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幾分鐘以前,阿銀我還以為自己大概一閉上眼就立刻能夠睡著了,但似乎不會如願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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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短短的一天內發生了太多事情了。
雖說隱約有這樣的預感,但在因緣之地遭遇了意料之外的亡靈之後,接連捲進了兩場激戰、以及數次差點溺死的危機,終於稍有歇息的時機,又遭受了衝擊的事實的洗禮,饒是他在這兩年間因為刻苦的行腳而有了足夠的鍛鍊,在將這些資訊好好消化以前,坂田銀時的身體便已經顯露了極限。
在有關於虛的所在位置、以及高杉接下來要採取的行動之類嚴肅的對話結束之後,他背對著艙中的另外一人,悄悄地打了個呵欠──原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但竟還是被對方所察覺。那個愛動手動腳的矮子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從後頭默默地踹了他一腳,落下了一句「睡前記得把你那一身血臭洗掉,別把船老大好心提供的床弄髒了」,便穿過他的身邊,逕自離開了艙內。
他盯著對方離去的背影,直到那如鬼魅一般地消失在外頭的黑夜之中,這才搔了搔因敵人之血與海水而沾黏結塊的天然捲髮,熄了燈火以後,走出空無一人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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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從了高杉的建議,向身材相仿的船員借了適合的換洗衣物、簡單地沖了沖身體,便在船員的引導下進到了他今晚的寢室──非值班的水手們共同的大通鋪房間。
雖然是高杉先生的友人,但畢竟來得太過突然,一時挪不出房間,今晚只能先委屈您和我們擠一塊了。替他引路的船員不無歉意地這樣說道,而他搖了搖頭,真心誠意地道了謝。
再怎樣都比野宿好多了。他咕噥道,而船員回以爽朗的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先一步走進了寢室裡,而他也跟在後頭,在最接近艙門的位置躺了下來,將雙手枕在頭下,閉上眼睛。
原以為遮斷了視覺之後馬上就會失去意識,但或許是處在陌生的環境,其他感官本能性地運轉了起來──前進中的船隻不穩定的搖晃以及鄰人翻身所造成的震盪,船艙中的濕氣與男子們的體味所混合成的難以言喻的氣味,複數寢息中偶爾響起震耳欲聾的鼾聲,這樣地獄一般的光景,竟讓他湧升了幾分懷念。
這兩年來,除了與龍穴中誕生的男孩──吉田松陽,或者是虛的轉生體──短暫相處的時間以外,坂田銀時都是獨自一人的,而上一次和這麼多陌生的臭男人睡在同一張通鋪上,大概已經是攘夷戰爭時的事情了;他一點也不懷念戰爭,但穿插在其中的短暫的安穩,確實帶給他「活著」的感受──即使誰也說不準死亡會不會就在隔天找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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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念頭一點也無助於入睡,於是他側過身背對眾人,試圖以手指堵住自己的耳朵,阻斷聽覺──但在實現之前,又停下了動作。
敞開的艙門上頭,在潮騷與夜風的呼嘯之中,傳來了「錚錚」的聲響。
為確認那並非偶然,他屏住呼吸側耳傾聽,果不其然,樂聲隨即又響了起來,與現在身處的這個環境全然不搭調、撥弦樂器特有音色突兀地鑽進了腦海。他睜開眼。
開頭的是一段輕而平穩、彷彿春風舔舐著身體一般,幾乎要引人入睡的舒緩旋律,但在他順勢闔眼以前便戛然而止,還來不及感到驚愕,另一段激昂的節奏驟然響起,強烈而殺伐,光是聽著,便不由自主地感到心跳加快、血脈賁張──就像手中握著劍、朝向敵營衝去的感受──但這一段旋律同樣在意外的高潮之處止住。
沉默了一陣之後,低沉而顫抖著的弦音穿透黑暗,像是負傷的野獸一邊呻吟著一邊掙扎,劃破夜色,在聽者──他寧可只有他一人──的胸上留下了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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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那不是新鮮的創口,而是乾涸已久卻未曾痊癒的舊傷,為無助地嗚咽著的獸所搔抓,結痂綻裂,鮮血汩汩流出,伴隨著熱辣的疼痛,以及大量失血之時那種徹骨的寒冷,就像絕望。
不知不覺間他從臥舖上坐了起身,握緊了拳頭,睡意早已經消散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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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臥艙、踏上通往甲板的階梯之時,像是力盡一般,野獸的低吟逐漸微弱,最終悄悄地止住了聲息,在他站到星空下之時,耳裡只剩下夜晚的風、以及腳下船隻傳來低沉的破浪聲。
追著剛才的聲響的方向,一如預想的,那擾人清夢的傢伙就在那裡,倚著船頭的舷墻,以熟練的手法調整著三味線的上棹,太過明亮的夜空下,男子低著頭的身姿彷彿舞台上的剪影,但落在面上的陰影,令他無法判斷對方實際的神情。
他暫且停下腳步,看著眼前的男人的動作,直到對方再度將樂器擺回胸前,左手按弦,樂音又隨著撥子的動作響了起來。
這次所演奏的終於是他也曾聽過的曲調。雖然平常的生活與遊廓中的玩樂以及高級料亭的宴會幾乎無緣,但在歌舞伎町混亂而熱鬧的集會,或者受月詠與日輪太夫的委託前往吉原之時,偶爾會在歌手或是舞妓的表演中聽到──與其說是當紅的流行歌,更像是在類似的場合中一定會有人點唱的那種經典曲目。
說起來,這首曲子開始流行的時候,正好是他們投身於壤夷戰爭的時期吧──在漫長而血腥的戰爭中,他們在少有的喘息時間可行的娛樂,也不過就是以勞軍的名義包下附近的遊女屋,讓以血氣方剛的青少年為主體的戰士們有機會在溫柔鄉裡排遣平常未能被充分滿足的生理、以及心理欲求,當然,包含銀時在內的為首四人也不例外,更明白地說,這類的活動通常就是由握有經濟大權的辰馬率先發起,銀時搶先附議,並獲得了眾多隊士的支持之後,另外兩個悶騷的傢伙才裝作不情願地答應。他第一次聽到這首曲子,正是在壤夷部隊的某次宴樂裡頭,現在回想起來,還鮮明地令他有些憤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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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他們難得在大城市附近住紮,而辰馬也大手筆地挑選了一間頗為高級的遊女屋,一夥人(除了一如往常地裝模作樣的兩人外)興高采烈、浩浩蕩蕩地到了店內,在熱烈的歡迎下進到宴會廳,帶到各自的位置上坐下,才因為久違地為群芳簇擁正飄飄然的時候,目光一逸,便被銀時目擊了極不合理的一幕:在入店時被介紹為此處的頭牌、實際上也是所有遊女中最貌美動人的那一個,印象中是叫做「阿梅」的女郎,在圓滑地打發了幾名明顯癩蝦蟆想吃天鵝肉的士兵以後,便施施然地走向為首的四人所在的主桌,接著──在高杉身旁明顯空下了的位置上款款坐了下來。
那當下他錯愕地忘記要闔上嘴巴,但驚訝之情隨即便轉換為光火──喂喂、為什麼第一紅牌偏偏去找上了那個矮杉同學啊?到阿銀身邊來坐不是很好嗎?然後矮杉同學還在裝模作樣什麼啊?被美女臨幸竟然還板著一張臉?人家替你倒酒你就只把杯子遞出去而已嗎?放在腿上的那隻手是生來做什麼的?在這種場合扮演正人君子有什麼屁用啊?
喂喂、阿梅小姐,別理那個臭臉又悶騷的矮子了,到阿銀這邊來吧?他拍了拍自己的腿,故意揚起聲音喊道。首先得到的反應是身旁的遊女們「欸──難道有我們還不夠嗎?坂田先生真壞──」的嬌嗔,接著是桂「喂銀時!別在女士們面前這樣大吼大叫!太不禮貌了!」的斥責,在回道「囉嗦老媽嗎阿圭!你也很大聲啊!」之後,就連坂本也湊了過來,一邊用力地拍著他的肩膀,一邊以震耳欲聾的嗓音大笑道:「哈哈哈!在這裡爭風吃醋就太難看了喔!珍時!」
誰是珍時啊!不要在別人的耳朵旁邊大聲說話!耳膜要破掉了啊!是說你怎麼有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自己弄得渾身酒臭啊!銀時一邊推開那顆黑色毛球一般的腦袋,一邊奮力躲開坂本重重拍下手。
這一番鬧劇似乎炒熱了全場的氣氛,隊士們的毫不留情面的笑聲與遊女們的起鬨縈繞在空間中,對銀時而言簡直就像是地獄的罪人的哀鳴一般,而在暴風雨的中心的高杉卻仍然一副事不干己的模樣,頂這那副波瀾不驚的冷淡、幾乎可以說是優雅的表情啜著阿梅替他斟的酒,令銀時更加不是滋味。
阿梅也不愧是這間的頭牌,或許是留意到了在全體氣氛如高昂的情況下唯有銀時一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於是傾身湊到高杉耳邊悄聲地說了些,接著站起身,帶了一名伴奏的樂師,娉婷地走到正中央的表演席上,巧笑倩兮地向席上欠身之後,揚起清亮的嗓音,宣布要獻唱一曲助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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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銀時眼前的男子所彈奏的曲子,正與那時從頭牌遊女的皓齒間吐出的旋律相同。
懷念到幾乎要令他不自在了起來,但,果然還是不一樣。雖然每個人的表現方式都略有不同,但他在各處酒席、宴會、祭典上聽到的,或熱情奔放或小心試探,大多不脫年輕男女互訴衷腸、青春戀愛甜中帶酸滋味的主題;但或許是經過了重新編曲,此時他耳裡所聽到的旋律少了輕快、多了一些繾綣悱惻,再加上男子的三味線淒婉的音色,比起戀曲、更像是哀嘆離別,或者是憑弔逝去之人的輓歌。
那或許正反映了這名男子的心境,而他沉默地聽著,再次踏出腳步,緩慢地走到對方面前。雖說踏著緩步,但在木製的甲板上還是響起了明確的腳步聲,就是如此,男子還是沒有自演奏分心,直到一曲告終,才垂下樂器,抬起頭。
「不是早就叫你去睡了嗎?還是你像個小鬼一樣,需要有人唱搖籃曲給你聽才肯闔眼啊?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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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杉晉助微瞇起眼,以低沉的聲音說道。本就欠缺血色的皮膚在月光下泛著青白,眼眶下頭的黑眼圈因為陰影而更顯濃重,乍看之下簡直就像屍體一樣,但揶揄地咧起的嘴角與綻著光芒的翡翠色右眼則證明了他的靈魂仍頑強地存在這具身體裡的事實。銀時痙攣似地抽動著嘴角。
「啊──啊,原本已經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了,不知道是哪來的矮子在大半夜發神經開演奏會,把人好不容易招來的睡意都趕跑了,阿銀我只好直接上來找不好好睡覺壞孩子算帳了啊──」
這麼說著,他走近船頭,迎向高杉的目光,居高臨下地看著對方。
「本來就是刻意挑在大家都就寢的時候才開始的……像你這麼神經大條的人,耳朵塞著照樣可以睡著的吧?」
高杉嗤聲應道,而他一時語塞。
確實,如果他有心忽視的話,傳到艙裡的些微樂聲完全是能夠忽略的範圍,但是從查覺到聲音的來源、感受到了樂聲中的情緒後,那個選項便被他自己所捨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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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阿銀敗給了自己的好奇心,也不代表你在這個時候擾人清夢是正確的,少推卸責任了矮杉同學。」
銀時悻悻然地這樣說道,而高杉再度低聲哼笑,垂下眼睛。雖然帶著一點黯淡的戲謔,但那笑容確實是他所認識的「高杉晉助」。
「說起來,這是第一次看到你彈三味線吶。什麼時候、在哪裡學的啊?」
反正應該是在宴席上向遊女之類的學的吧?為什麼一邊進行恐怖活動一邊還有時間做這種享樂啊?因為是大少爺嗎?他走到對方身邊,同樣靠上舷墻,一邊碎碎念著,一邊瞄向對方。
原本期待對方會做出積極的反駁,但黑髮的男子卻只是維持著相同的姿勢,微微揚起嘴角。
「──啊啊,是萬齊那傢伙,某天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開始叨唸著『想要聽聽看晉助的演奏』,因為實在太過囉嗦了,所以勉為其難地學了……雖然說那傢伙教的也不是正統的技法,不過作為打發時間的手段還是挺適合的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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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齊……啊啊,你是說河上嗎?那個老是背著三味線、戴著耳機的傢伙嗎?」
在這裡聽到意外的名字,雖然腦中馬上浮現了形象,卻延遲了一會才做出回應。當真說起來,銀時與河上萬齊僅有過幾次見面與交手,第一次只是遠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