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弔詭的轉折》
現實總是殘酷且弔詭的。
老是在覺得事實如此的那瞬間,以最戲劇化的手法翻轉他的認知。
正如小時候在街口買的連載少年漫畫劇情,主角深信著五年一過他們的成長將會被世界見證時,急轉直下的事態卻只證明敵我懸殊從未改變。
當還是孩子的他深信人與人之間的信任與羈絆沒那麼容易毀損時,一個在他面前跌倒的光頭醉漢卻造就了他與家鄉眾人冷戰至今。
對雨宮蓮而言,這些只看似如通俗小說和午間劇場的情節,卻是真實的社會。
沒錯,逼真得令人難以招架。
正如現在,眼前的事實又刷新了他的認知,不需要在龐大又複雜的殿堂裡左竄右撞,不需要預告狀,更不需要偷走秘寶──到底而言,自己作為人格面具契約者也不會形成殿堂罷。
「碰!」
一聲巨響後,整個客廳陷入寂靜,甚至連平時外頭的蟲鳴也被嚇得不敢出聲。
被留在客廳的黑髮青年不免垂首,與趴在大腿上豎起背毛的摩爾迦納交換了個神色。
但誰也搞不懂,究竟是怎麼回事。
誰教唯一能解答他們的人,他的室友,年長自己一歲的伴侶,十秒前匆匆起身,彷彿蹬往下一個牆角準備扭下陰影面具的速度進了浴室,將門狠狠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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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是不是做過頭啦?」
聞言,蓮忍不住蹙起眉宇。
過頭?哪件事?
為此他試著從回家起將記憶倒流,今晚他們各自工作上都耽擱了,皆吃完晚餐才回家的,照慣例是蓮負責處理摩爾迦納的晚餐,原先在SNS上提及會晚回家時對話上也沒什麼異狀。
當然這不足以定論,別忘了明智吾郎這個人有多擅於掩飾自己真實的情緒。
遂回憶又持續流動──他比吾郎早了30分鐘到家,這點蓮記得非常清楚,誰教他是在走出浴室時與握著提箱步入玄關的丈夫對上視線。那時的褐髮青年看來累壞了,步步活像拖著兩顆千斤鐵球,不到五步便面朝椅墊直挺挺地仆倒。
為此,蓮如往常般在戀人的腰側坐下,伸手捏了捏褐髮底下僵硬的厚頸。有幾招技倆算是和川上老師偷學的,沒料到之後還有機會用在吾郎身上。
下班後到睡前短短幾個小時,大概是他們最享受的時刻。
拋下會議與辦公桌前的各種無力感,撇開接起話筒時梗在心頭的慍意,那時的他們才是真正自由的。
可以為了喜歡的事物開懷地笑,可以對看不順眼的事態細碎叨唸。
他的黑貓老戰友甚至提早懶洋洋地在自己大腿上佔好了特等席,只要他一如既往地伸手撥弄起摯愛柔軟的髮尾,再點綴些不會過於甜膩的親吻,不下幾分鐘兩人一貓在沙發上睡成團也時常發生。
那是只屬於他們的時光。
只屬於他們的……
雨宮蓮大概難以料到,就在他輕輕撥開吾郎的鬢髮,親吻輕柔地點墜於情人的耳垂時,換來的不是一陣暖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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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毫無餘裕的驚呼,連帶著吾郎兩手將蓮的肩頭作為支點奮力一撐,翻過了沙發,一溜煙地衝進浴室甩上門。
至此,總算是將大致概況回顧完畢,果然只要不是在特別審問室,不是被施打過量藥劑,他的記性大致上沒什麼問題。
不,問題可大了。
他可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值得被如此對待的事。
比起猜忌,還是正面提問罷,盤算著這點,黑髮青年半躺上了餘溫未散的長沙發,枕邊還黏了幾根燈光下散發暖意的栗色髮絲。
起初還認為是吾郎的。
直到椅墊間散起一股微弱的香氣,與高卷杏近期代言的產品極為相似,再加上燈光偶然間閃爍半晌,他才意識到眼前的髮絲還能再拉長,拉到遠超過吾郎的頭髮長度,還是有些妖艷的波浪捲髮。
「蓮,」
就在這時,浴室傳來熟悉的喚名,這才讓雨宮蓮想起,稍早吾郎衝入浴室時什麼也沒帶上。
熟練地從對方的衣櫃抽起換洗衣物時,他的心絲依舊留在那根長髮上,此時甚至可以合理懷疑,稍早吾郎的迅速迴避,八成是為了不讓自己嗅到那股香氣。
「去應酬嗎?今晚。」
「嗯,麻煩死了,推也推不掉。」
「辛苦了。」
那句話,換來的是敞開的門縫,以及烙在頰上的咬吻。
但那並不足以洗去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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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指一算,那股氣味、那個色澤的長髮絲,已經是這個月第三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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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傢伙……!真是錯看他了啊可惡,這下怎麼辦?要找私家偵探捉姦嗎?」
啤酒杯重重落下時,毫不意外是損友義憤填膺地怒吼,以及緊接而來高卷杏豎起食指拉長噓聲。
「嗓門太大了啦龍司!你冷靜點好不好?連是不是如此都不知道就定論也太早了吧?而且……雇偵探抓偵探……這什麼邏輯?」
「我同意杏的看法,我建議還是再觀察一陣子比較好,畢竟可以解釋的餘地實在太廣。」
「喂喂,這樣還不夠明顯嗎?再怎麼說,這傢伙也不是沒背叛過蓮蓮……」
「那個是一碼歸一碼吧。」
「老實說,以這幾年來對他的認識,我並不認為他是會背叛蓮的人。」
「嗯……同感呢,雖然很容易招惹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但他並不花心啊。」
「話說回來,蓮,你有在聽嗎?」
一旁新島的提問響起,頓時令正要扶往蓮唇邊的玻璃杯停滯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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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在聽。」
「……等等,那是啤酒吧?你平常不是很少喝嗎?連龍司灌你都會把杯子挪走的。」
「第一杯而已,我沒事。」
「第一杯臉頰會紅成這樣嗎?」
語尾方休,黑髮青年揚起了嘴角,算是給夥伴們一個說得過去的交待。
當然,他全程都聽進去了。正如真和杏所言,現在斷定還太早,再言以他的性格確實不太容易發生這檔事。
「不過,居然會讓你在意到這種地步……該不會除了剛才提到的香水和頭髮外,還有什麼其他跡象吧?」
聞言,蓮僅是揚起嘴角,眼神上投以對身邊親友明顯的歉意。
基於對伴侶的尊重,蓮從來不是會把他和吾郎之間親密行為掛在嘴邊的人,甚至同時出現在眾人面前時也挺守分際。
剩下的徵兆,就只有他和摩爾迦納知道而已。
以日用品為例,上個月他們補充安全性行為必要的消耗品,再次強調,那是上個月,換算起來近40天前買的,連外盒到現在都還沒拆封過。
起初由於兩人都到了工作上的忙碌期,有時甚至假日也不在住所,基本上也不太容易提起警覺。
然而,若是連過往會有的少量接觸都變得稀疏,這可就難以忽視了。
就在昨晚,雨宮蓮第四次從情人身上聞到女用香水的氣息後,今晨吾郎甚至開始抗拒自己的伸手觸碰,直接打落向其伸去的指節。
再加上今天下午業務會報的烏煙瘴氣,蓮倒是心血來潮地點了啤酒,作為心情轉換或許不錯。
隨著苦味入喉,視聽感官有些微變化後,總覺得他的伴侶依然值得信賴了。
這點他得澄清一番,直到現在他還是想相信吾郎的,只是基於現況忍不住做出最壞的考量。即使真的他們之間的關係變了卦,大概也會等到對方整理好願意和他好好談談為止。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其實他並不如想像中來得慌亂。
畢竟他的人際關係也幾經波折,直到現在難以修復的不在少數,和吾郎之間的種種更是足以力壓暢銷電影。
但為此失落卻是難免。
前年他們終於在澀谷地區定居,順利取得與婚姻效力相近的伴侶證書。在此之前交往、同居生活也長跑了將近8年。
即便他不是會將愛情放在生活最前位的人,但一直以來累積的點滴並不假。畢竟生活上除了能鑽進自己行囊的摩爾迦納外,每天也有至少三分之一的時間是與吾郎共享的。
玻璃杯再次回到桌面時,已輕盈地聽不見水聲。
此舉換來的是耳根一陣發熱,彷彿快將他的意識強行拽入夢境那般飄飄然。
麥類的醇意在苦澀的底韻得已昇華。
此時黑髮青年卻來不及察覺他的思緒早已失控。
其實事情也沒那麼糟,若所有最壞的假設皆屬事實,不就代表吾郎終於能對外人敞開心胸了嗎?
如此一來,說不定反而該為他高興才是,即使未來可能與之並行的不是自己。
注滿的玻璃杯再次舉起,重重落下時內裏再次掏空。
是啊,這是值得喝采的事。
值得喝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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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著玻璃杯的指腹又體驗了一輪冰涼與空虛。
起初他還相信身邊人給他的回饋,考量到朋友與摯愛,他願意把自己的順位調得更後面一些。但現在看來,也許他也許沒那麼無私。
那些為伴侶的付出裡多半混雜著自滿,不然為何現在的他會如此不快呢。
長嘆之際,蓮想抓起手邊的玻璃杯,卻發現觸覺也變得一陣虛無。
「喂,別……了,才……你就灌了……?這不像……啊。」
連聽覺也混成了一團,活像是年少時觸擊異世界導航瞬間那股暈眩感又上了身。
不過視覺上還是知道酒杯在自己掌中。
仰首,只求那份灌入喉間的苦澀麻痺一切。
到底,他的本質是怪盜,哪有眼睜睜望著秘寶從手中溜走的道理?
「蓮……快住手……」
至此,他幾乎意識一頭栽入黑洞中。
好似隱隱約約回頭望見了模糊的人影,曼妙的身材與栗色波浪長髮,還有那股令人煩噪的香水味。
原本伸手按上她的肩頭,是想叮囑她好好對待吾郎的。
但不知為何,最後吐露的言語卻充滿了挑釁意味。
「我不會把吾郎交給妳,絕對不會。」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接下來的事,就再也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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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是近期蓮所渡過最糟糕的假日,清醒時頭痛欲裂儼然是十五把手槍朝著眉心輪番連發。
再來,還得面對兩個同居者的怨言──還是摩爾迦納佔的比例較高,吾郎才損他幾句就抓起提箱出門了,關於這點反而讓他更加喪氣。
據MONA的說法,最後是新島真直接聯絡吾郎過來接他,五個人合力攙回了公寓才了結昨夜的鬧劇。
要說不幸中的大幸,大概是自己喝到失去意識的這段時間,似乎沒做什麼危害社會的事。
然而,正當他打算就這樣定論時,跳上床頭的黑貓倒是回以猶豫的神色。
「嘛……也算是啦,是沒什麼太嚴重的危害。」
眼見摩爾迦納正要離去時,卻回首補上一句:「你……還是去洗把臉吧,特別是唇。」
「唇?」
宿醉讓他幾乎失去邏輯思維,明明只要轉頭朝穿衣鏡一望就能明瞭的事,卻伸手在臉上摸索許久,才從下唇拈起一抹甜膩的桃紅。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慢著慢著慢著,印在唇上,不就代表……!
礙於思緒的癱瘓,他的腦袋斷斷續續運轉了10秒才意識到大事不妙。
但真正不妙的是──平時總在抱怨自己對他人過於友善不懂得區別的明智吾郎,居然毫無半點反應?他出門前才從自己面前晃過去多少次?
直至昨日,他還始終試圖說服自己要信任他的伴侶,但現在……
就在這時,倒落在房門邊的行囊震動起來,這來訊實在不巧,思考已經慢半拍的他,幾乎又在床上躺了三分鐘才艱難地起身拾起手機。
緊接而來,問候訊息接連塞滿螢幕,顯然昨晚他喝到爛醉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群組,連未與會的春和祐介也私下發訊關切。
然而其中只有來自雙葉的訊息與眾不同。
──我想你會想知道這個,如果你很擔心明智的話。
擔心?
望著短訊,蓮忍不住僵硬地揚起乾笑。
確實,他是該擔心了,只是該從哪點擔心起已經顯得不知所措。
訊息的下方緊接傳來的,是一組GPS定位座標,以及通往新宿的地圖連結。
那大概就是最近吾郎頻繁前往的地點,但他該知道嗎?又該去刺探嗎?
直至現在,他仍希望就算是最壞的結局,也能由吾郎親自向他坦白,至少做到好聚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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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他就這樣點進去,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呢?
維持表面情緒上的平靜難不倒他,然後呢?彼此會不會因此下不了臺?
過了中午,蓮甚至變得難以思索雙葉給的連結以外任何事。
他真的該把現況揭穿嗎?
不得不言,他是有那番衝動的。只是理智不斷規勸他冷靜,至少以更軟性的手段勸誘情人坦誠。讓雙方難堪的結果看似痛快卻沒什麼益處。
沒錯,他不該去,再怎麼對吾郎失望也不該去。
事實上,也有另一個自己比起揭發真相,反而更想逃避現實。
想逃避他再次被背叛的事實。
他還是永遠別點進去,把這一切當作沒發生過──罷了,這才是自己最不可能選的。
當那個試圖回避一切的自我越顯眼,反而令他有種不堪入目的窩囊感。
對他而言,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即使跡象不斷將他往最糟糕的假設上拉動,蓮始終不想跨過那條底線。
還是想相信吾郎。
「勸你就去吧,蓮,不然你還要憋著那張臉到什麼時候?吾輩可不想再看你被一堆人扶著進來了啊。」
回過神來,日光已趨於昏暗,夜間營業場所即將開張之際,雨宮蓮背起行囊隻身趕往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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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許不是最完美的選項,至少他能離真相更近一步,至於吾郎會有什麼反應……隨機應變罷。
列車竄動的路上,漆黑的地底隧道使車窗反射出黑髮青年臉上的茫然與倦意。
他果然還是想親自確認一番,那個已經佔去心底大部份的摯愛,到底還能不能與之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