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来,陆光常常觉得自己正身处于一种梦幻之中。但他从未向程小时提起过这一点。
因为在他看来,程小时正是梦幻的中心,或者梦幻本身。因此围绕着程小时所发生的一切都显得不真实,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想到这里,他往往陷入一种思维的矛盾:因为无论他如何用眼睛,耳朵,鼻子或者其他感官去确认,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可大脑却总是固守己见,认为那只是幻觉的一种无限拟真方式,而幻想终归只是幻想。
虽不知道这种错乱感意味着什么,本能依旧让他不安。所以陆光总是保持着这种如履薄冰的谨慎。他觉得暴风雨总有一天将会来临,以他完全无法预知的方式。
但他的预言一直没有到来。
也许真的是我错了?陆光无奈地想,也许这只是爱情降临的一种表现形式,而他还尚未适应而已。理由也很简单,因为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对他来说,程小时是绝不可得的。
迷迷糊糊地想通这个念头,是在许多年前一个寻常的后半夜里。圭都的天气也总爱教人吃苦头,尤其如今时值仲夏,暑气难耐,圭都大学宿舍的电风扇又年久失修,陆光翻来覆去彻夜难眠,到最后直挺挺从床板上坐起身来。他实在是被热得睡不着了。
他睡不着,程小时倒是美梦正酣。陆光不动声色地站在他床边看了一会儿——他总是起得早,已经养成了一种不知不觉的习惯——然后一边腹诽他室友这番四仰八叉,睡没睡相,一边蹑手蹑脚地打开了窗户。
黎明前潮湿的夜风就这样吹进来。
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了,其他室友们早就各回各家,唯有他们两个总是申请住校。程小时上学期也住校,他说这样假期打工也比较方便,但他也会问陆光你干嘛也住校啊?
「因为我也要趁假期打工。」
他只是如此回答。他太了解程小时了,所以整个夏天,他们又理所当然地形影不离了。就像他会和程小时总一起在同一个地方打工,就像他引导程小时获得了穿越时空的超能力,一切总是这样在他计划之中。
陆光习惯一种万事万物都尽在掌控的生活。他不会像程小时那样,有着过分天马行空的思维,平时睡觉也鲜少做梦。但遇到程小时后,他几乎被梦境夜夜烦扰,最严重的时候,哪怕在光天化日之下,幻觉也会百无禁忌地侵上心头。
这种侵袭常常在他被程小时碰触时发生。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陆光兴趣不多,篮球算一个,但上高中之前,他也没发现自己对篮球竟能如此热衷。和程小时刚认识不久,他突然有一天被这家伙拉去充人头,说是要打一场三人篮球。对方乃是一位体育特长生,常年霸占篮球场,还爱笑话程小时他们几个不过是小猫三两只,和他们比赛简直是以卵击石,不识抬举。程小猫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当场便下了战书,下完战书回来便跟陆光说,因为这帮家伙向来如何如何,所以我今天就如何如何,最后一句话,陆光你明天别迟到了哈。
坦白地讲,那时他们才刚认识没几天。陆光听完这话直接懵了,下意识想拒绝,也确实拒绝了。但一拒绝完他就后悔了。
因为程小时像是没预料到这一出,一下子就愣住了,那张傻乎乎的笑脸也瞬间耷拉下来。陆光也未预料到他这般反应,更不知自己为何就如此地心软,亡羊补牢般地加了一句:「要是你能再找个厉害的队友,也不是不行。」
「早说啊!」他一拍陆光肩膀,「这个不用你担心,没事,哥一带二都能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程小时一双丹凤眼笑眯眯,瞬间从耷尾巴小狗变作狐狸。陆光沉默片刻,才察觉自己好像是进了套。但他又盯着面前人看了一会儿,实在是不能确定程小时究竟是不是故意。
幸好程小时所言非虚。只能说前些天他们第一次打的那场篮球,程小时还没有发挥全力。一个是他,另一个是程小时的另一位球友,二位明明都是临时赶鸭子上架,程小时却当真信守承诺,发挥了他「一带二」的高超实力。
虽然他下场时气喘吁吁,第一句话是对陆光说:「你刚才那几个传球真神了!这要是没有你,今天还真不一定能拿下,兄弟!」
下了篮球场,程小时渴得厉害,不顾仪态地一拧水龙头,直接把头伸过去喝水。水流开得很大,狼狈地沾湿了他整个前襟,陆光往日里很嫌弃这种过于不拘小节的喝水方式,但那天他在一旁看着程小时,却罕见地没有皱眉头。
或许那正是幻觉侵蚀的起点。
因为在此之后,这场白日梦开始不断地在他眼前重现,甚至在那些毫不相干的时刻——也许只是和程小时偶然地有些身体接触——他都会回想起此刻的情景。梦幻比现实更加清晰,他几乎能回忆起那溢出的每一滴水珠是如何沿着少年的喉结流淌而下,没入篮球服领口那一片蜜色阴影中的。而后程小时湿漉漉地向他蹭过来,简直是不设防备的野生动物。流水冰冷,肌肤灼热,一种强烈的对比温度,一种前所未有的心跳过速。程小时好奇地看着他,说陆光你这小白脸还真挺薄呀,这才打了多一会儿啊,怎么脸这么红?
他匆匆避过身去,走开。此后梦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个片段:程小时湿润柔软的睫毛,程小时清澈澄明的眼底,程小时近在咫尺的呼吸。还有程小时的嘴唇——在不断重复的白日梦里,这一处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变得越发清晰,它竟如此不设防备,陆光想,如此地……鲜艳欲滴。
陆光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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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传来流水哗哗的响声,他又一次强迫自己从白日梦里抽离。再睁开眼时,他已经身处暗房之中,胶片冲洗机的水箱好一阵子没换水了,他现在正沉默地用水管把它仔细冲洗干净。
前些天他临出院的时候,上了年纪的主治医生极不耐烦,几乎是要赶他们出院似的,而住院部的小姐姐虽然语气温柔,但叮嘱话语里却全是欲言又止,说些什么就算年少气盛也要注意节制,诸如此类,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闪闪烁烁,仿佛是正强忍着不可告人的笑意。
只有他们有苦难言。
出了住院部,上了车,他与程小时分坐在后座两端,空气里的沉默与疏离浓郁得几近窒息。而这种沉默与疏离其实早就开始了——在那天他们仓皇地分开之后。
回到照相馆的最开始几天,这种异常还是可以忍受的,因为他们太忙了。快件在驿站堆了快两个月,几乎都是网上接的胶片送洗单子,他们光拆件、分类订单、清理积压底片就忙了两三天,而这两三天里程小时更是前所未有地工作狂,陆光认识他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小子如此有上进心的时候。
如果他不知道在程小时遭遇的事,他可能还会出言调侃两句终于长进了。但正是因为他知道程小时遭遇了什么——
所以他在暗房门外一墙之隔,听见里面延绵不绝的细响,只能感觉到痛苦。
一种漫长的,无止境的,使人产生谵妄的,几乎永远不可修补的痛苦。
他们还要在外人面前强装正常。不少邻居街坊听说陆光受伤住了院,几乎是络绎不绝地前来探望。两人还要心照不宣地用早编好的谎话敷衍他们,说是陆光见义勇为,在和坏人的搏斗里受了伤,不过真的是小伤,小伤,现在一点都不影响——哎呀阿姨你别再天天给我俩送汤了,冰箱都没地方放了真的,真不劳您费心了,这才回家没几天啊都要被喂得胖五斤了!
好说歹说地劝走了连送三天老母鸡汤的便利店店主阿姨,晚饭过后,到了上药的时间。
在过去,程小时总爱黏着他,有的时候甚至会像一条讨人爱怜的小狗一样在他身边蹭来蹭去,他虽然嘴上说着烦人,但心里却颇为享受这份陪伴。可那天之后,许多习以为常一夜间消失殆尽。哪怕只是偶然间不小心碰到了一下,他都能见到程小时如触电般猛然脱离的动作,和他一瞬间褪去血色的面孔。每到此时,陆光都总是感觉自己躯体的深处隐隐作痛,如同被水果刀又刺穿一次似的。
万全的时机尚未到来,他只能选择耐心等待。但等待从未如此煎熬。
自从发现程小时身上出现强烈的创伤反应,陆光就更加下意识地减少了彼此间的接触。其实养了这么多天,他自理也没什么大碍,只是换药这件事太麻烦,非得要程小时搭把手不可。他也不是没考虑过在这件事上也避开程小时,只是陆光第一次偷偷自己早起换药,就因为弄出的声响太大,把程小时吵醒了。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你怎么不找我帮忙?」
他只回答:「程小时,这里没你的事。」
「陆光,你什么意思?」程小时走过来,一把夺过他手上的碘伏棉签,「故意的吧?」
陆光叹了口气:「不是。」
「嫌弃我了是吧?」
「都说了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叫我?」
「……」
程小时定定地看着他。正是雾雨连绵的季节,哪怕时值清晨,外面依旧一片云影昏暗。程小时苍白的面孔在淡薄的天光里显得尤其疲倦,陆光能清晰地看到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和眼下深深的月牙形暗影。陆光如何不知程小时这些天来总是失眠,整夜整夜地辗转反侧。但程小时非要逞强——很多时候,他都恨极了程小时这该死的逞强。
因此程小时二话不说,又堪称霸道地接管了剩下的工序。
陆光没再阻挠。因为之前哪怕用手抓一下程小时的腕子,程小时都会立刻大吼一声,接下来猛地抽出手,向后直接退到墙角,那种陡然发作的应激姿态,要好久之后才能缓和下来——尽管如此,但他还非要亲自给陆光换药。
按他的话来说,就是因为他程小时不是那种放下兄弟不管的人,而陆光本来就是因为他才受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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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发生类似事件的时候,陆光险些以为程小时又要与他吵起来。都是我的错。但程小时最后只是这样喃喃。对不起,陆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陆光哪里见过程小时这副模样,直接愣在原地,从此之后,他没敢再提不让程小时换药的事。
因此,今天晚饭后的换药也照常由程小时负责。
如今绷带已经被取下,陆光的伤痕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缝线已经被拆下来了,但依旧能够清晰地看到伤口边缘深色的针脚,和其中淡粉色的肉芽。作为一个四肢健全身强体壮的大好男儿,陆光却只能无奈地看着自己像个废物一样地被程小时料理一通:先是用生理盐水和双氧水清洗一遍,再用沾了碘伏的棉球擦拭伤口,最后用崭新的纱布再把伤口包上。
「程小时。我有件事想跟你谈谈。」
在程小时把药箱收拾完,正往外面走的时候,陆光突然说话了。
但或许他的声音听起来太过于正式,程小时意外地没有立刻接话,只像是没听见一样地放好药箱,再回过头来。
「……什么事啊?」
程小时在他旁边坐下。他正试图对陆光笑,创伤反应的余韵却只能让他俊美的面孔呈现一种奇异的扭曲。那种失控的锐痛又包裹住了陆光的心脏。
「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说,「这样一直逃避不是办法,程小时。」
「……啥?你在说什么呢陆光,我逃避什么了?我——」
「你这就是在逃避。因为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
程小时的假笑僵在脸上。一种冰冷的沉默降临在他们中间,陆光看到程小时下意识地去抓衣角,但又像是不想把自己的真实情绪暴露出来一样地强行松开了手掌。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你说的对。」程小时喃喃道。他稍微地侧过一点脸,像是不愿和陆光直视似的,「可你想怎么办?」
「如果我们就这样下去,永远也解决不了问题——」
程小时打断他的话,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地发出声音:「你的意思是我们暂时分开一阵子?你是想搬出照相馆吗?……行吧,如果你非想这样的话……」
「你听我把话说完,程小时。我只是想说,」说这话的时候,陆光浅色的眼睛闪烁着某种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情绪,「我们可以试一试一种叫满灌疗法的心理干预手段,如果你愿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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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们都清楚,这种故作轻松的姿态根本持续不了多久。但相较之下,程小时其实更害怕接下来的时刻——他终究要直面这一切的时刻。
这些天来,他感觉到那次事件已经对他的认知产生了明显的「污染」。明明他不断地对自己说如今的才是真陆光,而那天晚上的只是那个变态杀人狂的附身,可身体的感官却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混淆反应,几乎已不是能够自控的了。
那家伙的阴谋诡计大概真的奏效了。
在以往他脆弱无助的时候,他身边还有陆光。然而那一夜彻底改变了他们,陆光已不再是他的避风港,反而成为了暴风雨本身。
他终于被彻底夺走了一切。
当陆光叫住他的时候,他的大脑深处又响起轰鸣,一种类似那夜他最后与陆光对视时,脑内响起的轰鸣声。他浑然不知自己努力挤出的笑脸落在陆光眼里难看得像哭,也不知自己如何像受审判般地坐下,同陆光说话。
「满灌疗法?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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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心理学名词。就是一种对心理疾病的治疗方法,也就是通过使患者直接暴露在他恐惧的情景中,来矫正病人的恐怖和焦虑……」
「停停停,别扯这没用的,陆光。我没事,真的没事!」
但话虽如此,程小时却下意识地改变了坐姿。又是明显的防御态势。
「你现在这也叫没事?」他说,「程小时,你听我的。这种办法真的非常有效。我这些天查过了很多相关资料……」
「我可不去精神病院我跟你说。」
「不用。」陆光摇摇头,「我知道你害怕的是我。所以我的意——」
「我没有害怕你!我只是……我只是……我知道他不是你!我分得清!」
「你分得清?」
陆光陡然站了起来,走到程小时身前。程小时几乎是本能地闪躲开来。他向前逼近。程小时仓皇逃窜,直到被陆光逼到角落的阴影里。他们的眼神在这一刻短暂地碰触了一下,陆光再度看到了程小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惧。
「如果你分得清,」陆光说,「你刚才就不会躲!」
「对不起。」
「没关系。」他摇了摇头,「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但前提是你真愿意听我的话。」
程小时的肩膀完完全全贴着冰冷的墙壁,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昏暗灯光与浓稠阴影同时攀附在程小时的脸孔上,一种虚幻感突如其来地涌上他的心头。我的白日梦又回来了吗?在程小时垂下眼,几乎做出退却姿态时,他想。现在的程小时多么狼狈,多么适合就这样吻上去啊。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然后他听到程小时说话了,声音闷闷的:「那你想干什么,陆光?或者说,你想做到哪一步?」
陆光没有料到他问得这么直接,满腹循循善诱的台本全都乱在了嗓子里。
就正在他重新准备台词的时候,程小时笑了。
「其实没事的,真的没事,陆光。我真的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就是,心情不好,你懂吧,就是心情不好,真的,过几天就没事了!嗨呀,我堂堂八尺男儿,难道这点小事都过不去?不过就是当被野狗咬了一口,没事的,我狂犬疫苗都打完了!什么满灌疗法……得了吧你,小人不大,花样不少。」
「可你现在这样根本就不是——」
「我不是都说了吗我不用你管!」
程小时突如其来地推开陆光,却被陆光一把抓住了手。程小时又想下意识地抽出手,但他的腕子只是抖了抖,没有动,像是决心要忍耐什么似的。
「你现在都这样了,我不管你谁管你!」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住了。程小时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陆光发现自己好像还是第一次猜不透程小时在想什么。
「你何必做到这一步呢,陆光?」他听到程小时轻轻地说,「咱们俩虽然是最好的哥们儿,但兄弟真的只是兄弟。你不用这么……这么自我牺牲。真的。而且我知道你也觉得这事儿很恶心,毕竟你是个钢铁直男……所以说真的不用了,陆光,我谢谢你这份心意,真的谢了,好不好?」
「……程小时,我这是为你好。」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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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别不识好歹。」
「如果你觉得这是不识好歹,那就算是吧。」
陆光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收紧了。程小时只是闭上眼睛,不再理他。这副完完全全的摆烂模样却令陆光更是大为光火,险些一拳砸向程小时面门。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只是冷着脸摔门而出。
他们就这样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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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透顶。刚才的交涉真是糟糕透顶。
在外面放空了一会儿大脑,陆光的理智渐渐回归。或许责任在他。毕竟那天以后他总是在失控边缘摇摇欲坠,而刚才这种坠落险些发生了——都怪程小时,轻举妄动,自以为是,又臭又硬的程小时——他那时简直愤恨地想,程小时这张嘴巴太烦了,不如强行堵起来算了。
他们刚才又那么近在咫尺,就像每一个白日迷梦的残留片段。在那些片段里程小时的嘴唇或微笑或失落,或得意洋洋,或故作可怜。但它们都那样地不设防备,都只需他前进一寸——都只需你前进一寸,你就能得到他了。
陆光却只能在这循环往复的危险诱惑里不断挣扎。直到过去某个早已被遗忘的夜晚。
没错,在此之前他已吻过程小时。只是那吻太微不足道了,至少对于程小时来说是的。因为在一吻之后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改变,而程小时也从未提起,就像在他记忆里从未发生过一样。
那天大学毕业酒会刚刚结束,程小时和同学们喝得酩酊大醉,他只好硬着头皮把这醉鬼背回家。程小时喝多了还不安分,趴在他肩上咕叽咕叽地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陆光我们之间算什么关系啊,什么陆光我们一定要当一辈子的好哥们,什么如果你敢背叛我,我就一拳打花你的小白脸。如果不是他知道程小时说话总是不过脑子,那些话落在耳朵里,几乎都要成为引诱他告白的暗示。
但在这段关系里,比起看似更加感情敏锐的程小时,实际上是陆光更害怕失去。所以尽管那时他真真切切受了蛊惑,也只是说了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天知道,这一句话都已让他竭尽全力。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程小时是个天生的坏胚,陆光早已看透这点。他只会给你若有若无的引诱,然后故作天真无辜,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你自作多情。那双潮湿多情的丹凤眼更是可恨中的可恨,每次被那双眼睛看着的时候,陆光都觉得自己正处在一张铺天盖地的梦幻罗网里——因为在那些时刻,他几乎都要以为他们从很久以前就彼此相爱。
……是的。他爱着程小时。时至今日,他早已接受了自己的内心与这诅咒般的命运。
与此同时,他也坦然接受了程小时感情的冷酷。冷酷与柔情正是一体两面,程小时越是与他兄友弟恭,亲密无间,他越是能够清晰地意识到,他们离恋人的定义如此遥远。
程小时一直是借酒耍疯的个中高手,这么多年来,陆光早已习惯他的戏弄,能够冷静处理程小时带来的各种麻烦,唯有那天夜里,程小时前所未有的执着,在床上撒娇耍滑滚来滚去,无论陆光怎么劝说,就是不肯好好躺下,按他的说法,就是:「不行,我要亲亲才肯睡觉!我要亲亲~」
陆光被他纠缠得满脑子嗡嗡作响,无奈大喊道 :「程小时!你看清楚我是谁!」
可程小时却比他喊得更响:「我看清楚了!我要亲亲!」
陆光被他气得简直要笑出声来:「那我问你,程小时,我是谁?」
程小时不说话了。他眯着眼睛,仿佛要竭尽全力辨认目前的人,但最终失败了。陆光轻轻一推,程小时向后倒在床上。
陆光叹了口气,下楼向厨房走去,他想起前一阵子俩人拼单,最后凑了一盒解酒茶,现在也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但他一边埋头找解酒茶,一边却止不住地心如擂鼓。他想程小时天生一张堪称狐媚相的漂亮脸蛋,加上性格好,来者不拒,简直是女人堆里吃得最开的类型,又或许是男女通吃,因为他也早就被这家伙勾了心魂。刚才要不是他多问了一句,或许又要上程小时的套——他当时几乎真的以为,程小时是要向他陆光索吻。
感谢理性又救他一命。
好不容易从零食柜子的角落里翻出那盒可怜的解酒茶,陆光连忙把水烧了起来。他向来喜静,今天却被程小时拉着参加了一整天的聚会,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力都极大透支,要不是实在不堪其扰,他才不会如此好心地给这醉鬼深夜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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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的缠人恶鬼还是不肯放过他。陆光正一边在厨房里等着水烧开,一边发微信给乔苓报平安,却突然间肩头一沉,是程小时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直接用下巴搭在了他肩上,又用那毛茸茸乱糟糟的黑毛脑袋蹭他。
「干嘛呢?」
「给乔苓姐发微信呢。你赶紧起开,程小时,等会喝了解酒茶就睡,别再闹了!」
「我不!我要亲亲!」
他不说还好,他这一说,总感觉程小时是蹬鼻子上脸,简直小孩子一样地哭闹起来,一边哭闹,一边还不停地复读着我要亲亲我要亲亲我要亲亲。纵使陆光脾气再好,也终究忍不下去,转身问程小时:「那是不是我亲了你就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