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够预知那天所发生的一切，我是否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多年以后，这个念头会仍会忽而浮现在我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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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死我了，他们就不能把路修得宽一点吗？车都被刮花了！”
幽暗的楼间小巷里，布朗尼的摩托正迟缓地挪动着，两人四条腿艰难地蹬着两侧的墙壁，才勉强维持车身的平衡。从管道中不时涌出的污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混合着森冷的寒风朝鼻腔里倒灌，在这抬头只见一线天的阴暗巷道里能感到愉悦的，大概只有那群四处飞舞嗡叫的虫豸吧。
“干完这票回去一定要泡上一整天的澡，不然整个人都要被腌入味了……”哪怕在后座看不见，我也能想象到她此刻的脸色有多难堪。
……
起初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我是持反对意见的，这桩委托从一开始就充满诡异的味道：去远近闻名的贫民窟取一件东西送到指定地点。面交、现付，以及高到离谱的定金，无不让我感到一阵恶寒。或许这是个连佣兵都不愿接手的活，不然那位神秘的委托人何苦找上一个不以战斗见长的骇客呢？奈何那个略无忌惮的丫头意外地积极性高涨，说什么都要把事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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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险中求嘛~而且，我们还需要钱去获取神城本部的情报，从蛇眼那里……”她见无法说服我，就软化了语气对我央求道，“只是去送个东西而已，就算有危险至少我跑得快啊，你就让我去吧，好不好嘛~”
在漫长的争论后，不堪忍受胡搅蛮缠的我手捂着脸，近乎放弃挣扎一样开出了最后的条件：“我还是放心不下……这样，你给我搞把枪，我和你一起去。”
“你又不能打，搞不好还得我保护你——诶你用过枪没？后坐力压得住么……哎……”话还没说完，焦躁不安的我便将她打断，推搡着直逼到吧台角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那也好过让我留在这里等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来得强！”两手紧攥着她瘦削的双肩，隐隐的骨感让我心中的烧灼更甚了几分，“你现在不也害怕到发抖吗？到时候怎么保全自己？！”
“啊我、我没有害害害……害怕，这是……是……啊啊啊我不想跟你解释！”素洁的娇颜霎时变得通红，方才从容的神情也顷刻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刁蛮的嗔怒。布朗尼扭动着身体试图摆脱我的控制，在徒劳地挣扎一通后终于平静下来，低头小声嘟哝着，“一起去就一起去嘛，欺负人算什么……”
得到应许的我如释重负，松手放开了布朗尼，准备收拾东西筹划应急预案，转头去找她时，她却冷冷地避开了我，在那一整天里，我都没能和她说上话。
不合时宜的勇气，与不期而至的悸动，这些错误的因缘，能否得到一个正确的结果？只是那时的我眼中只容得下她，望不见命运的车轮正滚滚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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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前面应该就是目的地了。”绕出了狭窄的弄堂，光线逐渐充足起来，和预定的地点已经非常接近，“……在右边的……呀啊！”布朗尼突然惊叫起来，后脑勺磕到我的下巴，舌尖传来的痛觉让我咬紧了牙关，侧过头一看，眼前的景象让我大脑如同炸开一般发懵。
在不远的门前，一具裸尸直挺挺地躺在我们面前，我压抑着震骇的恐惧凑近细看：狰狞的面容昭示着死前的挣扎，干枯的躯干表明经年累月的营养不良，阴茎突兀地勃起，身下的排泄物混着精液散发着难忍的臭味——大概是失禁吧，我颤抖着手试图将他推开，却触摸到他滚烫的皮肤，一支镶银的针筒也从他手中滑落，触目惊心的鲜红标记一时映入眼帘。
“那……那个……看着还挺大的……呃……你也是那样的吗？”猫在我身后的布朗尼探出头来，弱弱地问着我。
“应该是神城医药的试验品，我也听说他们会为做过大比例义体改造的人研发新药——呵，真会挑客户。”我端详着这个男人，蓦然自言自语起来。
“啊~不要不理我啊！这个真的有点吓人转移下话题好不好嘛！”
“发热大概是加速新陈代谢，但是没有义体强化的身体承受不了这种煎熬——他应该刚死不久，你看脖颈的针孔还在渗血，以及意外产生的窒息……这批药不知是从哪个环节中偷偷流出的。还有——”我有些窘促地回过头去，“你这问题叫我怎么回答？”
“啊……这个……”我想布朗尼是真的被吓到大脑宕机了。
我长吁一口气：“真是种奢侈的死法啊……我们这桩生意怕是告吹了。”似是有所不甘，我起身打开了一度被他遮挡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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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浑浊的空气像是找到了出口一样滚滚涌出，一股血腥味也随之扑面而来，狭小的房间一览无余，残破的床上正躺着位身无片缕的少妇，凝结的血液染红了大半片床单，身边是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已经没气了……但这个小的还活着。”动脉的起搏向我传递着生还的讯息，纷杂的思绪却让我感到心烦意乱，“我们见证了这场悲剧，但无能为力……走吧，忘了这段故事，钱以后再慢慢赚。”
沉重的脚步一声声地叩问着我的灵魂，脚下光滑的地面此刻也变得泥泞起来，让我迈不开腿，我深呼吸，扭过头去想要打消那些念头，却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我记得你问过我，来到天穹市的生命，是自然的馈赠，还是一场漫长的苦行……”布朗尼缓步上前，抱起了婴儿。
“我希望他们都能幸福，我想……把这孩子带回去。”她恳切地望向我，眼中有不舍，有悲哀，也有一颗晶莹剔透的无色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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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们出去什么都没干，就带回来一个野孩子？！行啊你们，哪家的妇产科效率这么高？”回去以后，希奥拉自然是没给我们好脸色看，我和布朗尼相对无言，十指紧扣的掌心也渗出点滴汗水。
希奥拉越说越急躁，汹汹怒意眼看快要把我们生吞活剥：“天穹市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同样的戏码，你们是不是要把每个孤儿都接回来养啊？！我看 Raven's 以后别开酒吧，改成孤儿院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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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拿到定金了，还不少……”布朗尼终于忍不下去，憋闷地回应了一句，然而就是这一句直接点燃了希奥拉。
“定金？你是不是不知道养一个小孩有多少开销？还不光是钱的问题，每天伺候个小屁孩你能受得了多久？！就你这过家家一样的想法还是趁早放弃得了！净给我添乱！还有……”
接连的质问排山倒海而来，心虚的我只得哑口无言，布朗尼涨红了脸，嗫嚅许久，才慢吞吞地蹦出一句：“可是……刚出生就见不到父母……太可怜了……”
希奥拉一时恍了神，片刻又恢复到原先横眉怒目的模样：“行！你想养就去养，嫌麻烦了别想找我帮你擦屁股！”恶狠狠地甩下一句，她便转头进了屋。
……
夜晚华灯初上，霓虹流彩，本该喧闹的酒吧此刻鸦雀无声，空旷的吧台只剩下我和希奥拉——布朗尼把自己锁在房里不肯出来，今晚的 Raven's 是没法开门了。
“我不太会调酒，只有威士忌可以吗？”或许是无法忍受这令人煎熬的沉默，希奥拉率先开口问我。
“白开水就好，我想……我大概需要一个清醒的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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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笑了：“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把你吃了。”说着，她还是给我倒了杯水。
“布洛妮娅……我是说……布朗尼……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她的父母就离她而去了，我是几年后在路边被她拦下，在死斗擂台上把她带出太虚门的……”
“那一定很艰难吧。”我抿了一口水，缓缓问道。
“受了点伤，但没什么大碍。”希奥拉低垂着眼帘，平静的叙述着，“那时候我想，我也许该放弃佣兵的生活，和她去开一家酒吧，我做老板娘，她做服务生……就这样平淡地过完一辈子。”
“她其实是个很孤独的孩子啊……这些年来，我一直尝试给她些许温暖，可我又不善表达。在她眼里，我就是个凶神恶煞的老妈子吧……”她说着拧开了瓶盖，径直灌了下去，“其实我也……很失败呢……”
“没有那种事，布朗尼很在意你，也很喜欢这家酒吧。也许大家都是不善表达的类型吧……”明明不曾摄入过酒精，一时间我竟也有些发晕。
往常吱呀作响的唱片机今日格外安静，安静到能听见屋顶灯光打在桌面的声音。
“你爱她吗？”问题简短明快，却如同一把尖刀扎在内心无人问津的角落。我默不作声，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吞咽着凉水，直到炽热的体温再也无法被冷却掩饰，才重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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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最初找上她的原因，是想要和她一起穿过光幕逃离天穹市？”
“对，我对她的黑客技术很有信心。”不知为何，我的咽喉有些发虚。
“那也许……是所托非人了啊。”在烈酒的作用下，希奥拉的双颊也染上了酡红，她的眼神迷离，分不清是失落还是忧伤。
“是啊，所托非人了。”我喟然长叹，悄然起身准备收拾吧台，“但我好像……并不后悔呢……”
脚步轻悄，在这家安静的酒吧里却尤为唐突，身后忽然响起了微弱的鼾声，杂糅着时而混乱时而清晰的呓语。
“布洛妮娅……就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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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生不过数日的人类幼崽真的是世界上最麻烦的生物，没有语言组织能力的他们一旦发出声音那就是纯粹的灾难，不可理喻的哭闹就足以让人精神衰弱。好在今晚这个小祖宗还算安分，我才有闲心观察起这别具一格的闺房——在堆积如山的漫画书和电子设备中开辟出一张婴儿床的空间也真是难为她了，更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她能够在这两个角色间切换得如此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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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吗？布狼牙没折腾你吧？”布朗尼蹑手蹑脚地开门进来，压低声音问我。
“今天挺安静的，酒吧打烊了吧，时间也不早了。”
布狼牙是她给孩子起的名，虽然我觉得杀气有些重了，但她不以为然，“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酷吗？”她望着怀里的孩子，眼中满是温蔼的期盼。
我收好东西转向门口，却也不急着出去，只是等着身前的女孩款款靠近，双手捧起我的面庞，继而将水润的双唇压了上来。
“嗯……啾……这是今日份的……嗯……”如花蜜般的甜腻香泽在唇舌间弥漫，引诱着我更进一步的去吮吸那来自于檀口的芬芳，绵软的舌头与我相互交缠，而她的气息也变得浓浊起来。
忘情的深吻濡染了我的思绪，绷紧的心弦正拉扯着我的神志，双手漫不经心地在她身上抚摸游走，不知不觉中，紧扣着的皮带悄声滑落，齐整的衣衫也被解开，露出大片光滑柔嫩的肌肤，膝盖传来床垫的松软触感。我仍不知满足，肆意地掠夺着她香润的唾液，手指也已勾住了她轻薄的内裤。
“嗯啊……动静太大的话……会吵醒孩子的……”布朗尼艰难地挪开嘴唇，又一次侧身回避着，“只是今天……还不行……”
一时间手指变得僵硬，狂暴的心跳在我体内横冲直撞，我收回了手，将脸埋到她的胸前，恣意地吞食着她甘美的体香，反复的干咽强行压下了蓬勃燃烧的欲火。我闭上双眼，任由她轻抚我的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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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你的人生经历中——或者说设定的经历中，有什么遗憾的事情吗？”看着赤裸的少女，我的眼底忽地泛起一丝酸楚。
“主人真是的，还没射出来就进入贤者模式了嘛~♥️”“布朗尼”伏在我的肩头，妩媚地娇嗔道，“布朗尼跟主人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甜蜜的，怎么会有遗憾呢？”
“非要说的话，主人这么久都没来找我，布朗尼很寂寞呢~♥️主人可要好好补偿人家~”一边说着，她便立即动起了腰，久不经房事的蜜穴此刻变得异常贪婪，股间紧实的挤压感也向我埋怨着漫长的冷遇。
心中像有什么悬着的东西轰然落地，紧随其后的便是难以抑制的悲伤……真是奇怪，我不应该感到解脱吗？为什么会……？
“主人，主人你怎么哭了？不要哭呀，是和布朗尼一起做，让主人感到痛苦了吗……？”或许是无法理解复杂的情绪，她也变得语无伦次。
“抱歉……”
“主人为什么向我道歉呀？主人没有做对不起布朗尼的事情……”她焦急且笨拙地安慰着我，腰间仍是不停地起伏，像是要用交合的快感来抚平我内心的沟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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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抱歉……”无声的流泪逐渐变成抽噎，咸涩的味道流入嘴里，让我忘记了肌肤相亲的酥软触感，耳边的声音逐渐变得杂乱，直到眼前白茫茫一片，分不清虚实真假。
我怅惘许久，仍无法支撑着起身，只能呆呆地望着头顶，发出无端的谰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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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生活是命定的悲歌，那逝去也不过是命运的黑色幽默吧，在医院狭长的走廊里，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惨白的四壁、嘈杂的喧嚣、急切的脚步声，这一切都让我难以平静下来。不远处，布朗尼正焦躁地连声恳求：“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医药费我会去筹措的，您再看看吧！”
“孩子的体内已经堆积了过多毒素，多和重污染环境相关，可能是从母体带出来的——你们不是他的亲生父母吧？”在布朗尼面前，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神色凝重的向她解释道。
“对，是我们领养的……”布朗尼不安地哽咽着，往常明亮的双眸渐渐变得空洞。
“这孩子能出生也真是个奇迹——器官衰竭的速度比我们想象中要快，时间不多了，再进去看一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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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体！还有义体化！不管什么治疗我们都可以接受的！”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布朗尼突然大声喊叫起来，颤抖的双手死死抓着医生的衣袖。
“对婴儿进行义体化改造周期过长且难以把握，几乎不可能成功，和已经发育完全的成年人不是一个概念，而且……成本也是个天文数字，你们应该是知道的。”话音刚落，布朗尼像是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