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獨自一個人跑到街道上，夕陽餘暉下，影子拉的很長。在自家前面的大馬路奔跑著，路上的車子很少，只有少少幾台四輪車在奔跑著。
從補習班出來後就跑向自己的家的方向，夢不清楚為什麼自己要用跑的，或許他正趕著回家忙什麼事？身上只有穿著一件藍色襯衫和運動短褲。
風從他的臉旁邊撫過，夢看到了樓下熟悉的便利商店，前面停著一台救護車，後門則是放著擔架，擔架上蓋著白布，一個明顯是人的輪廓從白布上突出，看來是有死者躺在那上面。
蹤身一躍跳過那隆起的水溝蓋，夢時常這麼做，也喜歡這樣，至少回家的路上可以多一點樂趣。
走上人行道時我看到眼前有兩名婦人，說是竊竊私語也不太準，不過聊天的聲音連我都可以聽得見。
「那具遺體是怎麼回事？」
「不清楚，不過聽說是被車輾到後才死亡的。」
「是喝了酒才這樣嗎？」
「關於這個……是他們要處理的問題。」
「好可怕啊……家裡附近竟然出了人命。」
這句話吸引了夢的注意，該說是刻意拋下魚餌吸引他上鉤嗎？總感覺是特別說給人聽的。他停下腳步後轉頭看了看那具遺體，好奇心推著夢走過去。
布鞋接觸到柏油路的那種沉澱感深埋進腳中，不知為何有種不好的預感，不過說不太上來。
老實說夢大可以不理會那兩個婦人說的話，可是不知不覺已經走到旁邊了。沒有屍臭，近看才知道遺體的右半臉和身體左半邊凹了進去，儘管隔著白布但仍然覺得很噁心，推測應該是被車子碾過後，顱骨爆開之類的，不過沒有血跡流下來，看來應該是血流完了才被發現。
一個正在晨跑的阿伯正跑來這裡，他不理會救護車和這個屍身，反而是專注在耳機上的音樂，輕鬆的慢跑。
真好，夢的心中湧起了這種想法。他也想要有這種輕鬆的日子，像那個阿伯一樣慢跑，或是像這個屍體一樣早點闔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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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體死狀非常慘，沒有掀開白布都看得出來那個凹陷和爆裂的輪廓，如果打開來看不知道會不會直接讓胃酸衝出來。
沒事的話就回去吧，夢一邊想著家裡桌上溫暖的食物，準備轉身走去的同時——
那具遺體慢慢的坐了起來。
夢完全愣住了，看著那個白布緩緩落下來，露出他的面容。
是一名看起來四十歲的男子，很像電視主播的標準型臉孔，不過他的右眼……長回來了？
白色的眼睛，不對……他的瞳孔消失了？而且左邊的身體也長了回來，看起來好像……修補出來的新生皮膚，白皙透亮，還能看到青筋以及血管。
夢趕緊轉頭，噁心的感覺從胃裡湧出，那種眼神失焦的瞪視令人渾身發寒，還有那看到的畫面……他的身體長了回來……？夢害怕的發抖著。
鞭撻逼著自己的雙腳趕緊跑起來，可是不是往家的方向，而是往補習班的方向慢慢加快速度。
夢用眼角餘光瞄到，那名慢跑的阿伯被坐起來的遺體給抓住，他嚇到了，急忙的想把手抽回來，可是那名死者正長大嘴巴露出血盆大口準備一口咬下阿伯的下臂。
夢沒有勇氣看，可是時間感覺放的很慢，他的身體像是沒有抹油的齒輪那般動彈不得，聲音傳進耳裡，那兩名婦人的尖叫聲刺激著耳膜而且撼動著空氣。迴響在空中的是阿伯的慘叫和自己的腳步聲。
夢想要跑快點，可是他沒辦法，被迫停留在原地任憑思想打轉，想要理解這個現實根本不可能，怎麼可能有事情發生的這麼突然……
我們都曾經在書籍、媒體、電影上看過……是殭屍，沒想到真的有機會講出這個詞。那種半生不死的種類，好比電影題材的開頭，一開始只是一個人咬了另一個，接下來會無止盡的瘋狂傳播。
而夢剛剛好就在事發的地點，此時此刻汗水急速狂噴，冷汗直流的夢終於了解自己身處什麼樣的環境，總算恢復了可以跑步的速度，他慌張的往前跑著，可是突然的加速讓身體遲鈍，還差點絆倒自己。
回頭一看便發現那名死者已經跳起來，咬了兩名婦人，而更令人害怕的是衝向眼前的阿伯，上一秒還在跑步的他，下一刻竟然變成皮膚蒼白、血管凸出的怪物。他的眼神看不出來任何生氣，卻像是發瘋似的不斷朝夢狂奔，他的每一步都在告訴夢快點逃離現場，然後甩開他後想辦法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有了！眼前是一個小巷子，只要躲進那裡面就可以逃脫——
豈料，阿伯竟然繞到夢的前面，抓住他的右手準備張嘴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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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副樣子，他的臉頰被張嘴的力道撕開，皮開肉綻的時口水也不由分說的噴出，滿嘴鮮血的他或許早已咬了其他人，平時溫和的阿伯竟然在現在是這麼的嚇人。
恐懼將夢的雙腳給釘死，緊抓不放的是面對死亡的害怕。死，這個字烙印在眼前揮之不去。
我到底能做什麼？時間再度放慢，頭髮的飄動，眼神的游移都成為死前的風景，呼吸已然是奢侈，因為知道接下來會變成這種行屍走肉的怪物，所以每次呼吸才看起來格外珍貴。
聲音無法喊出，嘶吼沒辦法成為遺言，恐懼早已纏上夢的身體，使他連喊叫都無法實現。
不過在快要變成活屍的前一刻，念頭突然的閃過『只要死了就能解脫了』這個想法。
不知不覺回想曾經做過的事情，跑馬燈似的幻燈片從眼前跑過，夢這一輩子好像都沒有做什麼特別有意義的事情，反倒是一直活在別人的眼光裡面，很不自在如同被拴著狗鍊。
可悲的一生從他出生就開始了，仔細想想夢從來沒有都沒有為了自己做出什麼，有過的目標都一一放棄，所以到現在才開始想要做一些特別的事情，至少為了自己一次……至少要好好的活著，從擺脫眼前的死亡開始……！
可是他沒有那個動力，一想到活下來還是有那種奴隸般的生活，夢就不禁放棄了活著的意志。
『算了，乾脆就死一死吧。』
瞇上眼睛看著齜牙咧嘴的阿伯用力咬下右下臂上的靜脈。
痛覺彷彿雷電奔騰過身體，夢的眼前一片黑，全身的肌肉繃緊，這種不自然的真實感讓人眩暈而且嘔吐。
手指蜷縮、背部反弓，夢感覺到自己最後應該要死在這裡，死在離自己家裡前面不過幾十公尺的距離。
當夢睜開眼睛，他感覺到瞠目結舌的驚訝，我還活著，還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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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阿伯咬了夢之後就繼續跑著尋找著下一個目標。
塵土飛揚、出了車禍的車噴出的汽油味搔癢著鼻腔。
夢愣在原地檢查著雙手，大面積的出血、被撕爛的皮膚，但是下一秒卻慢慢癒合甚至止血，他無法看到自己現在的面容，不過合不上嘴的訝異不用經過確認。
他還活著，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跳還在跳、脈搏還在動，我還活著，但似乎變成了那種活屍的一份子。
有個殭屍衝向夢，可是他竟然繞過去咬向另一個人。忽略夢的原因十分簡單，因為夢也是他們的一份子。
那麼接下來我該怎麼做？夢變成了這副模樣，不是人類了。
看著眼前的景象，末日投射在眼球中，夢能夠聽見附近的嚎叫，車子因為駕駛的分心而碰撞，寵物因為主人被感染而開始到處亂竄。
可是這一切彷彿都與夢無關了，他變成了活屍，也就是說他再也沒辦法回去正常人類的生活了，搞不好回到自己的家裡也得不到溫暖的食物，說不定還會被當成怪物給趕出去。
一瞥後面的公寓，窗戶裡面也有人被突如其來的災難弄得渾身是血，看來這附近已經淪陷了，過不了多久這裡一定會變成死城。
手上的青筋冒出來，可能是因為皮膚蒼白的關係才讓靜脈更加明顯。
夢抬頭看著夕陽，接著開始往前走，不清楚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不過他知道再也無法正常了，於是邁開腳步，朝著沒有目標的前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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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獨自一個人走在荒蕪的街道上，儘管鋪著瀝青，但是上頭沒有任何一輛交通工具在動，到處都是野火和看起來殘破不堪的建築，有些明顯是被車子撞出來的，有些則看不出所以然。
事情已經過了一個月了，夢走到賣電視的店家前，跨過本應有玻璃門的門框並走入室內。裡面有好幾台電視，可是螢幕多數都破裂和地上的玻璃碎屑混在一起。
小心翼翼的避開地上可能造成受傷的危險物品後走到室內深處裡面其中一台電視前面，擺在電視架上，看起來只是堆積了些許灰塵，外表並沒有任何受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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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耶。」他小力的握拳，暗自慶祝自己能夠找到一台能看的電視。
已經尋遍多處，就為了找到一台能夠獲取資訊的工具，可是殘破不堪的現代社會讓所有電器用品都被砸毀，不是被奔跑的死屍撞壞，就是被掙扎的人類不小心砸碎。不論是哪個，至少夢眼前的是一台完好無損的電視。
透過電視上的倒影，夢看到自己的樣貌，皮膚慘白到青筋沿著自己的臉頰長了出來，因為血液被感染所以看起來黑色的，像是幾條蛇攀附著少年的面孔。補習過度所以導致視力加深的眼鏡丟掉了，病毒修復了他身上所有的傷，當然也包括眼睛。
身上的衣服沒有破掉，其實這件是從商場搶來的，上面掛著的三百九十九元標籤被扯掉，儘管防盜鈴聲大作，可是並沒有任何警衛過來阻止他。
桌上有一個死人，看起來是真的死透了，連蒼蠅都只剩寥寥幾隻，完全看不出生氣。旁邊擺著遙控器，夢稍微問候一下也不願意，就直接搶走。
那個人身上有道很明顯的撕咬，看得出來應該是戰敗在病毒前面吧。他沒能撐過戰鬥，不過也算是一種解脫，至少不要變成像夢一樣——活著的同時也不算是活著。
打開新聞節目，大部分的新聞台都沒訊號了，或許是附近的電塔出事？沒人維修？還是屍群已經佔領了那邊？不論是哪個都與少年無關，他反而還責怪著為什麼不讓他能夠獲得即時的資訊。
總算是轉到了其中一家有在報導的，主播看起來皮膚紅潤、眼神炯炯，和眼前的倒影呈現極大對比，『目前感染者已經佔領了國家的半數地區——』，問題比想像中的還要嚴重，沒想到才一個月就已經讓半個國家癱瘓了。
「算是不太樂觀嗎……？」他原本想要思考，可是這一切都不關他的事情了，他既不會被那些死屍咬，反而還可以直接走過他們的面前，對那些喪屍來說他是同類；夢也不認為自己是個人類了，儘管意識還保留著，但死亡已成事實，倒不如接受，這樣可能還比較快樂。
「看夠了就走吧。」記得關上電視後夢走出店家，習慣性的往右邊看，不過這次他決定往左邊的方向走，畢竟他已經自由了，沒人可以管他要往哪裡走。
沿途經過的風景一點都不美麗，蒼蠅、昆蟲、蛇之類的野生動物都跑出來了，有些盤旋在屍體上，有些鑽進車子底下後就沒出來。
儘管算不上看習慣，可是偶爾會遇到這種死狀悽慘的死者，眼前躺著的是被車子撞到後跟牆壁貼在一起甚至埋入牆中的殘骸。
血淋淋的畫面讓人別過眼，繼續往前踏步，現在的他正要去找午餐來吃。
找到了一家餐廳，把裡面的食材稍微弄一下便吞下肚中。吃完了午飯的他決定繼續走走，因為現在的他也不知道哪裡好去，所以每天都會這樣一直走一直走，現在差不多快要跨過縣市了，步行速度不算快但至少深入了每個小巷子。
在差不多下午時，少年路過了其中一條路，這裡看起來是豪宅區，路的盡頭是河堤邊，看似高級的豪宅區也變成斷垣殘壁，看來這邊也逃不了淪陷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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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並未走過這裡，出於好奇心決定過來走走。打開豪宅家的門並走了進去，裡面空無一人，棕色的木頭地板漾著乾血、白色的壁紙被撕下，華麗的吊燈砸到地板上灑落滿地玻璃。
雖然之前美輪美奐，但現在看起來因為空曠和破爛，所以看起來十分滄桑。
「喔？是好東西耶。」發現了廚房櫃子裡面的罐頭，尚未拆封等待著被人食用，數量有點多，必須要用小推車才能夠全部帶走。
可是這裡也沒有推車，就連小朋友騎的三輪車也缺了一個輪子。夢只好走出去找找看有什麼能夠搬運的，畢竟這些罐頭是餓肚子時非常需要的物資。
沒辦法了——他無奈的走出門口開始找找鄰家的車庫裡面有沒有能夠幫助到他的工具，結果他發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事物。
「你還……有意識吧？」
一個蹲在車庫裡面的少女詢問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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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蜷縮身體抱著膝蓋窩在車庫的門旁邊，因為車庫門拉下來剛好形成了陰影擋住了少女，若不細加觀察真的會直接忽略。少女的眼裡沒有生氣、滄桑的眼珠子深處藏著寂寞和冷淡，像是對生活絕望一樣，一個人在車庫裡面躲著逃避現實。
「妳……是人類嗎？」少年戰戰兢兢的問，同時往前跨出一步想要看清楚少女的臉龐。
「不……」少女站起身來，身上的灰塵和一些碎屑從衣服上面滾落，她也跟著往前走了一步，跨過木板讓身體一部分沾到溫暖的陽光。「我……已經被感染了。」
清秀的臉上攀附著黑色的藤蔓，血管因為污染的血液而穢濁，看不出原本的紅色血液，只有黑色的液體在血管裡面奔跑。
棕色的頭髮，白色系的衣服，或許是因為這種顏色搭配才碰巧混入了車庫也說不定。
陽光的溫暖沒有傳遞到少女的眼中，她冰冷的氣息和生硬的一舉一動都讓夢錯愕，恐怕是對溝通有些抗拒，或者是覺得沒有什麼好談的。
「那你是……？」少女打開嘴唇輕輕的問，聲音之小差點被樹梢上關關而啼的小鳥叫聲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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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先是報上自己的名字「我的名字叫做夢。跟妳一樣，雖然被感染了，但是沒有失去意識。」
少女的眼睛裡面萌生了一點亮光，像是看到自己的同伴那樣的興奮，但也突然收斂起情緒，繼續冷靜的開口。
「夢……我記下來了。我的名字是織。」
織正眼看著眼前的少年，太陽散發刺眼陽光令瞳孔不舒服。
「只有你一個嗎？」
「對，只有我一個了。妳是我遇見的第一個跟我一樣的。」
「你現在要做什麼？」織看著夢剛剛不斷尋覓著什麼的不斷探頭探腦，出於好奇心的提問。
「我在找一個小推車，用來裝那棟房子裡面找到的罐頭食物。」沿著少年的食指，她看過去也只看到一棟曾經繁華但現在已經破爛不堪的宅邸。
「需要推車的話，這裡剛好有。」
織回頭看著車庫的深處，夢踏進去時踩到了掉在地上的時鐘，巨大的聲響嚇到了他，但是沒有嚇到在後面的織。
往車庫裡面走果然真的有一台推車，很像賣場會有的那種大型推車。
「謝了，這個可以給我吧？」
「當然是不行。」
她單刀直入的說出了拒絕，夢也因此放下雙手看著少女。
「妳需要用到這個嗎？」夢好奇的歪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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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
「那麼就給我吧，讓需要的人用。」
「我拒絕。」
「為什麼？」
織走到了夢的旁邊，她的腳步聲好小聲，動作也很小，看起來像是玻璃娃娃那樣的高貴。身體上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搔癢著夢的鼻腔，車庫的某種生鏽加上骯髒的鐵鏽味，和高級洗髮精的香水味，兩者摻雜在一起讓人深鎖眉頭。
「除非帶著我一起走。」
「帶著妳？為什麼？」
「我一個人無法生存。」她的手溫柔撫過推車的把手，「自從事情爆發後一個月以來，我就一直過著待在車庫的每一天。早上從床上起來之後把家裡剩下的糧食吃掉一部分，然後跑來車庫待著；午餐也是吃掉家裡的食物，接著繼續坐在這裡；晚上因為不知道外面有什麼，所以為了安全起見還是會回到家裡把大門鎖起來，接著日復一日。」
織環顧車庫的模樣看起來就像看著自己的房間，夢詢問她為何這麼做？而少女搖頭回應他。
「不清楚為什麼這麼做，可是我時常看到那種……殭屍咬人；親人為了保護年幼的孩子而犧牲自己，結果小孩子死了、被感染的那種場景，或者是絕望的掙扎，最後還是難免一死的場面，要不然就是有人無端被咬，接著又去咬下一個無辜之人，這種可悲又無語以對的畫面。」
夢也看過這些畫面，自此變成感染者的一份子之後就時常看到了，一開始還想要阻止慘劇的發生，但是感染者也只會繞過他接著繼續狩獵，愛莫能助的他也只能在一旁看著，最後聽著慘叫聲入眠。
「我不太會出去找東西吃，」織重新把話題帶回原點，「應該說從來沒有出去過，食物也是有耗完的一天，我想要在那之前想點辦法覓食，而剛好你出現了，你說你可以有辦法找到食物，但是沒辦法搬運，我剛好有推車，我們兩個都利弊關係一致，所以——」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別再說了。」
滔滔不絕如同連珠砲彈似的演講，雖然語調冰冷，但是卻一口氣講出這麼多話，恐怕她是憋了很久沒有跟人說話吧。
「那麼就一起走吧，一起去找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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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說喔，我剛剛只有找到罐頭，沒有其他選擇。」
「沒關係，重要的是可以填飽肚子，還有一個能找食物的人。」
就這樣，少年和少女一起去那家豪宅裡面搜刮所有看得到的罐頭，硬是把推車塞得剩下三分之二的高度，為了節省空間，他們把外層他包裝紙拆掉，只留下金屬容器，然而這麼一做卻也忙到了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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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躺在推車裡面，底下是堅硬、不適合當床鋪的罐頭堆。
夢則是在後面推著推車，在夕陽餘暉的紅色之下走在河堤旁邊的大馬路上。雖然有點重量，不過輪子有保養得很好，所以推起來不至於累，但是推一段時間之後一定要請少女從車子上下來，要不然會因為體力透支而昏倒再路邊。
「我還沒有問過你呢。」織坐起身子看著少年。「你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大概是在指為什麼會變成受感染但是卻沒有失去意識的樣子吧。夢雖然有點喘，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後回答織的問題。
「因為我不想活了……在被咬的當下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是喔，我也一樣呢。」
「妳也一樣？這怎麼可能，妳應該是住在那個豪宅區裡面，過著衣食無缺的生活才對吧。」
「衣食無缺，生活就一定幸福嗎？」她反過來，把問題用少年的邏輯丟回去。
「難道……不是這樣嗎？」
織面對著河岸上仍懸掛著的夕陽，向少年說出自己之前的生活：
「並不是有錢就代表生活很幸福，你還真的是很笨呢。」眼睛遙望著遠方的天空，看的出來她似乎在回憶著什麼，於是少年把喘氣的聲音稍稍降低，洗耳恭聽少女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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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生活在那種有錢人的家庭沒錯，可是我得不到所謂的關愛……不管是父愛還是母愛，這兩個我都沒有感覺到過，也沒有幸福感。父母雖然是某個企業的高層，可是他們一直秉持著菁英教育，把我壓的很死、根本喘不過氣。」
語尾方落，織就抓著自己的胸口，像是回憶起自己不喜歡的過去。
「他們只會要我讀書、考試、讀書、考試，考差了就沒收我的娛樂，限制我的自由，就算是全校第二也不被允許，在他們眼中只有『第一』這件事……！」
冰冷的臉龐總算是出現了新的情緒，憤怒和厭惡使她皺緊眉頭齜牙咧嘴。
「他們就是那麼自私的傢伙，雖然口口聲聲說著自己愛著女兒，可是根本就不是這樣的我，而是『考高分的女兒』！」
終於，憤怒不再掩飾，她的語氣也變得粗魯，講話聲音也開始加大。
「那樣的生活簡直不是人過得，活在『父母對小孩子的失望之下』……」織像是跳起來似的抓住少年的衣領「吶，」她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在渴求著認同，還有大聲宣示自己的主張，「沒有一個小孩活的下去吧？對吧？」織看著夢，第一次這麼認真的看著他。
「可想而知當然不可能啊！」她放開自己的手，坐回那堆罐頭上，碰撞聲使驚嚇的鳥兒飛起。
其實織沒有想要徵求夢的意見，只是大聲表達自己的主張而已。可見她對於這件事情多麼的生氣、憤慨。
「都沒有看到我的努力就在那邊說風涼話，這種家長乾脆去死一死吧！」語畢，少女扭過腰面對著正前方。
「想不到原來生於豪宅的妳也這麼的辛苦呢……」
「是啊……不過那種家長還真的說去死就去死了。」
聞言的夢眼睛睜大的看著織的背影，她的身形因為說話的語氣而逐漸感到渺小，低頭看著自己坐著的罐頭堆，嘆了一口氣並繼續說下去。
「那個時候我因為學校段考成績掉了一分，所以被他們辱罵，儘管如此我還是很用功的讀書，不過心裡面還是會有那種想要一了百了的心情，加上因為好奇外面的騷動，於是走出去查看，也就是因為那樣被感染的。」同時，少女撫摸著自己的上臂，像是要抱緊自己。
「因為被感染了，我不知道要做什麼，當時慌張的我趕緊去找我的父母，所以東奔西跑的，結果他們兩個在我家不遠處的地方死於車上……看起來是自撞身亡的，死樣相當的淒慘，顱內出血、內臟噴出、血在車子裡面積了一大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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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遺憾……」
「你不需要這麼客氣，我在他們死的時候一滴眼淚都沒掉……反而還笑了出來……」
夢推車的速度明顯變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