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事成
文/雁雁
三月的一天,冷风带着料峭的春寒钻进衬衣的袖子,让Sol醒了过来。他睡眼惺忪地往厅内瞥去,餐桌上方高悬的挂钟显示现在是六点一刻,外头天幕仍然昏黑,窗户玻璃上蒙着一层积雪。他边盘算再躺多久就起来准备早饭,今天是煮咖啡还是泡热茶,边把伸在被子外头的手缩回来。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山里的冬天寒冷而漫长,入冬的第一个礼拜,Jack-O就给他买了几件厚实的棉衣,Sol自认为是不怕冷的,只是拗不过她的百般要求。一整个十二月,Jack-O都穿得像覆盆子冰淇淋一样,拉着他在城市琳琅的商店里给朋友们挑选圣诞礼物。她苦恼于挑选的礼物是否合其他人的心意,而他早已想不出上次给别人送礼是在什么时候。想到这里,他感觉头脑清醒了一些,于是将另一只因为被挤压太久而有些麻木的手臂从另一侧抽出来,顺手搭在旁边那人蓬松的发间轻轻地摸了摸。
Jack-O倒是从来都不担心会被冷风吵醒,不论是夏天温度过低的空调风,还是冬季从缝隙间透进来的风,她总是有办法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卷着厚厚的棉被,加上保暖睡衣,最后依偎在Sol旁边蜷缩起身体,不论用什么方法,最后都表现为她陷在床中间难以被唤醒。夜晚时分,她回归了原本的模样,陷入婴儿一般的睡眠。Sol一边拨弄着她毛茸茸的头发,一边听着窗外风雪的呼啸,他闭上眼睛,心想,太阳是没那么早出来了。
昨夜他们折腾到很晚,直到彼此精疲力竭。Jack-O的爱有一种难以捉摸的野性,这是在他们共同体验多次后他慢慢领会的,时间越久,这种爱的交互的过程就进行得越娴熟,体验也变得越好。通常晚饭后,他们会沉浸在片刻的平静中,喝着饮料,收听夜间广播,这会儿冬天快接近尾声,天气依然寒冷,屋外寒风阵阵,二人披着柔软的毛毯,Sol继续看白天未读完的书,Jack-O靠在他肩膀上,凝视着壁炉里摇曳的火苗出神。忽然,她凑过来摘下他的眼镜,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她的手心顺势搭在Sol衬衣的胸口处。
“我有点冷。”她小声说。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Sol把书放到一边,她像小动物一样拱进来,带着狡黠的喜悦,为他褪去衣物,当然,还有她自己的,睡衣剥落的时候,Sol闻到她胸口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于是,他开始吻她了。慢慢地,毛毯再也裹不住她,从她光洁的肩头滑落,壁炉的焰火贪婪而热忱地舔舐着她的背影。她愈来愈习惯于寻找一种更好的方式和他分享这个,相较于最初的稚拙,如今的她更加主动,温暖的火焰照亮了彼此沉溺的面容。阒黑的夜里,风声渐弱,世界陷入沉睡。他们和衣而卧,Jack-O很快进入睡梦,Sol凝视着她,黑暗中她的面庞逐渐变得明朗,表情毫无防备又心满意足。他想不出是从何时开始,这种安静祥和的温存也成为了习惯的一部分,他想了很久,最后发现,那可能要追溯到最初的经历——那是他们刚定居不久、还没开始忙活陈设布置的一个晚上,Jack-O表现得很害羞,眼神躲闪,手里托着那个器官有些不知所措,Sol不作声地任她触碰,她像好奇的猫拨弄线球,先是指腹触及头部,接着掌心轻轻擦着周身,仅仅只观察这个过程,Sol的内心就悄悄迸出些许火苗,若非是稍微有些经验,他可能会将这样的动作理解成挑逗,即便如此,他仍面不改色,想看看她能接受到哪种程度。随着双手渐渐记住了它的样子,她神色愈发镇定,认真观察起它的外观,它像是从休憩中苏醒,缓慢地昂起头,露出獠牙,横贯在它躯体周围的血管清晰可见,指肚下,它细微的血管突突跳动的震颤似是野兽炽热的鼻息,她小心翼翼地用双手将它拢住。
“仔细想想,它还真是脆弱呀。”
好似被雷电劈中了似的,Sol对她的发言有些吃惊,很快他意识到,她抛出了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身体、情感、意志——人的方方面面,并不都是看上去如岩石一般坚不可摧。那天他们以拥抱作为收尾,没有再继续下去,熄灯后,Jack-O探过身吻了他的额头,记忆中那似乎是她第一次主动这样做,她的触碰很轻盈,落下的片刻却带着不易觉察的坚决。
数日后的某个下午,Jack-O沐浴在阳光里,拎着水管在后院浇花,为了方便活动,她咬着一根橡皮筋,双手将亮丽的长发束起来,随性扎了个尾巴,兴许是一开始没大注意,她腰间和大腿的衣物都被淋湿了,索性把裤脚挽至小腿,露出白皙的脚踝。一切都准备妥当,她将更多注意力投入到照料花草中。水柱自管道涌出,被喷头分为涓涓水流,浇灌着外围摆放整齐的盆栽,以及中部拥簇得紧紧的花团,潮湿而鲜嫩的泥土和花朵的气息在院子里弥散开,璀璨的光线在她贴身的白色衬衫上流淌,循着湿漉漉的水汽勾勒出的后腰轮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喂,Jack-O,”他不由自主地喊出声,旋即音量又不易觉察地放低了一点,“你要不要进来换一件衣服?”
“好——”
她含糊地应答,并未觉察到弦外之音,只是麻利地关掉阀门,将软胶管搭在还未修缮完备的护栏上,进到屋内,还没等她换下沾满泥土的鞋子,就撞见Sol不自然的视线,那双深色的眼睛后面,有余烬似的东西在安静地燃烧,倒映出她无所适从的模样,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她浑身赤裸无处遁形,一簇火苗自她的脸颊一直烧到耳根。某种意义上,这是一种姗姗来迟的预言,而在这一刻,预言得到了应验。
“等一下,我想要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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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客厅里,Jack-O深吸一口气,笨拙地解开衣物,从湿透的衬衫,撩到小腿的裤子,到内衣后头的小小搭扣,迟疑了一会儿,她局促地将最后一层布料从双腿间扯下来,勉强让它搭在脚踝上,她完全暴露在燥热的空气中,任凭暖色的吸顶灯光朦胧地笼罩着周身,她身形修长,肌肤柔软,浑身泛着一层汗津津的光泽,圆润白皙的乳房腼腆地藏在胳膊后头若隐若现,Sol对此依然保持沉默,但她分明看出了他眼底摇曳起热切的火光。于是,她倾身用力搂住Sol的脖颈,咬在他嘴唇上,然后带着他向后陷进沙发里。
坦白讲,作为初次经历床上欢爱,她的勇敢源于坚定的意志,不是受外界因素驱使,而全然来自于她自身——她在全心全意、毫无保留中,紧紧攀着Sol的后背,体味到一种粗犷而明朗的、近似浪潮持续不断拍打环抱海峡的礁石的力量,引得她在潮湿燥热的呼吸的间隙里永不间断地起伏,蓬乱的发丝被汗水濡湿缠在一块,无法辨别到底属于谁,隔着肌肤,两颗心脏跳动的声音有如擂鼓,Jack-O恍惚觉得,他们像是山林中偶然相遇的同类,无需过多言语,仅靠彼此默契的对视,便无声地消弭了恐惧和孤独。
这怒涛翻滚的浪潮汹涌许久后缓缓散去,余波携着层层白浪,沉静地抚慰她剧烈的心跳,阵阵低沉的潮声在她胸腔里回荡。Jack-O竭力止息身体上颤抖,她的羞怯却后知后觉地苏醒过来,混杂着某种从很早开始就沉淀在她心底的难以忽视的情感,泪水决堤似地涌出。Sol无从知晓她哭泣的原因,只是任由她手臂的力量越攀越紧,接着,有那么一刻,他从她肆无忌惮的号啕声中清醒过来,意识到这就是他经年累月想要获得的生活——她同样珍重这种来之不易的真实,害怕一不小心没抓住它,眼前的世界就会分崩离析。那泪珠只是恣意流淌,骨碌碌滚进他的脖颈间,与他热烈的体温相撞,飞蛾扑火般地碎裂、融化,浸出透明的血液,染湿了他们的衣衫。
他们花了一些时间清理,比起更换洗涤沙发布套,Sol更在意Jack-O突然的情绪波动,可是,她却表现得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眼下,他正浸泡在水里,面前不合时宜地漂过三只橡皮鸭子——Jack-O某次路过玩具店时,一眼就在橱窗里相中了它们,橡皮小鸭也不负众望地在她手心响亮地吱嘎乱叫。此刻,室内氤氲着温暖的水汽,他的视线随着三只无忧无虑的橡皮鸭一起在水面上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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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德里克,”Jack-O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你后背上有一道很大的疤痕。”
说话间,她的手指轻轻勾画着他后背坚实的皮肤,他的背部很宽,一开始上面醒目地镌刻着清晰的线条,后来因为久未运动,肌肉略有松弛,但抚摸上去仍然坚硬有力。拜飞鸟所赐,他总是被诅咒的恩惠修理得很好,不论身上开多大的口子,创口总是能很快愈合。可对于留下印记的事情,他确实不知情,或者说,他并不那么在意。此时,他一方面思索着该如何发问,一方面又隐约察觉,她并不希望他问这个问题。
“我也有。”
“…有什么?”
Jack-O站起来,雾气缭绕将她的面孔缀得有些模糊,她赤裸地站在他跟前,弯下腰,Sol顺着她的手指往她的腿侧看,那儿明晃晃地有一条愈合得有些歪歪扭扭的伤疤。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Raven之前帮我治疗过,但不知道为什么,它没有长好。”她有点沮丧,但很快,那不快的阴霾被一扫而空,“原来不是只有我这样。”
气氛沉寂了下来。迟疑了片刻,Sol看着她的眼睛:“你会痛吗?”
“不痛,但是会有点痒。”她扭着Sol的肩膀,让他转过去,Sol没有看清她的表情。她什么都不想说了。坐下后,她又继续手头的事,洗发露被搓出充盈着馥郁香味的泡泡,从他后脑被打湿的厚重的头发,到耳边、前额散乱的发丝,她涂抹泡泡的动作很柔软,Sol感觉到她的指腹轻轻按压着他的头皮,一下一下地拢着头发,飞溅到眼睑上的泡沫让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他模糊地意识到,Jack-O的掩饰和他在意的那个问题,这二者是同一件事情。考虑到她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决定按捺好奇心,耐心等待今后的某天,她心情好时再与他解答。
“…弗雷德里克,你可以向后靠着我。”她的声音几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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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算了,我没有睡着。”
Jack-O的手指在他眉间快乐地打转。
在那之后,Jack-O向他学习做一些简单的家务、料理,Sol觉得自己教不了她什么,但这没有挫伤她的积极性,她乐于日复一日地参与到和他一共处理一些杂七杂八的琐事当中,只是,她再不提及和那件事相关的话题,他也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询问。一直到后来,事情才迎来转机。
太阳东升西落,潮起潮退。草木在秋冬季凋零沉睡,又在春日里萌芽重生,四季交替轮转,生命周而复始。谈及这个世界如何如何,和很多人一样,他最初想到的只是种种标志性的轮廓,再深入一点,可能会对几件稍稍重大的事件略有记忆,但很快这些印象都会被风沙掩埋,能留下的也只剩轮廓。讲述至此,Jack-O趴在他旁边,一双润泽明亮的绿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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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这一百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呢?”
Sol思索了一会儿,简略答道,找到兴趣爱好,修理装备,改造器械,重复看同一本书。
“四处和人打架也是你的兴趣之一?”
他不打算反驳。“你看到了?”
“我只是知道,弗雷德里克,这是‘知识’的一部分。”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她说得没错。尽管不愿承认,但他在大多数时候都保持愤怒,一种让他不会感到恐惧和痛感的野蛮的活力时刻滋养着他,他甚至会产生错觉:他从前的力量就是源自于愤怒,那种愤怒不分昼夜,永不枯竭,以至于有些时候,他很难在这种状态中准确地锚定一个目标,就像航海的人没法在怒吼的风暴中稳定船帆。现在,他的生活回到普通人的宁静中,再不用风餐露宿,日夜兼程,实话说,他曾经想过有一天他会过上这种生活,它像一种势不可挡的必然,即便抵达这种必然需要他不断抗争,从这个方面看,它更像是归宿——这天的到来令他如释重负。他如愿以偿,归于市井,即便是世界末日,也不能再打扰到他了。
和他不一样,Jack-O对周遭的一切都感到新奇,曾经,她看待这个世界各个角落发生的大大小小零零碎碎,如同研究者隔着一层玻璃观察迷你生态瓶,现在,她自己终于实实在在地成为了这个广阔世界中小小的普通的一员,从前只是作为知识储备而了解的事物,在亲身经历后也有了更切实的体会。这其中也包括他们一忙活完家居布置,就投入到把友人送上天空这一计划的插曲,那段时日紧凑而忙碌,纸篓一次又一次被废弃的揉成一团的图纸给填满,材料部件从采购到组装程序繁杂零碎,多次试飞闹出的动静也让她不由得庆幸这里是人迹罕至的郊野,Jack-O时常感觉它从图纸上到鲜活地伫立在她眼前之间的距离是那样遥不可及,时常又觉得他们在不断失败中汲取了更多经验,离心里的目标更进一步。终于,在一个普通的早上,隔离区狂风作响,平地上翻腾着滚滚浓烟,那个飞行器的轮廓在视野里越来越小,直到肉眼无法观测,最后化作一颗小小的明星,消失在蔚蓝的天幕…直到那天深夜,他们满怀期待地等待收音机的讯号,在听到收音机因信号波动而产生的杂音的背后,模糊地传出飞鸟低沉的嗓音,Jack-O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奇怪的是,深深的疲劳却没有追赶上她。每晚关灯后,飞行器拖曳着小小的尾巴消失在天际的画面在Jack-O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飞鸟带着他视如生命的书,向遥远的宇宙飞升。他一个人在偌大寂静的舱室内观测到的亿万闪烁的恒星,与他们现在抬头所能望见的夜幕上星星,这二者究竟有什么不同呢。她思前想后,辗转反侧,直到视野中灯具的轮廓从黑暗里完整而清晰地浮现出来。
她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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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这点的Sol,起初并没有说什么,他早已习惯忙活到深夜,有时他甚至觉得,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对他来说其实并没有多大分别,和Jack-O搬到这里后,他才真正开始遵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Jack-O并没有掩饰她最近睡得不好,但是,Sol知道她拿出的诸如“前些日子喝了太多甜咖啡和热巧克力导致有点心悸”此类的说辞,并不是根本原因。
Jack-O嗜糖。非要说的话,这应该算作一个遗留问题。从她出现在Raven和飞鸟身边起,她就一直携带着那些糖果,甜分是她的安慰剂,一旦她感到手足无措,心神不宁,她就指望它们来让自己回归镇定,从前是散装糖果,现在是热巧克力。Sol曾经远远地观察过她,Jack-O一站在他面前,就完美得像一个全能的上帝,她眼神清澈,为人随和,永远沉着冷静,她的健谈中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和力,纯粹得好像一眼就能望到底,但对未知深藏的秘密,她却能守口如瓶。Jack-O短暂的可以称之为一生的东西,像一串早已设定好的代码,一段戏剧,一场演出——她赖以维系正常生存的东西,居然是糖,于她而言,糖有一种特殊的魔力,最开始,它是令她得以隐藏情绪的面具,慢慢地,它演变成她掩盖自我的伪装,最后它成为了保护她不受伤害的堡垒。然而,和古老童话里的灰姑娘如出一辙,一到十二点钟,所有的魔法都会消失不见,Jack-O恪守这样的准则,在命运的审判来临前尽情玩乐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