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羨西幻R18] 失落樂園(完)

2019年11月29日15:21681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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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God broke the angel’s wings.

And he says, “your freedom is mine.”

失落樂園

I

破曉之前,滿天星斗如海嘯般鋪天蓋地壓下!

灰白石牆轟然倒塌,如潰堤的蟻穴,原本安樂祥和的環境一夕之間變得再也無法忍受,所有人都拔足奔逃,散入原野。

他穿過樹林、奔過庭園中央的水泉,見到清澈淺泉被鮮血染紅,生於泉水中央的樹木已然乾枯,一名背生六翼的赤裸青年跪在水中。他遍體鱗傷,雪白羽翼像被猛獸撕咬過,帶血羽毛七零八落地漂浮在水面。

『呼……哈……』青年低著頭,喉嚨發出哮喘般的破碎聲音,他因呼吸困難而按著胸口,黑色長髮凌亂披散、被乾涸的血液黏在臉上和後背,腳踝拴著精鐵打造的鎖鍊,如遭囚困於方寸之地的籠中鳥。

——神使大人?

他停住腳步,感覺到胸膛急促起伏,脊背汗毛直豎,他知道無名的怪物正在逼近,他必須盡快離開,但目光卻無論如何不能自那六翼的青年身上移開。

青年狼狽至極地低垂頭顱,雙手緊緊反扣著自己單薄瘦削的肩膀,肩膀聳動著似是在喘息,面容被長髮覆蓋而看不清晰。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青年透過覆面的亂髮看見他,似乎沒有料到會有人靠近此地,因強忍痛楚而黯淡的眼睛閃過一絲詫異,隨即機不可察地對他搖搖頭,下巴微揚,示意他快走。

——可是……

他向前踏出一步,便再也無法動彈,一股不可見的重量壓在他的頭上、肩上、四肢百骸,他的雙膝落地,整個人彷彿被無形的巨手拍在地上,那力量駭人至極,下一刻便能將他碾成碎末。

面對來自未知的壓倒性力量,沒頂恐懼襲來。他注視著泉水中央,眼睜睜地看著青年被無形的巨手掐住頸脖拽起,他雙腳離地,背後三對雪白羽翼被拉直、繃緊至極限,翅根與皮肉連接的地方被一點一點撕開,鮮血驟然噴濺,將他身後的樹木潑灑成腥紅。

六翼天使發出痛嚎。

住手!

他開不了口,無形的重量將他制伏於地,萬鈞之力碾壓而來,內臟被擠碎,皮肉乃至整個身軀嚴重變形。他無視那痛苦,將雙手拼命向前伸,企圖移動身體,卻發現自己離泉水越來越遠,地面的觸感消失,刺目光芒炸開,將視野塗得一片空白,他在虛無中急速下墜——

為何如此!?那個人究竟犯了什麼錯!?

他忿忿不平,狂躁心緒縈繞腦海,他的怒吼被壓制在胸口,什麼都說不出來。

那人的眼睛是如此美麗,在受刑的那一瞬,他見到深邃如夜的眼眸中漫溢惆悵和寂寥,竟沒有恨。

「力天使大人、含光君,醒醒。」年輕而溫和的聲音說,隨即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搖晃。

藍忘機感覺自己的靈魂自荒蕪的上古虛空被猛然扯回,他姿態防備地投出冰冷的目光,與一名面貌清秀的白袍少年對上視線。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少年被力天使瞬間釋放的威壓所震懾,立刻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額頭上繫著象徵自律與服從的雪白抹額,隨著他屈身的動作服貼於後腦,一對小小的羽翼垂在背後,姿態恭順地退後兩步。

藍忘機自造型古樸的藤編躺椅起身,眼角餘光瞥過石室牆面的壁畫,再不忍心多看,側過頭,語氣淡然對少年道:「思追,何事?」

名為藍思追的少年天使垂眸斂目,恭敬地向身材頎長的男人稟報道:「大祭司請您到神諭樹那裡去,天父有旨意傳達。」

「嗯。」藍忘機應了一聲,旋身走出壁畫室,沿著螺旋階梯往塔頂走。

藍思追神差鬼使地仰頭看向石壁上的殘酷彩繪。畫面栩栩如生,褪色的油彩和厚實的筆觸描摩著一幅古老而警醒的寓言:初代神使——傳說中擁有三對羽翼的智天使——誘惑泥人吃下禁果,促使泥人生出了多餘的心思,不再依從父神話語。惡作劇的智天使遭到震怒的父神懲罰,拔去象徵力量的羽翼,逐出樂園,從此消失在荒野之中。

力天使的面容昳麗如光潤的白玉,舉手投足的姿態矜雅,不疾不徐,和暖的微風吹拂過攀附階梯扶手茂盛生長的小白花,吹拂過大天使潔白的抹額與曳地長衣。他的肩膀寬闊,脊背如開鋒利刃般挺直,身後的巨大羽翼收攏,根根白羽如霜雪般冰冷潔淨,強大、優雅而聖潔——一如他被賦予的稱號,那是父神最傑出的造物。

他總是面無表情,吝於多說一個字,卻擁有強大的力量,備受族長與大祭司的器重。眾人懼他威嚴,向來不敢多與他親近。但他身後的少年從小受他教導,知道這位了不起的神使不但強大,也非常照顧後輩,是令人信賴的存在。

自這座塔的生命泉水中誕生的白翼天使族是沒有稱號的,只有族長和力量最強大的天使,會被分別冠以「智」和「力」稱號。

藍思追不知道關於初代六翼神使的傳說是否為真,但眼前的力天使大人卻是他前所未見的強大。

但是藍忘機為什麼總是到這廢棄的倉庫來看老舊壁畫呢?

藍思追自從記事以來,從未見過其他族人會來看這裡的畫,畢竟沒有人相信慈祥的父神會用這麼殘酷的手段懲罰祂的子民。族人們都覺得壁畫的內容是虛構,只是用來警醒族人要保持善良。

想到這裡,藍思追望著前方的男人,乖巧問道:「含光君,為什麼您經常來這裡看壁畫呢?難道您相信六翼神使真的存在嗎?」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與誕生不久的年輕天使不同,族長、祭司和冠名神使們有權在圖書館中閱讀古老禁忌的文獻,以便了解父神和歷史。六翼神使的故事與父神造物的時代差不多古老,雖說神使不死不滅,但若力量散溢,從世間消亡是遲早的事。

通往塔頂的黃銅雕花大門前,藍忘機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少年,輕輕搖頭:「即使現存族人皆只擁有一對羽翼,也不能貿然斷言六翼神使從未存在。」

「可是像含光君這樣厲害的神使,也只有一對翅膀。」背後翅膀只有半條手臂長度的少年充滿崇敬的目光落在男人身後巨大雪亮的雙翼,極為羨慕地說:「翅膀愈大,表示力量越強。含光君果然是父神欽點的力天使。」

藍忘機不置可否,僅勉勵一句:「好好修行便是。」

雕花大門緩緩開啟,現出塔頂開闊的茵綠庭園、湛藍晴空,與庭園中央高大的神諭之木。

II

公元一世紀第二十八年,凡人在應許之地展開審判,釘死神之子,伯利恆之星隨著神子殞落而黯淡。同時,在東方的天空,青色羅睺星升起,揭示罪惡的力量正在崛起。由東方與西方大陸交界的碧海灣北岸望去,可見到倚著崎嶇山巔建造的通天巨塔,而灰石堆砌的巨塔頂層,則是被稱為「樂園」的白翼一族的領地。石塔底部並沒有任何入口,常人難以接近,只能偶爾透過雲層,遠遠眺望那有翼種族的虛幻身影。

在高聳入雲的樂園之庭正上方,碧藍天空澄澈無瑕,璀璨陽光穿過卷雲灑落,庭園內的蘋果樹結實纍纍,繁花綠植欣欣向榮。此處永遠享有父神恩澤,終年四季如春,處處鳥語花香。庭院裡,白翼一族最年長的祭司藍啟仁佇立在生命泉水邊,泉水中央的巨大神諭樹巍然矗立,豐沛的生命之力化為點點微光飄散於空氣中,滋潤植物與作物,守護著整座樂園之庭,使人神智清明而愉悅。

藍忘機穿過林蔭,向藍啟仁微微頷首為禮:「大祭司。」

祭司是傳遞神諭至俗世的橋樑,樂園之庭以大祭司為首,解讀浮現在神諭樹下泉水的神文,向族人傳達父神的旨意。

碧色池畔,藍啟仁面色嚴峻,正與族長藍曦臣低聲談論著東方土地的情勢。這是神與魔尚未完全退出世界的時代,西方碧海灣的樂園之庭,是背生白翼的神使聖地,而東方崑崙荒原盡頭,據說有通往地獄的入口。

神與魔是被天道賦予造物使命的創世者。在任務完成之後,諸天神魔簽訂了名為Magna Carta的大合約,約束創世者不得干預塵世輪迴,保持中立。因而在俗世之中,神與魔必須透過使者代行指令,否則將違逆天道,招來不可逆轉的後果。碧海灣的白翼神使便是西方創世神的代行者,而據說地獄裡的惡魔君主們,則是北方大魔的造物。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然而,造物之後,凡人們生出智慧與思考,往往依循本能追求慾望,背離父神的期待,只願庸庸碌碌、無拘無束地享受短暫生之歡愉。凡人建造了熱鬧的城市,創造新興的教團,發明神秘的煉金術,讓人追求發財、美人與長生。西方創世神不忍凡人墮落至斯,遂派遣同為凡人之身的神子,去教化大眾,傳播福音,要讓凡人嚮往樂園,屏棄慾望與惡念,才能活得至善至淨。

可凡人絲毫不領情,神子的皈依者首先背叛了他,最後在星期五的黃昏,將神子釘死於木樁。

那一天被稱為黑色星期五。

神之子殞落的消息透過乾燥刺骨的冬風傳回碧海灣邊的樂園之庭,父神降下旨意,讓白翼派出使者,緊急尋找能復活神子的寶物,名為「荊棘冠」。

藍啟仁解讀泉水表面浮現的文字,鄭重對藍忘機說:「力天使,尋找荊棘冠的任務,便交由你去辦。」

力天使單膝跪立於生命泉前方,指尖輕點額頭中央的抹額,復將手掌貼於心口,對象徵父神意志的神諭樹虔誠行禮。

「忘機領命。」

III

晚飯時間,金之牙貴族領地外圍的小鎮上,唯一的一間酒館裡人聲鼎沸。端著大盤烤肉和麵包的伙計吆喝著送菜,女侍手捧冰涼麥酒的罐子逐桌推銷冷飲。

藍忘機甫推開老舊的木造大門,酒客乾杯談笑的聲音立刻傾洩而出。粗釀的麥酒豪邁地倒滿陶杯,雪白的泡沫溢出杯緣,穿著褐衣的壯年水手立即灌下一大口,大聲炫耀自己的見聞:「不騙你們!我在碧海灣航行的時候見到了真正的天使,他一身輕飄飄的白袍,翅膀有這——麼寬。」水手以筋肉糾結的手臂比劃著長寬,咋咋呼呼道:「飛得好快,咻一聲就把我們的船拋在後頭啦!」

眾人很捧場地發出陣陣驚呼聲,與冒險歸來的水手乾杯,讚嘆傳聞中背生雪白羽翼的神之使者,以及只存在於想像之中,河裡流淌著奶與蜜的樂土。

傳說中,白翼族神使是由父神力量具現於俗世的存在——他們生活在樂土之中,人人背生雪白羽翼,能自在飛行。他們受神眷顧,肉身不死不滅,內心無憂無怖,是萬千眾生之間超凡脫俗的中立者,故凡人又稱白翼族為天使。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嘖,長這麼大的翅膀不嫌麻煩嗎?孔雀似的,走在路上會勾到東西吧?」另一個坐在桌邊的紫衣銀鎧戰士放下酒杯,忍不住嘲諷道。

「嗨呀!所以說天使不用走路,他們只會飛!」水手揮舞著巨大的啤酒杯,差點潑了藍忘機一身,後者只得小心閃過去。

「管他們飛還是走,說到孔雀啊,諸位不如改天去憂鬱森林打幾隻藍孔雀吃!」與紫衣銀鎧戰士同桌的黑衣青年與他酒杯互碰,兩人各自將清涼的麥酒一口氣乾得底朝天。

黑衣青年呼出一口氣,揚聲道:「據說金牙領地的藍孔雀過量繁殖,農民對牠們肆意破壞麥田的惡行非常火大。金牙領主還掛了懸賞,打一隻藍孔雀賞五錢呢!」

藍忘機以兜帽遮蓋著大部分的面容,聽到這麼一段消遣的對話,下意識抬起頭,與那朗聲說話的黑衣青年對上眼。

對方一身簡便的漆黑工作服,袖口胡亂捲起來,姿態隨意地倚在木桌邊。他的長相明俊,眼睛是夜空的顏色,與藍忘機目光相觸的剎那不閃不避,姿態坦蕩。

剎那間,思緒中彷彿萬千蝴蝶飛過,他差點被吸進青年眼中的星空,一時竟想不出半句話來。

那黑衣青年見藍忘機態度猶豫,友善地開口解圍:「都客滿啦,不如來這邊跟我們拼個桌?」

藍忘機背後不遠處,捧著酒壺的忙碌女侍對他高聲道:「客人!自己找地方坐呀!」

別無選擇,藍忘機只得走向那名與自己搭話的黑衫青年。

他的服飾與同桌的戰士友人略有不同,腰上纏一圈掛滿奇異金屬工具的皮革腰帶,腳邊擺著一個鞣皮後背包,腳踏真皮長靴,長靴外側別著造型古樸的黑色短匕。藍忘機注意到那人的椅背上掛著一件短斗蓬,衣物內側恰好翻開、露出高等煉金工會的銀色刺繡,顯示這名青年是正式登記在案的職業煉金術師

黑衣青年指指自己身旁的空位,隨口道:「我叫魏無羨,我對面的姊弟是江厭離和江澄。你叫什麼?不是本地人吧?來旅遊?」

「在下藍忘機。」他在魏無羨身邊坐下,稍微掀起斗蓬兜貌,對同桌的眾人微微頷首示意,沒有回答魏無羨的問題。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魏無羨瞥見他額頭上的抹額,眼中閃過難辨的微光,口中卻毫不吝惜地稱讚道:「你的眼睛真漂亮。像東方初昇的日光,受過上神的祝福。」

「……讚謬。」藍忘機眼角餘光瞥見他的笑,毫無來由地感到侷促,暗自逼迫自己專注盯著桌面。

坐在對面的江澄瞥了一眼藍忘機放在桌旁、用白布包裹的長形物品,判定那是長刀或長劍之類的武器,一臉防備地按住自己的長劍,口氣充滿質疑:「你是哪個領主的走狗不成?來金之牙幹什麼?這兒可沒有動亂。」

藍忘機顏色淺淡的眼睛冷如冰霜,手按自己的武器,預防對方隨時暴起。

「江澄,你胡說八道什麼!」魏無羨笑罵朋友,一手按住藍忘機的手背示意他別動武,三兩下化解了可能的衝突:「他的劍袋上又沒有貴族家紋,我看他也不像哪個領主家的食客啊。」

說完,他用手肘輕輕撞了一下藍忘機:「是吧?」

藍忘機無聲嘆息,才說:「我來自西方,受託尋找救命之物。」

江澄挑起眉頭,看著魏無羨的面子,最後勉強信了藍忘機的說詞。

魏無羨則轉移了話題,他的相貌本就格外俊俏,談吐又風趣,逗得同桌江厭離不停掩嘴偷笑。賣酒的女侍們在給他斟酒時還不忘給他送下酒菜,讓其他顧客大嘆人帥真好。

女侍給藍忘機送來麵包和滿滿泡沫的新鮮麥酒,又對他身邊的黑衣煉金師拋了個大大飛吻,才扭腰擺臀地走開。江澄露出不耐煩的神情,對魏無羨道:「快點繼續說,後來那個復活的死人怎麼樣了?」

本來安靜用餐的藍忘機握著木餐叉的手指微微一頓,側頭望向身旁的青年。

「不知道啊,但不可能正常吧。」魏無羨聳聳肩:「聽說她是病死的,家裡人把她埋了。半個多月後,她自己回到家門口,把家人嚇壞啦。」

藍忘機專注地看著魏無羨,後者舉起自己的酒杯做出與他乾杯的姿勢,但藍忘機完全不碰自己面前的酒水,只道:「失禮,我不喝酒。」說完,他將面前沒動過的麥酒往青年面前推過去:「不介意的話,請用。」

「太可惜了吧!金牙餐館的18天鮮釀麥酒可是遠近馳名。」魏無羨口中說著可惜,但他的表情卻一點也不遺憾地收下了藍忘機的餽贈,並將自己餐盤中的火腿肉和新鮮番茄推進藍忘機的餐盤中。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藍忘機不再動盤中的食物,不動聲色地詢問道:「你剛剛提到復活的人,是否與銀之牙領地日前傳出的異象有關?」

「你也在調查這件事嗎?」魏無羨好奇地打量他,接著說:「沒錯,就是銀之牙領地那件事。現在傳聞越來越離奇了,據說將不幸橫死的人埋入銀之牙的某座開滿薔薇的墓園,七天之後,死人就會復活。」

「完全不可能吧。」對面的江澄剝著一顆橙子吃,皺著眉頭:「這樣銀之牙領主乾脆專門收錢給大家復活死去的親友,就大賺一筆了啊。」

「天底下哪來這麼好的事。」魏無羨從腰包裡掏出一封薄薄的信函,用食指和中指挾著在眾人眼前輕晃:「先不說亡者復活本身違反自然,極度可疑。不久前,銀之牙領主送信到煉金術工會求救。」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呀?」江厭離略顯緊張地問。

「死人不可怕,死人沒有復活也不可怕。可怕的是——」魏無羨壓低聲音說:「只復活一半,變成沒有意識的活死人,或者,受不了親眼看見自己慢慢發臭、爛成白骨,直接發瘋。」

江厭離發出悚然驚呼。

「請讓我與你們一同前去。」藍忘機對眾人道:「我不分酬勞。」

「我反對。」江澄立刻說。

「我覺得可以。」魏無羨漫不經心地說。

紫衣戰士和黑衣煉金術師開始爭辯。差不多等他們吵到第一百句,江厭離才慢條斯理地遞出一枚銀幣:「那麼,老規矩。投硬幣,誰能連續投出的正面最多,就聽他的。」

魏無羨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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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事發地點的薔薇墓園必須穿過銀之牙森林。

一路上,由熟悉森林的江家姊弟在前頭開路,魏無羨則說自己是非戰鬥人員,厚著臉皮賴藍忘機「保護」而殿後。

「藍忘機、藍忘機——」魏無羨喊了藍忘機好幾次,調笑道:「總覺得喊你全名太生分,直接喊『忘機』好像又太親暱了,你有沒有綽號啊?」

藍忘機不置可否,冰涼的眼神往他身上掃過。

煉金術師被他瞪了,摸著下巴,心道:也是,整天這樣冷著臉,世上誰敢給他取綽號啊?

「沒有嗎?」魏無羨想了想,試探地衝藍忘機喊:「我們好歹也是即將同甘共苦的冒險伙伴,那我叫你忘機?忘機兄?忘機弟弟?」

他順手從路過的灌木叢中摘取四、五朵紫色牽牛花,湊成一把遞到藍忘機面前,嘻嘻笑道:「忘機,這花送你!」

藍忘機面有寒色,緘口不言。

「忘機,你真的不要花嗎?」魏無羨強行將整把牽牛花塞進他懷裡,滔滔不絕:「牽牛花的花語是『沒有結果的愛情』。小姑娘們都說,摘一捧牽牛花供奉給神,請神賜予圓滿結局,就能提昇自己的戀愛運氣,早日遇到重要的人喔。你的氣質這麼生人勿近,肯定還沒談過戀愛吧?來點?」

「……」藍忘機終於領悟,不管自己回答還是不回答,魏無羨都能以他為話題,滔滔不絕地講上三天三夜。

魏無羨露出不懷好意的笑,故意道:「忘機哥哥?」

望著那對清澈的夜色眼睛,以及春風般恣意的笑容,藍忘機發現自己說不出任何強硬拒絕的話語,甚至不自覺地妥協道:「吾名藍湛。」

「藍湛,」魏無羨輕輕擊掌,神采飛揚地說:「水清至甚,湛,真是好名字!」他大大方方地抬臂攬住白袍男人的肩膀,邊走邊道:「我的小名是『嬰』,熟人都喊我魏嬰。」

藍忘機腳步微微一頓,欲言又止地望著黑衫煉金術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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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習慣與人肢體接觸,被碰到肩膀的剎那,他下意識想閃避,卻又顧忌魏無羨充滿善意的舉止,無奈之下,選擇沒有拍開他的手。

「……不要鬧。」藍忘機終於拿走那把花,將花朵放在路過的低矮樹枝上。趁其他人都沒注意的時候,以指腹輕點自己的抹額,復又將手掌按住心口,做完了簡單的敬拜儀式,立刻若無其事往前走。

魏無羨看見了,靈動的黑眼睛閃過興味的光芒。

野薔薇的荊棘爬滿了墓地中荒蕪的石碑,由於近期復活事件層出,領地的居民不再靠近,更別說是維護了。許多挖好的墳坑空置,棺木棄置在一旁,不少石碑傾倒,墓地小徑雜草叢生,使人寸步難行。魏無羨一行人大致看過這片墓園,決定分散仔細檢查墳地是否有異狀。

他們來的時間太不巧妙,即將入夜起了白霧,視線受阻。

魏無羨蹲在一叢格外茂盛的野薔薇旁,低頭撥開地上堆積的枯葉,發現泥土像是鐵鏽一般泛著紅黑的色澤,神色微變。他抽出插在皮靴外側的匕首,避開附近的薔薇枝葉,將附近密密麻麻的荊棘撥開一絲縫隙,果然在荊棘叢後方發現一片異常豔麗的紅薔薇,正生氣勃勃地綻放。

其他人見到他的動作,紛紛圍過來,江澄揚聲道:「有什麼線索嗎?」

藍忘機站魏無羨身後,抬手示意所有人安靜。只見魏無羨從隨身腰包裡摸出一根玻璃試管,以拇指推開軟木塞,示意藍忘機幫忙以劍鞘撥開附近帶刺的枝條,自己矮下身來,將試管內的綠色液體慢慢倒在薔薇花叢的根部。

原先盛開的花朵、翠綠的葉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紛紛落在地上。

藍忘機瞠目結舌:「你……」他從出生至今,受的教育都是維護生態、憐愛花草。如今有個煉金術師,當著他的面對花草用除草劑,頓時氣悶。

幸而他朋友也看不下去,江厭離探頭過來:「阿羨,你摧殘植物做什麼?」

魏無羨豎起食指:「噓——」他蹲在一大片枯萎的灌木中間翻找了起來,不久後果然發現一束圓弧狀的鐵色荊棘,被枯萎的薔薇莖葉纏住。他以匕首斬斷枝條,將那束鐵色荊棘小心收入隨身的腰包。

「這些花有問題麼?」江澄狐疑地問。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魏無羨將一枝盛開的豔紅薔薇夾在指尖——那是他在摧殘整片花叢之前折下來的。隨後笑道:「這麼貧瘠的土地,附近全是枯黃野草,這叢薔薇開得這麼茂盛,本身就很不正常。」

魏無羨注意到藍忘機正神情複雜地盯著他,笑著將花枝往男人手中一遞:「『崇高神聖的愛』。這花送你了,向神祈求了結無果的愛情之後,接著歌詠愛情的神聖吧!」

藍忘機冷漠地撇過頭,語氣僵硬:「不必。」

魏無羨看起來心情很好,正要繼續調笑幾句,時刻警戒的銀鎧戰士猛然拔出重劍,擋在眾人的前方,煩躁道:「胡亂採花,這邊的住民不爽了。」

墓園各處的地面震動起來,一隻半腐爛的手穿出地面,在日暮薄霧中,零星黑影自倒塌的墓碑後方站起,自未及填土的墳坑中爬出,將一行人四面八方團團包圍。

「喪屍!」江厭離低聲警告:「大家小心,別被咬傷。」

藍忘機擎起冰色長劍,指尖往劍身一抹,銀藍色光芒大亮,散發出寒冷殺氣;魏無羨掏出四根顏色各異的試管夾在指縫間;江澄亦揮舞起他的騎士重劍,三人將戰鬥力薄弱的江厭離護在身後,各自迎向喪屍,頓時陰森的嚎叫此起彼落。

魏無羨手裡沒有長刀重劍,但他的攻擊距離最遠——只消一根試管砸破在喪屍腦門,濺出的透明液體就把整具屍體溶蝕得一乾二淨。

江澄砍瓜切菜般一劍斬一首,倒地的喪屍沒了頭顱,身體竟然還像斷尾蜥蜴那般顫動不休,既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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