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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极近距离的背后终于传来问话，RPK16在身后人视野捕捉不到的角度笑了笑，她将之前拾到的碎片放在正好看着的书页上，按下拇指，夹在食指与中指间的镜片略微倾斜，映照出身后宛如铁塔般的身姿，浅灰色的伪装斗篷上附着了辐射尘和少量血迹，RPK16并不担心，因为那不是她的血，RPK16也从不担心，全苏联最强的人形还轮不到她来担心。
镜片再往上转动一点，残破棱角划过那个人的脖颈，容纳下了整张脸——玻璃悉数破碎，从窗框直射进来的阳光照得她的银发熠熠生辉，尽管面罩遮去了大半张脸庞，但只是看到那双深红色的狼眼，就足够让人感觉到冷酷和肃穆，她的眼神令人畏惧。
若是作为队友，她是可靠的保障，若是作为敌人，那就只能祈祷了，幸好我们的关系是前者，RPK16心想。
“你终于忍不住向我搭话了吗？“RPK16说。
“……等下就要撤离了。”
RPK16的语气带着些许调笑的意味，AK15直接选择了无视。
“放轻松，来接应的直升机出了点问题，我们起码要待到下午六点。”
“……”
AK15没有说话，沉默着转身离开了碎片，现在还只是下午一点钟，任务已经完成，这意味着她们要在辐射区无所事事待上好几个小时。对人形而言漫长等待并不是什么问题，需要伏击不知何时会出现的目标时总是如此，AK15等过比这更长的时间，只不过现在她不需要绷紧神经。扫视了一下房间，AK15走向靠墙角的那张床铺，床垫已经整个不见了，只剩下铁制的床架，她把手放在床架上按压，试探了下承载情况，而后将装有机密文件的航空箱放在床侧，平躺上去闭上眼睛。
猩红的视野消失了，耳边只剩下RPK16那里开着的盖革计数器发出的滋滋声响。
“这就睡觉了，你准备直接睡过这几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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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人形是不需要睡眠的，但在没有行动任务，以及确认周遭没有威胁时，会选择将非必要的程序关闭以腾出算量，AK15没有因为RPK16的话语睁开眼睛，不过她用身体其余的外置传感器感知到对方正从破破烂烂的沙发背上探出脑袋观察自己。
“作为你的新搭档，你就没有更多的话想问我吗？”
“这个我们在见面时就已经聊过。”
“唔……”AK15感觉到RPK16的眉毛跳动了一下，她偏了偏头，微笑着开口，”我知道你和AK12之间的事情。”
——她是故意的，她知道AK15会在意这个。听到AK12的名字，AK15的内心动摇了一霎，但也仅仅只有一霎，那是她履历中唯一的败笔，“零号事件”的失败不算秘密，不如说在安全局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即便是晚出厂的RPK16，通过调查任务档案也能了解详情。
AK15设想她接下去会问什么。
“我查看了文档，导致失败的直接原因是你没有听从AK12的指挥擅自行动，对吧？”
“以首脑人类的心跳感应为开关的爆炸装置，老套到就像森林里大敞着的捕兽夹一样，令人发笑呢……你完美的战术基础里没有搭载过这一条吗？”
“……”
当时AK15将行动失败归结于AK12的指挥失误，冷静下来，在事后复盘一系列运算后，她承认是自己疏漏了，如果以她单人行动出击，大概率也是同样结局。不过即便在RPK16面前承认过错，也不意味她对AK12认同，两人除却同厂关系外再无联系，她到现在也依旧认为AK12的指挥非常糟糕，含糊不清且毫无效率。
“……如你所言，是我考虑不周。但是……”
AK15因RPK16提起她的挫败而烦乱——她还有看过那之后我和AK12的交手记录吗？——除了任务外，AK15很少有在意的事，但她此时并不想让眼前微微笑着的人形知道自己连续两次落败给了AK12。AK15把自己的焦躁归结于那会影响搭档对自己的印象。最终她没有选择问出口，但现在已经没有了休眠的心情，AK15睁开眼坐了起来，健壮的双腿落到地上扬起尘埃，AK15抬头，正对上RPK16的盈盈笑脸——这个人形也很爱笑，与她对视大半时间都能看到她在笑着，RPK16竖起手指点了点嘴唇，示意AK15无需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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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行动日志的95%都没有你的身影，你那段时间都在哪里？”
“我被命令在指挥所待机。”
“果然是呢，将你这个最强的人形放在指挥所吃冷板凳，AK12自己一个人去出尽风头，最后的功劳也是归她，你一定很不高兴吧？”
AK15看向她蹙了蹙眉，这个人形说话方式很奇怪。不，我没有这么想——AK15在心智中辩解，视线却离开了RPK16的笑脸转而投向窗外，对面是同样破败的楼宇，凋零的白桦树受辐射影响肆意生长，触手似的枝条已经攀爬到十层，灰红色的墙皮大面积剥落，仍钉在墙上的挂钟指针停留在15点50分。
“AK12在行动中失联且多次呼应无果，人质正处危险之中，我有理由判断现场出了问题而进行紧急处理，我做行动前有向上级负责人请示。”
“嚯……原来还有这样的解释法啊，这么听来一下子就很伟大光明正确了。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哦，啊，那时一下就戳破了我的惊喜……俗话说人不可貌相呢。原来如此，掉以轻心的人是我吗？”
AK15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倒也不是全然不理解，她搭载的语言模块不难解读RPK16拐弯抹角式的揶揄，她的迷惑在于对方的动机——这个人形是在试图激怒自己吗？她的性能明明无论哪方面都远不如自己。如果是试图激怒的话，那她的策略很失败，AK15的内心毫无波澜。但比起AK12露骨的嘲讽和挑衅，RPK16则更像一种隔靴挠痒，她的话语就像无形的触须一样朝AK15伸来，在她的盔甲上若即若离。
还没等AK15弄清楚她到底想干嘛，RPK16那只看不见的触须又抽了回去，随即抛来下个提问。
“那么，假如我来指挥的话，我明确告诉你敌人有设陷阱，不要击杀有可能作为开关的目标，你多久可以解救到人质？”
AK15在电脑中复盘了一下当时那栋楼的结构，敌对数量，人质位置，沉吟了几秒后回她：“五分钟。”
“呵呵，很厉害，比12前辈的计划更快呢。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假如。“
“……”听到她再次拿自己和AK12对比，AK15的眉心抽动了一下，但她没有出声，因为RPK16说得对。
“没有关系，人类最无法挽回的是死亡，人形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你仍是苏联迄今为止性能最强大的人形，直到被彻底熔毁为止，你有足够的时间来冲淡那次小小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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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PK16用一段长句结束了AK15关于“零号事件”的回忆，这算是恭维吗？AK15不会因这种流于表面的夸赞而产生情绪波动。辐射区的空气仿佛被尘埃所粘滞，脱离了战斗，时间流速变得异常缓慢，AK15看了下时间，距离两人开始这段对话仅过去了半小时，RPK16知道的全是已经从档案中看过的东西，AK15对她的了解也没有半点加深，这是段毫无意义的对话，盖革计数器依旧在滋滋啦啦地作响，AK15有些被那个声音搅乱思绪。
“你为什么不关掉它？”
“嗯？”
“盖革计数器。”
这里的辐射水平对于人类有影响，但对人形而言不算什么，就事先调查，这里并没有红区或者黑区辐射的地方，滋滋的声音会惊扰到感染者，AK15一进目标区域就关掉了，她不懂只是坐在这里的RPK16为什么要开着，明明这里的辐射量就和静止的空气一样不会变化。
“哦你说这个，不觉得悦耳吗？这种滋滋咔咔的声音，用人类的词汇就是‘白噪音’吧，电子战特化的人形经常能听到类似的声音哦，我很喜欢，听着感觉很平静。”
“不觉得。”
AK15只简短回应了最前面的那句，RPK16耸耸肩，她像是趴累了，又端正地坐回了沙发上，但并没有动手去关掉它。滋滋的声音并没有危险，上去强硬地把它关了显然有点小题大做，所以AK15只是沉默地望着桌上的盖革计数器。
“我不用参与任务，在这里开着并不妨碍你吧。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在意这次的行动，你是怎么看呢，15？”
“什么怎么看？”
除开迟到的直升机，所有内容物已回收，没有伤亡，任务顺利完成了。
“很轻松，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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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K15点点头，这比她接到过的大多数任务都要简单，也许因为这是和RPK16搭档后的第一次出勤，考虑到两人在磨合期，所以安全局派遣了较为简单的任务。
“你对于我完全没有参与，只是坐在这里看看书打打盹就结束了，回去受到和你一样的赞誉，内心难道没有波动吗？”
“你告诉了我任务信息，规划了一条最短路线和两条备选路线，告知了可能出没的感染体种类，我去执行。我们分工明确，我觉得没有问题。”
RPK16又笑了，她从沙发上站起，踱步到AK15身前——这应该是目前为止她笑容最灿烂的一次——AK15想着。和AK12时常挂在脸上的，开朗却带有自傲和嘲笑他人的笑容不同，RPK16的笑容缺少攻击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感，AK15的语言模块没有能准确描述的词汇。
“我只是动了动嘴皮子，而你却钻进了危机四伏的感染者巢穴，回去我们受到一样的表彰。人类把我这样的行为称为‘滥竽充数’，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
“不会感到不公平？”
“战术人形就是为了作战而生，我听从你的指挥，让我单独进入是你下达的命令，巢穴内部狭窄，两人进入不会增加效率。”
似乎是回想起“零号事件”的安排，AK15顿了顿，继续说：“若是让你感到被冷落，我表示抱歉，你下次可以安排一起行动。”
“噗。”
RPK16从刚才开始就好像在憋笑，到这句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笑了好一会。
“啊呀…对不起，我失态了，但真的很好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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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K15困惑地看着她，不懂自己的话哪里存在笑点。
“若我是说，我让你单独进去只是想看你送死呢？”
“…我是兵器，在这里就被击倒是我的失败，同时也意味着肖博士的失败，我不会让其发生。”
“……”RPK16收敛起笑容，她的眼睛微微眯起打量着她，“…你真奇怪…嗯……或者说，你真有趣。”
“你不在意就好，反正我很乐得轻松。”
AK15也抬头注视起RPK16，猩红色的视界里，RPK16的银发和面容也染上了红色。和自己一样加装了狼眼的AK12曾说厌弃这个猩红色的世界，人类的视野要有趣得多，AK15试着闭上眼睛，这就是肖博士说的，两人眼睛的些许差别吗，她只能感知到在轻微晃动着的，RPK16模糊的轮廓。
RPK16是被肖博士指定了的自己的搭档，性能也远不如自己，她的配枪甚至没有打开保险，AK15有自信能在半秒就压制她，RPK16所做的动作对自己不构成任何威胁，但自出厂以来的记忆，自己都没有这样和别的人形在极近距离对视过，她想知道对方要做什么，AK15一动不动，等待着她接下去的动作。
模糊的轮廓慢慢靠近，AK15睁开眼睛，红色的世界重回清晰，RPK16的脸孔与自己近在咫尺，她快要及肩的短发垂下，遮蔽住了周围的阳光。
“我喜欢读书。”
她一面说着，一面用手解开了AK15滤网面罩的卡扣，将它摘下放到床的一旁。
“不是扫描，而是用眼睛一页页去阅读，每句话在心中默念。我喜欢那些距离我们诞生要早上百年甚至千年的文字，读起来像是在感知另个世界。”
“感谢你的奔波，我将这本书看到了第二遍，很有意思，想知道内容吗？”
AK15的视线向她右手握着的书脊瞟了一眼，书皮上的字迹早已磨损，看不清，她把视线从书本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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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PK16的电子眼呈现出一种带着暖意的橙紫色，澄澈如湖泊的橙紫中倒映出面无表情的自己，AK15的肩头缓慢感受到书本和被手按着的重量，视野变暗了，站在身前的人弯下身，在自己的唇上落下一吻。
“……”
“送给你的礼物。”
RPK16莞尔笑着。
※
——距离军方的直升机到来还有接近四小时，AK15与RPK16一道在核爆后死城的道路上行走。
早已空置的建筑延续着战前的朴素风格，外墙除了窗户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这些方盒子的存在仅为了能装下更多的人。楼与楼之间，居住与商业区之间被用大片水泥路粗暴地纵横分隔开，经过长年累月的风化，目之所及的路面均发生了不同程度的皲裂，枯黄的杂草挣脱水泥的束缚，淹没了一切覆盖不到的部分，路旁每相隔几米便栽种一棵白桦树，点连成线，线连成面，最终呈现在眼前的是大量没有叶片的树枝张牙舞爪地刺向天空，像是一根根从地狱伸出的白骨之手。
AK15跟着RPK16的步伐，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行走，RPK16走得不快，或者有时可以说是太慢了，因不知道对方要去哪，AK15只得配合着她前进，修长的双腿在时快时慢的步调下显得无用武之地。
RPK16悠闲地漫步在破败的街道，腰后皮带别着那个一直没关掉的盖革计数器，随着两人的行进，空气中辐射量发生微妙变化，计数器也发出比在房间中更加无规律的噪响。
这块区域基本是安全的，一路走来连一个会移动的活物都没见到，AK15跟着RPK16走了许久，这里的氛围安稳到令人厌倦，仿佛连风也不肯再为此吹动，不过保险起见，AK15还是一直保持持枪姿势，她将装有机密文件的航空箱背在背上让斗篷遮盖住，使得她原本就高大的身形现在看起来就像一头巨型驼兽，AK15将手指扣在扳机上，以便随时准备射击，不过她也承认，自己的精神比先前任何一次行动都要松懈。
她几次想集中注意力，神经都像失去压力的弹簧一样很快就松弛了。
……不是任务完成的原因，箱子还没有完好上交，任务远没有结束，直到人类上级示意可以待机为止，她都不应该放松——本应是这样的。
短短几小时内，AK15就跟这个新搭档进行了多次没有意义，也没有任何效率可言的行动和对话，这种无意义连当下都正在继续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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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K15摇了摇头。
——在那个房间中她等待的最后，是RPK16的一个吻。接吻，特别是指两人的嘴唇互相接触式的吻，通常是好意的表现，那是一种象征性肢体语言，吻在不同的场合有着更多的意义。她的电脑解析了吻的字面含义，但“接吻”这项几乎是专属于人类的动作，人形之间是不会做的。
AK15不知道RPK16想表达的是哪一个意思，但无论她想说明什么，都对作战没有帮助，她是兵器，驱动源只需要明确的命令，不需要穆棱两可的好感。AK15暗示自己不要将宝贵的算量花在思考多余的事情上，却还是在路途中不断分心，她内心焦躁地展开了一次自检，结果显示素体和心智都运转良好，她找不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啊。”
RPK16忽然停下脚步，恍神中的AK15条件反射式地举起突击步枪，狼眼轻微收缩，猩红的视界中却没有锁定到任何目标。
“别紧张，你看，是碰碰车耶。”，RPK16指着远处说道，AK15直起腰，放下枪身，朝她指的方向看去。
生锈铁栏杆围成的一块矩形的场地中，凌乱地停着几辆玩具碰碰车，地上盖满树枝和落叶，已经把跑道给盖掉了，车身掉漆，底盘包着的橡胶也已开裂，这些玩具车早就年久失修。
没有敌对势力存在的碰碰车和停车场都属于AK15根本不会去注意到的背景板，而RPK16却像是对这些事物非常新奇，还特意分享给搭档看，她是故意的？AK15没有言语，只感到一阵自己走神被同伴抓了个正着的焦躁。
RPK16似乎没有注意到AK15的内心活动，她翻过栏杆，径直走向其中的一辆并在车座上坐下来，然后她拍了拍隔壁座位，示意AK15也坐进来。仿佛被还未消散的焦虑所驱赶，AK15走近她身边，不过随即两人便发现狭小的车座根本容纳不下她再加上AK15壮硕的身躯。
“……”
“唔…那你坐对面那辆。”
AK15冷淡地俯看着RPK16，自己的表情应该明确表示了哪辆都不想坐，但RPK16只是笑着忽略了她的不情愿，做出了个“请”的手势。不管是和她争论还是不争论，都很没意义，几秒后AK15沉默地转身，调整了一下步枪和航空箱的背带，十分勉强地挤进了RPK16斜对面的那辆碰碰车，随着重心下压，车底盘发出了不妙的吱嘎声，AK15有种预感，自己再起身时这底盘就要彻底断裂了。
一种无害的陷阱。通常来说，AK15精密的狼眼能帮她回避绝大部分现代或古典的陷阱，但因为这根本不能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顶多只能算是个恶作剧，所以连狼眼都自动忽略了，就像忽略游乐场和碰碰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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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头，RPK16像是早就预料到底盘会被压断，正用期待AK15出糗的表情，半眯起眼睛，一边微笑一边静静注视着她。
“……”
浪费时间。
说到底，我为什么要陪她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AK15在内心叹了口气，这种任务中的空白时间，既视感的场面让她联想到那架和AK12一起乘坐的飞机——既然自检不是自己零件坏了，那么问题就是出在对方身上。她不是质疑肖博士的制造，只是感慨自己的后继型怎么总是奇奇怪怪的。RPK16和AK12有着近似的喜好，比如都很爱笑，爱说和爱做一些AK15无法理解的事情，但也有很大不同，起码相较而言RPK16的辅助还算合格，和初见面时她说的一样，她的确发挥出了自己的实力，她们初次合作比“零号事件”要顺利上不少，而且RPK16的确是肖博士的作品，因此AK15姑且容忍了搭档屡次三番的无意义行为，只是，无处发泄的忍耐逐渐化作无力感，深深困扰着AK15的心智。
RPK16比起AK12要可以接受一些，但这是否真的是自己需要的搭档？她在心里打上了问号。
“15，你有玩过碰碰车吗？”
AK15沉浸在自己思绪之时，忽然，RPK16把佩枪靠在座位旁，向她问道。
没有，AK15冷漠地回话。
“那个呢？”
RPK16指了远处一个带着顶棚的亭子，里面围着中心的柱子插了一圈涂装劣质的塑料马，AK15知道那个在单词里称为‘旋转木马’，但也仅此而已。
“没有。”
“那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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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指向了更远处一座很大型的环形装置，足有一栋楼那么高，车轮状的铁架锈迹斑斑，每根铁架末端连接着一个铁皮车厢，它们就那样吊在半空中静止着。
“也没有。”
那是，‘摩天轮’，连上电的话它就会转起来，带着车厢里的人类向天空移动，但这里没有电力且年久失修，摩天轮当然是转不起来的。
“真巧，我也没玩过。好像很有趣，有机会见到会动的碰碰车、旋转木马和摩天轮的话，我们一起玩怎么样？”
她是战术人形，怎么可能会去玩这种人类玩耍的东西，况且AK15也不觉得哪里好玩，坐在车厢里绕天空一圈再落回地面有什么意义？
作为兵器，能容纳自己的场所只有战场。
AK15放在膝盖上的双拳微微握紧。
“你不想玩吗，15？”
——仿佛窥探到了她的想法，RPK16轻佻的话语又正戳中AK15的红线，不舒服的感觉电流一样穿过她的身体，AK15分析出了那种似曾相识的焦躁的原因——身为战术人形，她也好AK12也罢，为什么总是喜欢去接触人类的世界？一个两个都是这样……
“是的，我是她的理想，她对人形的解读。”
“我将是她事业的最高峰，以及，证明帕斯卡犯了错误的最终武器。”
AK15的大脑没来由地播放了实验室内RPK16说的话，她不是傻瓜，她大脑里搭载的逻辑分析处理模块是顶级的，她能听懂拐弯抹角的话语，当时肖的语气虽带嘲弄，但并没有否认RPK16的话，那时AK15只是疑惑，现在她懂了，也就是说，无法体会AK12和RPK16她们乐趣的自己反倒才是异类。
AK15不明白那种好奇心对于提升战力有什么意义，但制造出她们的人是肖，造物主的眼光一定比她的造物长远，换言之，自己才是无意义的一方，AK15一直以来的想法都错了。因为自己存在缺陷，所以RPK16其实是AK12的延续，她较之AK12要显得平易近人也只是一种迷惑手段，是肖博士基于配合自己的不足之处而做出的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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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吗？…这样是可以说得通的。
但是，为什么？明明我的性能才是最强的，肖博士最后选择的方向为什么是她？
AK15感到脊背发凉，她制止自己继续想下去，她的心智竟然在这里发生冲突了，没错，自己作为兵器不该思考这种问题。
就像Jenga积木眼看着即将被抽走最后保持平衡的那块，A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