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妮的面前横着一张床。
这张床突兀地堵在走廊中央，像卡在喉咙中的鱼刺一般让人膈应。床的两侧是用于拘束的灰色绑带，艾丽妮在一些精神病院看到过类似的制式。第一次看见这种床时，没有人告诉她那些带子是做什么用的，但她很快就理解了它的用途——在看见不远处出现一个大叫着在走廊上奔跑的人，以及后面追着他的几个医生之后。
“嗯？小鸟？”
幽灵鲨，或许该叫她劳伦缇娜？艾丽妮不确定在这艘船上自己应该叫她的代号还是名字。她又抱着一张椅子走出来，然后放在了门框边上。“如果我没有因为某些原因而失忆的话，我们上一次见面应该是在十分钟之前吧？虽然难得小鸟这么热情，但我必须先把这处居所整理一下，稍等我一会哦。”
“不，不是我……是凯尔希医生让我来找你。你一会整理完房间去一趟医疗部，有份东西需要你本人填写。”艾丽妮觉得自己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适应她的油嘴滑舌，当然，也可能永远都适应不了。
“哎呀，我们之间的关系在外人看来已经如此亲密了吗？我很高兴哦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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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算了。”艾丽妮觉得自己额头的青筋在跳，“这个床要怎么处理？堵着走廊会给别人带来麻烦的。”
“我一会过去的时候会顺带把床还给医疗部的，啊，小鸟你帮我拿一下这个，一会也要带过去。”幽灵鲨自然而然地递给艾丽妮一本医疗部记录用本子，然后又转身开始把一些现在用不着的东西扔进垃圾桶里。
“我不叫小鸟，我叫艾丽妮……等等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和你一起去啊？！”
幽灵鲨背对着艾丽妮，但她的笑意已经从语气间满溢而出，不用想都知道此刻她脸上的表情，“你不会吗？”
……她确实会。毕竟这是来到罗德岛的第一天，虽然这只是件小事，但她还是得确保这件小事能切实地办到位。
艾丽妮看了一眼幽灵鲨的房内，她正在把里面放的一大堆仪器一件一件地往外搬，另一边提前清出来的空地上则摆放着唱片机、画作等大件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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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要现在就把这些放进去吗？”艾丽妮看了一眼房内，里面的生活必需品少得可怜，除了罗德岛房间自带的家具几乎就没有别的东西，剩下的都是她带进来的这些艺术类的物品。
“哎，认真地说，我甚至都觉得有些迟了。”幽灵鲨一边继续着手上的活，一边回答艾丽妮的问题，“从我清醒那一瞬开始，我就在思考回来之后该找的唱片和画作了。你能理解饥渴交加地穿过萨尔贡漫天黄沙的人见到城镇的心情吗？我大概就和那种状态差不多。”
“好吧……你自己喜欢就好。”
艾丽妮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记录本，里面写着的内容有一半她都看不懂，稍微瞄了几页之后她便又合上了。所幸幽灵鲨没有让她等太久，不一会儿她便一只手拎着几个仪器，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然后，幽灵鲨就当着艾丽妮的面用另一只手把走廊上的床举过了肩。
“走吧，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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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鲨理所当然地看着欲言又止的艾丽妮，毫不在意地用头向她示意了一下医疗部的方向，然后抬着床和医疗仪器迈开了腿。
淡黄色的灯光从头顶洒下，落到面前的杯口后又跳进其中，再从那浅蓝色的镜面漾入艾丽妮的双眼——艾丽妮还是第一次这样仔细地看着静置的液体，带着浅色的酒沉在杯中，仿佛宝石一般炫目迷人。
艾丽妮到罗德岛到报到的时间不算早，两人从医疗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稀里糊涂地从医疗部出来，稀里糊涂地和幽灵鲨在罗德岛食堂吃了饭，又稀里糊涂地被她拉到了这个酒吧里——艾丽妮总觉得自己仿佛被幽灵鲨用绳子牵住了脖子，被轻轻一拉就只能乖乖地跟着她走。
“怎么了？刚刚吃坏肚子了？”
幽灵鲨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伴随着冰块在杯中碰撞的声音。红瞳猎人拿着的古典鸡尾酒杯与自己的飞碟杯大相径庭，其中的液体颜色也是醇厚的棕红色而非宝石蓝。她用中指与拇指夹着杯口，装着半杯酒和冰块的杯子在她手中却轻若无物，“你盯着看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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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略）
“咔哒。”
冰块碰撞杯壁的声音，还剩四分之一的酒杯靠向了自己，幽灵鲨似乎在笑，“试试？”
艾丽妮的嘴巴张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顿住。然后，她伸手接过了杯子，仰起头一饮而尽。
“噗——咳咳咳！咳、哈……”
浓烈的烟味在一瞬间顺着鼻腔上涌，艾丽妮感觉自己仿佛摔进了燃着大火的房屋中央，剧烈的烟气呛得她难以呼吸。大脑因为突发的咳嗽有些缺氧，她感觉到有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背上，一边轻抚一边小力地拍着，但眼角溢出的泪水让她看不清幽灵鲨脸上的表情——总感觉她应该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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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口腔流入喉中的仿佛不是液体，而是火焰，灼烧着艾丽妮的食道又点燃了她的胃。唇上突然传来了冰凉的触感，有什么东西贴着自己的唇瓣，她听见身旁那人的声音，却不如平时那般上扬，带着些不容置疑的意味：“张嘴。”
艾丽妮顺从地张开口，滑入舌面的物体冰凉规则，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那是杯子里的冰块——但舌尖碰触到的，不止冰块。
修长、温润、纤细，艾丽妮也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咳——唔咳——嘎啊——”
原本就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变得慌乱，艾丽妮慌张地想要向后躲开，却被幽灵鲨用剩下的手指捏住了下巴，施加的些许力量让她的头不会因为应激反应向后仰倒——幽灵鲨可不想让冰块卡到她的喉咙导致事情变得更麻烦。短暂的惊慌失措后，艾丽妮也冷静下来，止住了自己向后躲闪的动作。
“含住，别吞下去。”幽灵鲨在她的耳边说道，然后转向酒吧的吧台：“一杯冰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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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你……”
幽灵鲨的手指抽了出来，在口内缓慢融化的冰块冲淡了烟味，像泼进大火中的水一般与口腔内的灼烧感做抗衡。艾丽妮抬手擦了擦眼泪，“你怎么、咳、喝得下这种东西的？”
“你怎么敢一口气喝下这东西的？”幽灵鲨轻笑了一下，把冰水推向艾丽妮，然后也从方才装威士忌的杯子里捡了一颗冰块丢进嘴里，“喝水吧。别那么急，慢慢来。”
“呼……呼唔……”艾丽妮总算恢复了过来，按着幽灵鲨的话缓缓地喝着冰水。
“本来是想给你尝一口的，没想到你喝酒的风格意外的大胆嘛。”冰块碎裂的声音在口中响起，幽灵鲨嚼着碎冰，顺带舔了舔刚才放进艾丽妮口中的手指，“下次有机会再教你喝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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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妮没有回复，幽灵鲨抬了抬眉，转头看向她。艾丽妮也在直直地盯着她，虽然没有开口，但幽灵鲨觉得她的状态已经不需要明说了。
“好吧，虽然还没尽兴……但今天就到这里吧。”幽灵鲨略微遗憾地放下了杯子，她确实不该对新手的酒量有所期望。“还能自己走吗小鸟？我送你回去。”
“……你好，再来一杯。”
艾丽妮没有回复幽灵鲨，而是转头向今天当班的调酒干员招了招手：“要她刚才喝的那种。”
“呃……”
“哎呀，小鸟好胜心这么强啊。不过今天还是先算了比较好哦。”幽灵鲨从椅子上滑下来，伸手打算搀起艾丽妮——却被她抬起的右手猛地紧紧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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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喝，是她喝。”艾丽妮晃了晃头，向调酒干员解释了之后又转头看向幽灵鲨：“不要、嗯、在意我。我，我还好……你要喝的话，嗝，就喝到，满意为止。”
“……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没关系！”艾丽妮用力地握住了幽灵鲨的手，强硬地让她坐下，“我还能思考……我还好。”
“呼……”幽灵鲨无奈的笑笑，顺着艾丽妮的意思坐了下来。“好吧，承蒙好意。刚才的威士忌再来半杯，谢谢。”
“……唔。”
艾丽妮紧紧握着幽灵鲨的手并没有松开。她又啜了一口冰水后，抬起了握着幽灵鲨的手。修长的手指白皙圆润，上面黑色的指甲油也分外符合幽灵鲨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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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得对。我是该多看看。”艾丽妮仔细地看着幽灵鲨的手，从手腕到手掌，到那一寸寸指节和指尖。仿若艺术品的手掌，却蕴含着艾丽妮可能这辈子都难以触及的力量。“我想多看看。”
“……”幽灵鲨没有说话。
她在想，以后多带艾丽妮来喝酒好了。
幽灵鲨搀着艾丽妮的手并没有多用力。
艾丽妮从喝下那小半杯威士忌后就很乖的没有再喝酒，而是一边喝着冰水一边和幽灵鲨聊天。托酒精的福，艾丽妮也算是在幽灵鲨面前变得坦率了一些。现在两人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