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溫暖舒適的被窩與懷抱裡闔上眼,不消多久睡意襲來,漸趨平穩的呼吸與不再發力的環抱象徵著孩童正逐步跨入夢鄉。
然而再下一秒,意識被激烈的晃蕩搖醒之時,直直逼咬進她迷茫半開的雙眼的是像要把黑夜的布幕都燒破的熊熊烈火,像日暮時分的橙黃色火焰一點一點吞噬她生長了十二年的家,而在火團之上還不斷升起陣陣濃郁的黑煙,壟罩了那晚皎潔的明月。
忘不了驚醒自己的劇烈搖晃。
忘不了燒進眼底的烈焰火光。
忘不了父親將自己抱出來之後又旋身衝進火場的身影,為了將行動不方便的母親救出來。
忘不了最後街坊鄰里都圍聚過來,而自己只能抱著紊亂的心跳等待,可是,不論怎麼等,那兩人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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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夢。是的,這是一場十年來數次循環在腦內的夢境,她知道,她都清楚地知道。
她只是不曉得該如何逃離這個夢境,她也不曉得如果自己真的從這個夢境離開了的話,是不是就連父親的最後一面都無法再見到?連寄託在夢境的想念都沒有的話,她還能在哪裡見到家人的身影?
儘管那是一場惡夢,卻終歸成了她思念的依託。
她只是需要有一個人在夢境的後半段把她喚醒,才不會讓那真實記憶所展現的夢帶給她過多的痛苦或難過。
「……醒一醒,花那……花那。」
終於,枕邊的人輕微晃動她的肩膀將她叫醒,那人如過往一般抬手擦去她的寢汗,接著將她攬進懷裡抱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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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火災之後過去了十年,縱然現在已經不似從前經常被困於夢魘之中,她仍會因自己發夢而驚擾對方睡眠這件事感到愧疚。
那一夜的大火撕裂了她原先平穩安定的生活,在那之後她被名主收留下,抹去原本的姓氏改名為白雪花那,過上了這十年基本可說為無憂的生活。若不是有身旁這個人,興許她會流落街頭或者被人賣到聲色場所,若不是有她的名主,她也不會在這樣恐慌的情緒下還能享有這份溫暖擁抱的慰藉。
數年的時光過去,有些哀傷已經被時間撫淡,有些執著被後來的日子消磨,然而,夜裡自己不安而生的惡夢似乎仍然只會為她製造麻煩。
「又做惡夢了嗎?」
「對不起,巴さん。」
「花那不需要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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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明明已經過去了十年了,明明巴さん總是對我這麼好,我卻還是一直……」
花那將臉埋進她的胸脯,在她背後環住的雙手也抓緊了衣衫。
「就算我對花那再好也無法成為替代妳雙親的存在,沒有任何人的存在是能夠被他人所取代的。」
巴的手輕緩而頻率固定地拍著花那的背,外頭已經蒙上一層淺微的晨光,但巴沒有因為時間已經離平日起床時差不多而起身,而是直到懷中人的吐息又歸於平穩才停下輕拍的手。
「再睡一下吧,我的花那。」
輕輕撩開她額前銀白的碎髮,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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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花那又醒過來時,外頭的太陽已經高高升起,而在起床之前從未有人喚醒自己,十年的日子始終如一,她覺得自己的作息在這個宅邸裡總是有點格格不入,僕傭們於天際方白之時起身勞動,連宅邸的主人白雪巴也操持著她自己的紀律。
在這個每日規律運轉的宅邸裡,她就像一顆脫離軌道而鬆懈的齒輪,而一切都是仗著巴給她的寵溺。
來到這裡起先的一段時間,失去雙親的痛苦輾軋她的心靈,她常常會想,要是自己並不是倖存下來的人就好了,那時,年方二十的巴還未成為名主,尚且能利用日常訓練之餘陪伴她。
巴教她彈琴、為她書畫,偶爾帶她變裝到外頭遛達,看上一場落語或一齣能劇,或者是一起偷偷跑到熱鬧的祭典上。
再長大一點巴也教她射箭和馬術,後來聽自己說對醫術有興趣,甚至請了專人來教導。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巴總是一直慣著她,像是要把世界上她所能給出的好都奉上來,有時花那就真的要忘記了自己是為何會來到這裡。
她甚至沒有平凡人家的女孩會有適婚期論及婚嫁的急迫,而白雪巴……花那不知道她是否有一天也會需要面對這個煩惱。
然而,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是巴接下名主之位時嗎?還是自己自女孩發育成少女時?花那發現巴投向自己的眼神不再如當初看待小女孩的純粹。
就算她從未經歷過,她似乎也能分辨出在那雙如夕暮般的眼裡隱藏著怎樣的渴望。
自己終究是寄人籬下,若是哪天巴真的開口要求了呢?那時的自己會怎麼做呢?巴在自己的心裡又是佔據著怎麼樣的一個位置呢?
會討厭嗎?討厭那樣的巴?當那些在畫裡看過的動作轉而發生在自己與巴身上……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好像也不是討厭。
雙頰染上一層熱,花那的心跳略略失速了。
洗漱完之後花那沿著緣側要走到書房,這時才發現昨晚下了一夜的雪此時已經消停,她輕輕呼了口氣,嘴邊便吐出軟綿綿的白霧,嘴角莫名的上揚了起來。
平日的生活裡,巴白天時通常在外,有時巡邏或者打獵與訓練,固定日子會到寺院裡參拜,她不在家的時候花那也有自己感興趣的醫術需要學習,只不過也不是一整個白天都在學習,一日的課程告一段落之後,她總要在巴回來之前讓時間過去。
她像隻午後曬著暖陽的貓,隨意傾躺在太陽落進屋裡的塌塌米上,她偶爾會想,在這樣衣食無缺的天日裡,她學成醫術之後未來會開間醫館嗎?自己對於醫術的興趣是否存在巴以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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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穩和平的日子人人皆愛,卻沒有任何一人可以保證在這樣紛亂的時代可以祥和度過一生,或許哪一天戰爭會到來,而巴會遭遇到危險,即使她真的不願如此去想,她仍無法放下任何一點潛在的可能危機。
畢竟生死本無常。
她再清楚不過了。
貓般的生活確實是太過慵懶,可是現時的冬天實在寒冷,她伸了伸懶腰、抓握被凍到有些僵的手,一舉一動都像隻白貓。屋內的僕傭們依舊忙著整日的活,不過倒也不是沒有能說上閒語的時間,他們不敢對名主有蜚語,但對花那就不一樣了,他們竊竊耳語著對她的綽號——大名家的貓。
花那並非不知道這個綽號,只是沒有提出來,不小心聽到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然裝作不在意,心裡反而想著貓這樣的比喻也是挺適合的。
她原本想去拿琴,轉身時看見庭院的白梅綻放於纖瘦的枝條上,雪白的花瓣隨風旋轉飄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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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琴的興致馬上被拋到腦後了,她跳下緣側踩上木屐,然而地面上厚厚的一層積雪讓她走得十分艱難,她還未走到一半的路,腳上一輕、視界忽地搖盪,她慌亂的手到處抓扒著任何能夠抓的東西,直到看清現狀才發現自己被巴公主抱了起來,而自己的手正環住她的脖頸。
「巴さん?不是在巡邏嗎?」
「巡邏完了,提早回來陪妳。」
巴抱著她走到樹下,天還灰著,真正的雪還未下,倒是下起了另一種雪。
梅香在兩人之間暗暗浮動著,幽香令兩人的笑意更甚,白花飄零似雪,幾許白瓣紛飛遮擋她們的視野,彼此的身影在雪色的幻影與現實中若隱若現。
一些星點的花雪被吹到巴的髮上,為那頭黑髮做了精緻的綴飾,花那總覺得,她的白雪也像一朵花散發著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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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令她心安的香味,只屬於她。
一同走過十個春秋,此時歲月靜好,落花如雪。
待冬去春來,寒梅謝盡,她們會和往年一樣在另一側的櫻花樹下啜飲薄酒、吃些甜食。
在這動盪的時代,只要有巴在身邊,一切紛擾都踏不進她們的世界,她的現世因她而安穩。
她們許下約定,下一個來年還要一起觀風月、賞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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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消融,春雨過後,小池裡的荷花綻放,在這個宅邸一年四季都有花可賞,據說是之前的名主愛花惜花,因此各處庭院都種了不同季節盛開的花。
此處的花落代表另一處的花開,每年皆如常循環,因此她們從不為花落而傷感,因為花謝之時還有花開。
淨身的時間就要到了,花那注意到巴沒有讓人準備洗浴的熱水,正想去提醒她時卻見她拉了一輛馬車到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