並不著急入睡,他放任自己五官被夜晚獨特的韻律浸透,充分地享受這一刻的寧靜。他時刻繃緊的神經終於可以放緩下來,白日的俗事雜務就該放到白日處理,那一場令他血液沸騰、精神昂揚的戰鬥也被他短暫地扔到了腦後。他需要休息。
而他在睡覺的時候是不能得到休息的。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每當宇智波斑在戰場上與千手柱間對壘,他當晚便一定會夢到那場揮之不去的怪夢。被追逐一夜的疲憊會延續到翌日,身體的狀況也會糟糕得恍若一夜無眠。然而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夢裡的柱間……柱間的影子,隨著時日過去竟變得越發生動。無論是跑步時擺手抬臂的動作,還是髮絲飛舞的弧度,都是宇智波斑熟悉的,像是從他的印象和記憶中走出來的那樣。正因此,斑才會對它更加排斥。
宇智波斑早已和千手柱間決裂,能夠形容兩人關係的詞語除了死敵之外也不會再有其他。就算千手柱間用欲語還休——或者說,總用想找機會談談的眼神望著斑,斑的心中也不會掀起更多波瀾。
他對千手柱間的情感唯剩戰意。
那到底是為什麼,他會夢到柱間在背後窮追不捨?
每當斑沉入夢中,他在其中感受到的徒有疲憊,或許還有一些微妙的恐懼,但連斑自己都說不清他在因何而懼。那份答案像是灑落河面的花蕊,被湍急的水流帶向了無法觸及之處。當然,斑本人也無意去追逐它。
因為沒有必要。
只是這夢境輾轉而沒有盡頭,日復一日之下,實在很難不生出疲憊厭倦之心。宇智波斑枕著月色,撥了撥自己覆滿清輝的髮梢,發洩一般地重重歎了口氣。他決心破開這個僵局。
不破不立,而且,只在白天的戰場上看到那張蠢臉就夠了。
-
宇智波斑闔眼過後沒多久,便又回到了夢的世界。頭頂上沒有星辰日月,只有一片連綿出去的灰黑濃霧,地平線的盡頭隱約透著血紅。半大不大的少年低垂目光,腳下的地面光滑如鏡,既映著斑的影子,也映著不遠處的柱間。
夢中的千手柱間與現實中的別無二致,他長身穿赤紅鎧甲,額前抹開了一條淨色,上面用線繡著苦無狀的家紋。千手的少族長表情平靜,眉眼堅毅,雙眸筆直地朝著斑望來,看來他今夜也不打算放棄。明明他們之間的距離是那樣地遙遠啊——說橫亙著尸山血海也不為過。但千手柱間卻像是兩組之間的仇恨從不存在那樣,只是用一種斑不想讀懂的眼神看著他。
按照以往的慣例,他們現在就該開始無聊的賽跑了。但斑不想繼續傻下去,他認為,柱間也不該繼續。
就算對方只是他夢裡的一個剪影。
“柱間。”
“……斑?”
這是宇智波斑第一次主動朝對方搭話。斑能聽到自己的聲音,也能聽見對方的回答……好吧,成功了,那看來他已經走火入魔到一個地步了。他居然憑空給這假象創造了意識。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好在這一切就要結束了。
千手柱間的臉上不無驚訝,但更多的卻是開心。他忍不住勾起嘴唇,小心翼翼地向前——向斑的方向走了兩步。斑沒有逃開。柱間謹慎地觀察著眼前人影,揣度距離,試探步數,然而宇智波斑一直立在原地,沒有要離去的意思。直到他們接近,近到柱間伸出手便能碰到斑,斑才皺起了眉,回看他一眼。
柱間立即停下了腳步。
“斑,你終於願意聽我說話了。”
他在笑。一邊高興地握緊手掌,一邊用亮晶晶的眼神看過來。啊,宇智波斑想,那麼接下來,他就該哭了吧。
“消失吧。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斑。”
“你是因為我的軟弱才出現的。”斑說。
宇智波斑徹底轉回了身去,稍長的劉海垂在眼前,近要遮住他的半隻眼睛。他們長高了,身形變得挺拔,肌肉的線條也變得明朗。斑朝柱間伸出手,露出他新戴上的手套,以及新添上的傷疤。
“看到了吧?這才是我們之間該有的距離。”
真滑稽啊。斑瞟過柱間垂下去的唇角,自己反而笑了笑。眼前的柱間只是一個假象,一個臆想出來的贗品,他卻有閒心和對方溝通。但他分明沒和柱間在戰場上說過一句話……哪怕只有短短的一聲招呼,也沒有。
“你有什麼目的?還是說,你只是想讓我屈服於你?”
“我沒有……”
“你莫非覺得我會害怕你麼。”
斑的表情不無嘲諷。他雙手抱胸,睥睨過去時的神態和當年河畔旁的少年截然不同。而他對面的千手柱間注視著他,緩緩地皺起眉頭,似乎想要盡可能地組織起語言:“不是的,斑。我從沒那樣想過。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不會放棄我們的理想,也不會放開你。只要你願意,我們隨時可以——”
“這種話我已經聽膩了。”
“……哈哈,你果然有在聽。”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你每次都喊那麼大聲,我當然聽得見。”宇智波斑神情漠然地說道,“所以呢,說你的目的。”
“目的……我想要斑和我一起來。”
“做不到。”
少年斬釘截鐵地拒絕道,他稍有不耐地咂了下舌,說:“別再車轱轆了,我早就和你說過,我放棄了它。”
“……”
千手柱間低下頭,聲音低緩而平靜,“嗯,你是個言出必行的人。就算心裡不是這樣想的,只要說出口了,也一定會遵循它。”
“不要用這種語氣說話。我和你只是敵人。”
“……”
一陣無言。
這黑霧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宇智波斑凝視著眼前的幻想,只覺得哪兒哪兒都說不通。充其量他們只進行了些不痛不癢的對話,無關緊要,更不像有要給這場夢畫下句點的意思。千手柱間沉默地站著,好似在沉思,又好似在忍耐著什麼壓抑已久的東西。周遭本來就沒什麼光照,柱間一低頭,斑就無法從陰翳中看見他的臉了。這樣的柱間讓斑陌生。記憶中,柱間在大多數時候都是精神奕奕的,甚少有這樣……真正地消沉下去的時候。
某種莫名的情緒絲絲縷縷地升了上來,繞在斑的心口,仿佛在促使他說些什麼。但他有什麼好說的呢,對一個幻想,對一個敵人,對一個已決裂的好友。
——別難過了,你弟弟又沒死。
如果沒被打斷的話,斑或許會這樣說吧。
“……為什麼?”
“哈?”
“為什麼在……斑也不肯聽我說呢。”千手柱間喃喃道,說到句末時他猛然地抬起頭,眼眸裹上了一層薄薄的水光,“為什麼斑會不聽呢?為什麼斑一定要放棄,一定要扔掉我們的理想?是因為在那個時候,我眼睜睜地看著你走掉了,所以這是,對我的懲罰嗎?”
斑愕然地聽著柱間吼出了哭腔,不由自主地放下了雙臂。他想說不是的,這和懲罰有什麼關係?不過是他和柱間沒爭過嚴酷的現實,沒能面對他們之間真正的隔閡,是他們逃避了——此乃他和柱間共同造成的惡果,從來都不是一方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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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他還是不想看到柱間哭的。斑想。
巍峨巨樹拔地而起,枝蔓抽芽生長,翠綠的葉片不斷地增值,很快便連成了茂密的樹蓋。周遭的地面因突生的木遁而不停地震動著,漫天巨響如同大地的哀鳴。宇智波斑不禁單手捂住了耳朵,半蹲下去,另一隻手在腰側抓了一把,卻意料之內地摸了個空。柱間近在眼前的笑……嘖,實在醜爆了。想哭就哭,硬裝什麼啊。
兩人被綠植簇擁在內,樹木不到一會兒便成了型。斑好不容易穩住身形,便看到那樹冠上垂下了幾條靈活而蜿蜒的木枝,像極了柱間善用的木遁之術。這是作弊吧。斑很不滿,他試圖抽取自身的查克拉,然而最後只能使出幾個威力不大的豪火球之術。這顯然是不能阻擋柱間的。黑霧的目的果然是……
“斑。”
那傢伙自暴自棄的聲音在斑的耳邊抽泣,“我捉到你了。”
-
這個夢瘋了,宇智波斑心道。
作為以幻術見長的宇智波一族,斑當然知道操控夢境的大概方法。然而他偏偏無法控制這個最讓他困擾的怪夢,這夢簡直像一匹脫韁野馬,斑只能不耐煩地看著它狂奔,卻無法實際做到些什麼。斑對此曾做過許多假設:諸如這個夢的主人其實不是自己,而是這道黑霧;又或是他可能被丟到了別人的夢境裡,但柱間追他幹嘛啊;再者是他自己潛意識故意不讓這個夢境終止,連年的征戰和對手的廢話讓他壓力太大了,之類的,等等等等。
斑只能假設,畢竟他無從證實。每一個都是可能的,也興許每一種都是錯誤的。沒有一個夢會持續十年之久而內容不變……至少大體上沒什麼變化,眼下的情況本身就是一種異常。
但在冥冥之中,斑又能明白,這確實是他的夢。
……所以,他到底為什麼會夢到這樣的柱間?
在被柱間欺身接近後,宇智波斑便立即以體術脫了身。然而周遭的空地不多了,那些古怪的木遁看上去要比白日間的還要纏人,斑沒有把握全身而退,只能在附近周旋。柱間摸了摸被斑打得發麻的小臂,眼神晦澀地看著宇智波在四周運著忍步跳動,他張開手,說:“來。”
於是那些枝蔓便如潮水般湧來,斑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就算此刻手中沒有兵器,他也還有一雙拳頭。宇智波斑一拳打向攻來的木遁,看它們在龐大的力道中撕裂——本該如此才對。
然而這些東西到底不是尋常木遁。枝蔓和樹條們在空中分崩離析,隨後停滯,扭曲、倒流、復原,頃刻間便恢復了原本的形體。斑在看到如此不講理的光景後,不由得表情僵硬,心下一沉。
以他現在能夠使出的實力,是無法贏過失控的柱間和他詭異的木遁的。為什麼?他為什麼會賦予柱間這樣的能力,難道他希望自己敗給柱間嗎?……不。不可能。
唯獨這一點,是絕對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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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源源不斷的糾纏攻勢下,宇智波斑不可避免地敗下陣來,他被激化的木遁所捕獲——這些蔓藤隨著時間增加了速與力,扭動時那難以名狀的姿態更讓人看上一眼就覺得頭皮發麻。斑的雙拳被木遁緊密地箍在一起,力道之大讓他連些微的震顫都做不到。橫在宇智波腰間的木枝比別處的要粗些,斑被他固定在半空之中,他可以想其他辦法掙脫,但掙脫之後顯然又會被立馬捉住,現下宇智波斑更像是被概念上地束縛在了木遁之內——而這在現實裡是不可能發生的。
柱間在哪?
宇智波斑抬高下巴,幾縷鬢髮從他的臉側滑落,掉在皮膚上卻不覺得癢。他看到柱間走向前來,指示木遁將斑送入自己懷裡。
柱間緊緊地擁住了斑。
他們的臉頰抵在一起,柱間的睫毛擦過斑的眉,有些癢,卻沒有感到該有的體溫。千手柱間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張了張嘴,最後沉默地收緊了手腕的力道,將斑牢牢地壓在他的懷裡。宇智波斑受制於人,身體卻沒什麼感覺——身處夢中時他的感官時有時無,並不真切——於是他冷硬地道:“做什麼?”
“斑。我不想你離開。”
“我已經走了。你現在說這些到底有什麼意義?”
宇智波斑實在覺得煩透了。他瞪著柱間,對方泛紅的眼圈讓他更加心煩意亂,“過分的是你才對吧?!守著那些不可能達成的東西有什麼用,還不是只能妥協。我們的力量不夠,遠遠不夠!還是說,你要去違背族人的期盼?背叛你的父親,背叛你的弟弟,來投奔宇智波?”
“什麼都做不到的話,就不要再在我面前說這些話了!你很礙眼。”
不是的。
“就是因為你怎樣也不肯閉嘴……不肯消失,我才會有這份軟弱。”
不是這樣的。
“希望那種東西……怎麼可能——”
這些都不是千手柱間的錯,宇智波斑心知肚明。
貼著他的人臉已經徹底呆住了,柱間愣怔地望著斑,嘴唇囁嚅,神情中有一瞬間的無助和迷茫——但他在聽見斑最後一句發洩的時候,卻瞬間夢如初醒,他低喃:“希望。”
由於湊得太近,斑反而看不太清柱間現下的表情。但他仍然能聽出對方語調逐漸變得堅決了起來,“斑,我知道你為什麼今晚願意跟我說話了。沒關係,我會讓你看到的。無論是希望,還是我們曾描繪過的未來……我會變得更強。強到所有人都不能忽視我們。到那時候,斑就願意到我身邊來了,對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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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承認,這的確是他心目中的柱間。
千手柱間伸出手指,輕輕地將宇智波斑眼前的碎髮撥開,他忽然起身拉開了點距離,另一隻手卻又執著地環在斑的腰上。斑懶得去看他,現下離天亮約莫還有兩個時辰,如果柱間不放開他……如果他潛意識不希望柱間放開他,那麼他們大抵只能這樣僵持下去。然而下一刻柱間搭在他臉上的手突然捧了過來,斑被迫抬頭,他看著柱間的臉驀地放大,而自己的面容則在對方的瞳中微微變型。
他們在接吻。
直到五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