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sjoint
[这样的话,只要青鸟再飞回来不就好了。]
当我这么说着的时候,
我还并没有足够的理解。
理解利兹的苦涩与决断。
在这一点上,我与霙是相通的。
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
我的视线已经无法从蔚蓝羽毛上挪开了。
染指过一次,就再也无法挪开了。
[最喜欢的抱抱]。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在南中流行起来的游戏。
两个人一边拥抱着对方,一边说出对方的优点,据说能让双方的关系更进一步的游戏。
一点点干燥且炎热的风,一点点柔和的洗发水的香味,一点点漫进生物室的阳光,一点点对层部室传来的长笛和小号,一点点缓缓飘落的蔚蓝羽毛,一点点埋在肩部的温热,还有更多更多,更多更多,填满了所有空缺的,无法回答的情感。
“我喜欢希美的……希美的全部——”
“我喜欢霙的双簧管。”
短而急促的气息,噎住了霙想要吐出口的话语。
[我喜欢希美的长笛。]
霙是说不出这种违心的话的。
霙只能沉默,霙也只会沉默。
利兹没有美丽的双翼,利兹不被允许翱翔于天际。
利兹没有走过很多很多的地方,利兹也不曾见过很多很多的人。
“和我们还挺像的啊。”
不由得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呢。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胸前的衣襟被抓的更紧了,虽然看不到霙的表情,只是凭借无意识的战栗,也让我感受到了霙的心境。
她在不安,因为离开利兹而不安,因为离开了牢笼而不安。
而我要做的,就是用尽力量将她推向前方,再给予她继续前行的勇气。
飞吧,青鸟。
我本该这么说。
我本该这么说着。
我本该带着坚毅的泪花,铿锵有力如舞台上的指挥般这么说着。
我却没有勇气,没有勇气去说出这句话。
“嗯……”
头又开始疼了。
最近每次想到霙的事,头就会隐隐作痛。
看到霙手足无措的样子,我也只能挥了挥手。
究竟是在表示我没事的意思,还是在安抚霙的情绪,我也不知道。
并不是霙的错,我当然知道不是霙的错。
是我的错。
我对霙是怎么想的,我对霙是怎么看的,我是欺骗不了自己的。
想到霙会不分场合露出笑容的是我,看到霙和其他人走近了会不自在的是我,被霙接触到身体会感到羞耻的是我,关上灯后想听到霙的声音的也是我。
是我主动把霙囚禁在牢笼里,拒绝让她飞向更广阔的天空。
是过度自私的利兹。
我的良知在抗拒着,制止我去接受这份青涩的感情。
但是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拒绝,面前紧闭双眸的少女。
我并没有记住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我的意识被自己的身体死死按在了名为幸福的熔岩中,逐渐融化在脑海里。
我是说,我看到了无数的青鸟,一齐迈过头顶的天空,奔向山背上的地平线。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我是说,我终究没有听到关上灯以后霙的声音。
我只是听到了清晨时的鸟鸣,还有轻微到转瞬就消散的呼吸声。
迎接了这样的清晨。
古代的将士,身穿厚重的盔甲,在战场上战斗,身负十数箭而不倒。
古代的将士,望着战场上胜利的旗帜,摘下头盔,迎面倒下也不能再起身了。
有一种说法是,这些将士中了面堂风。
欧洲的学者认为,人体置身于高温高压的环境下,原本坚韧的躯体已经变得无比脆弱,哪怕只是稍微带着凉意的微风吹过,也会瞬间击垮健硕的战士。
心理学上,也有名为知觉恒常性的现象,对于感官的研究表明,倘若一个人受到了持续的高强度刺激,便会出现认知错乱,痛觉失调等症状。
而大多数情况下,面对特殊的患者与潜在患者来说,这些简单的后遗症实在是太乐观了。
霙喜欢青色和绀色,还有淡蓝色。
霙喜欢喜欢点心,传统的和现代的。
霙喜欢冰淇淋,最喜欢哈根达斯。
霙喜欢碳酸饮料,可乐或者其他。
霙喜欢游戏,游戏机上的游戏,音乐游戏。
——我并不是不知道这些。
我足够了解霙,我太了解霙了。
正如她了解我一般。
情侣要做的事情,我们早就做了大半。
一起吹奏,一起出行,一起看电影,一起去公园,一起在烟花下手牵着手,一起吃不可能吃完的大可丽饼,一起扯着被子看租来的恐怖片,一起玩最新出的宝可梦游戏,一起与南中告别,一起穿水手服,一起给河豚喂食,一起吹奏,一起演奏,一起合奏,一起读绘本,一起吹奏,一起吹奏,一起……
我们还要一起做更多的事。
做各种各样的事。
做会让霙露出笑容的事。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哪怕神已经教会了我打开鸟笼的方法……
“……希美?”
“嗯,嗯?”
夏纪环抱着双手,靠在窗台上,杂乱的红马尾散乱着,若是再眯着眼打上个哈欠,便与弓着身子的野猫没什么两样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印象中那个几分不良的懒散少女,似乎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是迫在眉睫的大赛,还是心中的梦想重新被点燃了。
大概两者都有吧。
“霙呢?”
“在吃午饭吧,和剑…双簧管的后辈在一起。”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内心难得感受到了一丝苦楚。
明明被自我介绍过两次,却依旧记不住对方的姓名,实在是不称职的前辈。
霙能记住吗?
霙会记住后辈的名字吗?
霙就可以做到记住后辈的名字吗?
“你什么时候喜欢发呆了?”
“诶?”
被坏笑着注视着的同时,我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也发生了不少的改变。
捏了捏空无一物的手心,却莫名有种隔层纱的错觉,身体里潜藏的能量似乎被扼制住,既无法使用,也不听使唤。
深至骨髓的冰冷与不安,无光的角落,不知名的虫在啮噬着,传来阵阵刺痛。
我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视线的边缘,海已经漫上了三楼,漫过了我的脚踝。
然后,沉重的眼与沉重的身躯,一同选择了闭合。
“喂,没事……”
咚。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沉没在海中,沉没在海洋之底,哪怕睁开双眼,也只能看到无光的黑暗。
沉没在海中,沉没在砂砾之上,哪怕全力倾听,也不能听到潮汐的呼唤。
沉睡在这里的话,会得到幸福吗?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却突然闻到了熟悉的幽香。
我奋力睁开双眼,已经骤然伫立在云层之上。
无数的青鸟略过我的身旁,飞向山的彼方,飞向云的彼方。
盘旋在头顶的青鸟,高低起伏,徘徊不前,落下一片青色羽毛在我头上。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旋律,回荡在耳畔。
捡起了地板上的青色羽毛,凝视着被打开的窗,却又继续躺下祈祷神灵把她带回身旁的利兹,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乐曲的声音逐渐淡下去,知觉也渐渐开始恢复了。
夕阳还未散尽,一点点橙红余晖照进来,双簧管上的银白薄片照出斑斓的光。
感受到被握紧的右手,注视着霙无言的关切,枯竭的精神力似乎也有了恢复的迹象。
夏纪毫不掩饰的长舒了一口气,让出了床边的位置,长笛部员们也纷纷靠了过来。
“好点了吗?”
“伞木前辈突然就倒下了。”
“是训练的太刻苦了吗。”
优子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额前,比对着两边的温度。
“还是有点烫。”
“我没事的,真的没事,快去训练吧。”
做出健美运动员的标准姿势,我再一次感受到了力竭。
我说谎了。
并不高明的谎言。
每个人离开时都要往我这看一眼甚至好几眼,这种感觉实在是很奇怪。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倘若善意可以帮助人恢复健康,世界上应该也没有人会生病了吧。
倚靠在霙的怀里,我才终于有了一点恢复的感觉。
“唯独不是霙的错。”
回答这个不会被提出的问题,同样也不需要思考。
“但是…”
“霙。”
唯独在这个时候,我会感觉到心脏跳动的力量,逐渐传递到全身。
“我想要[那个]。”
“…但是”
我想,相比起那个不幸的孤独的梦来说。
“实在是太温暖了。”
温暖到沉睡在其中都会露出幸福的笑容的程度。
温暖到除了霙以外所有人都复刻不出来的程度。
“我想要霙,只是这样的愿望。”
只是想要在清晨时能看到蔚蓝羽毛的卑微愿望。
只是这样小小的祈愿罢了。
“霙前辈,霙前辈。”
看着面前蓬松的针织衫与蓬松的声音,霙阴郁的表情不自觉的收敛了些。
能透出日光的金发,从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位置伏下来,反差出娇小感。
“霙前辈,这周末不是有三天休息日嘛。”
温顺的大型犬,用来形容梨梨花是再合适不过了。
注意到的时候,霙的手已经悄悄抬了起来。
“诶?怎么了吗?”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没什么…”
梨梨花只看到霙前辈的右手反复抬起又放下,似乎觉得放在哪都不合适,最终停留在自己的发梢上。
大概也是霙前辈身上奇妙的点之一吧。
这样想着,梨梨花心中不禁泛起些欢喜。
每多了解霙前辈一分,心中也会愈发的欢喜。
“我们在准备,双簧管的几个人一起开个学习会,这种感觉的。”
梨梨花直视着霙的双眼,那对蔚蓝的眼眸清澈透亮,能映出自己的声影却映不出主人的情感,如果让梨梨花来形容的话,就像是连接天际的巨湖投影,哪怕只是注视眼前这一小片,也足以让人迷醉其中。
“霙前辈也一起来,好吗?”
“我的话…”
一如既往的,霙前辈在这种事上很容易犹豫。
但是比起刚开始的时候的一口回绝,无论如何还是好太多了。
加油啊,梨梨花。
“我也想再多了解一点霙前辈……”
“霙。”
熟悉却又违和的声音,从霙前辈的背后响起了。
大湖的宁静顷刻间便崩塌了,水蓝的瞳孔收缩着,颤抖着,与她的主人一同不住的颤抖着。
那个高岭之花般的霙前辈,居然会露出这种无助的神情。
梨梨花见过平静如水的霙前辈,见过嘴角带笑的霙前辈,也见过趴在窗边踟躇迷茫的霙前辈,但她没有见过这样的霙前辈。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没有带着温暖的笑容的伞木前辈。
“走了。”
熟悉是因为听过许多次,是因为听到伞木前辈的声音就会很安心,而梨梨花不熟悉的,是这一点音调一点情感都没有的冰冷,与伞木前辈那太阳般的开朗的违和。
霙前辈的脸色再次变得苍白阴郁,没有再吐出一个字,好不容易有些抬起的头就再次低下了,连再见都没有,小跑着追随着伞木前辈的脚步。
就连为什么霙前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梨梨花最后还是不得而知。
看着两人的背影离开视线,举起的手也缓缓落下了。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有些像霙前辈一样的感觉吗。
但是,至少,霙前辈变化的原因,梨梨花终于有了一些头绪。
伞木希美,无论何时何人都会慷慨的给出善意与笑容的太阳,与现在的她相比,完全判若两人。
伞木前辈,其实是这样的人吗?
“诶?梨梨花要找伞木前辈吗?”
刚才还聊得火热的教室内骤然冷却下来,受着长笛组目光聚焦待遇的梨梨花,她实在是很难说清,面前少女那副低垂的眼眸背后,包含着什么样的感情。
可能有一点疑惑,一点担忧,这些梨梨花还可以理解。
但是那些欲言又止的扭捏,那些宛若劫后余生的后怕,出现在这种地方实在是太奇怪了。
有的人在望着窗外的绿叶,有的人在翻看面前的乐谱,有的人举着长笛,金属薄片反射出的阳光打在桌面上,打下斑驳的斑斓,没有人知道她在检查些什么。
但团队中最善于调节气氛的人,没有发出任何其他的声音。
毕竟,在过去,一直都是伞木声部长承包着这件事。
告别长笛部,梨梨花驻足在门旁,直到教室里再次响起年轻的笑斥声,梨梨花才有了长笛部的实感。
最后也没有询问伞木前辈变化的原因,也没有询问大家露出这副神情的原因。
虽然不明白,但是她大概也能理解一点。
如果有人询问霙前辈的现状,她能给与对方的表情,大概不会比这好看多少。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见到这副表情。
因为,她们其实都知道。
因为,霙前辈也全都知道。
因为,知道了这些不愿意说出口的事实,如果不想去欺骗他人的话,大概只能露出这种扭曲的笑容吧。
因为,承认伞木前辈的现状,对于认识过去那个她的人来说,实在是有些过于残酷了。
希美是一个很好的人。
霙是知道这些的。
希美会很自然的接过自己的包,会很自然的扯过自己不擅长的话题,会很自然的掏出自己喜欢的礼物,会很自然的准备自己偏好的口味,会很自然的取出并不容易买到的珍惜限定货,也会很自然的选择自己熟悉的浴盐。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浸润在明快青绿色中,感受水汽从皮肤略过,贴在不知哪块白瓷的表面,在睫毛上留下晶莹的雾,如果说这是霙过去对浴池的期待。
倚靠在希美的身体上,被背后伸出的双手抱紧,气流吹散未被绑住的一缕秀发,融化在更高的热情之中,大概就是希美带来的惊喜了。
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这样互相贴近,霙便已经觉得无比幸福。
大概想要的也就是这样的感觉了。
“霙。”
“……嗯?”
“那个,铠…叫梨梨花来着吧。”
天国的幻象,终究只是幻象而已。
希美注视着浴室的内嵌灯,那点无影白光能反射出什么景象,至少从希美的瞳孔里,霙是看不透彻的。
“不是的,不是希美想的——”
“啊,没事啊。”
仿佛是察觉到了霙的紧张,希美急忙摆手解释着。
“我只是觉得霙有了新朋友,真好啊。”
说到最后半句时,希美的目光已经聚焦在地面上的某一小颗泡泡上,如果泡泡消散,这份难以言喻的酸楚也会消散吧。
胸口被撕扯着,压抑着,阴云密布着,连带着声音也加大了些。
“我对希美…”
“我并不介意这种,嗯,背叛。”
哪怕希美的眉毛已经与微笑选择了对立。
明明不理解,却依旧选择原谅。
希美的让步,压在心底说不出的话语,一同冲垮了霙最后的心理防线。
“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身体在颤抖着,为了那份难以言喻的悲伤,为了无尽的愧疚与自责,为了喷薄而出的泪水,重复着道歉的话语,祈求着对方的谅解。
而希美越是温柔的回应,也只会愈加加剧这份愧疚罢了。
暴雨大概持续了十余分钟,直到伏在希美怀抱中霙已经失去了哭泣的力气,她的情绪才逐渐从崩溃中解脱。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霙是好孩子啊。”
“……嗯。”
一边抚摸着霙的长发,一边以母亲的姿态安抚着少女,希美少有的,迎来了发自真心的笑容。
“我们去休息吧。”
“嗯。”
在希美眼里,现在的霙就像被从水中救起的小动物,是那么无助无能,是那么患得患失,是那么惹人怜爱。
留在笼中的青鸟,才是可以得到利兹喜爱的好青鸟。
废金。
从地区比赛选拔而出,参与全国大会的队伍的总数,每个地区都是有定额的。
获得了金奖,却不能踏足全国大会,这样的情况也是每年都在发生着。
止步地区金奖,是一件很残酷的事。
对于继承了前辈们的遗愿的北宇治,更是冰冷到无以复加的现实。
哪怕所有人都在互相激励着,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至少表面上一如既往。
哪怕没有人去刻意指责我,我自己也十分清楚,清楚知道问题出在哪。
是我。
是我的长笛配不上霙的双簧管。
我当然知道这些啊,我早就知道了……
我是配不上霙的。
青鸟就应该飞向更广阔的天空,见识愈发繁杂的风景与人,高歌在独属于自己的轨迹上,将自己的羽毛连同才华回馈给世间。
而利兹,也必须去回归一个个孤独长夜,将时间与生命一同停滞在林间小屋。
本就该这样才是。
无雨长夏做出告别的姿态,被抛弃的万里明月也被粗暴的拉回天际,层叠在云雾之中,如果不拉上窗帘,不用打开手电筒也能看清每一寸霙的睡颜的日子,下次再见可能又要期待暖炉了。
失去了远方的呼唤,淡蓝墙面反射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