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黄色的糖霜随着时间融化、消失,夜幕逐渐笼罩兰德部落之上,洁白的望生花在泥沼中挣扎地冒出头来,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隐约的点亮了昏暗中的兰德部落。
一阵阵香味不断从一栋硕大的房屋中飘出,白烟围绕着,在微光的照射下犹如仙境一般。祭司大人正在准备今天的晚饭,两个上好的百红白果在沸水中翻滚着——那便是香味的来源,甜甜的带有一丝麦香味。食物的香气吸引来了一只饥饿的小兽,他躲在墙后紧盯着石锅中翻滚的晚餐。
“休息的如何?诺斯坦尼亚。”很快这只饥饿的小兽就被发现了。
“啊,休息的很好,祭司大人。”小尼亚从墙后站了出来,身上穿着祭司大人给予的斗篷,美丽的雪白色毛发隐藏在其中,两只小手紧缩在怀里,呆呆的,有些不知所措。
“你应该已经饿了吧,诺斯坦尼亚,请坐着等等吧,食物就快做好了。”说着将香料撒入石锅中,再把木头盖子盖了上去。
“明白了祭司大人。”小尼亚跪坐在一块木板前的坐垫上,望着在厨房鼓弄着什么的祭司大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尼亚总觉得祭司大人的斗篷薄了许多,似乎还能透过薄薄的布料看见祭司大人雪白的毛发,好奇的小尼亚直勾勾的盯着,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祭司大人的那件斗篷上。
祭司大人拿起了木头锅盖,香气一拥而出,一时间内犹如云朵一般铺在天花板上,香味不断涌入小尼亚的鼻腔,这才让饥饿小兽的注意力转移到香喷喷的百红白果上。祭司大人拿起木勺,娴熟的将百红白果捞起装盘,随后将其中一盘放在小尼亚的面前,自己坐在小尼亚对面的坐垫上,另一盘果子放在面前。
两只兽就此对坐在一起,开始祈祷,感谢神明大人的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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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祷结束,小尼亚拿起一块尖锐的石刀,坚硬的百红白果上隔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里面的红色糯米果肉暴露了出来,甜甜的麦香味即刻涌入小尼亚的鼻腔,这正是兰德最喜欢的香味。小尼亚迫不及待的拿起手边的小勺子,挖起了一大勺送入他那饥饿已久的嘴巴里,吧唧吧唧的吃了起来。祭司大人则优雅许多,他先是拿起木板上的石刀在果子上隔开了一个小口,然后拿起木勺,从大小正好的口子里一点一点地挖取里面的果肉。
小尼亚也许是饿坏了,又或是从来没有吃到过如此美味的食物,柚子大的百红白果很快就吃完了一大半,不仅如此,嘴巴上,木板上甚至是地上都是果肉残渣,小尼亚居然在祭司大人面前如此无礼。祭司大人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野蛮”的进食方式,换成以前,小尼亚肯定要被数落一顿。但祭司大人并没有感觉到冒犯,也没有对此产生反感,反而有些欣喜小尼亚……如此喜爱自己烹饪的百红白果。
小尼亚狼吞虎咽的进食方式让果肉吸收了太多的水分,卡在了干燥的食道里。小尼亚噎着了,他急忙的拿起木板上的木头水杯,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水分再次渗入干燥的食道中,这才让果肉滑入胃腔,那种感觉如同重获新生。小尼亚舒坦地呼了一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丑态被祭司大人看在眼里,百红白果的残渣散的到处都是。
“祭司大人……咱……”
“噗……”还没等小尼亚说完祭司大人便笑出了声,那种属于孩童的纯真……几乎一瞬间,祭司大人就调整了回来。“没关系的,能让你如此喜欢我做的食物,我很高兴,诺斯坦尼亚。”
尽管祭司大人如此说道,自己也不应该像刚才那样失礼,于是便学着祭司大人小口的吃着剩下的果肉。
观察之余,祭司大人再次吸引了小尼亚的注意,薄薄的斗篷被捧着果子的双手微微撑了开来,能隐约看见黑暗中祭司大人那如雪花般的绒毛。这让小尼亚不禁好奇起来,祭司大人衣服下究竟是什么样的呢?此时手中的勺子慢慢悬停在了半空,脸蛋也逐渐滚烫起来。不,不可以这样,不可以如此不尊敬祭司大人。短暂的眼神停留之后,小尼亚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手里的果子,只不过挥勺的速度比之前更加急促了一些。
这些祭司大人都看在眼里,他放下勺子和果子,将手收回斗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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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吃好了吗?诺斯坦尼亚。”亲切的眼神注视着小尼亚,脸上的笑容依旧甜蜜。
“咱……吃饱了祭司大人。”小尼亚学着祭司大人那样放下勺子和吃空的果壳,无意间看到了餐盘旁的木头杯子,杯底残剩的不是透明的雨水,而是一种乳白色的液体,那股甜甜香香的味道依旧停留在小尼亚的味蕾之上。
“祭司大人,被子里装的是什么呀,好好喝!”
“那是奶哦,诺斯坦尼亚。”祭司大人端着一个木头杯子,十分平静的说道。
“奶?”小尼亚第一次听闻这个名字的饮料,也许是某种果子的汁液?又或是加了许多特别香料的雨水,那独特的味道不仅让小尼亚流连忘返,“下次还可以喝到奶吗?祭司大人。”
“当然,随时都可以,诺斯坦尼亚,不过现在的你该去沐浴休息了。”
“明……明白了,祭司大人。”小尼亚看着斗篷上的残渣,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小脑袋,心中既庆幸又羞愧。
“新的斗篷就在浴室里,把旧的放进木桶里就好,诺斯坦尼亚。”说完祭司大人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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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尼亚鞠了一躬,随后灰溜溜的向浴室跑去。
小尼亚拉开门帘来到了浴室,这里的设备比较齐全,一个石头浴缸静静地贴在浴室的最里面,木墙上的木质水渠管正在一滴一滴的注满着巨大的浴缸,一张木桌在小尼亚的右手边,上面有小尼亚用的浴巾和换洗的斗篷,回收衣物的木桶就放在桌子和浴缸的中间。不过小尼亚从来没有见过眼前的浴缸,对于他来说,洗澡时只需要一个木桶就可以完成的事情。
好奇的小尼亚对着浴缸观察了一番,注意到水渠下有一个类似拉杆的东西,在片刻迟疑后,小尼亚拉下了有些光滑的木头拉杆,水渠管的水流渐渐停了下来,此时的浴缸已经被清水注满了。小尼亚见状解开了自己的斗篷,用双手将斗篷脱了下来,雪白的皮毛暴露在湿润的空气当中,在发光果子的照耀下显得十分有光泽。小尼亚将旧斗篷放进了木桶,随后来到浴缸旁,小心的把水晶蹄子伸进水中,清凉的感觉从脚跟处涌了上来,随后慢慢将身体浸入,轻松感随着湿润的毛发一股一股分散至全身,一天的劳累似乎在浸润的那一刻消失的无踪了。
食物残渣与泥垢一点一点的浮在水面上,小尼亚不停揉搓着身体的各个部位,无意间注意到了自己的小花包,似乎想到了什么,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小叽叽,学着祭司大人的手法揉搓着自己的根茎。
“唔……祭司大人”
小尼亚轻声呼唤着祭司大人,想象着被揉搓的情景,自己的白色小花苞透着淡淡的蓝色,随着揉捏地节奏轻微的跳动着,像一朵白色的海葵,在水中慢慢的胀大,白色的花苞渐渐探出水面,调皮的蓝紫色花蕊试图脱离白色花瓣的保护,在水面之上盛开……
“你洗好了吗,诺斯坦尼亚?”祭司大人的声音从房间外传来,慌忙的小尼亚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已经……快要洗好啦,祭司大人。”回应完祭司大人后,小尼亚迅速的站起身来,抖干净了身上的水,随后跨出浴缸踏在熟悉的木头地板上。小尼亚看向桌子上的毛巾,拿了起来,擦拭着湿润的毛发,不一会儿,毛发的水分几乎被吸干,恢复了原有的光泽。将浴巾放回原处,穿上新的斗篷走出了浴室,遇到了在门口等待的祭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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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的还舒服吗?诺斯坦尼亚。”甜蜜的笑容依旧挂在祭司大人的脸上。
“很舒服祭司大人。”
“好好休息吧,祝你有个好梦,诺斯坦尼亚。”祭司大人走上前来,摸了摸小尼亚的脑袋瓜。
“明白了,谢谢祭司大人。”鞠了一躬小尼亚随即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即使有发光果子,晚上的房间也要比白天昏暗许多,小尼亚脱掉了身上的斗篷,挂在了一旁的衣架子上,蹦蹦跳跳地上了床,将链接果子的根茎断开,本还有光线的房间瞬间暗了下来,盖上了厚实棉被的小尼亚正准备进入梦乡,但却怎么也睡不着,每次闭眼,祭司大人抚摸自己的画面就会在脑子里不断浮现,无论如何在床上翻滚,这些画面依旧挥之不去。
苦恼的小尼亚把脑袋埋在了枕头下面,突然注意到墙面上的一小道光,仔细看了看,墙上有一个小洞,可为什么墙上会有一个小洞呢?好奇的小尼亚下了床,轻声的来到墙边,凑近洞口朝着墙的另一边看去——祭司大人正在浴缸中沐浴。小尼亚一惊,连忙离开了那束光柱,滚烫的感觉再次涌入脸颊,双手有些颤抖的抚着白里透蓝的脸蛋。自己居然偷看祭司大人沐浴!这是何等不尊敬的行为,不能再这样了。小尼亚揉了揉自己的小脸蛋,稍微冷静过后快步走到床边,蹦了上去,随后狠狠地裹上被子,可巨大的犄角撑开了被子,一双透亮的眼睛透过撑开的缝隙紧盯着那道光柱。
好奇心不断驱使着小尼亚,带动着肢体钻出被窝,神不知鬼地再次来到光柱旁。再看一下下就好,这是为了能让自己好好睡觉!嗯!这样想着的小尼亚再次将小眼睛贴近墙上的小洞,望着墙的另一边,望着正在沐浴的祭司大人,如同一朵透白的冰花飘浮在水面上,他揉搓着身体,淤泥与污秽就此一一脱落,被打湿的毛发紧贴着白雪一般的肌肤,如同被千万冰丝保护的珍贵水晶……小尼亚咽了一口唾沫,痴迷的看着祭司大人——在他眼里他是如此的美丽。
好了小尼亚不能再看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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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心中的声音让小尼亚缓缓的离开了墙面,渐渐远离那个小洞,那道光柱,那堵木墙。小尼亚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声音到底属于祭司大人还是自己。小尼亚回到了床上盖上了略显厚实的被子,沉重的感觉遍布全身,小脑袋中所循环的的也变成了祭司大人的责骂,心慌的感觉逐渐涌上心头,奈何小尼亚如何翻滚都不会产生一丝的困意,他开始后悔自己做的决定,自己为什么要被那束光柱吸引,也许祭司大人会十分气愤的责骂他,也许自己会赶出处这里......
洁白的明镜逐渐升起,木墙上的那道光柱逐渐消失在昏暗的房间中,小尼亚抱着他的枕头,蜷缩在被窝里,后悔与心慌让小尼亚始终无法入眠,无论如何,他都认为自己应该去找祭司大人承认错误......也许这样就不会被赶出去了吧。这样想着,小尼亚掀开了被子,紧抱着怀里的枕头穿上了斗篷,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小尼亚来到大厅,这里很安静,能十分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轻声地在大厅中寻找着祭司大人的房间,可大厅比自己的房间还要昏暗,看不清路地小尼亚差点把自己绊倒。不过小尼亚很幸运,在大厅的一处角落显得格外的明亮,祭司大人正平静地坐在那,可祭司大人为什么那么晚了还不休息呢?
“祭司大人?”小尼亚试探性地呼唤着祭司大人,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你来啦,诺斯坦尼亚,是有什么事情吗?”祭司大人闭着眼睛,双手放在双腿上,跪坐在一处祭坛跟前,似乎在进行某种仪式。
“那个,祭司大人……”小尼亚紧抱着枕头,小蹄子不停轻蹭着木头地板,眼睛不停的看向别处,“咱……睡不着……”
“这样呀……”祭司大人缓缓的睁开眼睛,“也许出去散散步能够帮到你,诺斯坦尼亚。”
“可祭司大人……其实……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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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你的枕头吧,诺斯坦尼亚,我们现在就出发。”此时的祭司大人已经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斗篷,随后走向大门。
小尼亚此时只好放下怀里的枕头,跟在了祭司大人身后。也许可以晚一点再告诉祭司大人。
明镜的月光微微照着昏暗的沼泽,木头地基外的泥潭中盛开着比月光还要明亮的望生花,一朵接着一朵不断延伸至远方,如有天空中的繁星,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些许生机。有着良好睡眠习惯的小尼亚自然没有见过这样的光景,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花海中。
“这些是望生花,诺斯坦尼亚,只有晚上才回开花,白天之前会变回花苞,缩入泥潭里,再次等到夜晚的到来。”祭司大人领着小尼亚在木头地基的边缘走着。
“他们每天都会开吗?祭司大人。”
“是的,诺斯坦尼亚,直到他们生命的尽头。”
祭司大人带着小尼亚来到其中一处边界,这里的望生花更加茂盛,成群结队的花朵挤在一起散发着亮眼的光芒,给坑洼的泥潭铺上了一层洁白的冰霜,如此富有生机的场面让小尼亚的心逐渐静了下来。祭司大人跪坐在边缘,小尼亚也学着跪坐在一旁,一起欣赏眼前的盛景。
晚上很安静,微风拂过的声音听得十分清楚,除此之外还有呼吸声和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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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多的花朵,诺斯坦尼亚喜欢哪一朵?”
“……啊,喜欢的花嘛……”有些走神的小尼亚快速的在花群中搜索着,“这朵?……也,也许是那朵?咱不知道祭司大人。”
“看来诺斯坦尼亚很难做出抉择,想知道我喜欢哪一朵吗?”
“祭司大人的话,当然想知道。”
祭司大人抬起手,指向了一朵还处于花苞状态的小花,小尼亚顺着祭司大人所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了那朵完全没有任何泥泞的花苞,他散发的光芒没有其他花朵那样明亮,但却比其中任何一朵花要高。
“因为是生长在泥潭中的花朵,每次生长开花是无可避免地沾染泥土。虽然是朵尚且年幼的花苞,但却能不沾染淤泥地生长,成为最特别的那一朵小花,这便是我喜欢那朵花的理由,诺斯坦尼亚……不知道你是否喜欢那朵年幼却十分独特的小花。”
小尼亚有些痴呆的看着那朵小花,双眼闪耀着光,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想要摘下来的冲动。
“是有什么心事吗?诺斯坦尼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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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没有,祭司大人……其实咱……”小尼亚显然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开口。
“关于我洗澡的事情对吗?,没关系的,诺斯坦尼亚,我并不会因此责怪于你。”
“祭司大人咱不是故意的!……所以祭司大人不会把咱赶出去对吗?”小尼亚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当然不会,好奇也属于十分珍贵的天性,而天性不应该受到压制,诺斯坦尼亚。”
“……可爸爸说……没事祭司大人,咱只是……想爸爸了。”
“我知道,诺斯坦尼亚,久别的思念是必然的。”
两只兽并坐在一起,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小尼亚看着花海,眼前的景象慢慢变得模糊,一朵一朵白花跟着化作一颗颗星空中的云尘,在飘游着,寻觅着,寻找着星河中那无比闪耀的光辉。小尼亚感觉自己变轻了,仿佛化作其中的星尘,飘游在一望无际的宇宙之中,长而无际的星际线尽显光芒,他伸出手去想去抚摸,那由无数星尘拼凑而成的灿烂光辉,他似乎在呼唤着小尼亚的名字,温柔却又空灵……
“诺斯坦尼亚,是累了吗?”祭司大人温柔的抚摸着小尼亚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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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有些累了祭司大人……”小尼亚慢慢醒了过来,眼前的星尘再次变为花海“咱,咱听到有兽呼唤着咱,祭司大人,他的声音……很温柔。”
“那是神明大人在保佑你,诺斯坦尼亚。”祭司大人半蹲在小尼亚旁边,“我背你回去吧。”
“可以吗……祭司大人。”小尼亚带带看着祭司大人。
祭司大人笑着点了点头,将小尼亚背了起来,小尼亚双手搭在祭司大人的肩膀上,小脑袋搭在脖子上,将身体的重量压在了背上,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亲近祭司大人,毛发软软的、香香的,让小尼亚十分地有安全感。
“那个……祭司大人……”
“怎么了,诺斯坦尼亚?”
“今天晚上……可以和祭司大人一起休息吗?”
祭司大人稍微迟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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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没有问题,诺斯坦尼亚……当然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